第48章
媽媽為什么不來幫幫我。
對了，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等爸爸不生氣了，就好了。
......
2019年9月1日
晴天微風
今天我上高中了！
一定要好好學習。
可以一個月不用回家了。
......
2020年5月10日
多云轉晴
爸爸來學校找我了，他要帶我回家。
我不想。
他說我偷了錢，小小年紀不學好，該死。
我看到了大家的竊竊私語。
像初中一樣，我不喜歡這樣。
可是，我沒有偷錢啊，那是我寒暑假兼職掙來的。
可是爸爸想要把我?guī)Щ丶摇?br />
那一刻，我真想就這樣吧，反正自己的人生就這樣了。
可是，我的班主任把我留了下來，叫了保安，把我爸趕了出去。
我竟然有一絲慶幸。
......
2021年10月23日
晴天
高三好忙。
政治老師跟我們說家暴是違法的。
我不敢舉報。
我竟然第一次生出了想要逃離這個家的念頭。
我跟媽媽打電話說想要考遠一點學校。
媽媽說我是個白眼狼，有出息了就想拋離家庭，說我不孝順，忘恩負義。
這樣的話，明明耳朵聽的都麻木了，為什么心還是會疼。
......
2021年12月31日
多云，有點冷
爸爸又生氣了。
爸爸在打媽媽，我想上去攔住爸爸。
可是爸爸大拳一揮，把我甩到了碎掉的酒瓶上，好疼......玻璃扎在了手上。
可是我還來不及看手上的碎玻璃，就聽到了媽媽的驚呼。
轉過頭，媽媽已經一動不動了。
我撲過去看媽媽，爸爸一腳把我踹倒在旁邊。
“晦氣！”
我永遠忘不了他說的那句話，呵呵，晦氣，原來這就是這十幾年來一個父親對自己女兒的評價啊......
他走了。
好多警察涌到家里，他們說爸爸被車撞死了。
我不相信，直到看見面目全非的那個男人。
明明恨他，可是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一夜之間，我成了孤兒。
我以后，沒有家了......
......
2022年1月1日
我的撫養(yǎng)權給了遠房的叔叔嬸嬸。
他們對我很好很好。
接我回了他們的家，給我買合身的衣服，做我愛吃的飯菜，會帶我出去玩，就像一切本來就是這樣一樣，可是我總覺得，這只是一場夢，一場孤兒的美夢。
我很局促，一切都顯得那么格格不入，我害怕自己做錯什么，讓叔叔嬸嬸生氣。
他們都是老師，跟我之前接觸到的人都不一樣。
叔叔嬸嬸說以后讓我叫他們爸爸媽媽。
看著他們期待的眼神，我忍不住點了點頭。
壞消息，我沒有家了。
好消息，我有了一個新家。
我要更加乖巧，不能讓爸爸媽媽擔心我！
......
2022年2月21日
宜城一中。
我去了新的高中，還有半年就要高考了，我一定要拼命學，不能讓爸爸媽媽失望。
可是，我好像總能看到血肉模糊的爸爸和昏迷不醒的媽媽。
叔叔嬸嬸說那都過去了，不要想。
我笑著點頭答應。
不能讓他們擔心。
本來，我就添了夠多的麻煩了。
......
2022年4月12日
小雨
我以為我已經脫離了，可是......
今天遇到了之前霸凌我的同學，他們問我怎么不去死。
指責我害死了自己的爸爸媽媽，現(xiàn)在是想把新的爸爸媽媽害死嗎？
我不允許他們這樣說！
我第一次反抗，當然是以失敗告終。
回到家，爸爸媽媽很擔心，小心翼翼的問我是不是在新的學校不太適應。
我又害他們擔心了......
2022年4月13日
我今天遲到了。
為什么她們總是不肯放過我。
我明明沒做錯什么啊。
她們說要把我害死了爸爸媽媽的事情告訴我的學校。
還要告訴叔叔嬸嬸。
說我這種冷血的人根本不配上學。
......
是啊，為什么爸爸媽媽都不在了，只有我還好好的，我是個掃把星吧，會把霉運傳染身邊的人，我不想害了叔叔嬸嬸，他們本來跟這些是沒有關系的啊......
2022年4月14日
晴天
今天天氣很好，晴天，太陽曬得人渾身暖洋洋的。
可是心死了，再大的陽光都透不進來......
昨晚又做噩夢了。
為什么，在夢里，爸爸媽媽還在吵架，他們?yōu)槭裁床荒芎煤玫模?br />
好累。
這輩子，她活夠了。
做人很好，但是下輩子，我不想做人了......
