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陸躍一臉不屑:“這些京城難道沒有嗎?我說的是……樂子�!�
陸璘看他一眼:“我不知道,明后日我還要去縣衙,你可以問問長喜,或是讓長喜替你去打聽打聽�!�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陸躍嘆了聲氣:“我就知道問你也是白問。”
后兩天,陸璘照常去縣衙,留陸躍在家中,等他沐休,陸躍告訴他,自己已經(jīng)包了艘船,從安陸縣城出發(fā),途經(jīng)云夢縣,在此地最大的紅葉湖內(nèi)游玩一天。
云夢澤由無數(shù)大小湖泊組成,山清水秀,不得不說,陸躍比他這個東道主安排得好,游湖的確是最好的選擇。
陸璘陪他一起從安陸城南的渡口上船。
結(jié)果待走到渡口邊,陸璘才發(fā)現(xiàn)這游船足能承載十多人,上面是雕花紅漆欄桿和系著彩綢的黃頂,里面除了船夫,還坐了兩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
他不習(xí)慣叫青樓女子作陪,但陸躍自京城遠(yuǎn)道而來,興致沖沖來玩樂,他不想掃興,便什么都沒說,上了游船。
那兩位青樓姑娘,一個名叫薔薇,一個名叫海棠,薔薇是陸躍自己看上的,所以安安份份陪在陸躍身旁,給陸躍斟酒逗趣,海棠自然就該陪陸璘。
她見陸璘竟是品貌非凡,仙人一般,不由看得臉紅心悸,要上前斟酒,陸璘卻將她擋開,淡聲道:“不必了�!�
說完,讓長喜坐在了自己身旁。
陸躍知道自家二哥向來對女色沒興致,現(xiàn)在還隱隱懷疑他是不是有隱疾,便也不強(qiáng)求,讓海棠在一邊待著,自己摟過薔薇,有一下沒一下地捏著她的腰。
他在家中被管得緊,父親要維持清正的門風(fēng),妻子是個跋扈的母老虎,現(xiàn)在好不容易出來了,便尤其貪戀這美酒與美人,可惜二哥在一旁端正坐著,氣氛不對,他也只能摟摟腰罷了。
船在湖中行,波光粼粼、涼風(fēng)送爽,湖光山色盡收眼底,陸躍提議道:“要不然我們來行酒令吧,輸?shù)牧P酒怎么樣?”
“好啊,行酒令我最會了�!彼N薇說。
海棠看向陸璘:“陸大人才學(xué)高,一定是個中高手,可得讓讓我們,要不然我們估計得喝得找不著家呢!”
“喝醉了又如何,我保證把你們安穩(wěn)送回去�!标戃S說。
“送回去,送哪里去?”薔薇嬌笑道。
陸躍回道:“你說呢?”
陸璘這時說道:“你們來吧,我去船頭坐坐�!闭f完,起身去了船頭,背朝幾人而坐,靜靜看著外面的水色。
長喜怕陸躍多想,解釋道:“公子最近就這樣,悶悶不樂的,怕是沒心情,三公子就和二位姑娘玩吧�!�
陸躍問:“二哥是怎么了?”不用長喜解釋,他也感覺出來陸璘并不開心。
長喜回道:“小的也不知道,但之前端午那時候還挺好的,就是石全過來那會兒,后來就這樣了。”
陸躍回想一番,也說道:“是的,石全回去說二哥一切都好來著,那次二哥的信也寫得比以往長一些,詳細(xì)一些,所以我們都相信他找到個喜歡的姑娘要完成終身大事了,哪知道等我過來,就成了這樣,他竟說他是瞎說的�!�
這時薔薇道:“這還不簡單,和那姑娘吹了唄!”
陸躍立刻看向薔薇,長喜也看向薔薇,薔薇見他們竟不懂,立刻解釋道:“這男歡女愛,最能熬人了,兩情相悅時,便喜笑顏開,做什么都有勁,做夢都能笑出來;吵架了,或是鬧掰了,那便是失魂落魄,做什么都沒意思,女的臥床不起,哭上個十天半個月,男的借酒澆愁,悶悶不樂,這都是好的,還有人去尋死呢!”
經(jīng)她這一說,陸躍和長喜頗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覺,特別是長喜,大約覺得就是這樣了,而且正好和他疑心的對象重合了,因為自那之后,公子很少去找施大夫了,施大夫也沒來找過公子。
所以公子之前想娶的是施大夫,現(xiàn)在又說沒有想娶的人,是和施大夫鬧掰了?
