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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大多是調(diào)侃她有運道沒福氣的。

    王夫人特地栽培,來了月華園還不是沒能籠住殿下的心,云云。

    佑春又不是凡人,根本不往心里去。

    她在藏書樓待了幾日,想不出辦法讓拓跋啟注意到她,于是在一日陽光明媚時,大費周章地將樓里的書一抬一抬地搬出來曬。

    她剛擺好曬書的木案,消息就由負責巡視月華園的親王親衛(wèi)給傳到了主子跟前。

    親衛(wèi)來報時,拓跋啟在寫字,聽到藏書樓在曬書,本無甚表情的一張臉凝了半天,強忍住了訓斥,最終化作一句:“隨便她去�!�

    拓跋啟也奇怪,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看了那女子便心中有氣,不想見之。

    曬書一般是夏季日盛時曬,誰冬日曬書?但總歸她沒做什么出格的事,出手干預,太不像他的脾氣。

    月華園的下人比別處還要清閑,大家都無事可做,好些都擠到藏書樓院前,觀望佑春曬書。

    因為佑春身份特殊,無一人前去幫忙。不過看美人又看熱鬧,哪怕沒什么意思都遲遲不愿離開,人越擠越多。

    只不過凡事都太不湊巧了。

    明明上午陽光濃烈,曬在臉上還會熱,到了下午未時末,天忽然陰沉,繼而滴滴答答下起了雨。

    冬日里哪有忽然下大雨的!

    佑春抬頭看天,暗罵那長啟不在接替長啟事務的人胡來,半點不及他細致。

    這剛擺出來的幾十本書,只怕絕大多數(shù)都要淋壞了!

    ————————

    小劇場:

    拖把啟:冤枉,有人想害我。

    佑春:本事不大,脾氣還挺大。

    拖把啟:不是故意的老婆。

    佑春:以后不可以再這樣了,娘娘我日理萬雞,你們幾個少吃點醋

    拖把啟:非要一萬那么多嗎?

    017|第17章

    犯大錯

    要不怎么說人不能倒行逆施呢?

    冬日里曬書,書剛擺好沒多久天公不作美忽然下雨,違反常理的行為招來違反常理的天氣。

    這位又春姑娘可真是命不好,圍著看熱鬧的下人們幸災樂禍地想著。

    一下雨,有差事要忙的人走了,人少了大半,剩下的人還是有一些上前幫忙收書的。錯事雖然在于又春,但這書都是殿下的,弄毀了只怕殿下震怒。

    巧巧雖整日烏眼雞似的盯著又春,但也湊上來幫忙,急急將書合上摞在一起抱回樓里,一邊忙著,嘴里嘟囔著“就不該曬書”“誰讓你曬書的”“殿下知道了定重重責罰你”等等的話。

    佑春忙中抽閑看了她幾眼,只覺人間女兒有趣:“多謝巧巧搭手�!�

    巧巧仰著下巴嗔嗤,卻說不出來話。

    這人雖討厭,但對著那張越看越美的臉,卻怎么都狠不下心來。

    是有數(shù)人幫忙收書,但因為雨下得急,幾乎沒一本是好的,多虧佑春先將攤開的書全都合上,書皮沾濕比寫了墨字的內(nèi)頁沾濕了好。然而即便如此,也釀了不小的大禍。

    她本只是為了弄些事情出來吸引拓跋啟的注意,沒成想被天上不稱職的人坑害。事確實是鬧出了名聲,但成了禍事。

    佑春謝過幫忙的眾人,心想這回估計拓跋啟更不喜她了。

    正想著,一回首,瞧見書樓大門來了人。

    撐傘的侍從手舉得高高的,才好將傘頂舉在合適的位置為主子擋雨。

    拓跋啟半披著大氅,站于盛光逆照處,佑春只能看見他的身姿,看不真切神情。因此只憑想象,覺得他帶著怒氣,似索命無常。

    還留在書樓里幫著忙活的下人噗通跪了一地,佑春在最前面,沒跟著一起跪,只作平常行禮。

    拓跋啟一句話都沒說,緩步走進來查看書籍淋濕情況。

    藏書樓很大,有兩人高的書架近八扇,佑春只曬了兩扇書架的書,她看過了,大多都是些兵書典籍、史書,不算頂機密稀缺的書冊,但也都重要。

    待拓跋啟進來,她也終于看清了他的表情。

    她形容不出他的心情是如何,因為她無法理解他的復雜。

    必定是有不悅的,但也并非單純的怒。似乎還有遺憾,亦或是悵然?在此之后,又有些解脫的味道。

    “誰許你曬書的?”

