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果然,短暫的窒息過后,黑液流淌而走,變回了修長干凈的手掌。
祁嫣捂著喉嚨,順了好半天氣才調(diào)整過來,她沒有抱怨也沒有說其他過分的話,而是岔開話題啞著嗓子道:“你要不要變回去啊,就是我們最開始見面的時候,你本來的樣子�!�
他睨她一眼。
“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挺帥的。”
花枝影中,女人露出一個偏向討好卻不諂媚的笑容,那雙眼睛如湖水一般,影著周遭景色的光影舞動,生動魅惑。
將翌毫不客氣的譏諷:“你就是用這種低劣的手段勾引的他?”
祁嫣用一副‘你有病吧’的目光盯著他看。
見她表情崩裂,將翌心情極好,嘴角微微勾起,向來死寂的灰色瞳孔染上了星星笑意。
他大步繼續(xù)向前走,也不管她能不能跟上。
祁嫣清清嗓子,只能跟上,余光瞥見附近有一只游蕩的巨大蝎子。
將翌是副本里的主宰,它可以操控這里的一切,自然也有能力讓這些副本怪物察覺不到他們。
祁嫣看了眼走在前面的高大背影,蹲下身撿起一枚石子,朝著那邊的蝎子打了過去。
石子正中蝎子頭。
那密集的復眼立刻轉了過來死死盯著祁嫣,二話不說朝她沖了過來,六對附肢快速爬行,踩在地面的落葉上發(fā)出嘩啦啦的聲響。
細長尖銳的尾部閃著寒芒,絲毫不給祁嫣反應的時間,直直朝她刺出。
祁嫣見狀迅速朝著將翌的方向跑去,她甚至不用呼救,因為將翌的速度更快。
他的雙臂轉化為黑液伸展開來,包裹住蝎子的頭部與長尾,一拉一拽,左右交替。
巨大的力量直接將蝎子掀翻在地,蝎子背靠土地十二腿朝天,拼命地劃拉著。
然而并沒有結束,控制住蝎頭與蝎尾的黑液以截然相反的方向拉伸,巨大的撕扯力硬生生將這只活蝎子掰成兩半。
腥臭的血液噴灑出來。
好在祁嫣跑得快,沒濺到她身上。
死去的蝎子撲騰一會便沒了氣息,只剩神經(jīng)系統(tǒng)牽扯著它的肢體時不時抽動兩下。
男人解決掉蝎子,并未立刻恢復成人形,而是抖了抖黑液形態(tài)的雙臂,粘稠的左右手互相整理著上面的蝎子血。
不知道為什么,祁嫣總覺得他有種詭異的顯擺感。
就好像這些沒必要的結束動作是故意做出來給她看的,透著一股子做作味兒。
她忽然想到自己剛才夸他黑液形態(tài)帥來著。
嗯……該不會是因為這個吧?
直到將翌眼神涼涼地看她一眼,祁嫣立刻回過神,毫不吝嗇自己的夸獎,眼睛亮亮地看著他:“將翌真帥!又帥又厲害!”
男人冷笑一聲,一副并未把她的話放在眼里的態(tài)度,繼續(xù)朝北尋找門的蹤跡。
可是他的雙臂暫時沒有變回去,依舊維持著黑液的形態(tài)。
他活了不知多少個年頭,誰都知曉那副面孔究竟是好看還是難看,就連他自己對于原本的身體也是厭棄惡心的。
今天冷不丁被人一夸,心底有些難以言說的高興。
因為被夸的是他自己,而不是終棄。
將翌收斂著情緒,讓自己專注一些,繼續(xù)尋找門的蹤跡。
祁嫣小跑跟過去,在他旁邊比劃出大大的圓:“將翌,你剛才的手臂可以伸展那么那么長,請問極限是多少呢?”
將翌沒搭理她,目光依舊在檢索觀察。
他不理她,倒也不妨礙她這張嘴繼續(xù)說,“你的身體還有哪些部位可以變?全部嗎?任意位置可以自由變大變��?包括,包括那里嗎?”
