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可他只說讓常禮把人叫過來,卻沒說去接,也沒說怎么叫,常禮想著,陛下此時心里不暢快,肯定不是好事,所以他命搖槳的小太監(jiān)停下,又招呼岸邊跟著的護衛(wèi),打手勢,讓人去通知誘春。
佑春等著等著,倒是等來了拓跋危身邊侍衛(wèi)來傳。
然而那人對她道:“看到那小舟了嗎?陛下在里面,你自己游過去,別耽擱。”
116|第116章
罰游水
讓誘春過來小舟,并不是因為拓跋危要見她,而是刻意罰她。只不過因為是個熟臉,昨天還因為魏從戈,有了個回憶,所以換了這樣折騰人的法子來罰。
她不是會水去救人么?那么會水,自己游過來。
佑春大概能猜到她救沈常在讓拓跋危不樂意了,周圍守著他的人,他的人都不動,她憑什么去救?多管閑事。
可她正是為了多管閑事而多管閑事,只是不知道拓跋危這么冷血,竟然見死不救。
因此她一邊朝小舟游水,一邊暗罵他暴君無情無義,和從前的昏君也沒什么兩樣。
小舟之前離沈常在落水的地方劃遠(yuǎn)了一些,佑春劃過去幾乎用了一盞茶的時間。
拓跋危閑來無事,斜倚著,懶洋洋半抬著眼看她艱難游來,始終無動于衷。
待佑春到了,他也沒有讓人爬上小舟去的意思,就讓她待在水里跟他說話。
她主動問候,明明在水里行不了禮,還要一雙手貼合至額頭低頭下埋,害的整個人失衡沉入水中,又撲騰著雙臂浮出水面。還吐了幾口水。
拓跋危身邊的大太監(jiān)都險些沒憋住笑出聲,然而拓跋危那張要死不死的臉還是那副模樣。
旁人看不出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不動聲色的細(xì)微變化,盡管面皮一絲笑意也無,但已經(jīng)是拓跋危近期以來唯一能笑出來的情形了。
佑春就這樣,輕攀著小舟船底邊緣,像水妖一樣只露出半截身子,靜候拓跋危指示。
而拓跋危,只是盯著她的臉看,沒有說話的意思。
他并非在看她,只是突然好奇,能讓魏從戈心心念念數(shù)十年不忘的人,他所說的絕世貌美的亡妻,到底長什么樣子。能比這宮女生得還好?
拓跋危只是閑來無事,想起此事來,好奇。
盡管他不喜歡這張臉,卻不得不承認(rèn)這張臉生得美麗。
佑春不敢迎面看他,只能以余光模糊地觀察到拓跋危的臉。
要知道,她從前看上帝危,都是因為帝危的皮肉何其冷峻艷麗,卻又偏偏是個石頭性子。因此他越嚴(yán)苛沉悶,她越是稀罕。
和帝危的始末,說起來應(yīng)該是她經(jīng)歷的最難忘的一段故事。
那時她還沒有其他三個,大概是四萬歲時。有一段時間喜歡呈真身淫葵之態(tài),在登神長階的天瀑下承受密集的水霧滋潤。沒人發(fā)現(xiàn),也沒人管她。
可有一日,帝危布施雷罰,分裂的雷恰巧打在佑春的淫葵真身上,雖然不疼,但擾了她清凈。
佑春大怒,一朵小小淫葵瞬間大張,卷了帝危摔進瀑布下的天潭中。
雷罰陡然靜止,平時端莊肅穆人見人畏的雷霆帝危神官,狼狽摔進水中,整齊銀發(fā)鋪散凌落,黑袍分裂散開,露出精壯完美的腰身。
佑春收回真身,騰浮半空中,居高臨下瞪著帝危,等他道歉。
然而帝危站起身來,理好頭發(fā)和衣袍,不見服軟:“婬神娘娘,息怒,帝危沒錯。若您想罰,也請隨意�!�
他不認(rèn)錯,不認(rèn)為自己錯了。
當(dāng)時的天帝還是乾淵真神,佑春是天帝最寵的幼妹,誰都不敢得罪她。周圍知道情況的,看帝危拒不認(rèn)錯,又看佑春實在生氣,都湊上來勸。
佑春嫌吵,直接長袖一揮,化作長長飄帶捆了帝危帶走。帶到她的洞府摔在角落。
