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夫人
張姨娘見過李軫出來,越想越喜上眉梢,轉(zhuǎn)頭到了李纖纖院子。李纖纖靠在窗邊煮茶,煙霧繚繞,迷蒙了皓白的一張面容。
秋月送上八瓣盤,各色零嘴兒小吃堆的小山一樣,張姨娘喜滋滋的嗑瓜子兒,“還是你二姐有出息,原只當(dāng)我這輩子就這樣了,在那位手下憋屈的過活罷了,不想有這福氣。主要還是我會生,有你倆這花容月貌,往后什么好日子過不得�!�
張姨娘一面說著話,一面歡喜的直念佛,李纖纖無所謂笑了笑,將沙壺里面的殘茶倒出來,“可不是嘛,好日子還在后頭呢。只是姨娘也得想一想,二姐這樣不明不白的跟著大哥,又能好多久�!�
“我還用得著你提醒我這個�!睆堃棠镱H為自傲,“自然是要趁著如今難得,多謀些好處,況且你大哥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我�!�
“答應(yīng)了什么?”
“著什么急,過些日子就知道了。”只是想想李軫點(diǎn)了頭,張姨娘就歡喜的不能自已,“我也要勸你一句,如今那姜家二公子跟你大姐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了,你趁早跟他斷了來往,難不成你還想去給他做妾?”
李纖纖撇撇嘴,慢條斯理的分茶,“做妾有什么不好?姨娘你可吃過什么苦頭,我也不是個笨的,總不至于過得比你還不如�!�
張姨娘被這話驚了一驚,仔細(xì)端摩了一會兒她的臉色,“還是做正頭夫人好,叫你二姐去求求大爺,給你選個高門大戶又有什么難處�!�
“難不成我這一輩子就只能求人?我又比她差什么,我可用不著看人家臉色過日子�!崩罾w纖嗤了一聲,臉色難看。
張姨娘恨鐵不成鋼,“個人有個人的運(yùn)道,誰讓你不是從夫人肚子里出來的,你要也是嫡出的姑娘,自然有好前程�!�
李纖纖冷笑一聲,意有所指道:“姨娘你若想長長久久的過好日子,還不如幫忙想辦法把住大哥,你瞧瞧�!敝噶酥缸郎系牟韫c(diǎn)心和屋里新?lián)Q的裝飾,“都是柱子叫人送過來的,以前哪有這些待遇�!�
李軫知道楚楚緊張張姨娘和李纖纖,就是為了討她開心,也叫人關(guān)照這邊一二。
李纖纖道:“咱家攢了多少家財(cái)?咱們何嘗見過一二,你倒是把我嫁出去了,二姐又是個萬事不上心的,如何能有咱們母女的一分好處?”
張姨娘細(xì)想了想她說的話,覺得有道理。李家作為涼州地方上的土皇帝,底下多少供奉,再有京都來的賞賜,就是沒有萬貫家財(cái),恐怕也接近了。
“前些時候我從上院出來,聽平媽媽和夫人說話,李湉湉只是明面上的嫁妝就用了兩萬兩銀子制備,我一個庶女嫁出去有兩千兩就該感恩戴德了�!�
張姨娘狠狠吃了一驚,李夫人就李湉湉這一個女兒,她是想過嫁妝不會少,竟會這么多。就是知州府嫁閨女,七八千兩的嫁妝已經(jīng)夠尊貴體面了。
“這不能夠,你二姐還能虧待你不成?”只要楚楚吹些枕頭風(fēng),李纖纖總能嫁的風(fēng)光。
“再風(fēng)光能風(fēng)光過那位?她如何肯因?yàn)槲易屨麄李家擔(dān)風(fēng)險,就是私給了我,拿到婆家去,可用什么明目拿出來用。”
先前便有這么一樁事,幽州的一個知府上下勾結(jié),賣官售爵,查了許久,滴水不漏。哪知道欽差就有那等本事,從他嫁閨女的陪嫁數(shù)目,發(fā)現(xiàn)了賬目上的漏洞。
李夫人娘家也是富貴豪族,既然要給李湉湉陪嫁那么多東西,自然會分列的明明白白,叫人找不出錯處。她何德何能叫人家費(fèi)心呢?李纖纖譏笑。
“你的顧慮也有道理。”張姨娘早惦記著,李老爺還在世的時候,沒少盤算過家計(jì),如今既然有這么個際遇,不能放過。
“既不去姜家做妾又不想嫁人,你倒是要如何?”
