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雖然誰都知道?借地這么坑爹的說法哪能?信,但只要口頭?上?應(yīng)準了?這個協(xié)定,那意義就大不一樣了?,所以等朱爾赤回來的時候,襲紅蕊簡直樂瘋了?,不要錢地賞下去。
朱爾赤:……
雖然他是?在襲紅蕊的要求上?,盡力爭取的,但他還是?想逼一句:“三國抗衡,自當聯(lián)弱抗強,我們?為什?么要幫著北戎打新崛起的后鮮呢?”
襲紅蕊:……
看著她熟悉的表情,朱爾赤頓時熟練地閉上?了?嘴,好了?,不逼了?。
不管怎么說,他之前談判,只能?談割地賠款的事,現(xiàn)在終于可以主動出擊了?,而這一切改變都是?由?皇后娘娘而起。
或許在她的眼里,確實存在他看不見的風(fēng)景,她是?頂針,而他只是?個棒槌……
襲紅蕊見這棒槌閉嘴了?,終于收回了?視線。
聯(lián)弱抗強,誰弱誰強呢,北戎強嗎?
說起來,北戎和大齊這兩個好鄰居,已經(jīng)相依相伴幾百年了?,這意味著什?么呢?
這意味著它?們?都老了?。
人活七十古來稀,國活幾百年,也到了?古稀之年,這個時候不用外人來攻擊它?,它?自己就會生病。
一個新誕生的國家?,看似弱小,但它?有一個好處,就是?它?可以將所有東西簡簡單單地付之一炬,然后在灰燼里,誕生出一個新的年輕強壯的存在。
而一個老邁的國家?,每次在自己身上?揮刀挖瘡,那具老邁身體?上?的各個器官,都會發(fā)出慘叫,所以你說誰弱誰強?
其實勿須羅還真派人找大齊談來著,不過談的不是?瓜分北戎,而是?愿意把大齊剩下的十幾州拱手相送。
大齊幾百年的心病就是?這個,條件確實很誘人。
但要真被后鮮吞并北戎,和大齊直接交壤的就成后鮮了?,和北戎一樣老邁的大齊,能?干過這條野心勃勃的餓狼嗎?
最簡單的就是?忽哈爾和勿須羅之間,選誰當對手,還用說嗎?
打外戰(zhàn)很簡單,打內(nèi)戰(zhàn)卻很復(fù)雜,所以襲紅蕊要讓北戎無后顧之憂,專心去打后鮮。
而這個時候,她要干什?么呢?
當然是?剜肉療創(chuàng)了?,大齊內(nèi)政之弊,遠遠勝于外患,北戎和后鮮互相打仗時,就是?她發(fā)展整頓自己的最好機會。
十幾州戰(zhàn)略要地,以為別人會說給?你就給?你嗎,北戎不可能?讓,后鮮自然也不可能?讓。
所以那十幾州之地當然要收回,可不能?靠嘴皮子?談回來,也不能?靠協(xié)商協(xié)回來,只能?靠自己打回來!
因此和談完,確定無戰(zhàn)事后,襲紅蕊就開始做自己的事了?。
既然已經(jīng)和談,邊關(guān)就不用壓那么多軍隊了?,現(xiàn)在開始分批次的安軍,兌現(xiàn)分田承諾。
這個時候雇傭原北民種?植的莊稼也下來了?,正好用來勞軍。
邊關(guān)不可能?一下子?空防,所以采用輪值的方式,輪流分田安家?,這些士兵的家?人,也漸漸被接過來。
看著新收割下來的谷子?、麥子?、大豆、高粱,那些因為活不下去才來當兵的人,嘴都要笑裂了?。
如今有了?屋,有了?地,有了?田,沒準還能?娶個媳婦!
從此之后,他們?也算過上?正常人的生活,沒有枉費他們?在戰(zhàn)場上?拼命啊!
分田的代價,就是?從此重啟征兵制,以后他們?就是?軍戶了?,打仗時得出人,卸甲時也不發(fā)軍餉,但他們?還是?很滿意,畢竟有什?么能?比守著自己這一畝三分地安心呢!
皇后娘娘說了?,這些田不允許別人掠奪,也不允許自己轉(zhuǎn)賣,所以永遠是?他們?的,朝廷還免收三年賦稅,所以這些糧也全是?他們?的。
有了?這么多東西,誰還惦記軍隊發(fā)的那仨瓜兩棗,都說皇后娘娘是?文曲星君降世,他們?是?真信!
