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看到這些東西，凝夢瞬間?癱倒在地?，高聲嘶喊道：“不是?我！不是?我！是?林氏指使我做的！我是?無辜的！”
林綰還沒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什?么，就聽見凝夢這么說，整個人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什?么？
她雖然在襲綠煙有孕的那一刻，升起過一絲陰暗的想法，但也只?是?一瞬，現(xiàn)代人的道德感很快讓她放棄了這個想法。
然而?她什?么也沒做，所有證據(jù)卻?都指向了她，連凝夢都倒戈了，能做到這一切的只?有一個人。
林綰猛然看向襲紅蕊暴怒的臉：是?她！
仿佛一個精密的儀器，一步步運行，最后?將刀鋒直指向她，而?她沒有任何辦法反抗這個局。
這一切是?為了什?么呢？
林綰瞬間?將頭瞥向?qū)帪懙姆较颉?br />
寧瀾萬沒想到她會是?這個反應(yīng)，這副樣?子在外人看來，簡直就像是?他指使的一樣?，果然，襲紅蕊探究的目光再次投來。
于是?寧瀾立刻沉痛又不可置信道：“阿綰，居然是?你嗎？你怎么會做這樣?的事，綠煙對你那么好啊!”
看著他不敢置信的表情，林綰終于明白?這一局是?什?么了。
一個惡毒女配，當(dāng)然既不配占據(jù)男主的正妃位置，也不配占據(jù)男主的心里位置，所以她們要她徹底出局了!
好啊，好一個清清白?白?的穿越女主，好一個花團簇錦的絕美愛情，背地?里居然藏著這樣?見不得?人的故事!
發(fā)現(xiàn)真相后?，林綰整個人都崩潰了，只?能看著自己?的夫君，孩子的父親，最后?的依靠，絕望求助：“我沒有……我沒有……至少看在我們孩子的份上……相信我……”
寧瀾大多時候都能知道林綰在想什?么，不過林綰的無意，好像總會自然而?然地?給他帶來麻煩。
于是?寧瀾閉上眼睛，神情哀慟道：“你讓我如何相信你。”
看著他閉上的眼睛，林綰終于知道自己?所有希望都失去了，失聲痛哭。
看著她這副樣?子，襲紅蕊也不準(zhǔn)備繼續(xù)審問了，對著侍衛(wèi)道：“將這幾個賤婦和林氏院中的人全部緝拿，細(xì)細(xì)盤問！”
聽到這個命令，頓時又響起一片驚慌的泣聲。
等這些人全部被帶走后?，襲紅蕊來到寧瀾面前。
在查出真兇后?，襲紅蕊剛剛那毫不留情的幾巴掌，就顯得?非常不講道理?了。
但襲紅蕊沒打算道歉，寧瀾也沒準(zhǔn)備追責(zé)，而?是?關(guān)切地?問：“娘娘，所以現(xiàn)在能告訴我，綠煙怎么樣?了吧？”
襲紅蕊挑了他一眼，冷笑道：“所幸發(fā)現(xiàn)的及時，母子平安，只?是?你這世?子府，還真是?藏龍臥虎，看到凝夢，本宮才想起來，裴三那個賤人，也是?出在你府上，怎么，你這世?子府，是?慣出這種無君無父之人？”
寧瀾神色大痛，異常羞慚道：“娘娘恕罪，是?寧瀾治府無方，如果綠煙出了什?么事，寧瀾真是?萬死難贖�！�
襲紅蕊冷冷勾起一絲微笑：“你知道倒好，我將妹妹嫁給你，竟仿佛嫁入了龍?zhí)痘⒀�，我妹妹的命也�?一條命，我可不敢讓她繼續(xù)留在你府上!”
“來人，把世?子妃、世?孫還有小郡君全給我?guī)ё?”