——
阮棠合上日記本，重新放好，一如既往的背上書包。
“爸！媽！我走啦！”，阮棠抱了抱臥在門口的豆包，豆包舔了舔阮棠的手心，癢癢的。
“糖糖，吃個早飯再走呀！”，阮母把做好的三明治拿了出來。
“好！”，阮棠匆匆吃了兩口，就說時間來不及了，還要趕早讀，就匆匆離開了。
阮母把溫好的牛奶塞到阮棠手里，“快去吧，路上小心啊！”
“好嘞！”，阮棠有一瞬的遲疑但又很快被堅定取而代之。
阮棠坐在教室上課，下了課，想要去天臺的。
有人說，學生會會長找自己。
阮棠愣了一瞬，應該是昨天遲到的事情吧。
阮棠走了出去，就看到了一身校服的少年，在陽光下都在閃閃發(fā)光，清冷又美好，讓人不敢靠近。
“姐姐，跟我來一下�！�，少年開口，完全沒有學生會會長的架子，“我叫江聿�！�
阮棠跟著江聿到了一個人很少的樓梯間，很少有人經過，很安靜。
“你好，那個我昨天遲到的事情是不是要扣分啊�！�，阮棠很平靜的開口。
“不是這件事�！保残α诵�。
兩個小小的旋渦在男孩嘴角綻開，眉眼舒展，在陽光下是那么耀眼，耀眼的她覺得自己不敢靠近。
“姐姐，我們談戀愛吧！”
阮棠顯然沒跟上少年的腦回路。
他們好像只有昨天有過一次交集吧，看著少年期待的眼神。
阮棠往后縮了縮，縮到了陽光照不到的地方。
她，還是算了吧，不要去拖累別人了。
“對不起呀，我現(xiàn)在不想談戀愛，只想好好學習�！�
少年眉眼都耷拉了下來，活脫脫像一只受傷的小狗。
第102章
往事如煙
聽到阮棠的拒絕，江聿站在原地，眼神黯淡，嘴角勉強扯出一絲苦笑。
他低下頭，沉默了幾秒，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明明有千言萬語想說，卻終究沒能吐出一個字。
最后，他只是輕輕應了一聲：“好……”。
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帶著幾分卑微。
他轉身離開，背影顯得有些落寞。阮棠看著他的背影漸行漸遠，心里泛起一陣復雜的情緒，但她很快甩了甩頭，試圖把那些情緒拋在腦后。
她告訴自己，世界很美好，但這些美好都與她無關了。
她轉身準備回教室，腳步匆匆，腦子里亂糟糟的，根本沒注意到自己身后就是樓梯。就在她一腳踩空的瞬間，身體猛地失去了平衡。
其實她有機會抓住欄桿的，可那一瞬間，她的腦子里一片空白，甚至有種莫名的解脫感。
她沒有伸手去抓，任由自己摔了下去。
頭重重地磕在樓梯旁的金屬管道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鮮血順著她的額角流了下來，染紅了她的校服。視線越來越模糊，耳邊似乎傳來嘈雜的聲音，但那些聲音漸漸遠去，周圍的世界慢慢陷入黑暗。
江聿其實并沒有走遠。他剛走到樓梯拐角，就聽到身后傳來一聲悶響，緊接著是重物滾落的聲音。他猛地回頭，心臟驟然收緊，幾乎是瘋了般地沖了回去。當他看到阮棠倒在樓梯下，鮮血從她的頭上涌出，染紅了地面時，他的腦子“嗡”的一聲，仿佛整個世界瞬間崩塌。
他幾乎是撲了過去，膝蓋重重地跪在地上，雙手顫抖著把阮棠摟在懷里。
她的身體軟綿綿的，臉色蒼白得嚇人，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
“阮棠，你不許睡！”，江聿的聲音沙啞的不像話，慌亂浸染了聲線，“我們......我們去醫(yī)院......”
兩個人一起上了救護車，江聿的手一直緊緊握著阮棠的手，仿佛這樣就能把她從死神手里拉回來。他的白色襯衫被她的血染紅了一大片，腦子里一片混亂，自責的情緒像潮水一樣涌上來，壓得他喘不過氣。
“都怪我……如果我不帶她來這里，如果我不說那些話……”，江聿喃喃自語，眼眶發(fā)紅，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卻倔強地不肯掉下來。
到了醫(yī)院，阮棠被緊急推進了搶救室。江聿站在門外，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感覺不到疼。他的腦子里全是阮棠摔下去的那一幕，一遍又一遍地回放，折磨得他幾乎崩潰。
學校通知了阮棠的叔叔嬸嬸，也就是阮父阮母。兩人急匆匆趕到醫(yī)院，看到重癥監(jiān)護室里昏迷不醒的阮棠，心疼得直掉眼淚。
江聿每天都偷偷來醫(yī)院，躲在病房外，透過玻璃窗看著病床上的阮棠。
她的小臉依舊蒼白，呼吸弱的讓人看不出被子的起伏，周圍的儀器只是是不是冰冷的響上幾聲，似乎靠這個證明著人還活著。
江聿的心像被什么東西狠狠揪住，疼得他幾乎無法呼吸。他不敢進去，怕打擾到她，也怕面對她的家人。他只能站在門外。
如果軟軟能醒過來，他愿意拿生命去交換。
——
半個月后，阮棠終于醒了。
江聿站在病房門口，看著她慢慢睜開眼睛，和阮父阮母輕聲說話，臉上還帶著虛弱的笑容。他的心里一陣酸澀，卻又有些欣慰。至少，她沒事了。
然而，當阮棠的目光偶然掃過門口，落在江聿身上時，她的眼神卻是一片陌生。江聿心里一緊，下意識地想要轉身逃跑。他害怕面對她，怕自己再給阮棠帶來不幸。
“同學？”，阮棠輕輕喚了一聲，聲音輕輕的，陌生卻清晰的傳入了江聿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