幾十萬大軍解甲歸田,襲紅蕊也重重的松了?一口氣,這下財政可是?減大負了?!
搞定北方禁止土地兼并的地方,也要搞定南方允許土地兼并的地方。
因為勞動力短缺,果然有很多南方地主無力經(jīng)營放田,被北地人買走?了?,這部分暫不用太提。
重要的是?她的雇農(nóng)保護法,真的在認真推行,不過與其說是?雇農(nóng)保護法,不如說流動人口大普查。
陽弘懿對此細化的做法是?,推舉“役正法”,就是?像理正一樣,在勞役群體?里設(shè)役正,役正擁有和官府對接的權(quán)利,凡是?那一片的無產(chǎn)勞役,皆由?他編訂造冊,上?報給?新開的使役衙。
一旦成為一個規(guī)�;膱F體?,必然會腐化,這是?無可避免的事,但不成為團體?,又無法和另一個團體?對抗,所以襲紅蕊同意了?。
但補充了?一點,這個役正一年一換,新役正人選需要在公開的場合,由?轄區(qū)勞役匿名?投票選擇。
而且從今以后,徹底廢止死契制度,不允許再續(xù)私奴,不準再有家?生子?,凡無產(chǎn)者,皆要歸于勞役行列。
趁著編納勞役這個機會,正好做個全國人口大普查,她也趁這個機會看看,有多少一畝田雇一千個人的壯舉。
等來年春,又考出一批新進士,正好,全跟著小胖探花去一線做人口普查去!
陽弘懿看著襲紅蕊,終于知道?這個上?司不一樣的地方在哪了?,她不僅是?一個女?人,還曾是?一個底層奴婢,所以她看問題的角度,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然而陽弘懿細細思之,她的每一條決策,都切實地落在了?問題的根脈上?,或許想扳正一棵大樹,不應(yīng)該從它?的枝葉上?修剪,而是?應(yīng)該從根源上?扶正。
但他很想問,若要遇到人阻止怎么辦?
想了?,也便真問了?。
襲紅蕊抬頭?看了?陽弘懿一眼,忍不住一笑。
當初她一眼就看中了?陽弘懿,就是?因為他和她是?完全一樣的人,而他們?這樣的人,最容易變成蕭南山或者林儆遠。
襲紅蕊從來都很能?理解蕭南山,她知道?他為什?么要貪那么多,因為他不貪,沒人為他辦事。
而某種?程度上?,他也很能?理解林儆遠,選擇了?做清流,就失去了?如臂使指的執(zhí)行力,必須用非常手段才能?獲得話語權(quán)。
而她選擇什?么呢?
她一個也不選,對于一個重生過一次,且擁有另一個世界的她來說,不用把吃相弄得那么難看。
成為林儆遠,就意味著很難掌握實際權(quán)利,而成為蕭南山,就意味著要允許用污穢,養(yǎng)出更大的污穢,直到被污穢徹底淹沒。
而她擁有那么超凡的力量,其實可以既握蜜糖,也握鋼刀的。
所以她永遠可以和一批,殺一批!
……
襲紅蕊一上?位,幾乎沒給?眾人留下反應(yīng)時間,一項決策接一項決策地砸下去,根本不給?人質(zhì)疑她的權(quán)力。
但因為攻下燕平的事,現(xiàn)在老皇帝表面上?把她當老婆,實際上?把她當親娘,啥都聽她的。
而因為換幣一事,民間百姓也表面上?把她當皇后,實際上?當文曲星君,也啥都聽她的。
原來還指望著她干國債這么大的事,沒準會翻車,但還真就沒翻,第二年,一期國債全還上?了?。
有了?這么一個好開端,加上?兌劣錢這種?逆天的事,百姓對她的信任前所未有,所以就連她開始發(fā)銀票,也沒人管了?。
為了?好防偽,一開始都是?做的大面額,只用于大型商業(yè)貿(mào)易的銀票。
而在兌劣錢的過程中,她在各地開設(shè)銀監(jiān),又收編了?不少本地銀號,以至于對于需要大額交易的行商來說,取錢真的很方便。
而每次憑銀票都真能?提出現(xiàn)銀后,銀票的認可率也越來越高,就這樣,等她還下一期國債的時候,她都可以用銀票還了?。
當然,因為銀票,她的實際白銀儲備也開始激增,所以你讓她還真銀,她也還得上?。
就這樣,真的沒辦法對抗她了?,她幾乎把全國的銀脈都掌握在手中了?。
而因為她那個缺德的役正法,以及人口大普查,導(dǎo)致國庫的支出雖然暴漲,稅收也直線上?升。
那些大戶們?完全沒想到這手,一畝地雇一千個人這種?巨大漏洞,根本沒辦法解釋,只能?重新報田。
結(jié)果你猜怎么著,戶部在報完賬后,第一次收大于支,雖然沒算國債吧,但你這找誰說理去!
