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之前在路途中時,時間度過了月初,今日是十一號,距離下一次蠱蟲發(fā)作,只剩四日。
四日后,無論拓跋危想不想見到謝輕玹,都必須召見他進(jìn)宮。
佑春盯著拓跋危的表情,看他內(nèi)心憋屈,面容陰冷,手也握成拳。如果此時謝輕玹在他面前,恐怕要被打得頭破血流。
拓跋危身為皇帝,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黃口小兒。他一聽這個東西的效用,當(dāng)即就知道,由來絕非釉春所說那樣簡單。也猜到,謝輕玹有備而來。
他一個主子,怎么可能因為救一個侍女,親自吃下這種陰毒東西。如果是因為愛重不得不救,又怎么會眼睜睜看她被帶進(jìn)宮中,拱手送人。
所以,拓跋危斷定,謝輕玹是個別有用心的賊子。
第222章
傷背叛
聽聞蠱毒的事后,以拓跋危多疑的性格,他不僅看透了謝輕玹的企圖,也對釉春生了懷疑。
佑春發(fā)現(xiàn)他看她的眼神不對勁,不但溫度逐漸冷卻,還滋生了哀怨的失望。她心頭一跳,可情況又不允許她明著問。
很快,她就明白了,拓跋危覺得他被背叛了。
如果只是別的男人,對他來說無論是搶女人也好,還是對他有殺心也好,那都是不會涉及到他在意之事的簡單仇恨。大有方式可以解決。
可作為曾經(jīng)愛人的她,不僅參與其中,還為人遞刀,作為同謀反過來對付他。這才是摧毀他意志的打擊。
她可以不愛他,離開他。也可以移情別戀。但幫著另一個男人來對付他,就太過分了些。
拓跋危越深想,越心寒。
良久,他從池水中站起來,滴答著水,走上臺階,背對著佑春。他扯來袍子搭在身上,也仿佛他們之間多了一層隔閡。
“是我從前做了什么傷害到你的事,令你無法開口,屈辱在心,所以要這么對我。是嗎?”他低頭系上系繩,輕飄飄地嘆息一口氣,卻蘊(yùn)含著沉甸甸的難過。
佑春沒開口,她不能開口。她是宥春。
拓跋危走了,沒過多久,一張熟面孔走進(jìn)來,帶著幾名宮女,服侍佑春出浴。
是碧璽,從前跟過她的大宮女。拓跋危還是派了她來照顧佑春,也看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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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春被帶到拓跋危寢殿的配殿,軟禁其中。她距離他不過幾十步的距離,但他整整十二個時辰都沒有再出現(xiàn)過。
佑春心知肚明,拓跋危被釉春吃里扒外的行為傷得不輕,一時半會兒很難緩過來。以他的性格,不知道會不會因為此事對她失望透頂,導(dǎo)致情淡愛消。甚至不想再見她了也是有可能的。
這過程是必經(jīng)的,只是佑春沒料想過,拓跋危不僅很快察覺,還篤定他的猜測。他都沒有過問過她,是不是誤會,是不是被逼迫。
因為不需要。在拓跋危的視角來看,如果她并非自愿,她大可以第一時間向他坦白,并交代清楚,也提醒他多多注意。
可她明知道有人謀求他的性命,卻助紂為虐。
這樣的背叛,誰能受得了呢,更何況是拓跋危。他以前可是最痛恨這種行為的。
佑春沒有辦法,她只能等。
來照顧她的碧璽常常失神地看著她,想說什么又不敢。佑春要扮演宥春,待她如陌生人。
所以盡管碧璽很想告訴她,皇后娘娘不在的這四年,宮里發(fā)生了什么,陛下怎么樣,但她沒有機(jī)會開口。
拓跋危主動冷卻了這段關(guān)系,除非他改變心思。
佑春安安心心地等,她知道會有機(jī)會的,蠱毒發(fā)作之日,會逼迫拓跋危做出決定。
……
自從宥春被送入宮中后,在宮外等待機(jī)會的謝輕玹,沒有一刻心安的時候。夜里更是沒有困意,熬了一夜。
失去的痛苦,會讓人更明白自己的心意。
清醒無眠的夜里,謝輕玹看著晃動的燭火,飄搖的的暗影,一看就是一個多時辰。
往昔的相處一一清晰展現(xiàn),才讓人發(fā)現(xiàn),原來有關(guān)于她的記憶竟然那么深刻。甚至包括一眼不算漫長的對視,也清晰如印。
如數(shù)家珍的懷念過后,他阻止不了自己想象她進(jìn)宮后的遭遇。拓跋危會將她當(dāng)作替身,像對皇后一樣對她好嗎?那是個慘無人道的暴君,如果宥春不慎惹了他不喜,會被怎樣對待。
從前,她對于謝輕玹只是一顆棋子時,他從未操心過這些。就算死,也只不過是死了一個人而已。他連自己的性命都不在意,又怎么會在意別人的。
他骨子里的冷漠,正是來源于見多了生離死別的痛苦,對死都無畏,還會在意什么呢。
以前沒有想過的問題,在今日,成了他心里揮之不去,密密麻麻如針鑿的陰影。
想到宥春大有可能會遭受虐待,他心難安。
如果她有幸,因為長得與皇后想象,得到拓跋危特殊對待。又會發(fā)生什么?