那么,是誰掰了誰?
看公子這么落寞,總不能是施大夫掰了公子……吧?
這時海棠說:“如陸大人這般容貌人品,不知是什么樣的神妃仙子能舍得拒絕陸大人,讓大人這樣落寞呢!”
她這樣說,一旁的長喜越發(fā)覺得是施大夫了,因為從前施大夫就能和公子和離,現(xiàn)在說是拒絕他,也不算太意外。
船一路前行,幾人在船內(nèi)說笑玩樂,葷話都說了一籮筐,只有陸璘一人坐在船頭,不聲不響看著湖面,仿佛與身后的歡樂隔離,自成一世界。
等到下午,船繞著繞著,繞到了陳家村后面,陸躍看到了岸邊不遠(yuǎn)處的山峰,以及山峰上那一道小小的瀑布。
“那是什么山?”陸躍問。
薔薇回道:“云歸山呀,上面還有段破鏡重圓的佳話呢,公子想去看看?”
“是嗎?”陸躍在船上坐了大半天,腰都要坐疼,轉(zhuǎn)而問陸璘:“二哥,要不要上岸去登山,然后直接回去?”
陸璘抬眼看向那云歸山飛流直下的瀑布,水似乎比之前更急了一些,秀麗中多了幾分凌厲。
“不去了,你去吧�!彼亍�
陸躍問兩個姑娘:“你們隨我去?”
海棠看一眼薔薇,笑道:“你們?nèi)グ桑也蝗チ�,懶得爬�!?br />
她本是來陪陸璘的,陸璘不要她陪,她也不好去搶姐妹的客人,倒不如不動彈,省些力氣,守在這里,也算是對陸璘的尊重。
于是陸躍便帶著薔薇上岸去了,留海棠等人在船上。
陸璘無所謂船動不動,船夫就將船系在了岸邊,自己休息一下,海棠也懶懶在船上打盹,陸璘仍是看著山水,不言不語。
不知過了多久,岸上隱隱傳來一陣爭吵聲。
田野間四面開闊,聲音傳得遠(yuǎn),長喜聽了一陣,問陸璘:“公子,小的怎么聽著好像是三公子的聲音?”,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陸璘也張耳聽了一陣,覺得確實是陸躍的聲音。
陸躍在京城還算老實,畢竟有父親管著,但到了安陸,自己就覺得是逃脫了牢籠,游個湖還找了兩個青樓姑娘相陪,行事頗有些囂張,不可一世,陸璘擔(dān)心他鬧出事,便說道:“我下船去看看。”
海棠在船上待著也是待著,也說道:“我也去看看�!�
長喜自然也跟下了船。
等他們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了段路,便能遠(yuǎn)遠(yuǎn)看見陸躍和一個農(nóng)漢在吵著什么,幾人趕緊靠過去,正好見到雙方爭吵間,農(nóng)漢身旁的一條大黑狗沖到陸躍面前,狠狠朝他腿上咬了一口。
農(nóng)漢趕緊叫住大黑狗,大黑狗倒是退回來了,陸璘心急,連忙上前去扶住陸躍,朝他道:“別動,我看看�!�
說著就蹲下身去看他腿上。
陸躍被咬了一口,早已大驚失色,聲音都有些發(fā)抖,指著農(nóng)漢怒聲道:“二哥,快讓人將他抓起來,投入大獄!這土匪……這刁民,他連他的狗,殺了也不為過!”
說到最后,他因又怕又怒,一張臉慘白中又透著紅,陸家所在的那條街以前就有人被狗咬傷后得癟咬病死去的人,所以陸躍也知道被狗咬是有可能致命的,如今被狗咬這么一口,早已嚇得魂不附體,擔(dān)心就此一命嗚呼。
農(nóng)漢在對面道:“你們才是狗男女……不要臉!在我家祖墳旁做那齷齪事……有爹生沒娘教!”
他似乎是個不擅長罵人的性子,雖是看得出來的憤怒,但罵起人來磕磕絆絆的。jsg
陸躍立刻道:“你還敢罵我爹娘,老東西你知道我爹娘是誰我是誰么?我告訴你,回頭你得跪在地上爬著求我!”說著他就看向陸璘:“二哥,你看到?jīng)],是不是要抓他,是不是?”
陸璘已經(jīng)看了陸躍的腿,并沒受傷,此時已放下心來,只問他:“你在人家祖墳旁做了什么事?”
陸躍怒道:“他祖墳在那里,我在這里,我做什么輪得到他來管!”
