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而且密不可分，在界壁薄弱之處，
很容易就會被吸進(jìn)鬼界，
真成一死鬼。
但這也意味著，他們可以反其道而行，從薄弱處撕裂空間回到陽間。
莫恙三人上下界的界壁都翻過，加上996，對于這種事不說是專家，起碼也是個小能手。
相比這個，
他們還有個更大的問題：
魔物喜好血肉，
陰靈則追逐生魂，
他們要是冒然下去，很快就會招來萬鬼圍攻，
進(jìn)退維谷。
除非，
能夠遮掩住這一身生魂氣息。
見此，
谷藍(lán)拿出了一份陣盤。
陣盤入手如鐵石沉重，冰冷光滑，上面銘刻著復(fù)雜的靈紋，
極為不凡。
她修閉口禪，輕易不能開口，
便看著秦開。
秦開眼眸溫柔一瞬，
替她解釋：“這是臨行前谷家交由我們的東西，
黃櫨秘境空間不穩(wěn)，
易墮鬼道，家族長老提前預(yù)料到了不測，給谷家子弟都準(zhǔn)備了這個�！�
“這陣盤里銘刻了地階上品陣法，黃風(fēng)斂息陣，陣法范圍約有八丈，照靈紋的消耗速度，可持續(xù)十八天。”
之前沒有把它拿出來，也是因為陣盤珍貴，需得用到刀口上。他們尚且不知干尸是如何找到他們的，要是陣盤沒用，那就白白浪費了。
葉秋水眉頭松開：“真是峰回路轉(zhuǎn)，柳暗花明�！�
谷家算是五姓中低調(diào)的家族了，一族盡是煉藥師，聯(lián)姻和勢力相當(dāng)廣泛，知道的消息最多最廣，提前備的這一手幫了他們大忙。
至于降落，莫恙可以和燕凌云一起出去，再玩一手之前在藏山秘境降落的方法，等穩(wěn)定下來后，才放其他人出來。
計劃基本理清，幾人又商討了些細(xì)節(jié)，盡數(shù)記錄在玉簡后，給化神隊的人送去。
三日后，徐饒傷勢恢復(fù)得七七八八，吃了莫恙補(bǔ)充元氣精力的小藥，臉色也紅潤起來。
眾人整裝待發(fā)，莫恙在廣場擺了幾桌宴席。
宴席是小藥的巔峰，雖然擺了一桌，但吃一口就能獲得效益。一個人不顯，十六個疊加，實力起碼翻了一倍。
西霄隊的人都吃過莫恙的小藥，饒是開始再震驚，此刻也習(xí)慣了。但化神隊卻是第一次，感受到體內(nèi)沸騰的真元和氣血，臉上難得露出了愕然之色。
“這是丹藥嗎？可……”
許多人偷偷看了幾眼莫恙和谷藍(lán)，再次體會到了隊里有煉藥師的好處。也照莫恙所說，打包其中易帶的糕點，到時出去，關(guān)鍵時刻也能啃幾口。
“走罷�！毖嗔柙茢堊×四Φ难�。
莫恙點點頭，抱緊他的脖子，下一刻，他們便從寧靜安逸的家園，回到了黑霧閃動的高空。
陰戾之氣幾乎立刻就沖了過來！
兩人沒有用飛行法器，自由高空墜落。燕凌云護(hù)緊了懷里的莫恙，萬劍虛影織羅成屏障，與黑霧相撞，擦出金色劍芒，在半空耀眼如同金龍，咆哮著向下。
莫恙臉貼著燕凌云的脖頸，腰臀也被他托著，身體圓潤而柔韌，像回到了那時。區(qū)別只在于他現(xiàn)在有修為了，沒有那么脆了，可以和他一起撐起結(jié)界。
甚至還可以在這樣的情境下，悄悄接個吻。
唇舌相纏一瞬，又分開。
他們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親近了。
燕凌云雖吻了吻他，雙眼卻依舊全神貫注看著下面，馬尾狂舞，道袍飛展，黑靴踩著雷云電光，毫無畏怯。忽而抱樸劍出鞘，懸在兩人身前，大放金光。
哪怕是山河鐘，在黑霧里待久了也會被打滅，抱樸劍卻似無知無覺，將劍網(wǎng)越織越密，擋住了越來越濃密的黑霧。
中空層。
莫恙聽到了外面的無數(shù)鬼嘯，知道他們已經(jīng)來到了最危險的高度，很多厲鬼陰魂飛不高又不想落地，就齊齊擠在中空層。這里黑霧甚至凝化成濃稠黑水，一滴打在劍網(wǎng)上，便發(fā)出滋滋的聲音，半晌才消弭。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在某一刻，他們徹底掉出了中空層。
兩人一劍從黑霧脫出，抱樸劍橫過燕凌云腳下，幾個翻飛便徹底卸力穩(wěn)了下來，輕巧飛行下落。
