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殿外的高空上,蒼穹浩茫,一只白頭鷹展翅掠過。
殿內(nèi)荒唐。
宮人低頭看著地面,眼不見,耳不聞。
說來,這倒是第一次有承恩受寵的女子,也不知道她能在陛下手里活多久。
殿內(nèi)安靜下來。
“不疼了吧。”他猶覺得她昨夜時的緊張和痛苦,今日的狀態(tài)倒是好了許多。
她沉默著,將腦袋埋在手臂里。
北堂殊撫著她的發(fā)絲,“這樣的裙子方便,以后你便一直這樣穿�!�
“何必這樣……羞辱我�!�
北堂殊挑眉,“羞辱你?孤何曾對你用過大刑,又何曾當著眾人面給你難堪?何來羞辱一說�!�
她抬起面龐,滿臉淚痕:“還不夠嗎!你在朝堂上下旨,不讓我穿……”她越說越羞憤:“不就是為了想讓天下人看我的笑話嗎!”
北堂殊聞言一怔。
他做事向來隨心,今日上朝之時,朝臣說的那些話在他耳朵里都成了嗡嗡蠅語,他滿腦子都是她。
想到她昨夜穿薄紗的樣子好看,干脆直接下旨,改了她的衣裳。
他從來不會顧及天下人怎么想,所以根本沒思慮得那么深。
如今圣旨已下,她這么穿雖說輕佻,卻實在方便,他不想更改旨意,干脆道:“孤下一道令,大晉疆域,誰若敢談及你,便拔掉舌頭,剜去雙目,如何?”
他愈發(fā)覺得此令可行。
說罷,他準備叫人進殿。
“不用了!”她扭動著嬌軀,“你先放開我�!�
他輕笑,將她手腕上的腰帶解了下來。
她推開他,起身欲走,可卻雙腿打顫發(fā)軟,險些從臺階上跌下去,多虧北堂殊眼疾手快,一把撈住她。
北堂殊眉目低垂,情欲過后整個人愈發(fā)妖冶邪肆,他笑著抱著她坐回寶座,讓她坐在他的腿上。
“就你這般體力,還妄想找機會殺孤?怕是提刀都困難�!�
他試著用腿掂了掂她的重量。
她靠在他的胸膛上,眼睛濕漉漉的,好似浸在雪里的琉璃。
忽然,她攀著他的脖子,張口咬住了他的喉嚨,依舊是想要咬死他的力道,貝齒嵌入肉中,脆弱的脖頸滲出血來。
北堂殊倒吸口冷氣。
又來。
但他居然快被她咬習慣了。
“松口,否則孤現(xiàn)在扒光你,把你吊在城門上示眾!”
第249章
殘暴君王(15)
他的動作又猛又兇,嚇得她立刻松了口。
緊接著,她居然伸出舌尖,在他脖頸的傷口處輕輕舔了一下。
有一股酥麻的感覺瞬間從北堂殊的脖子穿梭到脊背,最后涌入尾椎處。
他被咬造成的怒氣隨著這股癢意消散不少。
她窩在他的頸邊,輕蔑道:“咬一下而已,生什么氣。”
北堂殊嗓音沙啞,手輕捏著她腰間的軟肉:“你在討好孤?”
“是�!彼逼鹕碜�,“我剛才突然想明白了,無論如何我都殺不了你,所以我得讓你對我放下戒備,趁你不注意的時候殺了你�!�
她的手撫上他的胸膛,指尖輕點,“然后,把你剁碎了,埋到隗國的城門口�!�
北堂殊恍然想起她之前說過的話。
他握住她的手,替她補充著:“接著被蟲蟻啃食,待變成白骨后埋于地下,遭萬人踐踏?”
“是�!彼Φ�。
“那真是可惜�!北碧檬馕罩难�,就著這個姿勢讓她貼得更緊密一些,他神色淡然:“你現(xiàn)在,只能被孤踐踏�!�
沒過多久,大殿內(nèi)再次傳來令人面紅耳赤的聲音。
…………
祁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昏過去的
,當她醒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回到永華殿了。
身子十分清爽,顯然被仔細清理過,身上的傷口也都涂了藥膏。
祁嫣躺在床上,整理著思緒。
瞧著北堂殊現(xiàn)在對她的態(tài)度,短時間是不會再用刑了,因為他已經(jīng)體驗到比折磨人更直觀更強烈的感受。
但這不會讓他放棄追問玉璽的下落,他會從其他方面威脅她。
他能做什么呢?