陸璘往那邊看去,隔了上十步距離的地方,果然有幾座墳,其中一座最新的墳?zāi)贡畲�,上面隱隱似乎刻著“施”字,陸璘上前幾步看一眼,赫然發(fā)現(xiàn)那上面刻著“顯考施公柏仁墓”,墓碑旁邊寫了子孫的名字,他不由再上前幾步,在那一堆子孫名字里一眼就看到了施菀的名字。
在這個墳旁邊,另有幾座小一些的墳,其中一個墳是合葬墓,墓碑上寫了兩行字,一行是“愛子施有為”,一行是“孝媳吳秀娘”,最下面的中間是“之墓”。
這合葬墓的墓碑上面因為后人寫得少,施菀的名字就排在最前面。
所以,這是施家的祖墳,這兩塊墓碑,就是她爺爺、父母的碑,也算是他岳祖父、岳父岳母的碑。但他從未來祭拜過,第一次來,卻是來同施家人吵架。
他也明白過來,身后那個農(nóng)漢,大概就是她三叔吧。
身后傳來陸躍的聲音:“二哥,你去那邊做什么,趕緊讓長喜去叫人來,將他抓起來!”
農(nóng)漢見他這氣勢,有些怕,卻還是辯解道:“我家的狗牙都被鉗了,咬不傷你,你……你憑什么抓我!”
第
53
章
“你說沒咬傷就沒咬傷,
誰知道有沒有傷,就算沒傷,就這畜生嚇我這一下,
你也跑不掉!”陸躍恨恨道。
陸璘上前去朝他低斥:“行了,是你有錯在先,既沒傷你糾纏什么,嫌不夠丟人是不是?”
陸躍不敢相信他竟斥責(zé)自己,
立刻解釋道:“二哥,
我怎么就有錯在先了,
我離那墳?zāi)敲催h(yuǎn),而且我又沒做什么,我就只是……”
因為這兒的爭吵聲,已有遠(yuǎn)處田間忙活的農(nóng)人過來,問施重貴是怎么回事。
施重貴猶如遇到救星,立刻指著陸躍道:“這兩人,
這對男女,
在這兒干那齷齪事,你們說要不要臉,這兩分田,
可都是我家祖墳,
臟了我家祖墳,
壞了我家風(fēng)水,這是天打雷劈的罪!”
薔薇喊道:“你個老東西別瞎說,
我們干什么了?不就在這兒坐了坐?這地是你的,
坐都不讓人坐了?”
“你……你……”施重貴說不出話來,
這時一個農(nóng)婦從下面坡地沖上來道:“你一個婊子,帶著個嫖客,
還能做什么?不就是干那檔子事么,光天化日的還真是不挑地方,你們不怕遭雷劈,我還怕我們家祖宗污了眼!”
這農(nóng)婦明顯比之前的農(nóng)漢口齒利索一些,旁邊圍觀的幾人看陸躍與薔薇兩人眼神都帶著戲謔,薔薇受不住,立刻怒道:“老娘做婊子也輪不到你個老腌臜來罵,老娘是婊子,你又是個什么?”說著她就要沖上前去打人,海棠及時拉住她,勸道:“別去,你怎能打得過她!”
她們雖是煙花之地混出來的人精,比普通弱女子強(qiáng)一些,但到底從不干重活,論力氣肯定比不過人家干農(nóng)活的農(nóng)婦,薔薇被海棠這么一拉,也回過神來,一把拉過陸躍哭道:“公子你聽他們說的這話,可太難聽了!我還沒受過這樣的委屈!”
陸躍本就憤慨,此時更是怒不可遏,指著對面兩人道:“告訴你們,今日的賬小爺一定給你們算清楚,一個兩個,誰都逃不掉!”
他話音未落,對面農(nóng)婦突然道:“等等——”
說著上前兩步道:“我怎么看著你有點眼熟?”隨后又看向一旁偏著頭的陸璘,大驚道:“你是陸家那個二公子,陸璘?”