他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她這張嘴真應該縫起來。
察覺到將翌眼神里的警告,她捂住嘴巴:“我不說了。”
拋開一切身份不談,她是真的挺好奇的。
算了,現(xiàn)在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這不是浪漫副本嗎,終棄想帶給她的浪漫就是這個?
等等。
她突然停了下來,大腦飛速運轉。
這個副本是終棄為她的心愿建造的,他肯定是想表達什么。
找到的門,總不能是她的‘心門’這么老土的梗吧。
還有什么呢?
將翌走了一段路,察覺到身后沒有動靜,于是回過頭,那個女人都快離他兩百米了。
“跟上。”他命令著。
“等等,你別說話。”祁嫣蹲下來思考,她感覺自己快要觸碰到正確答案了,只差一點,就差一點。
將翌見她蹲下,原路折返回去,皺緊眉頭:“不舒服?”
那流淌著黑液的手摸上她的額頭,試了試溫度。
祁嫣下意識捉住那堆液體,別讓它們干擾她的思路。
她繼續(xù)想著一切可能性,完全沒有注意到將翌的目光。
他沉沉地看著她,卻沒有抽開手,任由她那般牽著,甚至沒有出聲干擾她。
祁嫣將與終棄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思考了一遍,將最終的答案鎖定在那塊銘牌上。
銘牌是終棄留給她的,戴著銘牌被視為森林的客人,得到所有植物的禮遇,像高貴的公主一樣,在屬于她的森林里享受浪漫。
所以離開的辦法,肯定也和銘牌有關系,說不定銘牌就是門,也有可能銘牌是打開門的鑰匙。
想通了這點,祁嫣立刻站起來,二話不說拉著將翌走:“我們回去,去找馗海他們�!�
將翌這才把手抽出來,“你不難受了?”
“我難受什么?”
將翌打量她幾眼,確定她的身體沒有問題,“沒什么。”
祁嫣忽而停住,轉過身與他面對面,歪著腦袋對他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將翌,你關心我啊?”
第351章
致命撩撥(38)
將翌沒有回避她的視線,反而更進一步,“等到終棄徹底消亡的那一天,你會得到我真正的關心�!�
那‘關心’二字被他咬得極重,甚至咬牙切齒,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一般。
祁嫣頓時覺得后背涼嗖嗖額的,將翌狠起來的時候的確駭人。
她不再耍嘴皮子,帶著將翌原路折返去找馗海的隊伍,她的銘牌還在他們那里,她得要回來。
回程的路還算順利,她很快根據(jù)痕跡找到了另一個小隊,從他們口中得知了馗海小隊的行進方向。
馗海帶著一支小隊朝著西方搜尋前進。
人在混亂的環(huán)境中沒辦法始終按照筆直的方向前進,更何況這里花枝錯亂蟲蟻眾多,等到祁嫣追到馗海時,方向大概是出發(fā)點的西南了。
匯合后,祁嫣當即表明來意,希望馗�?梢园涯莻銘牌還給她。
當初她把銘牌塞到他們手里,就是為了把躁動的植物引到自己身上,逼終棄出手救她受傷,這樣才有給他打針下藥的機會。
事情進展到現(xiàn)在,想要找到離開副本的辦法,必須從銘牌上下手。
“不是我不給你�!必负0欀碱^,“銘牌不在我這了�!�
祁嫣連忙追問:“那在哪?”
“你妹妹那,她戰(zhàn)斗力比較低,我把銘牌給她防身,同時讓她帶著另外幾個能力較差的人一起朝著南方向找門。”
“知道了,我去找她�!�
鹿溟一把抓住她,“計劃不是說好了嗎?你們朝著北方找,現(xiàn)在你去找銘牌干什么?”