她洞府里的仙草仙樹都何其諂媚,立即瘋狂生長,給帝危捆得結(jié)結(jié)實實。
她長腿一翹,躺在花瓣床上說:“別捆太嚴(yán)實了,留點好看的給我�!庇谑腔ㄌ儆稚㈤_,將帝危的胸腹也露出來。
帝危神力深厚,這點仙草捆不住他。然而他在佑春面前,卻不好拂她的面子。
因此,即便他落魄又難堪,也只是僵著臉安安靜靜等著,等佑春消氣。
佑春恰好在天瀑旁待了太久,早就無聊,正好拿他解悶。
她豪放飲著別人送來的仙釀,指揮花藤折磨帝危,不知不覺喝多了,醉了酒。
她看帝危始終一臉不情愿,默默忍耐,卻又好看得很,站起來想去捏他的臉。
然而一醉酒,淫態(tài)便收斂不住。她一邊走,一邊亂了衣裳,待到帝危身前,薄紗已經(jīng)隱隱遮不住奶尖的緋色。
他不愿看,別開臉,激得佑春又生氣了,硬要捏著他的下巴,將他舌頭以神力送出來,強迫他給她舔奶子。
花藤散去,嬌喘吁吁的她被陡然脫力的男身壓在地上。
她勾著他不讓走,然而一絲力道都沒有的手臂,也將帝危神官勾住了。
他冷著一張俊臉,插入的時候?qū)⒂哟很涇浀纳碜油瞥鲆欢尉嚯x。
佑春嗓音顫抖,強行挽尊:“你放肆!”
帝危眉眼冷淡,聲音也幽深回寰:“我又放肆了?”
117|第117章
水中花
回憶帝危,令眼前這個與他相似的男人面目更可憎了。
帝危不茍言笑不知變通,但他并不亂發(fā)脾氣折騰人,比刑戈省事一些。但拓跋危,脾氣古怪,這不喜歡那不高興不說,還格外會折騰人。
讓人生生游水過來,這是常人做得出來的事嗎?更何況她一介女流�?峙峦匕蠁⒉粦z惜人的時候,也不會這樣折騰她。和游這么遠(yuǎn)的水比起來,抄書太輕松了。
更何況,或許當(dāng)時拓跋啟的目的本就是刻意為難她,想趕她走。但這邊呢?難道拓跋危的目的是想置她于死地?
不至于吧,她又沒有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
并且她來到小舟前已有一會兒了,行過禮后,拓跋危只是打量她,遲遲不言語,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他貴為一國之君,比誰身份都要大,執(zhí)掌生殺大權(quán),視人命如螻蟻。佑春換了身份到他面前來,應(yīng)當(dāng)注意言行要比從前都收斂。即便不能討他歡心,也不能惹他不喜。
更何況,他在眾人面前金口玉言說過,不喜歡她。
佑春低著頭,出水之后殘余的水珠聚在肌膚上,散去的發(fā)髻呈直發(fā),垂落頰邊,沒有一絲裝飾的助益。
然而她這幅落水狼狽模樣,看在她對面的主仆二人眼里,對她的美貌又有了一層更深的感悟。
世間女子,沒有哪個不愛美打扮,將發(fā)髻梳高些、梳大些,簪些釵朵,映襯芙蓉面嬌小嫵媚。然而真正的絕色,是即便不需要外物也妍麗秀美的自然造化。
在她身后,亦有出水芙蓉,滾滾露珠點綴著嬌妍鮮嫩。一如她垂頭,神情安然恬靜。
令拓跋危心生燥郁的是她這張臉,但如果不看臉,不看她那雙眼睛,只掃一眼她此時這幅淡雅舒然的姿態(tài),卻會令他心情平靜。
拓跋危那剛才被打攪睡眠后四處亂躥的火氣,在無形之中逐漸平息。他心情松快了,也就高抬貴手,隨意揮了指尖,人也躺了回去,繼續(xù)閉目假寐。
他的大太監(jiān)常禮看懂陛下手勢,靠近佑春,輕聲同她說:“回去吧。”
佑春慶幸沒有不利于她的后續(xù),也不想什么有沒有香艷機遇之類的了,放輕動作,自己繼續(xù)擺動雙臂雙腿,慢慢往岸邊游去。
常禮看了兩眼,松一口氣,心想還好這宮女知情知趣,沒亂來。不然陛下正在心煩時,她若胡來,這湖里恐怕要多一個冤魂。