她一直表現(xiàn)出的模樣是不怕死,甚至求死的態(tài)度,他為了讓她活著,用隗國子民的性命威脅。
也正是如此,他不會為了玉璽下落再用隗國人的性命要挾她,因為左右隗國子民都沒有好下場,那她極有可能魚死網(wǎng)破,玉璽下落不說,命也不要了。
所以他想讓她屈服,只能從其他方面下手。
而祁嫣要做的,就是在他試圖撬開她嘴巴的時候,不動聲色地讓他放下戒備,尋找刺殺機會。
北堂殊不是普通人,他兇殘暴虐,喜好屠戮,只有她把刺殺這事兒擺在明面上,才能勾起他爭強好斗的性子。
現(xiàn)在的兩個人,更像是對弈的棋手。
她執(zhí)白子,試圖攻破他的防線。
他執(zhí)黑子,嘗試馴服她的野性。
她要適當?shù)剡M一步,退一步,才能提升勝算。
一個計劃浮現(xiàn)在她的心頭。
祁嫣紅唇輕勾,眼中閃爍著別樣風華。
歇了片刻,祁嫣餓得前胸貼后背,于是喚來阿愿,讓她準備些吃食。
小廚房那邊受了圣旨,送去永華殿的吃食一律要最好的食材,北堂殊的君令往往伴隨著血淋淋的屠刀,無人敢不從。
小廚房生怕怠慢了祁嫣,果蔬用最新鮮的,各類肉是剛宰的,現(xiàn)殺現(xiàn)做,折騰出十幾樣菜。
每一道菜份量不多,裝盤精致,倒不會出現(xiàn)過于浪費的情況。
祁嫣有些吃驚小廚房的效率,不過她還是將一些菜品撤下,分發(fā)給殿里的宮人。
阿愿得了賞,心里也高興,嘴上甜甜地說:“姑娘深得陛下寵愛,這還是王宮頭一遭呢,將來姑娘會越來越好的�!�
其實她們也說不出什么吉祥話,畢竟在吃人的王宮里,能平安健康地活著就是一件大喜事了。
“但愿吧�!�
吃飽喝足,祁嫣在院子里逛了逛,眼看著要開春了,積雪消融,房檐上滴著水。
草木萌芽,鳥雀筑巢,一派生機盎然。
嚴寒漸漸消退,不過兩日,王宮的梨花樹隱有開花的跡象,那潔白的小花骨朵縮在枝頭,被嫩綠色的小巧葉子環(huán)繞著,別樣小巧動人。
祁嫣依舊披著厚實的披風,雖說近日來天氣轉(zhuǎn)暖,但夜里依舊很涼,她衣裳本就少了兩層,可經(jīng)不起風吹。
夕陽的余暉照映在琉璃瓦上,整片房頂仿若波光粼粼的金色海洋,分外壯麗。
天色不早,祁嫣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回殿。
可還沒走幾步,不遠處便傳來騷亂聲,無數(shù)侍衛(wèi)紛紛向某處跑去。
“阿愿,你去問問怎么回事?”祁嫣吩咐著。
阿愿立刻去打聽,攔下一位統(tǒng)領(lǐng)詢問,那統(tǒng)領(lǐng)本來十分生氣,待看見是永華殿的人后立刻變了臉色,客氣而嚴肅地說:“陛下遇刺,我們正去捉拿刺客�!�
與此同時,D77提醒:
只有和目標有直接且重要關(guān)聯(lián)的人才會被列為關(guān)鍵人物,在此之前,方瀾旭和北堂殊毫無交集,怎么會突然變成關(guān)鍵人物?
結(jié)合統(tǒng)領(lǐng)所言,祁嫣頓時明白發(fā)生什么了。
方瀾旭去刺殺北堂殊了!
只有這個可能是最合理的解釋,方瀾旭沖動動手,若是能得手自然最好,可眼下這般架勢顯然是沒有成功。
祁嫣只覺得周遭的空氣都凝固了。
方瀾旭太莽撞了,她又該如何救他?
不多時,有一批侍衛(wèi)氣勢洶洶趕來,將祁嫣團團圍住,為首的那名將軍拎著鐵鎖鏈,“姑娘,陛下要見你�!�
說罷,他也無需聽她的答案,直接將人捆了起來。
祁嫣沒有掙扎,任由他綁著鐵鎖鏈,一路被拖拖拽拽來到北堂殊的寢殿。
她心底沉重,不知眼下情況如何,方瀾旭受沒受傷,有沒有被抓住。
踏過石板道,北堂殊的寢殿如一張恢弘的畫卷徐徐展開,亭臺殿閣相互錯落,其中栽種著奇花異草,無數(shù)顆碩大的夜明珠散發(fā)著溫潤的光輝。
殿內(nèi)是以極好的云頂檀木做柱,墻壁上雕刻著飛禽走獸互相搏斗廝殺的場面,在綾羅紗帳的掩映下活靈活現(xiàn),極具壓迫感。
殿內(nèi)彌漫著濃郁的苦澀藥味。
北堂殊靠在軟榻上,他的肩膀中了毒箭,此刻正有御醫(yī)替他將傷口迅速腐爛的肉剜出,灑上有利于傷口愈合的藥粉。
旁邊的桌子上擺著一盆血水和幾塊染紅的布條,還有一只空碗,里面殘留著些許藥渣。
“陛下,人帶到了�!笔绦l(wèi)稟告過后便退出寢殿。
北堂殊赤裸著上身,半披著一件紅袍,露出精壯結(jié)實的肌理,他的肌肉線條并不過分夸張,反而十分勻稱優(yōu)美,帶著恰到好處的力量感。
那肩上傷口流下的血液,順著他的胸膛劃入腰腹,隱于幽深。
他俊美的面容冷冽漠然,不帶一絲情意盯著她,如地獄攀上來的修羅。
第250章
殘暴君王(16)
祁嫣站在寢殿中央,身上有一股陰冷的黏膩感,那是來自北堂殊的視線。
半晌后,北堂殊幽幽開口:“刺客是誰�!�
她輕笑:“我怎么知道?天下想讓你去死的人多了去了,你問我,我問誰呢?”