祁嫣的猜想沒有得到印證,這個時候說出來也不合適,她干脆改了一套說辭:“這本來就是我的東西,我要回來理所應當吧�!�
鹿溟匆匆瞥了將翌一眼,壓低聲音:“我們把抑制藥再給你一次,你找機會對他用用看,如果順利的話,我們就能再殺他一次�!�
其實嚴格來講,現(xiàn)在不是動手的最好時機。
將翌不是終棄,無論從性格還是能力上,這都是兩個人,他們把行動想的太簡單了。
真正的流程應該是:
用抑制藥斷絕操控副本的能力——開槍發(fā)射特質(zhì)子彈——逼將翌化出本體抵消掉所有子彈——被秩序發(fā)現(xiàn)異常——糾正。
經(jīng)歷了之前將翌表現(xiàn)出的能力,無數(shù)方案在祁嫣腦海里反復推敲,這是最可行也是最保險的一套。
想要讓秩序介入進來,必須離開副本才行。
也就是說,不應該在副本里下藥,而應該在現(xiàn)實里下藥。
這套方案只能祁嫣親自來,誰都替代不了,她甚至沒辦法去跟他們解釋秩序是什么,原理又是什么,因為秩序的存在看不見摸不著,貿(mào)然解釋給他們只會適得其反。
思及至此,祁嫣拍拍鹿溟的肩膀,小聲說:“你別急,我會再次下藥的,但不是現(xiàn)在,當務之急是找到離開副本的辦法。”
“能不急嗎?!”鹿溟差點跳起來:“不能把終棄放出去,游戲場會害死更多的人!你知道這已經(jīng)破壞了多少家庭嗎?”
“我怎么不知道!”祁嫣低聲呵斥,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游戲場存在的危害,每一個人的死亡毀滅的何止一個家庭啊,“你想怎么辦?現(xiàn)在不是動手最好的機會�!�
祁嫣試著掙了一下胳膊:“松開我。”
鹿溟還想說什么,馗海拍了拍他的肩膀,相比于鹿溟的激動,他倒是冷靜許多:“讓他們離開�!�
鹿溟這才不甘心地松開手。
祁嫣揉著被掐痛的胳膊,轉身朝著將翌走去。
將翌并未關心祁嫣和鹿溟的對話,他對自己的能力有足夠的自信,當一只大象可以做到遮天蔽日的地步,便不會在意螞蟻在干什么了。
將翌目光落在女孩兒姣好精致的側臉上,他的目光依舊平靜:“現(xiàn)在你要干什么�!�
祁嫣長舒一口氣:“去找我妹妹,她在南邊,我想要的東西在她那里。”
二人朝南走,將翌詢問:“什么東西?”
“他留下的銘牌,或許是離開的辦法。”
哪怕沒提那個名字,他們彼此都清楚說的是誰。
廣袤的綠色海洋中,每一株花朵高傲地綻放著,祁嫣追尋著蹤跡很快追上祁茉的小隊。
由于有銘牌的保護,祁茉小隊有四人,三女一男,幾人說說笑笑在前面走著,時不時享受著周圍植物的禮遇,甚至敢去主動摘葉子扔著打鬧,宛若踏青郊游。
“祁茉�!逼铈淘诤蠓胶傲艘宦�。
小隊中間的祁茉回過頭,見到祁嫣有些驚喜,不過一想到之前自家姐姐對她那么兇,她的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只是潦草打了招呼:“嗯,姐。”
祁嫣不想耽誤太多時間,直入主題:“銘牌給我�!�
這一開口就是要東西的態(tài)度驚呆了小隊幾人——
“憑什么給你啊。”
“是啊,這是馗海隊長送給祁茉的東西,就算你是姐姐也不應該仗著身份管祁茉要吧?”
“銘牌是保護大家的,你如果想得到保護,就應該好好說話,而不是一開口就要東西�!�
祁嫣瞇起眼眸:“馗海沒告訴你們嗎,這個是我的東西。”
祁茉握緊手里的銘牌,緊張地咬緊嘴唇:“姐,我知道銘牌有保護作用,你如果想尋求庇護的話,直接過來一起走就好了,我們是親姐妹,我不會拋下你的�!�
將翌偏頭看向祁嫣,灰色的眼眸帶著戲謔。
他在看戲,并且樂在其中。
祁嫣絲毫不慌,反而扯出一個笑容:“你別忘了,銘牌意味著他的能力,你現(xiàn)在碰都不敢碰,是不是連他留下的一個牌子都讓你害怕?”