其實這兩年事事順了以后,陛下已經(jīng)好多了,以前事事一團亂時,不知性子暴虐起來,打殺了多少宮人、官吏。積了一身暴虐無道的罵名。
連他這個從小熬過來,深知什么該與不該的,也時時刻刻都提著一顆心膽。
常禮收回隨那抹淺藍鳧水的身影遠(yuǎn)眺的目光,回到小舟棚內(nèi),輕手輕腳為拓跋危打扇扇風(fēng)。
這邊,佑春自己回到岸上,因為渾身濕透了,遮著身子去取回之前因為救沈常在,隨意放的花籃。
站在柳樹邊巡守的幾個禁軍沒忍住看了她好幾眼。
這要不是在宮里,換到尋常人家,夏季薄薄裙衫入了水的姑娘,遭外男看見衣裙貼身,清白都沒了。但在宮里,所有人都是皇帝的,再裸露再難堪,也算不了什么大事。該怎么樣還是怎么樣。
在小舟閉著眼斜臥的拓跋危并沒睡著。
鬼使神差的,他想起這回事來,眼睛仍閉著,開口,聲音輕慢地囑咐常禮:“讓人跟著,凡有亂看的,眼睛挖了�!�
“是,陛下。”常禮又出去,蹲下身在小舟外側(cè)連敲三下,把沉在水里一路跟著的親衛(wèi)叫出來,將拓跋危吩咐的事囑咐到位。
好歹也是皇帝看過且記住的人,就算沒有收用,也沒有什么想法,但依拓跋危的性子,仍然絕對不允許其他的雜碎沾染與他有關(guān)的一分一毫。
佑春身上的夏裝是娟紗做的,沾了水貼在身上,和不穿也沒什么兩樣了。
她原本以為被拓跋危叫去,能給他看幾眼,然而他沒看著,叫她一路似乎裸奔一樣,招惹了不少赤條條的視線。
見著她的宮女竊竊私語,都知道佑春這副模樣是極為招搖的,少不得一路被人看,人都要羞死了。
這要是換做臉皮子薄的,恐怕都會嚇出病來。
但佑春不是一般人,她只是護著自己,低著頭,直往沒人的地方鉆。衣裙薄透但也干得快,她拉扯一下再甩一甩,沒走多遠(yuǎn)也就半干了。
跨過一道六方漏窗時,她無意間回頭看了一眼,卻看到剛剛走過,守了禁衛(wèi)的地方,突然來兩個玄衣佩刀的人將一身甲胄的禁衛(wèi)帶走了。
佑春只探頭看了兩眼,看到禁衛(wèi)恐慌的神色。因為不敢跟上去,她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118|第118章
難處多
看起來似乎有什么大事。
剛剛經(jīng)過時,那人從盯著佑春走近,直到她走遠(yuǎn)還在看,她都知道。所以她有所猜測,但不確定。
總覺得還不到拓跋危能為她做到這種程度的地步,因此佑春格外好奇。
她召小仙童來問,但小仙童看不到普通人的命簿,也沒法動用法術(shù)追查。這樣的法術(shù)和擴開神識感受一定范圍內(nèi)有誰的情況是不同的。后者只是小小的探究,可以與佑春無關(guān),是無礙的,但前者不被允許。
悵然間,一只白色小鳥落在佑春肩頭,送來一陣及時雨。
小鳥嘰嘰喳喳:“娘娘,那個看你的人被挖了雙眼,好大的血窟窿!”
自從來到皇宮后,落翎又化作小鳥跟在佑春身邊。她在宮里做宮女的時候,落翎不敢靠近,不能被人發(fā)現(xiàn)。來到宮外,佑春能隨意走動了,主仆二人才有靠近說話的機會。
只要佑春出來,小白鳥都會在枝頭跳躍遠(yuǎn)遠(yuǎn)的跟著。落翎跟在后面,位置又高,自然發(fā)現(xiàn)有佑春經(jīng)過的地方,都有異況。
發(fā)現(xiàn)那些禁衛(wèi)被帶走,落翎扇動翅膀跟上去看了,回來報告,果然立功。
佑春用指腹搓了搓小小的鳥頭以作獎勵。
她的視線落在腳邊的花叢,既有不解,又有一絲欣慰。
拓跋危這人夠狠,竟將看她春光的人眼睛都挖了。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態(tài)。又將她看作是什么。如果別的宮女像今天她這樣,他也會出手嗎?