    許久之后,拓跋啟終于說了自打他來藏書樓的第一句話。此言一出,又惹了一眾擔驚受怕。知曉他脾性的,迭聲道:“殿下息怒�!�

    對于旁的不相識的凡人,佑春一概看作信徒,小動物般的對待,表面上該如何如何,從未往心里去。但對著拓跋啟,即便知道他與長啟無關,佑春心里的感覺卻還是有不同。

    她并不懼他,不單不懼,還覺得看他那張苦大仇深的俊臉因為她的出現(xiàn)、言行,被牽連出別的情緒,是件好事。

    有了這樣的情緒,或許就會有那樣的情緒。最怕了無痕跡。

    被拓跋啟質(zhì)問,她低著頭道:“奴婢失職,任殿下責罰�!�

    “會寫字?”

    “會。”

    “將這些你曬毀的書,盡數(shù)重抄一遍,不許有一處錯處。十日后呈予重陽檢閱。若不完善,發(fā)賣出府�!�

    重陽是拓跋啟身邊掌事大丫鬟的名字,管著月華園這些下人。

    聽聞拓跋啟這么罰又春,身后下人悉數(shù)噤聲,樓內(nèi)冰涼緊張。沒人敢在這時不慎犯錯,都怕被牽連。

    十日!十日謄抄完八十多本書籍,絕無可能之事。一本書從頭到尾寫完至少也得兩三個時辰,若寫得有問題還得從頭再來。一個人獨自抄寫八十本書,最起碼也要一個月。

    殿下用這樣的方式罰又春,幾乎是故意為難,想將她逐出府去。

    賣了身的下人又被發(fā)賣,下場是最最慘的,尤其還是這等真絕色。會遭遇什么大苦大難,簡直不敢深想。

    他們廣凌王殿下看上去清淡遺世,其實在王府的老人,尤其是在他身邊伺候的老人都知道,殿下并非喊打喊殺的兇狠一輩,但他懲治人的手段,往往令人比受皮肉之苦還要疼痛千百倍。

    一想到又春要在謄書的日日夜夜里感受王府的富貴遠離她而去,如墜地獄再無翻身可能,甚至是死亡的絕望與日俱增的痛苦,就令人不寒而栗。

    殿下沒說只能她一個人寫,但這樣殘忍的懲罰,誰敢上手幫一根手指頭?恐怕要被一起發(fā)賣了。

    一群人從后背涼到腳底,好不容易等殿下走了,幾乎都站不直。

    “你這下是真完了。”

    巧巧又氣又無奈的聲音從后面?zhèn)鱽�,語氣之復雜。

    佑春要受的罰,就連不喜歡她的人都為之痛心。

    但其實她自己絲毫無懼。

    這算什么?只要不是打她一頓板子直接趕出府就很好。

    018|第18章

    泄春光

    沒人敢?guī)陀执悍謸瓡鴳土P,藏書樓又成了安安靜靜但是引人關注的不祥之地。

    佑春并不驚慌,從善如流地擺了一應筆墨紙硯,整日伏案謄寫,兩耳不聞窗外事。

    聽聞殿下罰她,王夫人派了人來問,得知佑春冬日曬書以致打濕多本藏書,王夫人也偃了保她的心思。獨剩惋惜。

    但其實正如當洗衣婢的時候,屋子內(nèi)抄書并非佑春獨自一人。落翎和小仙童都會模仿她的筆跡代筆。

    這事若換作凡人來做就不行了,但一個妖精一個神仙,模仿筆跡不在話下,修煉之人又最是有耐性。三個人不吃不喝不睡,沒有失誤,十天,甚至有余。

    不過佑春現(xiàn)在肉體凡胎,需要吃睡,她不算在內(nèi)。

    不必擔心交書之日引人懷疑,以凡人的立場去看,除了佑春寫字快,不會想到別處去。屆時佑春再裝作少睡落了病即可。

    拓跋啟的陰私手段用來懲治佑春,等于刀刀避開致命處。

    抄書時,想起拓跋啟,佑春問仙童:“他是不是生來厭煩女人,對我有仇,難怪孤寡。他這副樣子,我如何知道打動程度有幾何?如何知道他是否傾心相愛?”