將翌的面容瞬間陰沉下來,他最厭惡終棄的存在,受不得關于終棄的刺激。
下一刻,周圍植物拔地而起,紛紛如活了一般。
原本對著小隊鞠躬的花叢猛地竄出去,恣意生長,將小隊四人纏繞卷起。
“啊啊啊��!”
“銘牌,祁茉,你的銘牌呢!”
祁茉同樣陷入危機中,她大喊救命,對著周圍的植物拼命展示手里的銘牌,希望讓它們認清楚她是尊貴的客人。
可所有的植物沒有一個認可她的,甚至有一張葉子不客氣地捂住了她的嘴巴,阻止她喊出聲。
將翌走上前,一把將掛著銘牌的銀項鏈從祁茉手里扯出來。
第352章
致命撩撥(39)
將翌垂眸看著銘牌上面的文字,嗤笑一聲,隨手扔給祁嫣。
“很好�!逼铈檀抵谏诮舆^銘牌。
“別以為我不知道這是激將法�!彼麑λ屈c小心思可太清楚了。
祁嫣將銘牌項鏈掛在脖子上,“你既然知道我剛才是故意刺激你,但你還是順著我的意思去做,就說明你樂在其中。”
將翌懶得和她斗嘴,他的食指中指并攏,姿態(tài)慵懶向下按動。
剎那間,所有植物隨著他的手勢更用力的收緊纏繞,那小隊四人各個臉色漲紅甚至發(fā)不出聲音了。
祁嫣心底泛著苦澀酸痛,心疼妹妹的感覺涌向四肢百骸,她捂著胸口,難受地開口:“放了她們吧,只是不懂事而已,不至于都殺了�!�
將翌恍若未聞,直接邁腿離開。
雖然他并未下令解除束縛,但也沒有繼續(xù)操控,祁嫣戴著銘牌靠近那些植物,發(fā)狂的花枝頃刻安靜下來,變回溫順的樣子。
從半空中摔落在地的祁茉啃了一臉泥,她又急又氣,“你還是不是我姐了,為什么這么對我!不僅不對我好,還搶我的東西,你要不要臉!”
祁嫣二話不說上前狠踹了她一腳,“你自己聽聽,你說的話是不是畜牲!”
“你以為你的大學怎么上的,是憑空掉下來的嗎?是我!是我早早輟學打工去養(yǎng)你,供你讀大學,讓你讀書,我不僅是你姐,還是你半個媽!你說我對你好不好?”
“中城這么好的學府,沒教過你什么叫物歸原主嗎?這個銘牌本來就是我的東西,什么時候成你的了?你是不是理所當然地覺得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我告訴你,祁茉,這個世界誰也不欠誰的。”
“從今往后我不管你了,學費你自己掙,一分錢也別管我要,聽明白了嗎?”
祁茉滿眼驚愕,她顧不得身上的泥土,爬起來去抓祁嫣的手,哀求著:“姐,我錯了,我錯了,之前是我不懂事,我說了很多讓你生氣的氣話,你別丟下我。”
祁嫣沒有理會,祁茉緊追不舍:“我知道你對我好,姐,我唯一的親人就是你,我知道你照顧我不容易,你別放棄我好嗎。”
祁嫣心中沉沉嘆氣,親人之間怎么可能說割舍就割舍,正當她也打算順著臺階下去的時候,又聽見祁茉道:
“如果你想跟我斷絕關系,也可以,至少要等到離開這里吧?你把銘牌帶走了,我怎么辦,我會受到攻擊的�!�
原來,所謂的別丟下她,指的是不要在副本里丟下她,那些血緣關系說斷也是可以斷的。
“祁茉,你才是真正涼薄的人�!�
祁嫣露出自嘲的笑容,起,祁茉從來沒有把她當回事,這么多年養(yǎng)條狗都比養(yǎng)這個妹妹忠心,而她沒日沒夜竟然喂出來一條白眼狼。
祁嫣忍著惡心,帶著妹妹和小隊其他幾個人回到營地位置,這里被馗海特意清理過,所剩植物不多,暫算安全。
安置好她們后,祁嫣身累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