陸璘在馬蘭香剛過來時就認(rèn)出她是自己曾見過的三嬸,旁邊有外人,此時的場面又是尷尬,他不想被認(rèn)出來,卻又避無可避,只能扭開頭去,果然也是無濟(jì)于事。
七年前馬蘭香只見過陸躍一兩面,他當(dāng)時也還年少,一時沒認(rèn)出來,只覺得有些眼熟,但陸璘她卻是認(rèn)得的,待吵完架,將視線投到陸璘身上,便一眼認(rèn)了出來。
陸璘低聲道:“三嬸�!�
這一聲“三嬸”,讓陸躍也想了起來,自己也曾見過這農(nóng)婦,還是七年前,和二嫂一起進(jìn)的陸家,在那里待過兩個月,到二嫂與二哥成婚,她便回鄉(xiāng)了。
就在這時,之前坡下又傳來一陣疑細(xì)微的聲音,卻是施菀從坡下上來。
“三嬸�!彼斑^馬蘭香,一轉(zhuǎn)眼,就看到了站在前面的陸璘和陸躍、長喜,還有其他兩位……明顯是煙花女子的姑娘。
最先開口的是馬蘭香,她指著陸璘道:“好啊,我道是什么人能做出這種下作事,原來是你們陸家,這倒還算正常了,你們一家子,沒良心的沒良心,沒臉皮的沒臉皮,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jìn)一家門,沒一個好東西!”
陸璘想解釋,還沒開口,陸躍便還嘴道:“我道是什么人能這么不講道理呢,原來是你們施家,什么叫沒良心沒臉皮,再沒臉有你們沒臉?什么身份,就敢找到京城去讓我二哥迎娶?你看看你侄女,再看看我二哥,那能配得上么?”
“致沉!”陸璘厲聲一呵,要制止陸躍,陸躍卻是終于找到了這番罵戰(zhàn)的突破口,不管不顧地繼續(xù)道:“你再去京城打聽打聽,像我二哥這樣的條件配的是什么人家,除了我們陸家,還有誰家能信守八百年前的諾言娶你侄女進(jìn)門?哪怕到現(xiàn)在,給我二哥說親的照樣是丞相的女兒,將軍的妹妹,你們就是不識好歹!”
馬蘭香怒道:“我呸,我早知道你們是這樣的人家,這陸璘是這樣的人,我才不送菀丫頭去京城呢,我們隨便在安陸找個人嫁了,也比嫁你們家強(qiáng)!”
“那怎么還是嫁我們家了呢?”陸躍諷刺著,看向旁邊圍看的幾人道:“和你們說,他們當(dāng)初巴巴的嫁到我們家,我二哥連洞房都沒進(jìn),三年都和這二嫂分房睡,她還不是死皮賴臉賴在我們……”
“陸躍,你給我住嘴!滾!”陸璘大吼一聲,向來溫潤有禮的他幾乎是發(fā)了有生以來最大的脾氣。
陸躍愣住了,瞪著他一時忘了罵戰(zhàn)。
陸璘朝長喜道:“將他帶走!”
長喜從沒見主子這樣,知道他是震怒了,立刻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拽了陸躍就往坡下走。
陸躍有些茫然,但自己也覺得今天丟了人,在這兒討不到好,由著長喜拉走了,薔薇看他走,也跟著走了,獨留下海棠不知是跟著走,還是陪在陸璘身旁。
陸璘看向施菀,又看向馬蘭香,正欲開口,施菀拉了馬蘭香道:“三嬸,別說了,我們走吧�!�
馬蘭香之前是聽村里人說這兒發(fā)生的事,過來幫丈夫的忙,來之后見是陸家人,便怒從中來,罵了那一頓,但冷靜下來想,對方是什么身份,他們這種平民老百姓憑什么和人家爭執(zhí)?更何況菀丫頭的這種私事,也不該當(dāng)著外人說出來,那陸璘又不是本地人,到最后還是菀丫頭受人議論。
想到這些,她也就不再開口了,也拽了拽一頭霧水的施重貴,轉(zhuǎn)身就離開了這墳地,幾人繞過一叢竹林,就不見了身影。
陸璘久久站在原地,旁邊海棠道:“大人,我們也走吧?”
陸璘回過神來,看見她,只覺上天是故意捉弄自己。
他從來不曾狎妓,就算是官場應(yīng)酬,也一直行得端坐得正,可今日偏偏讓她看見自己帶著個青樓姑娘。,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又偏偏是這樣尷尬又無地自容的場面,讓她看見他,讓她爺爺與父母看見他。
回去船上,陸躍還在憤憤不平:“這要不是認(rèn)識,我非得給他們點顏色看看,哪有這樣的,我還忘了看我的腿,要是傷了,我定還要回來!”
說著他便挽起褲腿去看小腿,找了一圈,沒見著傷。
陸璘問:“你說,你在那里做什么?”說完沒等他回話,隨后又道:“若有人在陸家祖墳旁做茍且之事,你覺得看祖墳的管事會將那人怎么樣?”