她猜不透,只覺得拓跋危的心理相當(dāng)微妙,并且脾性也確實大,又霸道。對一個不喜歡的宮女,即便自己不需要,也不允許白玉染瑕。
總的來說,這對佑春來說是大好的事。
正如她之前在王府,怕的不是勾引不來他的喜歡,怕的是二人毫無瓜葛。既無瓜葛,何來后續(xù)?
有了接連三次的注意,她應(yīng)當(dāng)能在拓跋危心里留個重重的印象。能讓他記住她這張臉,第一步路沒白走。
不過接下來要怎么做,佑春暫時沒有頭緒。
她在沒人的地方等衣裙干了,回到齊沅住的晚香院。衣裙倒是干了,但頭發(fā)沒有形態(tài),讓她采的花也不夠,一看便知在外頭發(fā)生了什么事。
齊沅見著,當(dāng)即皺了眉頭,筑起一身機警,召佑春到她問話。
看她這副唯恐被人鉆了空子的架勢,佑春知道她是怕自己不安分,在外面想盡辦法接近皇帝�;实鄄幌矚g她是一回事,但宮女要是有自己的心思,又不一樣了。
之前佑春也擔(dān)心過會惹齊沅防備,不過今天沈常在給了她機會,因此佑春坦坦蕩蕩地將她搭救落水的沈常在,又被皇帝罰游水的事一五一十地說與齊沅聽。
至于有幾個禁衛(wèi)被挖眼球的事,就不在她知道的范圍內(nèi)了。
沈常在裝落水博關(guān)注的事果然轉(zhuǎn)移了齊沅的注意,她淡淡冷笑一聲,點評說:“堂堂后妃,學(xué)那些狐媚子自輕自賤的手段,白白惹人恥笑�!�
她把玩著手腕的鐲子,姿態(tài)怡然。
本來還著急被人鉆了空子,但一聽誘春說根本沒人搭救,連禁衛(wèi)都沒動身,齊沅就知道,這等行徑是走錯了不該的路。因此她慶幸,以她的身份做不出來的事,旁人做了也無宜。
更別提,誘春還因為多管閑事被責(zé)罰,更加令她稱心如意。
佑春也因此又躲過一劫,更加不被齊沅放在心上。
要佑春來說,征服拓跋危這一劫中,最難的事就是在位份最高的嬪妃,且還是個心眼多又小的人身邊。最怕但凡她有一點收獲,立刻遭發(fā)現(xiàn)提防,斷她前路。
這一日如此稀混過去,佑春不得不再精打細(xì)算一些,方方面面都需顧慮到,直到她足夠本事離開齊沅身邊。
因為一籌莫展,夜里,她又找來九重天上她那座下四神,尋些蹊徑。
掌管夢境的神君是唯一能幫上忙的。她同佑春報說,拓跋危此人令她印象極深,因為這是少數(shù)人里幾乎夜夜都會做噩夢的一個。
在夢境神的眼中,人間的好夢為藍色,噩夢為黑色。藍色生甜蜜,她喜愛吸食。黑色生愁怨,令她神力增漲。其實都是好的。
聽說拓跋危每天都做噩夢,佑春總算抓住了新的思路。她問:“我想看拓跋危的夢,能不能行?”
夢境神答:“這個簡單,尊上只需同拓跋危同一時間入睡即可�!�
可是這哪里簡單?明明很難,佑春怎么能知道拓跋危到底什么時候能睡著呢?
