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府中上下,都視她為無物,下人對她頂多算是客氣,談不上恭敬。
江楚霄近來一直沒有回司令府,祁嫣有些著急,根據(jù)錨點相互排斥的特性,這會兒云霧斂的錨點估計都跑十萬八千里了,再不去找,說不定坐船出國去了。
過了兩日,江楚霄回府了。
他回來的十分匆忙,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去辦,進(jìn)府第一句話便是讓下人去收拾行李。
大家都以為他接下來要交待什么事,沒想到他直接奔著后院去了,再定睛一瞧,居然是九姨太的房間。
剛來到后院,江楚霄看到九姨太的房間門口冷冷清清,居然連個值守的下人都沒有,當(dāng)場發(fā)了火。
“老子養(yǎng)你們干什么吃的?門口連個喘氣的都沒有嗎!管家呢?”
錢管家滿頭大汗跑了過來:“司令,這個,是,是九姨太喜歡清凈,所以沒安排下人守著�!�
江楚霄繞過錢管家,走到祁嫣的門口敲了兩下門。
“進(jìn)�!�
那聲音如鶯啼燕語,帶著軟乎乎的乖順。
江楚霄臉上的怒意褪去許多,換上笑容推門進(jìn)去,“聽說你出院了,在家養(yǎng)著,身體怎么樣了?”
“好多了�!�
她靠在床頭,嘴上說著好,臉色依舊很差,瞧著也沒精神。
江楚霄坐在床邊,握著她的手,“過幾天要打仗,今天我就是回來看你一眼,回頭我囑咐夫人讓她多照顧著你,等我回來,要是看見你沒胖些,我就罰他們頭頂水盆跪上幾天。”
“我等您回來。”祁嫣手腕一翻,與江楚霄的手掌心相握,頓了頓,說:“司令,我有個不情之請�!�
“你說�!�
“我小時候有一個好友,但是與我走散了,我想尋她,司令能幫我想想辦法嗎?”
江楚霄沉思片刻:“尋人啊,可以登報,這樣比較快,但是眼下戰(zhàn)亂,不一定好找,你這個朋友是男是女,叫什么?”
錨點的姓名和執(zhí)行者是一樣的,就像祁嫣無論到了哪里都是祁嫣一樣,這個世界的云霧斂就叫云霧斂。
“她是個女孩,姓云,名霧斂,相貌俏美,很是好看�!�
江楚霄露出笑容,“行,我一會就讓錢管家去辦這件事,等尋到了人,我可要看看得有多好看�!�
祁嫣垂眸,掩住眼底的譏諷,如今江楚霄愿意對她和顏悅色無非是有幾分新鮮感在,等到他膩了倦了,就會另尋新歡,說不定找到云霧斂的錨點時,他會看上錨點迎娶進(jìn)門呢。
到時候云霧斂傳送過來,一睜眼看到自己成了十姨太,估計會氣得血洗司令府吧。
一想到這個可能,祁嫣嘴角便微微揚起。
江楚霄見她笑,心底舒暢,“你好好休息,我該走了�!�
“嗯,一路平安�!�
江楚霄打的仗,是和其他派系的軍閥爭奪地盤。
他們這些各系軍閥,無非是想稱王當(dāng)總統(tǒng),每個人野心都不小。
如今家國內(nèi)憂外患,正值動蕩,太平的地界不多,總司令府所在的華浦市便是難得的安穩(wěn)之處,在亂世之中已是相對繁華的地方了。
江楚霄花了重金在周圍的市、鎮(zhèn)、村都做了尋人啟事,無論是找到云霧斂的還是知道有關(guān)云霧斂的消息,只要尋得到人,都能得到賞錢。
祁嫣的精神恢復(fù)了許多,經(jīng)常去報社詢問消息,可遲遲沒有尋到云霧斂的蹤跡。
這才幾天,總不能真的出國了吧?
這些錨點都這么能跑嗎?
“太太,找到云霧斂的消息了!”