“什么茍且,我沒茍且,我就是……”陸躍略jsg有些心虛地辯解:“我們就是走累了,正好那里有棵大梧桐樹,就坐下休息一會兒,那墳沒砌磚,還隔著一叢玉米地,我都沒看到,誰知那人就從旁邊地里躥出來開始罵我�!�
聽他這樣說,陸璘大約知道了始末。
之前在船上,陸躍便與兩個姑娘調(diào)情,摟著薔薇的手就沒放下來過,他們兩人去了岸上,又是四下無人,怎會老實?說是坐著休息,定然比船上還過分,施家三叔在旁邊田地里做事,他們沒看到,但施家三叔一定是早就看到他們了。
薔薇也在一旁委屈道:“陸大人不是知縣嗎,怎么能由他們這般辱罵欺負(fù),就該把他們都抓起來,打頓板子!”
陸璘朝她掃一眼,目光嚴(yán)厲而冷峻,她立刻嚇得閉了嘴,陸璘則看向陸躍道:“你們不在墳邊茍且,也在行猥褻之事,若在京城,被主人家張揚(yáng)出去,你的臉面還要不要了?陸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人家只是罵了你幾句,狗也沒咬傷你,你竟還覺得自己委屈,哪里委屈了?”
“沒咬傷我也嚇了我一大跳,而且他那樣說,那旁邊還有人,人家指不定以為我在那兒做什么呢,那不是污蔑我……”
“那是人家祖墳,他就算真上前打你一頓、放狗咬你又怎么了?”陸璘打斷他。
“你只是覺得這是鄉(xiāng)野之地,主人家無權(quán)無勢,所以就該敬著你這京城來的貴人;見你在那里行止猥瑣,就該非禮勿視,假裝沒看到,他卻不只不藏起來,還敢站出來罵你,便是膽大包天,折了你的面子,你要用強(qiáng)權(quán)懲治他,也是他活該�!标懎U看著他說。
陸躍被說得啞口無言,撇開臉去。
他的確沒傷什么,傷得最多的就是面子,那么氣憤,也就是為了找回面子。
陸璘此時說:“你要我將人家抓起來,是要我身為知縣,卻以官威欺壓百姓,他日你看中了一個農(nóng)戶家的姑娘,是不是要強(qiáng)搶民女?再或無意與人結(jié)了仇,是不是要找家丁去將那人打傷打死?致沉,等走到這一步,你便是為惡鄉(xiāng)鄰的惡霸了,身為陸三公子,這是你想要的?”
“我……”
“更何況你知道的,那是我岳家的墳�!�
陸躍小聲嘀咕道:“現(xiàn)在不是了,已經(jīng)和離了……”
本以為二哥要再訓(xùn)斥他一頓,畢竟他心里也明白,雖是和離了,但總是姻親一場,該有的尊重要有,剛才的確是他沖動了,可他說這句話后,卻遲遲沒聽到陸璘的聲音。
抬眼看過去,只見陸璘神色黯然,不知想著什么,下一刻,他就起身又去了船頭。
回到家中,日頭已開始偏西。陸璘在書房中踱步,看著天色,想著施菀從施家村回來的時辰。
她回來是坐那每日早晚往來的渡船,算上腳程,還有一會兒才到。
今日的事,于情于理他都該向她道歉。他也想,如果她與她三叔同意,就帶上陸躍去施爺爺墳前賠禮道歉。
但是,陸躍說的那些話,他不知如何解釋。
他說了那些話,他們的關(guān)系也當(dāng)著周圍幾個人暴露,會不會很快這消息就傳到縣城來?
其實他自然是無所謂,他是知縣,沒有人敢議論他,就算議論也妨礙不了他什么,可她卻不同……要讓她不被流言飛語所傷,只能將責(zé)任推在他身上,無論是刻薄寡恩還是寵妾滅妻,甚至是有隱疾都行,因為他的種種不是,所以她才主動和離。
她想要怎么向人解釋,都由她,他會主動配合。
還有那青樓姑娘的事,他不知道怎么提起來向她解釋,告訴她那是陸躍找的,自己沒那意思,也沒和她們說過一句話。
他還沒完全想好怎么說,太陽就要落山,是她到家的時候了。
心里開始著急,但再一想,此時人多眼雜,也許還有人從巷子里路過,說不定她不愿意他去找她。
于是他又等了一會兒,到傍晚來臨,天又還沒全黑,才從后門出去,一步一步走向雨衫巷。,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