    小仙童解釋:“回佑春娘娘,待廣凌王交付真心之時,小仙會告知于您。”

    這人心最難捉摸,感情上的事向來沒有循序漸進,或一氣呵成之說,增增減減、猶豫不決,毫無章法規(guī)律。

    但可以確定的是,愛與不愛界限明顯,不會錯辨。

    佑春聽了,對于拓跋啟這人冷淡頗有幾分不悅,但暫且也只能忍了,只待他淪陷時低她一等,再狠狠討回來。

    抄書的第一日,自下午直至夜深丑時,三人加起來寫完五本,無一有失。佑春肉體凡胎,有些疲累,便決定之后少寫些,由兩個小的來做主力。

    為了方便受罰,佑春拿了褥子在書樓的榻上睡。但因為小隨從們還要寫,藏書樓徹夜燃燈。

    落翎和小仙童都有神通,若有人靠近探看,當下就停筆且藏匿,不怕敗露。

    如此到了第三日。

    佑春連續(xù)寫了三日,手酸背酸,拿開一本剛寫好吹干的,拂開紙張推了墨硯癱于桌上咒罵。

    “拓跋啟,果真黑心!”

    落翎忙停了筆上前來給她捏肩捶背,溫聲哄慰。

    佑春埋首靜了會兒,氣中生欲:“無事,你們也去歇息,我要玩兒會�!�

    如此,落翎便將小仙童領走,躲得遠遠的。

    待她們走了,佑春解了百迭裙內(nèi)的里褲,坐于書桌上,側過頭趴伏著上身,緩慢蹭著。

    累極了,就喜歡什么都不想,回歸本真的享受。

    桌上有淡淡的墨香,暖黃的柔光照映在佑春側臉上,長長睫毛暗影如鴉羽。

    她兩團乳肉貼著桌面最是緊密,搖晃出了感覺后,面上的疲色及怒怨散去,一張無暇面龐恬淡如蜜。

    釵斜鬢散,衣裳也逐漸亂了,佑春踢開阻礙,立起身子,一雙手揉搓乳兒,同時搖晃臀部,前后廝磨。

    低吟自唇齒間斷斷續(xù)續(xù)溢出,待桌面擠壓到肉粒時,化為纏綿的喘聲。

    她姣好的身形在這般動作上更加明顯,腰恍若只掌寬,臀渾圓飽滿似兩捧香瓜,線條驚人。削肩薄背、長發(fā)順滑,無一不美。

    身影被燭火映于墻上,又擴大數(shù)倍,嬈嬈扭動,蠱惑如妖。

    過來監(jiān)視又春動向的近侍只看一眼,面色爆紅滾燙,呆若木雞,跌跌撞撞逃去正屋給殿下匯報。

    “那又春姑娘在書樓,抄著……坐在書桌上,脫了衣裳……磨……磨下身……還……叫喚……”近侍說得吞吞吐吐,但不敢隱瞞,因此無論是匯報之人還是聽的人都格外折磨。

    聽完手下所說的拓跋啟手上的書卷倏然捏緊,臉色一陣白一陣青。

    “滾出去,此事不必同我說�!�

    “是,殿下�!�

    近侍如蒙大赦,轉身以袖子擦著額頭上落雨似的汗水,退得遠遠的,心里一邊哀嚎,那可是殿下看書時會用的書桌啊,那丫鬟怎么敢……

    而此時在書樓里快活渾然忘情的佑春,坐在桌上泄了一次不夠,又換作坐姿,一條腿支踩在書桌上,中指插進灼熱的浪屄中快速摳弄,脖子后仰,嬌喘連連。

    這回總算觸及到了身體內(nèi)的淫點,汁水噴了幾尺高幾尺遠,好不盡興。

    待她休息夠了,疲累地睜眼一看,桌上地上一片狼藉。

    尤其是檀木書桌面上,濕滑一灘,散發(fā)著特殊的氣味。佑春并不在意,胡亂拿未用過的紙隨意擦了丟到一旁,又癱在桌面上歇了好一氣。

    019|第19章

    過難關

    日子在謄抄藏書中一頁翻過一頁,打濕的書籍越堆越少,嶄新抄好的越堆越多。

    抄書的時候,佑春讀著書里的內(nèi)容,似乎有些明白那日拓跋啟的臉上為什么是那種表情了。

    她曬的那一扇書里,有幾本講的是伸冤斷案,多是子女為父為母聲張正義,或是父母為子女追兇。書內(nèi)有一些批注,但不似字跡,而是一些意味不明的朱批,應當是拓跋啟的心病。