身為男人,謝輕玹很清楚。
宥春會委身他人,被他的仇人當(dāng)做替身泄欲。對于宥春來說,這是怎樣的痛苦。謝輕玹不敢想。
記得第一次,他占有宥春的時候,他還曾因為她將會成為拓跋危賴以寄托的替身,而感到怪異的興奮。
他恨這個人已經(jīng)成了一種活著的意義,所以一切可以對抗仇敵的事,都會令他心情高漲。包括睡他的女人,哪怕是將來的。
這一晃而過的心思,在那時小到僅滄海一粟。甚至他幾乎快要忘了有這回事。
然而在今天,這份心態(tài)卻成了令他后悔的最大折磨。
第223章
各不同
來人稟告完畢宮中暗查的消息后,遲了挪開的一眼,看到了主子不茍言笑莫測神情陡現(xiàn)的森寒殺意,心中一驚,趕忙低下頭去,不敢再窺探。
百川趕緊代主發(fā)令:“下去吧,門關(guān)上。”
身穿黑衣的人隨即退出,遁入黑暗中。
皇宮里的人來報,宥春自浴池出來后,就被軟禁入了配殿,已經(jīng)一夜一天沒有動靜。
拓跋啟聽聞這消息后,多年來穩(wěn)如磐石,淡然似輕云的姿容突然撕裂,露出了狠辣的底色。
他身邊的近侍,他培養(yǎng)的爪牙,都清楚,這是一個戴著厚厚面具的上位者。
他的處境不容許他隨心所欲,因此只能將鋒芒藏匿。裝作無欲無求,甚至與世隔絕,以盡可能地保全所剩不多的勢力。
不知道為什么拓跋危重貶了魏從戈,卻沒有大動拓跋啟的地位,只拔了近九成的權(quán),只留了空殼子給他。
幸好還有一成,所以他才有資本在皇宮安插自己的人,培養(yǎng)眼線探聽消息。
所以他知道,從被趕出宮后,宥春經(jīng)歷了什么。
“把魏從戈找來�!蓖匕蠁⒚俅ㄈマk事,一個人在屋里,砸碎了手邊的白玉筆洗。
他生氣,一是為拓跋危占有她,二是為拓跋危冷待她。
為什么有人占盡好處,卻不加珍惜。即使她再不對,勾結(jié)別人有所隱瞞,難道拓跋危就沒有問題嗎?