在房中畫畫的祁嫣頓時覺得丫鬟的聲音比中彩票的通知還好聽,“在哪?”
“前廳呢�!�
祁嫣驚訝,立刻放下手中的畫筆,跟著丫鬟去前廳。
丫鬟口中的前廳指的是前院洋樓里的會客廳,祁嫣穿著簡約寬松些的旗袍,忍著腦海里微微的不適感,快步跟著丫鬟走進(jìn)洋樓。
洋樓的大門是氣派的白金色,盡顯雍容華貴,從高挑的門廳處可以看到廳中吊著巨大豪華的水晶燈。
待看清廳中的人時,祁嫣微微變了臉色。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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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可以猜猜D77想說的兩句關(guān)鍵的話是什么。
第204章
亂世軍閥(5)
祁嫣沒想到在這能看到荷葉。
荷葉站在廳中,一臉高傲不屑地看著她,“是我啊,怎么了,姨太太不想要云小姐的消息嗎?”
“她在哪?”祁嫣皺緊眉頭。
荷葉拿出一張紙條,上面用鋼筆寫著一串地址。
不過她并沒有遞給祁嫣的意思,而是趾高氣昂地說:“這個地址是夫人賞賜給你的,你可要好好謝謝夫人,我才能給你�!�
祁嫣面色溫和,“謝謝夫人�!�
“夫人在樓上的房間里呢,你說話的聲音這么小夫人聽不見,大點聲�!焙扇~甩著紙條,臉上帶著惡意的笑容,明擺著一副狗仗人勢的嘴臉。
左右不過是一聲道謝,眼下還是云霧斂的消息更重要,祁嫣并未計較,便聽對方的話用力喊了一聲:“謝謝夫人!”
她的聲音依舊稱不上嘹亮,卻也是眼下能使出的全部力氣了。
荷葉這才滿意,把手中的紙條遞過去,“這可是夫人用很多銀錢買來的消息,你可不能辜負(fù)夫人的好意�!�
祁嫣接過紙條,上面字跡工整寫著:北巖鎮(zhèn)平陽村1360號。
只是夫人與她素未謀面,為什么要幫她?
她又如何確定這個地址是真是假?
祁嫣拿著紙條若有所思地離開洋樓,她一心盤算著夫人的心思,沒注意到門口迎面走來一人。
她猝不及防撞入一個結(jié)實的胸膛,對方立刻扶住了她。
祁嫣還沒來得及道謝,她手里的紙條就被來人抽走。
江策穿著軍裝,肩章與領(lǐng)口袖口皆用金線鎖邊,鑲著熠熠白徽,修長有力的手捏著皺巴巴的紙條。
他垂眸喃喃讀著,“北巖鎮(zhèn)平陽村�!�
“嗯,夫人幫我買到的消息,我的朋友在這里�!彼玖顜退胰说氖氯吮M皆知,想必也瞞不住江策,祁嫣索性實話實說。
“知道了�!苯咛ы撕扇~一眼,“秦秀蓮給新進(jìn)門的姨太花錢,可真是奇事�!�
荷葉眼神飄忽,“夫人向來心腸好�!�
“是嗎�!苯咦I諷一笑,并未再多說什么,只是將紙條歸還給祁嫣。
他沒有想多管閑事的意思,徑直走入廳中,轉(zhuǎn)身上了樓。
祁嫣看著紙條,她直覺這個地址可能有鬼,眼下D77受損,她無從查找信息。
她去找錢管家,希望錢管家能派人按照這個地址尋人。
錢管家皺著眉頭嘆氣:“不是我不幫忙,太太,北巖鎮(zhèn)離這里有些遠(yuǎn),位置也偏僻,全府上下都是沒出過遠(yuǎn)門的,更何況我們也不知道您要找的人長什么模樣啊�!�
“老奴老胳膊老腿的,真是有心無力了,這偌大的司令府還等著我安排呢,希望太太理解�!�
錢管家一口一個司令府,擺明著是不能找人,臨末他建議一句:“要不您自己去一趟吧�!�
祁嫣不是個傻子,在這個動蕩的年代,槍支泛濫,匪患嚴(yán)重,若她真的自己去尋人,說不定早就死在半路上了。
又或者說,夫人就是想讓她死在半路上呢?