李纖纖嘴唇動了動,面上竟然起了一層薄粉,“二姐一個人再周到也有限,況且男人家哪個不是喜新厭舊?我自然是想助她一臂之力�!�
反應(yīng)了好一會兒,張姨娘總算聽出來李纖纖的意思,一下子站起來,“你糊涂,竟然存了這樣的心思,那是你嫡親的兄長,你要跟他在一起,還要臉不要?”
李纖纖被罵的惱羞成怒,楚楚和大哥亂倫,姨娘分別是樂見其成的態(tài)度,怎么她就不可以?
“這件事絕對不成,你趁早歇了那心思,若是叫人發(fā)現(xiàn),你還活不活。我去跟你二姐說,趕緊給你定下來。”
母女倆因?yàn)檫@個吵翻了天,秋月在外頭嚇得臉色煞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看著如月,不知如何收場。
如月抬頭嘆了口氣,喃喃道:“這到底有什么值得的?”微微轉(zhuǎn)頭笑著看秋月,“不用怕,我這就走了。只當(dāng)我沒來過�!�
秋月感激不盡的點(diǎn)點(diǎn)頭,自然不能叫里頭的人知道如月過來聽到墻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如月悶頭往回走,越想越替楚楚不值,一個娘肚子里出來的,張姨娘方方面面都替三姑娘考慮到了,怎么就能對二姑娘那樣苛刻,簡直連個工具都不如。
不過就是仗著二姑娘心軟又重親情罷了。
楚楚叫了如月好幾聲,那頭才聽到動靜,楚楚微微笑道:“做什么一副不高興的樣子,我喊你也沒聽見,可是外頭有人得罪了你。”
如月怏然,搖搖頭,看了楚楚好幾眼,楚楚道:“有什么話直說就是了,我雖然不濟(jì),也能替你做幾分主,還能叫人把你欺負(fù)了去?”
“哪里是什么人得罪了我�!比缭卤銕拙渲v了方才的事,李纖纖如何想來大爺身邊,替楚楚‘分憂’,張姨娘如何苦口婆心將道理掰開來勸,如月小聲道:“我就是替姑娘你不值罷了�!�
楚楚久久沒動,盯著地上的毯子。如月也瞧不出來她是傷心還是不傷心。“姑娘你若心里難受,就跟奴婢說說。”
“哪里有什么難受,早就習(xí)慣了。終究是無緣罷了�!背䥽@息,聲音空洞的很,透著一股子無奈。如月聽著都難受。
主仆兩個誰也沒有說話,門外一個小丫頭探進(jìn)來半個腦袋,聲音細(xì)細(xì)的,“如月姐姐,姨娘來了�!�
如月看向楚楚,楚楚指尖撐著下巴,淡淡道:“請進(jìn)來罷。”
張姨娘絕口不提李纖纖跟她要求的事,東拉西扯的寒暄了一會兒,試探的問道:“大爺可曾跟你說過李家的家產(chǎn)?如今這樣的好機(jī)會,你可得為自己打算,往后若有什么變故,也不至于什么都沒撈著。”
楚楚抬起眼睛,黝黑的眸子沉靜,張姨娘竟然有些心虛,“我這還不是為了你好,你妹妹嫁出去,我好歹也成了這個家的二夫人,你倒是如何?”
“什么二夫人?你要當(dāng)二夫人?”楚楚嘴角抿成直線,竟然有些鋒芒的直視張姨娘。
不想一時說漏了嘴,片刻的慌張過后,張姨娘鎮(zhèn)定了下來,“大爺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我,提我做李家的二夫人,這樣于你也有個靠山不是。我可都是為了你�!�
腦子里亂成了一團(tuán),對于張姨娘的利弊分析,一句也沒有聽進(jìn)去。張姨娘囑咐的趕緊給李纖纖找一戶好人家嫁出去,也沒有入心。
晚些的時候,李軫回來,脫了外袍交給如月。如月猶豫道:“姑娘在里頭坐了半日,還沒吃飯呢。”
李軫挽袖子的動作頓了頓,凈手的聲音清凌凌,“誰來過?”