她走,表示的就是放棄。他非要把人找回來,強(qiáng)行擰轉(zhuǎn)她的意愿,強(qiáng)取豪奪,有什么資格要求別人對他誠心。
他們的關(guān)系,原本就在她走后便應(yīng)算作斷了。拓跋啟認(rèn)為,拓跋危沒有資格要求宥春對他一如往昔。
愛要兩廂情愿,否則,始終是固執(zhí)的一方缺幾分權(quán)利。
從前,拓跋啟就在漫長的等待中,認(rèn)清了這個現(xiàn)實。
所以他作為沒有得到的一方,看待拓跋危的所作所為,只會怪他便宜占盡。
人都在他那里,他竟然看不清現(xiàn)實,還冷待她。幸虧宮里有眼線,否則他的又春只能被動地被關(guān)著。如今他知道了,絕不會袖手旁觀,他會想盡辦法救她出來。
只是,以他的能力還不夠,所以拓跋啟命人去找魏從戈。魏從戈被貶為最低級的守城軍,但是他父親沒有受到影響。只要有人里應(yīng)外合,拓跋啟有法子把人偷出宮來。
一聽說有事,魏從戈連夜就來了。為了掩人耳目,不被人監(jiān)視差距,還從角門翻墻進(jìn)的王府。
聽拓跋啟說宥春被關(guān)了起來,魏從戈也突發(fā)一頓爆火。
“她做了什么?拓跋危那么對她�!�
拓跋啟糾正他:“不管做了什么,也不能軟禁她。”
魏從戈將這句話細(xì)細(xì)一品,看拓跋啟的眼神都變了。他沒想到,表面上超然物外的表兄,心里會想得這么偏執(zhí),自貶到這種程度。
還是說,因為沒有發(fā)生在自己身上,所以他對拓跋危沒法共情。因為火沒燒到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
不過想想也是,拓跋啟都苦苦等了二十年了,再是心高氣傲,也被磨得淡如清煙,什么都能容得下。
可是,誰能大度到那種地步,像他說的這樣,什么都能認(rèn)下,絕無怨言。
讓魏從戈來看,除非他不在意幼春,不然他絕不可能做到。
也就是現(xiàn)在被傷的人是拓跋危,所以魏從戈有閑心叫好。他跟拓跋危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壞到不可解的地步,所以事關(guān)仇人和愛人,他必定要摻一腳,把人弄出來。
這兩個只知道其中一部分真相的人,因為共同的仇視和利益,暫時聯(lián)結(jié)在了一起,謀劃救人事項。
根本不知道,佑春不需要他們救。
同一片天下,與她有瓜葛的四個男人,各有各的處境,各有各的想法和盤算。
他們沒一個人知道佑春需要做的事是什么,又無形中,都成為了輔佐她完成歷劫的一環(huán)又一環(huán)。
正如同,害她來人間走一遭,全是他四人妒火燒天,一時沖動導(dǎo)致的。
時間在謝輕玹的后悔,拓跋危的失望,拓跋啟與魏從戈的謀劃中靜悄悄走過三天。
十月十四日子時剛過,宥春體內(nèi)子蠱游動發(fā)作,渾身經(jīng)脈血管酸癢不斷,人如火燒,又如蟻噬,情況危急。
所以即使是子時,碧璽還是冒著掉腦袋的風(fēng)險去請示了常禮公公,求人通報。
其實拓跋危這夜并沒有入睡。
雖然這幾日他都被釉春所作所為氣得心神不寧,但他也記得她所說的事。他當(dāng)時懷疑蠱蟲真假,所以沒有對她表過態(tài)度。
其實暗地里已經(jīng)做了安排。
此時人蠱毒發(fā)作,做不得假,他心疼她難受,又有什么其它選擇呢?
第224章
煉獄場
從宥春入宮那一天起,宮外那群與她有關(guān)的人就被拓跋危隨時派了人監(jiān)視。這夜里她身體出現(xiàn)危急情況,拓跋危顧不得再為前幾天二人生怨的事置氣,不到一刻,為她解毒的人就被送到了宮里。
如果不是這事對拓跋危打擊太大,其實人早就應(yīng)該被捉拿關(guān)押。但他傷透了心,在放棄和不甘中反復(fù)自我拉扯,就不愿為此事費(fèi)心。
有人來傳宥春身體危急時,拓跋危即刻命人明燈前往。他來到宥春床前,看她痛苦的模樣,實在沒法冷眼旁觀。
值守的太醫(yī)全被請了過來,但對于蠱毒造成的傷痛,均束手無策,只能敬上一些安神湯,安撫病人的情緒。聊勝于無。
拓跋危坐在遠(yuǎn)處,沉默地看著太醫(yī)和宮女圍著宥春忙碌。如果不考慮此刻心疼她的心情,其實他對于這件事,更有芥蒂更加想不通。
她居然為了別人,牽涉到這么復(fù)雜的事里。她在身邊時,除了還是宮女的時候艱難些,待封妃之后,他待她一直如掌上明珠。給她榮寵,給她身份地位和愛護(hù)。
再看現(xiàn)在呢,不但淪為平民,仰人鼻息,還身患蠱毒,要依靠別人的血液續(xù)命,與人捆綁在一起。她寧愿這樣,也不愿意承認(rèn)她是釉春,是皇后。
到底為什么?!