祁嫣捏著手里的紙條,回想著江策對荷葉說話的語氣,猜測這張紙條上的內(nèi)容八成是假的。
錢管家在司令府這么多年,唯一的合作者只有夫人,夫人給她一個假地址,錢管家不派人找,就是逼她情急之下自己去,就算司令回來,他們可以換一番說詞。
譬如‘九姨太是自己著急跑出去的,誰都不知道�!�
到那時,她出了任何‘意外’,都怨不得旁人。
祁嫣本要將紙條扔掉,可想了想,卻又收了回來。
或許對她來說,這也是一個機(jī)會。
前院。
祁嫣給了守門的下人一些賞錢,知曉江策還未離開,她便一直在前院的花園里守著,等著江策出來。
司令府的花園栽種的都是時令下的名貴花草,每日有園丁精心照顧,院子里設(shè)有石桌石椅,祁嫣站累了便會坐著歇會兒,坐久了便站起來走走。
天際的太陽漸漸沉下去,天空染上一片橘黃色,與地上的花叢共同繪制出一幅絢爛的油彩畫。
當(dāng)天際的黃色漸漸褪去,天空由淺色轉(zhuǎn)為暗沉的灰,愈發(fā)黑沉,東邊繁星乍現(xiàn),隨著時間的推移,星光逐漸增多。
洋樓里的房間亮起燈來。
她這么一等,就是五個小時。
終于,江策從洋樓中走了出來。
他換了一身深色西裝,顯露出肩寬腿長的身形,褪去了軍裝的嚴(yán)肅和沉穩(wěn),五官在夜色下映著不羈風(fēng)流。
她立刻跑過去,“江先生�!�
江策頓住腳步,看見她有些意外,“有事?”
“北巖鎮(zhèn)平陽村到底是什么地方?離這里遠(yuǎn)嗎?”她仰視著他,焦急地問。
“遠(yuǎn)。”江策瞥了眼她白皙纖細(xì)的手指里攥著的紙條,“你想過去?”
她點了點頭,“錢管家說府中抽不出來人手,我又心急,所以打算自己去,想著來問問你這里該如何走�!�
江策打量著她,女孩兒肌膚雪白,睜著一雙濕漉漉的眸子,眼尾翹起的小弧度讓她整個人像一只可愛的幼貓,乖巧溫馴。
她認(rèn)真地等待著他的答案,像一只貓兒在等待它的小魚干。
他移開視線,把紙條從她手里奪走,撕碎。
“你……”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家里后娶進(jìn)門的三位姨太,不是犯錯被送回老家,就是病死難產(chǎn)身亡,我瞧著你若按照紙條上的地方去找,說不定比前幾個姨太死的難看多了�!�
她嚇得一哆嗦,立刻向他靠近了些,小聲問:“都是,都是夫人害的嗎?”
在她湊近時,他聞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他忍不住細(xì)細(xì)嗅了一下,不是那些貴婦人用的花露水,反而是比較清淡卻又好聞的馨香。
他忽而想到,她正值好年紀(jì),是個年輕的姑娘,和之前娶進(jìn)門的幾位姨太不同。
讓她跟著江楚蕭那老不死的真是委屈她了。
“少帥。”她抿緊嘴唇,帶著怯意:“謝謝�!�
“不客氣�!苯邔⑹中牡募垪l碎屑揉成一團(tuán),退后一步與她拉開距離,“我還有事�!�
他意思了一下準(zhǔn)備走,卻發(fā)現(xiàn)她在身后跟著。
他不得不停下來,“還有別的事嗎?”
“沒事啊。”她搖搖頭,表情無辜。
江策瞇起眼睛。
又是這樣!