這個艱難的任務(wù),只能交給落翎去辦,派她化成小蟲子鉆去拓跋危身邊,守著他就寢后立即來報,佑春再猜測他睡著的時間,不斷去碰巧合。
如此努力了四天,與拓跋危隔著不少距離的佑春總算恰好碰到他睡著的時間,與他一同墜夢。
119|第119章
入他夢
拓跋危的夢境,過于血腥暴戾。
通過夢境神的運作,讓他的夢境完整在她腦內(nèi)上演,佑春也成了第一視角,將他經(jīng)歷過的事和痛苦,以“我”的角度觀看,身臨其境。
夢境一開始,是一處破敗失修的宮殿,淋雨發(fā)黑的墻沒人粉刷,地磚縫隙雜草肆虐。偌大的地方,卻沒有幾個宮人。
佑春隨拓跋危的動作而動作,因為他,她第一次感覺到了饑腸轆轆的感覺。
突然有人出現(xiàn)在宮門口,拎著食盒,一名打扮華麗的女子牽著一個比拓跋危大幾歲的小男孩站在宮門口看著,有人將飯送進來,一個丑陋的大碗,上面蓋著簡陋的飯菜,拓跋危吃著吃著,送進嘴里的東西其實是一口土。
他摔了碗筷,場景換成黑沉沉的大牢。絞架上掛著一具男身,大概十三四歲,鐵鉤穿過他的兩側(cè)肩膀。拓跋危端著碗勺,捏開他的嘴,一勺一勺往里灌細(xì)細(xì)的沙子,沙子是在鐵鍋里炒熱過的。
絞架上的人咽不下去,拓跋危命人拿來插在紅炭里的大鐵鉗,插進他喉嚨,再擴開。
人的嘴角被撕裂,喉管被灼燒得滋滋作響,冒出黑煙。痛苦的嚎叫卻令拓跋危興奮不已。
不知為什么,大牢角落里還有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佑春看不清,猜測是一只被剝了皮的小貓。
給少年灌完沙子后,拓跋危又割開他脖子后的皮,一邊用刀割,一邊拉扯,生剝他的皮。
痛苦的哀嚎充斥著夢境,然而傳達給佑春的卻是興奮的心情。
不知道后來如何,在剝皮的時候,佑春驚醒了,沒能將夢境維持下去。
作為九重天的神明,她雖然不怕這些,卻沒法同時在看到血腥場景時保持激動的心情,這令她別扭。
醒來后,佑春只是換了姿勢,閉目養(yǎng)神思考。
結(jié)合拓跋危的身世,她猜測夢里出現(xiàn)的女人和小少年,應(yīng)當(dāng)是將姜氏母子斗敗的貴妃和先皇長子。拓跋危幼時備受欺凌,得勢回來,必然百般奉還。他此人,明顯不是化干戈為玉帛的脾氣。
只是沒想到,那樣殘忍的畫面,他的情緒竟然一絲陰霾也沒有。所以佑春看來,這樣的夢境對拓跋危來說應(yīng)該不是噩夢,反倒是好夢。
在現(xiàn)實里,他只能折磨仇人一次,人死了就沒了,但是在夢里,他可以反復(fù)折磨仇人無數(shù)次。
佑春默默地想,那些人那么惡,折磨幼小的拓跋危,恐怕還將他收養(yǎng)的小貓也害死了,導(dǎo)致拓跋危會養(yǎng)成這樣扭曲的性子,倒不奇怪。
她也并不會覺得他做錯了,因為佑春自己也不是軟柿子。若受了氣,她必定奉還。因此,看過拓跋危的夢后,她并不會懼怕他。
既然他并非天生的惡,她就能找到法子走進他的心里。
只不過接下來幾天,因為齊沅的虎視眈眈,佑春不得已安分守己幾日,頂多幫她打探打探其他妃子的動向,人卻不再往拓跋危跟前湊。
在齊沅眼中,拓跋危看不上誘春是一回事,但誘春守不守本分又是另一回事。畢竟貌美出挑,不能全然安心。
日子越往下走,天氣越熱。初來避暑園林時夜里睡覺還會覺得涼。待到夏至過后,日中正午烈陽直射,即便走在樹蔭下,也會熱得人發(fā)汗。
還好是在園子里,如果在宮里,恐怕更難熬。
帶著兩名小太監(jiān)去取冰的路上,佑春身邊經(jīng)過幾名太監(jiān)及禁衛(wèi),抬著一方大如茶幾的冰鑒,一看就是奉給拓跋危的,不知道是哪個臣子的諂媚孝敬。
冰鑒中間挖空的位置放著一些桃、枇杷、荔枝之類的瓜果,佑春掃了一眼,當(dāng)下就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