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說明有效果。”他喂著她喝了點水，盯著她將膠囊吞下去。
他不敢讓她想起來，他怕她恢復記憶之后回憶起他惡劣的謊言會感到厭惡，一想到她的眼神中可能會出現(xiàn)的厭棄模樣，他便心如刀絞，無法接受。
既然如此，還不如一直想不起來，她一定會理解他的苦衷。
……
體育大學分校區(qū)。
晚上，公玉懷打算和室友程曉逛逛夜市，倆人套著羽絨服，沒有過多打扮就出門了。
“今年冬天好像比以往要冷�！惫駪压鴼�，搓了搓手，站在校區(qū)附近的公交站等公交。
興許是下了雪，公交來的比較慢，程曉打了退堂鼓：“要不今天別去了，等哪天天氣好的時候再去唄�！�
“可是我真的很饞夜市的一家煎餅果子，他家做的太好吃了�！惫駪寻蛇蟀蛇笞�，光是提起來她就饞得不行。
“哎呀我真的不想等了，腳都凍麻了�！背虝远逯_，語氣有些抱怨。
公玉懷不想勉強室友，“好吧，那你先回宿舍吧，我自己去買，你想吃什么我給你帶�！�
程曉面色一喜：“跟你一樣就行！你最好了！”
“別來這套啊�！惫駪研χ税籽郏瑩]揮手和程曉告別，目送程曉回了宿舍，自己繼續(xù)等公交。
寒天黑夜里，一雙黑色長靴踩著雪地走到了她的旁邊停下，那人穿著一身黑色棉服，黑色兜帽下又戴著鴨舌帽，帽檐擋住了他大半張臉，只露出流暢的下顎線。
對方身材高挑，即便穿著棉服也不顯得壯碩，反而有種踏實可靠的安全感，再看那優(yōu)越的臉部線條，一眼便知是個難得一見的帥哥。
公玉懷沒忍住，偷偷瞄了一眼又一眼，但對方在認真等公交，她一時也想不出來比較好的搭訕詞匯，只能作罷。
公交車姍姍來遲，緩慢地�？吭诠徽军c，后門開啟，有婦女帶著一個小孩兒先下車，小孩兒蹦蹦跳跳，絲毫不顧及腳下，踩到冰面時腳下一滑，重心不穩(wěn)直直摔了下來，眼看就要摔到車底了！
公玉懷眼疾手快，一個箭步上前把小孩抱住，由于重力原因她差點跌倒，這時，那一身黑衣服的男人扶住了她的胳膊，她借著力道才站穩(wěn)身子。
“謝謝�！彼�。
家長連連道謝，隨后教訓著頑劣的孩子走遠。
公玉懷這才上車，她發(fā)現(xiàn)男人和她等的是同一班，坐在了她的座位后面。
她產(chǎn)生濃烈的好奇心，她太想知道這個人的模樣了，于是主動回頭搭訕：“剛才真是太謝謝你了，不然的話，我肯定也要摔倒了，要不要認識一下？我叫公玉懷，復姓公玉，單名一個懷字�！�
男人沉默地拿出一張黑色口罩，慢條斯理地戴上，公玉懷這時才注意到他還戴著黑色的皮質手套。
很神秘，也很奇怪。
戴好后，他才抬起頭，帽檐下，那雙淺淡的眼眸好似一雙琉璃，浸染著城市的燈火，他冷漠地注視著她，宛若瞧一具死物。
他的聲音聽著如沁著涼水的冰：“我姓葉，叫晚明�！�
第80章
殘忍兇犯（29）
眼前男人冰冷的眼神和多年前那具尸體失焦的目光高度重合。
那種感覺仿佛是尸體仍在盯著自己，葉晚明的魂魄前來索命。
“��！”公玉懷發(fā)出一聲尖叫，嚇得站了起來。
公交車上的人頻頻回頭，查看后面的情況。
男人疑惑地看著她：“你還好吧？”
公玉懷大口喘著氣，她扶著椅子緩了好一會，大腦才轉過彎來，世上重名的人很多，沒什么大不了的，葉晚明的鬼魂就算想要報復她，早就來了，
沒必要過了這么多年等到現(xiàn)在，更何況這位先生是個男的。
她定了定神，慢慢坐回椅子上，“對不起，我失態(tài)了。”
男人不再說話，沉默地看向窗外。
公交車的玻璃印上一層霧氣，靠窗的人在車窗上留下手指劃過的圖案，有愛心，有英文，各式各樣，充滿了生活氣息，圖案之外是這座城市繽紛絢爛的夜景。