隨后?又轉(zhuǎn)身叮囑道:“小心不要受了風(fēng)�！�
底下的侍衛(wèi)瞬間?領(lǐng)命。
直到此時，底下人才知道，居然又是?一對龍鳳胎，瑞王世?子也太?有福了吧！
然而?當(dāng)看向?qū)帪懩樕峡v橫交錯的掌印后?，又覺得?這個福氣，實在有待商榷……
……
臨上車時，襲紅蕊最后?回頭看了寧瀾一眼，神色幽微，說不出在想什?么。
這一次可以說偷雞不成蝕把米，寧瀾不露一絲破綻的接受她的審視。
看了一會，襲紅蕊轉(zhuǎn)身登上鳳鑾，龐大的鳳鑾上，主要的謀劃犯全都聚集在這里，一片死一樣?的寂靜。
當(dāng)鑾車一點點遠(yuǎn)離世?子府，壓抑在眾人臉上的陰影，一點點揭過。
襲紅蕊從如意手?中接過哭鬧不止的“小世?孫”，嘴角一點點勾起笑容——
“老天垂憐，奸人歹計不成，小世?孫安然無恙，我和陛下，后?繼有人了!”
第129章
啊
隨著天亮，
瑞王世?子府發(fā)生的一切，瞬間傳遍了整個大梁城。
在這個?重磅消息中，眾人精準(zhǔn)地提煉了兩個信息。
第一：瑞王前世?子妃，
林儆遠(yuǎn)的女兒?，
謀害新誕生的世孫未遂。
第二：襲紅蕊的妹妹，
給她生了一個?兒?子，哦不，
是龍鳳胎。
這兩則炸裂的消息，
像插了翅膀一樣，
傳遍大梁城的每個?角落，
每個?人平靜的生活都被打碎，
對?此也分別做出?了不同?反應(yīng)。
關(guān)于第一點很簡單，可以說人證、物證、作案動機全在。
林綰院子里的人被抓后?，
幾乎嚇破了膽。
她們確實對?此一無所知，
又被謀害皇嗣的罪名駭?shù)没觑w魄散，毫不猶豫就將?林綰和凝夢賣了個?一干二凈。
“自世?子妃有孕后?，林氏就每天長吁短嘆，
時有怨言�！�
“她每日哀嘆之后?，
都要把我們趕出?去?，
和凝夢單獨密議�！�
“林氏并不親近我們，
她只相信凝夢，因為凝夢和皇后?娘娘有仇。”
“是她們兩個?做的，和我們實在沒有關(guān)系��！”
她們賣凝夢，凝夢就賣林綰。
“我雖然和皇后?娘娘有舊怨，但早已改過自新，
也實不敢謀害皇嗣。”
“是林氏威脅我，如果?我不做，
就將?我趕出?府去?�！�
“奴婢在這世?上無依無靠，才不得不依從?她啊！”
到最后?集中到林綰身上時，證據(jù)確鑿到已經(jīng)容不得她辯白，襲紅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林氏，如今真相大白，你還有何話說？”
“不過你一個?弱女子，謀劃這種事也實在為難你，或許你還有同?盟，供出?來，饒你不死。”
林綰：……
哪里有什么同?盟，一切不都是襲氏姐妹自導(dǎo)自演嗎！
不過猛然間，她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對?于襲綠煙來說，她自然是想和“瀾哥哥”一生一世?一雙人，對?于襲紅蕊來說，可未必。
想起?之前院里襲紅蕊毫不留情?的幾巴掌，林綰悚然一驚，該不會襲紅蕊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吧。
意識到這點的林綰，瞬間瞪大眼睛，想到寧瀾也有可能被拖下水后?，她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
她現(xiàn)在唯一能指望的，只有寧瀾對?她還有一絲舊日之情?，早日發(fā)現(xiàn)真相，為她翻案。
如果?寧瀾也倒了，她們這個?家就徹底倒了，再無一絲希望。
所以林綰雙目血紅地?看著襲紅蕊，聲嘶力竭道：“娘娘何必問這樣的話，究竟如何，你心里不清楚嗎！”
“呵�！�
襲紅蕊忍不住冷笑了一下：“你還真是情?深義重，有情?有義啊，這么說，你是為了林家報復(fù)我了？”
林綰當(dāng)然不是這個?意思，可是如果?她否認(rèn)，襲紅蕊就會進(jìn)一步牽扯到寧瀾身上。
于是她閉上眼睛，冷冷道：“成王敗寇，沒有什么好說的�！�
“哈，好一個?成王敗寇。”襲紅蕊忍不住笑出?聲。
隨即瞬間暴怒:“將?這賤人打入死牢!”