拓跋危太生氣了,他看她難受,氣她,更氣自己。恨不得把宮里所有酷刑一一施展在那姓謝的人身上。
但偏偏他們之間性命相連。那人死了,釉春也會死。所以他根本不能動他。
這讓拓跋危有多憋屈,他氣得渾身神經(jīng)都隱隱作痛,太陽穴時不時抽搐,疼得腦子里似乎有東西在鉆動。
她時不時發(fā)出疼痛的音調(diào),都是對他的摧殘和折磨。讓拓跋危懷疑,是不是他也被下了什么蠱,不然為什么會這么難受。
等看到被送進(jìn)宮里的謝輕玹,這些拓跋危備受折磨的情緒,又全都化為憤怒,恨不能當(dāng)場撕了這個男人。
男人的直覺,拓跋�?吹街x輕玹第一眼,就知道他別有用心,不是什么好東西。不論是長相,還是眼神。
那人生了一張溫柔和煦的面容,唇紅齒白。釉春被他這張皮相所惑,被騙了去。所以被害成這樣。
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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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拓跋危怎么會放過他?
他來之后,房間里的人就都退了出去,只有拓跋危,和左右保護(hù)他的近衛(wèi)。
謝輕玹進(jìn)宮時已經(jīng)被徹底搜身了,現(xiàn)在還不是他動手的機(jī)會。只有等宮里的暗人把所用暗器傳遞給他,才能取皇帝的命完成復(fù)仇大計。所以今天他只能先單純地幫宥春解毒。
在謝輕玹接近宥春的時候,拓跋危就在不遠(yuǎn)處虎視眈眈地守著。不用看,謝輕玹都知道身后的視線是什么意思。
殺意如此重,想忽視都難。
雖然他不知道為什么拓跋危對他有如此強(qiáng)烈的排斥心理,他只不過是替身的主子,并且只是一個小小的琴師。
難道拓跋危已經(jīng)把宥春當(dāng)作了從前的皇后,傾注了他的感情,才會對他這么在意。
這對謝輕玹來說,是好事。拓跋危越在意宥春,他越安全。計劃成功的勝算才更大。
不過,這也更堅定了謝輕玹要?dú)⑼匕衔5囊庵尽R郧坝醒I畛�,現(xiàn)在中間還摻進(jìn)了一個重要的人。不論如何,對方都得死。
“宥春,我來了�!敝x輕玹在床邊坐下。
她正承受著子蠱嗜血帶來的痛苦,感受到他的靠近后,本能地坐起來,往他懷里鉆。
謝輕玹知道拓跋危在看,他很想咬破舌頭,用嘴對嘴喂血方式來刺激對方。但考慮大計未成,還是讓拓跋危的近衛(wèi)用刀將他手指割破,遞到她嘴邊。
她抱緊他的胳膊,緊緊貼在他身上,吮吸他手指流出的血來緩解疼痛。
姿勢親密,舉止曖昧。
只是喂血,但這一幕對拓跋危來說,卻有著不輕的刺激。仿佛他看到的畫面是背叛,是茍合。
釉春碰了他哪里,他都想把姓謝那人的皮膚、四肢,給割下來。
釉春說,二人的身體以蠱契約相連,命連著命。為了釉春能好好活著,他不會殺他。
但能讓人備受折磨卻持續(xù)留著一條命的法子太多了,拓跋危根本不需要?dú)⒘怂�。他會把謝輕玹做成人彘,用酒泡著他的傷口,讓他每天生不如死。
謝輕玹哪里知道,他沾染的人就是皇后本人。所以在他的計劃中,他并不知道拓跋危會對他仇視到深惡痛絕,到了一種病態(tài)怨怪想要千刀萬剮的程度。
他并不知道,他進(jìn)宮,是主動走進(jìn)了他一手推進(jìn)的煉獄場里。哪里還能有給他復(fù)仇的機(jī)會呢。
第225章
做人彘
佑春其實不像表面上展現(xiàn)的那樣,疼得要死要活,她在演苦肉計,是為了讓拓跋危心疼她。
一直被關(guān)在配殿事事不便,她需要找回他的偏愛,方便之后能有機(jī)會,在謝輕玹的計劃里加深他對她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