公玉懷覺得自己反應的確太大，尷尬地說：“我小時候有一個同學，和你的名字很像，所以剛才我會那么激動，不好意思，嚇到你了�！�
“什么同學？”男人問。
“普通同學�！惫駪颜f完后，眼底浮現(xiàn)掙扎和愧疚。
“當時發(fā)生了什么？”
提到這個公玉懷搖搖頭，這是她的人生污點，她不想再提。
有了這個話題打斷，公玉懷興致缺缺，連去夜市的興致也沒有了，她提前下了車，想著過馬路坐公交車折返回去。
那個黑衣服的男人也跟著她下了車。
由于那個死去的名字一直徘徊在她的心底，導致公玉懷有些心不在焉，她注意力忍不住放在男人身上，過馬路時便沒注意來往的車輛。
“小心車�！蹦腥艘话牙∷氖直�，把她拽入懷里，與此同時一輛轎車在她身旁呼嘯而過，她心驚膽顫，在她還未說謝謝時，一塊手巾捂住了她的口鼻，她驚訝地想問為什么，可吸入的粉塵讓她大腦發(fā)暈，意識逐漸模糊。
……
祁嫣醒來的時候是凌晨三點，外面的天還黑著，她隱約聽到熟悉的拖動聲。
這是哪來著？
她的大腦有一瞬間空白，竟然什么都想不起來了，她皺眉使勁搖搖頭，才回憶起全部。
哦對，這是葉朝煜的家，她撒謊潛入他的身邊來著。
床旁空空蕩蕩，她摸了下溫度，一片冰涼，不知道葉朝煜去哪了，外面似乎有橫栓被拉動的聲音，她坐上輪椅來到臥室門前，將臥室門打開一條縫。
客廳很暗，看不清發(fā)生什么，但能看見地下室散發(fā)出昏暗的光，隱約還有本杰明的嗚咽哭泣聲。
她默默退回原位，將輪椅恢復成剛才的模樣，躺回了床上。
沒過一會，外面?zhèn)鱽淼叵率业穆滏i聲，葉朝煜回到房間脫下衣服，換上了睡衣。
黑暗中，柔軟沙啞的聲音自床上傳來：“朝煜，你去哪了？”
確立了關系后，她就沒有再喊過他哥哥，這倒是第一次喊他的名字，葉朝煜的手一頓，一時間無法應對，因為他沒反應過來她在問什么，滿腦子都是她喊朝煜的聲音。
她又問了一遍：“這么晚了，出門了嗎？”
他彎起嘴角撲上床，小心地避開她的腿，抱住她的腰，像只熱烈的小狗：“出去了，買了點肉。”
葉朝煜身上尚且裹著外面的寒涼，她摸著他的手，輕輕為他暖著：“這么晚，去哪買肉啊？”
“有人買就有人賣，我剛剛把肉放倉庫了，回頭炒菜用�！彼~頭抵著她，兩個人的姿勢緊緊相貼，依偎在一起，他難掩喜悅：“你剛才喊我什么，再喊一下。”
一想到葉朝煜口中說的肉指的是那桶血淋淋的人肉塊，祁嫣胃里便翻騰倒海，她克制住惡心的感覺，撒嬌一般避開臉，“不了，好奇怪，其實還是叫你哥哥比較順口�！�
葉朝煜點點頭，“都行，依著你的習慣來。”
“你好像很高興？”她察覺到他這次語氣的變化，比以往都熱情許多。
葉朝煜的語調慢慢穩(wěn)下來，他嘆了口氣：“是啊，困擾我多年的問題終于要看見答案了�！�
為什么妹妹有段時間不愛說話，為什么妹妹越來越自卑，每次和家人在一起都笑得很勉強，問她發(fā)生了什么她也不會說�？赡菚r候家里生活在父親暴力的陰影下，自然地忽略了妹妹的情緒，妹妹死后，他心中有諸多遺憾。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他找到了妹妹的同學，這位同學顯然知道當時的情況，他很快就能得到真相了。
女孩兒身體很軟，舒服的溫度令他有些沉醉。
他在她耳邊誘哄著她：“我想跟你接吻�！�
他很禮貌的樣子逗得她一笑，“如果我說不行呢？”
葉朝煜把臉埋入她的頸窩，悶聲道：“那就不親�！�
那可憐兮兮的樣子，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她側了側腦袋，與他面對面，手托起他的臉龐，輕柔地吻了上去。
他怔了怔，片刻失神后抱住她，閉上眼回應。