既然從?頭到腳，從?謀劃者到執(zhí)行者，全都認(rèn)下了，這個?案子自然再無爭議，正式結(jié)案，蓋棺定論。
而這個?案子剛結(jié)束，瞬間又牽連出?無數(shù)宗案子。
杜婆子謀害皇嗣的手段暴露出?去?后?，突然觸動了許多貴婦的心事。
只要在耳朵上輕輕一揉，就可以無聲無息地?廢掉一個?前途大好的兒?子，連皇嗣都不可避免，那么她們的孩子……
杜婆子在接生方面非常有名，在上層貴族圈很受歡迎，被她接生過的不知凡幾。
而且就算不是被她接生的，凡孩子夭折、身有殘疾的，心里也不由一突，她們是不是也遇到過這種事呢？
女子在后?宅生存，所看重的無外乎是夫君和孩子，一時間無數(shù)后?院都炸了。
然而家丑不可外揚，一般家族都不會把這種事宣揚出?去?，所以就算真的被發(fā)現(xiàn)一些貓膩，也會顧忌名聲，強壓下去?，悄悄處理。
除了一些本身就位高權(quán)重的女子。
崇文帝的妹妹，順儀長公主帶著女兒?連夜進(jìn)宮，哭倒在襲紅蕊和崇文帝面前：“皇上！皇后?娘娘！求您為臣妹做主！”
從?謀局開始，每一步便都不是沒意義的，襲紅蕊已經(jīng)等?她很久了。
關(guān)切地?上前扶起?她：“莫急莫急，慢慢說，若是長公主受了委屈，皇上和本宮定然會為您做主。”
順儀長公主看著襲紅蕊關(guān)切的臉，終于忍不住痛哭失聲。
她子嗣頗為艱難，只育有一女，對?這個?女兒?愛如珠寶，費盡心思幫她選了一個?好人家。
卻不承想她女兒?和她一樣，也子嗣不豐，只艱難生下來一個?兒?子，還是天生癡愚，只能和她一樣，給夫君納妾，將?一個?庶子寄在膝下。
原本崇文帝也沒有子嗣，她以為她們這一脈可能就這樣，所以順儀長公主雖然傷心，也只以為是老天爺捉弄。
現(xiàn)在杜婆子的事爆出?去?后?，順儀長公主悚然一驚，當(dāng)初給她女兒?接生的，就是杜婆子�。�
既然如此，那她外孫癡呆這件事，到底是天災(zāi)還是人禍呢……
那個?杜婆子還是她找給女兒?的，一想到她好好的外孫，因為這種原因變得癡傻，順儀長公主的心都快要痛死了。
可在她要查的時候，郡馬家居然為了那個?吸著她外孫血上位的小雜種，逼迫她女兒?，要她女兒?息事寧人。
這種事，要怎么息，只要一想，順儀長公主腦海中就浮現(xiàn)出?無數(shù)可怕的猜測。
雖然大齊公主的待遇要遠(yuǎn)遠(yuǎn)遜于皇子，但順儀長公主也是被皇帝父兄嬌養(yǎng)長大的，根本不可能忍下這種氣。
所以在郡馬家露出?這種意思后?，毫不猶疑，直接將?女兒?從?郡馬家拽出?來，入宮告狀。
襲紅蕊聽了這些勃然大怒：“放他?娘的屁！這不是欺我皇室無人！你放心，本宮定然嚴(yán)查到底，絕不姑息！”
崇文帝聽了妹妹的話，也十分惱怒，既惱怒殘害皇嗣的惡婦，也惱怒姑息養(yǎng)奸的郡馬，他?還沒死呢，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想要跟著罵，卻罵不出?口，只能用力點頭：“嗯！”
順儀長公主看著哥哥殘破的臉，和襲紅蕊果?斷剛毅的身形，終于忍不住痛哭失聲。
她皇兄沒有子嗣，身體又變成這樣，原本到了這個?地?步，她就算發(fā)現(xiàn)，也不得不忍。
可現(xiàn)在有了襲紅蕊，就像有了主心骨，明?明?她的年歲比襲紅蕊要大得多，此刻卻真切體會到了長嫂如母的安全感。
不由哭倒在地?：“但憑皇后?娘娘做主！”
襲紅蕊攥住她的手，用力安撫住她，轉(zhuǎn)身就叫過言鈺，讓他?徹查一切！