明晃晃的財政收入擺在那,這下誰都不敢瞎放屁了?,而襲紅蕊再一次用老皇帝的私庫平了?國債后,微笑著看著他們?,要還啊。
……
就這樣,財政越來越好,北戎也確定要和后鮮先掰出個大小王后,襲紅蕊就把她大哥和鄧老將軍叫回來了?。
收復(fù)燕平的大功臣回京,大齊百姓立時夾道?歡迎,歡聲震天。
不僅百姓這么激動,崇文帝也快激動死了?,和襲紅蕊一起,親自跑出去迎接。
你們?可算回來了?!他就看看,現(xiàn)在還有誰能?反對他封禪!
第108章
哎
看?到皇帝皇后親自迎接,
鄧義受寵若驚,連忙下馬行禮,崇文帝和襲紅蕊立馬把他扶起來。
襲紅蕊非常有自知之明,
她只?是一個假的文曲星君,
鄧老將軍可是真的武曲星當年他掃平西羌,
將蕭南山焊死在相位上,如今他收復(fù)燕平,
把她焊死?在后位上?,
襲紅蕊覺得這才是真正的福寶�。�
興奮地跟鄧老將軍一家噓寒問暖后,
終于可以宣布對他們的封賞了——
加封英國公,
賜丹書?鐵券,
即刻新建公府,賜茵田五千畝,
白銀十萬兩,
一應(yīng)賞賜,后世子孫皆可以永襲。
鄧義和他幾個兒子齊齊一愣。
大齊的國公,已經(jīng)成?為?了一種榮譽頭銜,
除了跟著太祖的那群老兄弟,
后世再沒?因任何理?由加賜過國公,
更不用說賜丹書?鐵券了。
以前他們家都是武將,
就算是立再大的功,也?低人一等,見文官低三級。
而如今他們成?了世襲勛貴,從此之后就大不一樣了,不由激動?得熱淚盈眶,
連連謝恩。
傳旨太監(jiān)宣布了對鄧義的封賞,又依次宣布了對他幾個兒子的封賞后,
將視線轉(zhuǎn)到了馬澤恩身上?。
幾年過去,馬澤恩還是剛離京時那幅憨憨樣,崇文帝一看?見就想笑。
不過他這個大舅子,還真是立了大功,崇文帝也?毫不吝嗇地給了他封賞,將他從榮祿侯提成?了祿國公,待遇和鄧義一樣。
馬澤恩:……
還有他的事?
偷偷看?了一眼鄧義,別人拼死?拼活地在前面打仗,他啥也?不干,結(jié)果待遇和人家一樣,這樣是不是不好啊……
看?著他的反應(yīng),崇文帝、襲紅蕊還有鄧義,幾乎忍不住同時笑起來。
崇文帝為?之絕倒,而鄧義也?忍不住心內(nèi)嘆氣,或許很多人不了解,他啥也?不做,就是做最多的事了。
而事實上?,他其實也?并沒?有啥都沒?干,至少他干了一件最大的事,那就是承擔(dān)責(zé)任。
沒?人敢殺郭山,也?沒?人敢背造反這個指控,除了馬澤恩這個國舅。
他其實在不知不覺間,為?他干了一件最大的事,鄧義覺得能在他收尾的戰(zhàn)場上?,遇到一個這樣的指揮使?,實在是他今生最幸運的事。
從此之后,作為?世封公侯,他的全?家都得到了強有力的保護,終于不用攪和進很多爛事里了,何其幸運!
而很顯然,襲紅蕊給他的封賞還不僅如此。
等封完馬澤恩后,將鄧義扶起來,微笑道:“關(guān)于參軍郭山一事的始末,妾身和皇上?已經(jīng)全?部?知悉,經(jīng)此一事,妾身和皇上?發(fā)現(xiàn),過往的軍制,也?有諸多弊端,文官不清戰(zhàn)局,胡亂指揮,險失戰(zhàn)機,若不是鄧老將軍和我大哥當機立斷,幾誤大事�!�
“所以從今日起,任命鄧老將軍為?機政院機政使?,為?我和皇上?重整軍制,強兵強軍�!�
這下鄧義是真的愣住了:什么??