    原書被她毀了,只有獨守秘密的他自己知道,是放棄了,還是啟發(fā)了。

    此事無關緊要,總之,在拓跋啟給出的時間,佑春拖到最后一刻,才請人將她新謄的書抬到正院,給重陽檢查。

    重陽是月華園正院的掌事大丫鬟,年紀比拓跋啟還大十歲,一直未婚配,也是封王后從宮里跟著出來的老人。許是太妃那里傳給拓跋啟的人。

    新書呈上去后,重陽一雙如炬慧眼隨意抽了一本檢查,余下的也讓身邊四個丫鬟翻看。

    “你一人十日抄完了八十七本書?”

    “是�!�

    “共睡了多久?”

    “八個時辰。”

    又春被罰抄書這件事是近來月華園里人人樂道的大事,幾十雙眼睛都盯著她。藏書樓又不偏僻,門前整日人來人往,進出只耗子都不會錯過,因此這次被罰沒人幫又春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除非有人鉆地道進去幫。

    因此沒人不信是又春自己一人寫完的,只是質(zhì)疑新書是否合乎殿下的要求。

    重陽聽聞又春說十天只睡了八個時辰,細眉略略挑了挑,而后無話,專心檢查細節(jié)。

    四個丫鬟查完八十多本書都用了一個時辰,不是看得不夠快,而是需要一個字一個字地挑毛病。

    沒挑出毛病,重陽看階下的又春搖搖晃晃站不住,開口道:“搬桌椅來,并筆墨紙硯�!�

    她要現(xiàn)場檢查又春抄書的字跡、速度,以及失誤的情況,再次判斷又春有沒有偷奸耍滑。

    佑春猜到了大概會有這一關,因此昨天她一整日都沒寫過一個字,睡好了、吃飽了,手腕靈活,當場給重陽展現(xiàn)了速與質(zhì)的并存。

    重陽看她下筆如飛,字跡端正,一盞茶時間能寫兩百多個字,如何不心服口服?

    殊不知,這都是佑春攢好了的一鼓作氣,再堅持第二盞茶可能就不行了。

    此事重大,沒人敢湊來看熱鬧,現(xiàn)場四個丫鬟兩個小廝通通嘆為觀止,只當又春天賦異稟,耐力與體力都高人一等。

    怎知,就在重陽再無疑心,叫又春停筆時,寫字的人頭一歪,昏了過去,歪倒的手落在硯臺里,激起一片墨汁黑印。

    重陽叫人立刻扶又春回丫鬟的住處,又叫人去請大夫,自己去稟報殿下此事。

    又春雖只是個二等丫鬟,但人是王夫人送到殿下身邊的,又是殿下親自罰的,自然與常人待遇不同。

    她將檢查抄書與現(xiàn)場寫字的事,并暈倒和問話所說之事一同呈報給拓跋啟,拓跋啟對又春暈倒一事倒不在意,只是讓人將書呈給他看。

    隨手翻了幾本抄本,拓跋啟越看眉頭鎖得越緊。

    有人完成了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叫人如何不驚訝?

    拓跋啟特意翻了那幾本與他而言分量不同的書,沒了朱批,字跡整齊且有風骨,叫他情緒平靜。

    一出神,就不免多看了會兒,一多看,便聞到了陌生又香甜的氣味。

    憶及近侍所報的事,拓跋啟臉色一僵,手中書燙手一般丟到一邊,拂袖起身。

    他要去看看,最好是死了才好。

    十天只睡八個時辰,還要一直寫字,便是鐵骨錚錚的男兒也難扛。又春昏倒的事太正常。

    聽說她完成了懲罰,不會被趕出府去,被抬回之前睡的屋子由大夫診治,月華園的下人們恍如聽鬼神奇聞。

    再聽殿下親自前去看人,就更讓人驚掉下巴。

    這是什么離奇的發(fā)展,憑借一手靈活抄書起死復生?

    聽了那么多深宮王侯家的妻妾爭寵故事,還是這一則最奇特。

    殊不知,拓跋啟只是想看看,一個人十天幾乎不睡覺,到底會不會死。

    巧的是,這天的大夫就只有一個在,還是最厲害,在拓跋啟面前最得用最受信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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