上一次她在病房里也是,用那種眼神看著他,明擺著有話要說,等他留下來去問的時候說沒事。
這次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趨,在他詢問的時候又說沒事。
“你想跟我出去?”他問。
“沒有,你誤會了�!彼褪撬退退�,送到門口顯得禮貌一些。
“不,你想跟我出去�!苯咭话牙∷氖滞�,強(qiáng)硬地拽著她出門。
“哎?!”她踉蹌兩步,被迫跟了上去,“去哪啊?”
第205章
亂世軍閥(6)
祁嫣被塞進(jìn)了轎車?yán)铩?br />
把她扔進(jìn)車?yán)锖�,江策大大方方從另一扇門坐進(jìn)來。
她向角落挪了挪,緊張地扒著門,眼睛胡亂瞄著。
這個時代的轎車并不寬敞,坐在后座的兩個人幾乎是挨著,江策驚奇地發(fā)現(xiàn),在這樣擁擠的環(huán)境下,她居然還能躲得很遠(yuǎn)。
倆人中間留出來的縫隙都能再塞進(jìn)來一個小孩兒坐著了。
“我又不會吃了你�!苯哂X得好笑,他向后靠著,“你坐過來些。”
“不了不了�!彼⌒牡貑�,“你要帶我去哪?”
“本來我要去看一場戲影,但現(xiàn)在不想了�!苯吣恳暻胺�,吩咐他的警衛(wèi)員小徐:“去山道�!�
戲影就是人們口中常說的電影,但是山道祁嫣就不知道是哪里了。
開車的小徐是個莽性子,開車又猛又快,一個油門踩出去,車屁股都冒灰煙。
她緊張地扒著車窗,轎車嗡嗡地響,時不時顛動著,她真的很擔(dān)心它的質(zhì)量,生怕它散架了。
街上人來人往,霓虹燈光閃爍,人們來來往往,舞廳門前熱鬧非常,黃包車?yán)艘惠v又一輛,在閃耀的燈光下鑄就了整座城市的輝煌。
她突然想到這個城市在未來將會怎樣的發(fā)達(dá),哪怕在戰(zhàn)火紛飛的年代,這里也是用金條堆砌出來的極樂城。
“好看嗎?”身后傳來江策的聲音,他的音色有一股特殊的質(zhì)感,清潤純正,好似夏夜的微風(fēng)。
“好看�!彼潘上聛�,收回視線。
“華浦是全國少有的繁華市之一,余下的土地,要么有繁雜的賦稅,要么正炮火連天�!�
他看著車窗外的景色,仿佛透過那些英式風(fēng)格的建筑,看到了滿地荒蕪尸骨。
轎車飛快駛過一棟霓虹遍布的高樓,他回過神,不再去想其他,隨口問著:“對了,你什么時候去的百樂匯?”
“沒幾天�!盌77損壞,她又怎么記得劇情,不過好像是她初次登臺,就被江楚霄看中了。
“之前是哪的人?”
若是從前,她也不怕‘查戶口’,可眼下說多錯多,她必須把主動權(quán)握在自己的手里,不能讓他這么問下去了。
“少帥不是一般人,想知道我的事派人查一下就能一清二楚,沒必要這樣一字一句地問我�!彼f話的聲音很小,但也能聽得清楚。
江策放下簾布,轉(zhuǎn)而看著她,“隨便問問。”
她不說話了,安靜地坐在那。
轎車很快駛離城市,來到邊緣,地面也顛簸起來。
這是通往上山的車路。
土地的坡起起伏伏,冷不丁有一個高起的土坡,使車子一顛,她隨著車子的顛動猝不及防向一旁摔去,跌到他的身上。
江策下意識攬住她的腰。
那略微寬松的旗袍下,腰肢比他想的要纖細(xì)許多,捏著又沒二兩肉,微微上移,卻是比他想象中還要豐滿些的柔軟。
他恍然驚醒自己在做什么,立刻松開手,“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