他和她之間只剩下溫暖和親密，電流般的酥麻席卷全身，她勾著他，極具技巧地讓他沉淪，他腦子里仿佛有煙花炸開，空氣中彌漫著從未有過的香甜。
他真的很喜歡她，不能沒有她，他的世界原本黑暗而骯臟，是她闖了進來，灑下一束光，讓他覺得自己還活著。
情至深處，他的手無法克制地向下探去，卻在最后的邊緣頓住，理智回籠，他猛地放開她，大口喘息著。
她的聲音軟糯成一攤水似的：“可以的�！�
“不，不了，”葉朝煜坐了起來，他匆忙把被子替她蓋好，沖出房間去衛(wèi)生間沖涼水澡。
祁嫣躺在床上，抿了抿唇，她起身去衣架處取到葉朝煜的外褲，摸到了那串鑰匙，將地下室的鑰匙單獨取了出來，隨后把褲子掛回原位。
剛才的拖動聲太熟悉了，她必須去地下室確認一下情況。
她掀開床墊，將鑰匙藏在了床墊底下壓著，在她把鑰匙歸還之前，她不能讓他發(fā)現(xiàn)地下室的鑰匙丟了。
但地下室的鑰匙和家里的鑰匙是放在一起的，只要他出門，就一定能發(fā)現(xiàn)鑰匙不見了，她不僅要把他留在家，還要想辦法瞞著他去趟地下室。
祁嫣揉著眉心，待葉朝煜沖完澡回來的時候，她試探地問：“哥，你可以在家陪我兩天嗎？”
“可以，正好這幾天把衣服洗了�！比~朝煜擦著頭發(fā)，爽快應下，他走去衣架，抬手便要去拿掛在那的衣物，其中一件就是那條裝著鑰匙的褲子。
第81章
殘忍兇犯（30）
祁嫣心中警鈴大作：“等等！”
葉朝煜手里拿著外套，“怎么了？”
她手心微微冒汗，露出一個笑容來，哪怕他在昏暗的房間中看不太清楚她的表情，她也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的柔和一些，“讓我明天洗吧，你讓我活動活動，我都快在家里躺癱了，這幾天身子也很乏，想動彈動彈。”
“扔洗衣機里就好了，不用麻煩你。”他去掏衣服兜，檢查里面有沒有需要拿出來的東西。
“葉朝煜！”她直接喊他大名，“這都幾點了，洗什么衣服，過來睡覺！”
葉朝煜哭笑不得，他沒想到她的反應能這么大：“好好好�！彼岩路呕厝�，爬到床上把她摟入懷里。
他剛洗完澡，祁嫣能聞到他身上清新的沐浴露味道，她貼著他的肌膚聞了聞，像只軟軟的貓咪。
葉朝煜身子一僵，他正是好年紀，怎么可能經(jīng)得起這般撩撥，于是捂住她的眼睛，哄著：“快睡吧�！�
葉朝煜把下巴放在她的頭頂，溫聲說：“我沒談過戀愛，所以會有很多不周到的地方，如果你覺得相處之間什么地方讓你不舒服不開心了，你就跟我提，我可以改�！�
“好�！彼谒膽牙锊淞瞬洌�。”
“�！�
次日清晨，祁嫣起得很早，她把衣服提前收拾出來，將衣兜里瑣碎的物品放在一個小筐中，再將衣服丟入洗衣機。
那串鑰匙，被她刻意壓在筐中雜物的最下面。
她做了蝦仁薏米粥，小火悶在鍋里煮著，葉朝煜起床后，便聞到了滿室的香味。
他來到她身后，彎下腰抱住輪椅上的她，將下巴墊在她的肩上，嗓音有些低�。骸捌疬@么早？睡好了嗎？”
“睡得很好。”她歪頭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催促著：“去洗漱吧，然后吃飯�！�
葉朝煜聽到洗衣機的轉動聲，他一邊擠牙膏一邊問：“我記得衣服里還有鑰匙之類的東西，你幫我掏出來了嗎？”
“當然拿出來了，就在那個小筐里放著，不會給你弄丟的。”她在廚房忙活，又泡了一杯枸杞桂花水，瞧著極為養(yǎng)生。
葉朝煜不疑有他，轉身刷牙去了。
他難得不出門，便在家里陪她打打游戲追追劇，也不覺得無聊。
祁嫣一直沒有輕舉妄動，上一次她下安眠藥太過匆忙，破綻百出，這一次絕不能犯同樣的錯。
家里還剩下半片安眠藥，她一直藏在枕頭下，拖著時間，只等最合適的時機。
深夜，葉朝煜陪她刷完了一集電視劇，她揉著眼睛困倦地說：“不看了。”