沒有黑霧彌漫的低空層并不禁飛，法寶也可以正常使用了，燕凌云速度極快，在上方陰靈察覺到他們生魂氣息之前，便驟然離開，幾度撕裂空間，落到了下方茫茫荒原之上。
一片一望無際的原野，枯澀寒冷，似與暗淡天色相接。而草野之上，籠罩著無窮無盡的灰霧，正如破曉時分，有一點微芒，卻什么也看不清。
燕凌云抱著莫恙落了地，抱樸劍化作流光，自動入鞘。
“到了。”
確認(rèn)草地上沒有危險之后，他才放下了人。
莫恙單手摟著他的肩，踩在了地上，平復(fù)了一會兒才道：“把他們放出來了？”
“嗯，”燕凌云看了看上空，“這些陰鬼已經(jīng)蠢蠢欲動了�！�
莫恙就馬上把其他人放了出來，谷藍(lán)立刻捏訣觸發(fā)陣盤，以她為中心直徑三十多米，都籠罩在了黃風(fēng)斂息陣內(nèi)。
上方原本快要落下來的黑霧，頓時停滯，過了一會兒，緩緩回歸了。
見此，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氣。
莫恙重新召出了一葉扁舟，變大，浮在了草地上。
沒辦法，除了燕凌云的抱樸劍，就只有他的飛行法器到了法寶級別，而且是仙尊所制，速度和防御都是一頂一的。
可以飛、可以走地雞、還可以當(dāng)船使。
“大家都上來吧�！�
這次莫恙靈氣充裕，把葉子狀的一葉扁舟變大了不少，容納十六個人打坐綽綽有余，邊緣翹起，以防有東西從邊緣抓上來，倒真像一艘小舟了。
谷藍(lán)作為煉藥師兼守盤人，自然是坐在最中心，莫恙坐在她旁邊，兩人都被重重保護(hù)，不能出一點差錯，還有一個化神寸步不離。
而剩下四個化神，一人守住一角，剩下七個元嬰加徐饒葉秋水，共九人，圍圓打坐，稍退于化神之后。
十六個人抱團(tuán)抱得很緊，就像一座炮臺，井然有序，威力非凡，比之前的雜亂無章不知好了多少。
他們的背包物資也補(bǔ)充得滿滿的，如果打起來，谷藍(lán)會觀察形勢，隨時給他們送。
莫恙隱隱約約，好像明白了碧桐書院不讓他們帶儲物戒的原因。
沒有儲物戒，那就只有團(tuán)結(jié)互助，資源共享，才能活命。
若是他們中還有陣紋師，勝算就更大了。
莫恙捏訣起手，一葉扁舟載著眾人緩緩懸浮，沒有飛高，只貼地而行，慢慢朝外摸索。結(jié)界成圓球把他們籠罩，隔絕了所有陰鬼的窺視，996探索范圍放到最大，去尋找界壁的缺口。
這鬼界一角的地圖，也在他腦海里緩緩成型。
*
鬼界寒冷，是冷到骨髓、魂魄的冷。
連著幾日，他們在荒原游蕩，時常撞見一些奇形怪狀的鬼。
大霧彌漫，鬼影在其中蟄伏，有些背對著他們，有些面對著他們，佝僂的影子如同石柱一樣，一動不動，看不真切，卻知曉其中恐怖。
莫恙曾經(jīng)聽到孩子的哭聲，放出照明術(shù)丟出去一看，卻看到一張融在草地上，扭曲猙獰的鬼臉，哭得聲嘶力竭，經(jīng)絡(luò)暴起。
哪怕是修士，也感覺到了滲人。
這片天地永遠(yuǎn)不會天明，除了他們沒有一點活物，連原野上的草也是陰氣所化，踩久了，魂魄都會逐漸散去。
正因為這里長了無邊無際的絕陰草，大多數(shù)陰靈才會依照本能，浮在上空。
“好冷啊，好冷�！�
“碧桐書院這發(fā)的什么破法衣，御寒都不行�！�
“真真真的好冷……”王圓打著冷戰(zhàn)，放出火球術(shù)烤火，卻一點緩解都沒有，“怎、怎么回事，一點都不暖�！�
谷藍(lán)望了望天。
秦開道：“這灰霧有問題，在鬼界待久了，陰氣入體，不是尋常辦法可解。”
數(shù)十萬年前，鬼界輪回出了問題。人死之后，若沒有強(qiáng)烈執(zhí)念成為厲鬼，踏入鬼道，魂魄就只能存在幾日。有些能夠去往鬼界，有些則癡癡傻傻，在陽間魂飛魄散。
來到鬼界后，魂魄可以長存，但因輪回斷絕，這些魂魄一日日消解，也變得面目全非，不知成了什么東西。
無論陽間陰間，現(xiàn)在厲鬼都越來越多，殺性越來越重，尤其是戰(zhàn)亂頻生的燕北，再這樣下去，遲早會出大問題。
徐饒面龐抖動：“我們踩在鬼界待了這么幾天，還有肉身保護(hù)，魂魄都快冷得受不了了。這些陰鬼待這么久，要是不瘋，我都覺得奇怪�！�
這更加堅定了徐饒的向道之心，要是死后來到這種地方不得解脫，還不如魂飛魄散。