言鈺領(lǐng)命，侯官衙的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沒熬過一會，杜婆子就把什么都交代了。
從?敢接謀害皇嗣這個?燙手的活，就知道她對?自己的手藝有多自信，過去?自然不是一次兩次。
她下手的手段非常高明?，不僅讓主人家看不出?是她動的手腳，還會營造一種要不是她，早就出?大事了的氛圍，讓人對?她感激涕零。
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這次進(jìn)入襲紅蕊的視線，算她倒霉。
查順儀長公主的案子外，毫不意外的，又牽出?了一些別的案子，襲紅蕊可沒有那種“家丑不可外揚”的概念，逮誰爆誰。
于是整個?上流貴族圈，人人自危，萬沒想到后?院會以這種方式失火。
只希望自己家里沒有這種事，有也別鬧到明?面上來，不然說出?去?禮儀之家出?這種事，也太丟臉了！
他?們嫌丟臉，順儀長公主可不嫌丟臉。
在確定自己外孫確系為人所害后?，就算郡馬家說再多，再說嚴(yán)懲兇手，順儀長公主也發(fā)瘋不妥協(xié)，直接上書皇后?娘娘，請求允許自己女兒?帶著外孫和離！
滿朝一片嘩然。
大齊君王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禮法盛世?，皇室大概是歷朝歷代，最克己復(fù)禮的一個?。
就算公主是千金之軀，嫁出?去?也依然恪守婦德，依從?夫家，盡妻子之義，還從?未有過主動和夫家和離這種事。
這個?節(jié)骨眼上發(fā)生這種事，不僅有悖禮法，也是一個?試探的機會。
自襲紅蕊的妹妹有了兒?子后?，她立幼帝的思路就更清晰了，如果?真的等?到主戰(zhàn)場再打，那就是你死我活，無法輕易收場。
而現(xiàn)在關(guān)于順儀長公主讓女兒?和離這個?爭議，不大不小，看起?來也不是直接對?襲紅蕊發(fā)起?的沖鋒，正好作為第一次試探。
面對?滿殿群情?激憤，誓死捍衛(wèi)禮法的舊黨，襲紅蕊很平靜，直接挑出?一個?言辭最激烈的：“那這種事如果?發(fā)生在你女兒?身上，你怎么辦？”
那個?抗辯最激烈的大臣，毫不猶豫道：“就算是我女兒?遇到這種事，我也不會讓她做這種不守婦道，悖逆禮法的事，寡廉鮮恥者，何以茍活于世?，若真是生出?這樣的女兒?，老臣寧愿當(dāng)初就將?她溺死！”
襲紅蕊低頭看了他?一眼，輕輕一笑。
那人本以為襲紅蕊會怒斥他?，襲紅蕊卻只是平靜道：“那你真是可怕啊。”
“圣人以規(guī)尺約束人的道德，你卻要用規(guī)尺殘害人的生命，哪怕那個?人是你的親生女兒?。”
“父母倫情?，是這天下最珍貴之情?，你卻可以對?血脈之親所遭受的苦難，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甚至施加更深的苦難�！�
“從?人倫的角度來說，你枉為人，而從?君臣的角度來說，你又何談的上忠�！�
“公主為君，你為臣，天地?君親師，你為臣子，卻對?著一個?為女兒?討回公道的公主娘娘，口出?悖逆之言。”
“既無人倫，也無忠心，那是什么呢？”
“是一只披著人皮的惡畜�！�
“一想到這煌煌廟堂，有你這樣血冷齒尖的惡畜，作為天子近衛(wèi)，本宮就覺得夜不能寐�！�
“來人！將?這悖逆之人逐出?堂去?!廢為庶人!永不敘用！”
那個?大臣一愣：什么？
然而不管他?怎么震驚，左右還是將?他?拖將?下去?，他?想抗辯，襲紅蕊的聲音卻淡淡傳來：“于大殿咆哮，罪加一等?�！�
于是朝堂瞬間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