北堂殊抬手一揮。
青鸞端上托盤,上面擺著一支斷箭,箭頭竟呈花瓣狀,且隱隱泛黑。
“這是刺客射殺陛下留下的箭,名叫十三蓮,此箭材質(zhì)特殊,制造奇特,非一般小國可造�!鼻帑[將托盤向祁嫣的面前遞去:“那箭頭原本是閉合的,在扎入血肉之后會如花朵綻放,共有十三瓣,若射在心口處,必死無疑�!�
聽罷青鸞的解釋,祁嫣遺憾地點頭:“可惜,刺客沒射準�!�
她騎射技術(shù)也很好,早知道方瀾旭手里有這種寶貝,就應該讓他交給她。
北堂殊冷笑:“此箭罕有,倒是不難查,但孤有一個更直接的辦法印證�!�
祁嫣皺眉,她直覺這一定不是什么好招數(shù)。
果不其然,北堂殊叫人將她拎了出去,提到他寢殿正門口,將她綁在了一棵樹上。
他披著長袍,立于殿前,目光遠眺,似乎在周圍的房檐處尋找著什么。
“傳令下去,今天孤要拿隗國公主試箭�!�
“是!”
初春的夜依舊帶著冬日未散的寒涼,祁嫣被鐵鏈捆在樹上凍得渾身發(fā)抖。
她的嘴巴被棉布塞地極脹,除了唔唔聲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周圍燃起火炬。
數(shù)排火光使殿前亮如白晝。
祁嫣清楚,北堂殊想要用這種手段逼刺客現(xiàn)身,他可能猜到或者印證到刺客是隗國人,這才出此計策。
北堂殊與她彼此心知肚明,他不會殺她,但是小將軍不知道,方瀾旭對隗國這般忠誠,一定不會眼睜睜看著她死在亂箭之下。
他絕不能出現(xiàn),最好已經(jīng)離開王宮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北堂殊失去了耐心,火炬上的光照在他俊美無瑕的面龐上,并沒有添上暖意,他面容漠然地喚來弓箭手,面對祁嫣站成一排。
“開弓�!�
隨著北堂殊一聲令下,十余名弓箭手抬起手臂,掛弦拉弓,將鋒利的箭芒對準樹上的嬌軀。
祁嫣慌了。
她不是怕死,而是這個時候聽到了系統(tǒng)的檢測。
D77:
祁嫣急得滿頭大汗,不行,方瀾旭不能出現(xiàn)。
退一萬步講,眼下北堂殊只是懷疑,想要利用她證實刺客是不是隗國人,一旦方瀾旭出現(xiàn),事情就沒有回旋的余地了。
不能出來!千萬不要!
D77:
祁嫣心跳加速,心臟仿佛要蹦出胸膛一般,她急得想跺腳,卻又生生的忍住了。
北堂殊注視著祁嫣。
他緩緩抬起手。
那雙手指節(jié)修長干凈,只要輕輕向下一揮,十幾發(fā)的箭將會把她打成篩子。
祁嫣唔唔著搖頭。
D77:
方瀾旭,這個傻子,北堂殊若是想殺她早就動手了,何必等到現(xiàn)在把她綁出來,這分明就是演給他看的。
情急之下,祁嫣命令D77修改身體狀態(tài)。
五臟六腑瞬間擰在一起,祁嫣的瞳孔因疼痛放大,嘴角的抹布被血液浸紅,她意識逐漸昏沉,北堂殊的面龐越來越模糊。
最終,她腦袋向一旁歪去,不省人事。
北堂殊心中一緊,立刻下令箭手退下,他大步?jīng)_過去把她嘴里的棉布拿出來。
女子處于昏迷中,口腔里的血從嘴角溢出。
她緊緊閉著眼睛,面色蒼白,好似失去了全部生機。
怎么會這樣?
“叫御醫(yī)!”北堂殊雙目赤紅,揮刀斬斷鐵索的扣子,將她松綁,顧不上肩上的傷口,把人抱入寢殿。
中年御醫(yī)匆忙趕來,恭敬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