大齊為?了防止武將作亂,掌兵權(quán)和調(diào)兵權(quán)是分開的。
軍隊儲備由三司衙門分掌,各領(lǐng)一個軍種,而調(diào)兵、發(fā)兵等軍政大事,全?由機政院掌握。
機政院高層歷代以來都是文官掌握,還從沒?有過武將當機政使?的先例,他現(xiàn)在聽?到了什么??
襲紅蕊微笑:“太宗皇帝先年定下以文治武的策略,然昔年治軍文臣,可從文亦可從武,軍政諸事,從無?失誤,誰承想現(xiàn)在有些文參,卻開始只?習(xí)文,而不知武了,如何可行?”
“所以本宮以為?,機政院各班官員和納才制度,都需要重新整頓。”
“指揮可不將兵,而不可不知兵,所以本宮要新建武學(xué),哪怕是文官,也?要進去學(xué)習(xí)韜略,排兵布陣,考核合格,才有進入機政院的資格�!�
“而現(xiàn)在的武舉選仕,未免太過重文輕武,以至于竟然有文舉不第,考武舉迂回的。”
“既然如此,文武分科,想往軍政方向發(fā)展考文,想往將官方向發(fā)展考武,考進去后再進武學(xué)統(tǒng)一授課。”
“將官要學(xué)習(xí)排兵布陣,軍法韜略,政使?也?需要學(xué)習(xí)弓馬騎射,實地作戰(zhàn),考核結(jié)束后,入邊軍實練,憑才上?進,以后機政院,都要這種文武兼?zhèn)涞娜瞬拧!?br />
“而想要教出好學(xué)生,必要有好老師,縱觀整個大齊,若說知兵者,莫有甚于鄧老將軍者�!�
“圣人說了,達者為?先,所以妾身請鄧老將軍入機政院,整頓軍政,并且主持武學(xué),為?大齊的下一代培養(yǎng)軍備人才�!�
聽?襲紅蕊說完,鄧義還沒?說話呢,路過的秦行朝先被?踢了一腳,文舉不第,武舉迂回,這說誰呢?
不過沒?關(guān)系,剛正?不阿,不茍言笑的秦大人,立刻表示了對此的支持,只?要利國利民,打自己臉又如何?
反正?他已經(jīng)文轉(zhuǎn)武武轉(zhuǎn)文完畢了,其他人愛怎么?樣怎么?樣吧。
鄧義沉默了好一會,原以為?這次回來,就是他的終止了,沒?想到是新的開始。
抬頭看?向襲紅蕊的臉,不禁老淚縱橫:“老臣謝皇上?娘娘賞識!”
……
鄧義回來之前,眾人就想到對他的賞賜會很豐厚,畢竟是收復(fù)燕平的曠世奇功,萬沒?想到居然直接封了機政使?!
封國公雖然榮寵至極,但國公只?代表尊貴的符號,機政使?卻代表了實際的軍政大權(quán)。
一時想巴結(jié)鄧義一家的踏破了門檻,光王世子帶著鄧側(cè)妃興高采烈地上?門,一口一個岳父,叫得比親爹都要親。
你就說皇上?和娘娘這么?重用他岳父,是不是認定他了,哈哈哈!
鄧義:……
就算以他的智商,也?看?出自己這個女婿的智商,有些過于潦草了……
不過沒?關(guān)系,很顯然,娘娘根本不會把他這個女婿放在眼里,這樣一來,他聰明不聰明都不重要了。
而以前他要靠自己這個女婿,現(xiàn)在他女婿要靠他了,為?了自己女兒,還是能拉這倒霉孩子一把是一把吧……
憐愛地送走憨憨女婿和女兒,視線落到一角,腦海里突然靈光一閃。
馬澤恩離家這么?久,一回家,立刻收到了全?家的熱烈歡迎,現(xiàn)在可是國公老爺了!
馬澤恩從賀喜的人中拼命掙扎出去,送走所有人后,終于能看?自己的寶貝女兒一眼了。
他離家的時候小樂容只?是一小點,現(xiàn)在卻已經(jīng)可以邁著小短腿在地上?蹦跶了,馬澤恩看?著小藕似的女兒,整個人快要樂開花了,立刻要上?前抱。
然而這么?多年,小樂容已經(jīng)完全?不認識他了,撲進娘親懷里大哭起來。
田芳連忙將她抱起來:“這是爹爹��!爹爹啊!看?你走那么?長時間,孩子都不認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