莫恙打開游戲面板，發(fā)現(xiàn)眾人頭像下都多了一個消解debuff，心知不好，連忙用清溪給他們驅(qū)散了。
（cd：六秒）
但才驅(qū)完，debuff又再次出現(xiàn)，原本覺得暖和了不少的眾人再次如墜冰窟，甚至比之前還要冷。
葉秋水面色慘白，他和莫恙修為最弱，只有金丹初期，魂魄遠(yuǎn)不及旁人凝實。莫恙識海里有王禪和996，可以抵御消解，她卻不能。
沒想到他們陰鬼沒打多少，卻要敗在灰霧之下。
如果找不到破解的方法，恐怕熬不到打通界壁，他們就要立地成鬼了。
第89章
異火
莫恙把腦海里的技能都過了一遍。結(jié)海調(diào)下九個技能：見鹿、照月、對影、對杯、覆舟、天音、清溪、空山、觀日。
澄心調(diào)下六個技能：回春、傾花、碧波、葉青、大江流。
如今除了觀日、碧波、大江流，
其他技能他都已經(jīng)在人前顯露過，可剩下這三個，也沒有長時間抵御陰氣的效用。
這些灰霧無時無刻不在，
從各個地方滲透而來，
沒有�？酥脐幑淼年嚪ǎ麄冊趺吹謸�。
眾人勉強(qiáng)豎起結(jié)界，
靈力成墻，
雖然有效，但消耗極大。
“此刻要是有佛修在便好了！”王圓勉力支撐，只覺得冷氣隨著經(jīng)脈流入，讓他冷得快要受不了了，“念往生咒全超度了！”
雖然是物理超度，讓陰鬼魂飛魄散。
王鋒也道：“各位道友，
可有人攜帶了至陽至純之物？現(xiàn)在就不要藏私了，
拿出來救命吧！”
他這一說，
反而提醒了莫恙。
“至陽至純？”莫恙和秦開異口同聲。
莫恙愣了愣，看向秦開，
秦開道：“小谷有異火。”
此言一出，
不了解谷藍(lán)的都低聲吸了一口氣，
徐饒卻沒有多意外：“之前我看谷師妹是單木靈根，不是木火雙生靈根，還好奇她如何做得了煉藥師，
原來是手中有異火�！�
異火，天生地長之物，
極難收服，
谷藍(lán)手中異火在異火榜上近萬名錄中排名一百七十八，
為十分罕見的崇明舍利極火，
至陽而不剛，符合她的體質(zhì)。
谷藍(lán)雙手結(jié)印，微微閉上眸子，指尖便跳出一抹黃金色明亮的火焰。
不知是不是莫恙錯覺，小拇指大點的火焰一出現(xiàn)，周圍的空氣都仿佛暖了三分。
葉秋水打了個寒顫，忍不住朝谷藍(lán)靠近，把頭靠在她肩膀旁，感受到溫?zé)岬呐�，忍不住喟嘆一聲。
谷藍(lán)歪了歪頭，和她蹭了蹭。
葉秋水眼睫微動。
可惜谷藍(lán)修為不足，所能召出的異火只有這一點，不能分到每個人手上。
在這陰風(fēng)飄搖的荒原，就像燭火，隨時都能熄滅。
燕凌云：“你可一試，將這異火融入大陣之中�！�
谷藍(lán)思考片刻，照他所言，把指尖異火彈出，跳到了陣盤里。燕凌云再抬手打入一道復(fù)雜靈訣，霎時，黃風(fēng)斂息大陣染上了一層金色光輝，結(jié)界內(nèi)佛息席卷，陰氣一掃而空，卻因稀釋變得溫和，沒有引起陰靈的注意。
陣盤中心散發(fā)的法光如一顆明珠，通過佛光去看荒原，卻見無數(shù)陰魂本相，整個世界被之一襯，變得無比干枯晦澀，仿佛陳年掉色的畫。
秦開轉(zhuǎn)眼看去：“你竟還懂陣法�！�
剛才那道靈訣，是陣紋師的手段。
燕凌云道：“略知一二。”
而其他人則欣喜于絕處逢生，忍不住左顧右盼。雖然黃風(fēng)斂息大陣很快又隱匿了光輝，只有邊界若隱若現(xiàn)，但陣盤的珠光還亮著，在這暗無天日的鬼界，給人的安慰無與倫比。
“我們一定能夠走出去的。”王圓擦了擦眼睛。
*
一葉扁舟繼續(xù)前行，為了減緩靈紋損傷的速度，燕凌云將大陣收縮，由原來的直徑三十米收縮到了十米，恰如一個渾圓的球，把小舟罩在里面。
但其效果也是明顯的，被隱匿了光輝的佛息濃縮，寄附在小舟上。坐在上面打坐，暖意從雙腿臀部往上燙，舒服得很。
莫恙坐在中間，有時候偷偷看幾眼前面的燕凌云，卻被他發(fā)覺。
[怎么了。]
青年和他傳音。
因為要戒備，所以燕凌云和守在四角的四個化神是站著的，他稍微轉(zhuǎn)過頭，莫恙看見他高高束起的馬尾，豎起的領(lǐng)口，還有淡金色的雙眼，又看了一會兒，才移開視線，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