“那睡覺吧。”他幫她蓋好被子，“需要睡前故事嗎？”
一想到上次他被睡前故事折騰出去買烤鴨，她便覺得好笑，“不用了，我容易半夜犯饞，到時候你又得出去給我買吃的�！�
“沒關系，我不嫌折騰�！比~朝煜攬著她，讓她枕在他的胳膊上。
她推了推他，“我今天泡了杯枸杞桂花水，一直沒喝，你幫我去倒一杯�！�
“好�！比~朝煜一點脾氣也沒有，立刻起身去給她倒水。
祁嫣趁著他離開的功夫從枕頭底下摸出半年安眠藥，放在手心里，
葉朝煜端著半杯水回來，調侃著：“沒給你倒太多，怕你半夜上廁所。”
她嘿嘿一笑，接過水杯，利用換手的動作把藥片丟進去。
“還挺熱乎呢。”她雙手握著玻璃杯，不著痕跡地晃了晃，瞧著是在試溫度。
“怎么想著突然喝這個？”葉朝煜躺回床上，靠在床頭看著她。
女孩兒雖說身子消瘦，身段卻依舊玲瓏，她穿著睡衣，頭發(fā)乖順披散著，他總有一種和她在一起過日子的感覺。
“網(wǎng)上說枸杞桂花有明目的功效，我這么喜歡玩手機，喝點這個對眼睛好。”她喝了一口，嘗了嘗味道，立刻變了臉，“哎呀，不好喝。”
葉朝煜被她的苦瓜小臉逗笑：“這不是明目嗎？喝光它�！�
她身子一僵，半天后挪到他身邊，像只貓咪一樣拱啊拱，討好地說：“我喝不下去，你幫我處理了吧�！�
葉朝煜挑眉，瞥了一眼水杯，“放桌上吧，一會我去倒了�！�
她滿臉心痛：“好浪費�！�
他沉默地盯著她水潤的唇，瞇眼笑道：“那你喂我�！�
她把水杯遞到他唇邊，卻被他偏頭躲開。
“用嘴�！�
她白他一眼，將水喝下一小口，卻還未等她渡給他，他便主動逼近，咬住她的唇，撬開她的牙關索取。
“唔！”
……
當葉朝煜沉沉睡過去時，祁嫣也覺得困倦，那半杯混著安眠藥的水，她在不經(jīng)意之間也喝了不少。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不過這樣做倒是有一個好處，葉朝煜無法懷疑自己是被下藥的，這個時間本來就是睡覺時間，而且那杯水她也喝了，一切合情合理，沒有破綻。
祁嫣從床墊下拿出鑰匙，輕輕挪上輪椅，前往地下室。
這次有了心理準備，她鎮(zhèn)定了許多，地下室的舊燈泡散發(fā)著昏黃的光，空氣中的血腥味散去不少，甚至還有空氣清新劑的甜味。
她挪著身子艱難地下臺階，時不時回頭注意外面的動靜。
她再一次見到了本杰明。
手術躺椅上，本杰明整個人瘦了一大圈，他的頭發(fā)全部被剃光，頭部的血管扎著針，輸著維持他生命的營養(yǎng)液。
因為他的兩個胳膊全部被砍掉了，垃圾桶干干凈凈，殘肢碎肉顯然已被處理掉，他瞪著眼睛看著天花板，雙眼無神，嘴唇干裂，哼哼唔唔說不出一句話，暗黃的燈光打在他的身上，將他照映得猶如無臂的恐怖雕塑一般。
祁嫣牙齒打顫，難以想象本杰明承受了怎樣的折磨，而在地下室的另一端角落，她看到了昏迷的公玉懷。
公玉懷處于昏迷狀態(tài)，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她的胳膊和腿都被粗麻繩捆得嚴嚴實實，嘴巴也貼了厚實的膠布，除此之外沒看到其他外傷，想來應該是剛被抓來的原因。
突然，本杰明心有所感地動了動腦袋，僵硬得如同木偶，他看見樓梯上的祁嫣驟然興奮，張大嘴巴大喊大叫。
然而他的口腔空空蕩蕩，那舌頭竟然被拔掉了！
在暗沉的地下室內，整個畫面比恐怖片還要詭異驚悚，令人寒毛直豎。
他唔唔喊著，瞪大眼珠，滿眼血絲地看著她，好像有什么話要說。
第82章
殘忍兇犯（31）
“閉嘴，你要是想活命就不要叫了�！逼铈虊旱吐曇艟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