“姨娘�!�
“下去備飯。”
李軫撈起簾子,楚楚背對她坐著,身量纖細(xì),長發(fā)披散,皓白的脖頸柔弱。分明柔弱,拒絕起他來,卻是前所未有的強(qiáng)硬態(tài)度,李軫嘴里微苦。
“怎么了?”他輕輕將人擁進(jìn)懷里,耳語廝磨,溫柔至極。
“為什么沒吃飯?我也沒吃,這會兒餓的有點(diǎn)難受�!�
楚楚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準(zhǔn)備喊如月,李軫握住她的手,“已經(jīng)吩咐了,你陪我吃一點(diǎn)兒�!�
如月將食盒放在小桌上,滿滿得擺上一桌子吃食,李軫吃的很快,看來是餓急了。
楚楚停了筷子,“這么著急回來做什么?好歹在外頭吃一點(diǎn)兒。”
“我想著回來陪你吃,你一個人總也吃的少。”他淡淡道。
“又不差這一次兩次�!毙念^又有些堵了。
他笑了笑,放下碗,看楚楚給他盛湯,眉宇溫柔,“大概你這里舒服些,和你在一起不管干什么都不會膩。一副字臨十遍八遍,一本書翻到爛,也覺得舒服。”
楚楚不接話,李軫也不再說,這頓飯后半截只聞勺子碰到碗發(fā)出微弱的叮聲。
如月將東西收下去,楚楚深吸口氣,沏了茶,“我有件事想問你�!�
他靠在椅子里看書,楚楚道:“今日姨娘過來,你答應(yīng)讓她做二夫人?”
李軫沒說話,竟然有些默認(rèn)的意思,盡管心里焦灼,面上越平靜,“父親在的時候都沒有提過,這么多年過去,她對李家有什么功德奉獻(xiàn)獲得這份殊榮?面對夫人你怎么說?族長來問又怎么回答?傳出去了外人怎么看?李軫,你糊涂了?”
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簡直氣急敗壞,李軫看著楚楚在地上走來走去,一連串的質(zhì)問砸下來,竟然有些愉悅的感覺。
“不過一個虛名,擔(dān)著又如何?”他很是無所謂。
“什么虛名?既然同為夫人,她若跟母親爭奪中聵,代表你去外頭交際,打著李家的旗號做出什么來,又如何?本就樹大招風(fēng),你嫌自己死的不夠快,還是后宅不夠亂�!彼莺莸囟⒅�,眼眶發(fā)紅。
怎么就想干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既得罪舅家,又得罪李氏宗族,他瘋了嗎?
其實(shí)李軫為著什么,她心里何嘗不明白,因?yàn)樘^明白了,所以要不起,還不清。
眼淚翻出眼眶,仿佛砸在他心上,李軫濃眉如劍,面上含笑,帶著無奈哄她,“我既然決定了,自然會處置的妥妥當(dāng)當(dāng),你不用擔(dān)心�!�
“我不需要�!背䴕獾�。見他沉默,本意勸他,恐適得其反,只得溫和道:“縱使有天大的理由,傳出去也只會惹人非議。一旦多出來個二夫人,這個家便永無寧日了。”
他那么忙,這陣子又在整備軍隊(duì),將近入冬,外頭不知多少人盯著,她再無情,也將他的疲憊孤影看在眼里。
李軫扶住楚楚肩膀,“我只是給張姨娘一個保障,母親總不能再過分為難她,你不是最擔(dān)心她嗎?”
“我憂心她是我的事,不用你將自己坑的不忠不孝�!彼淦鹨粡埱文�。
她分別是在撒潑,李軫卻笑了,眼底的星辰滿的快溢出來,低低的惑人,“阿楚,你擔(dān)心我是不是?你怕我為難,即使這樣一張保命符,也不敢要�!�
她手撐在他胸前,淚水洗過的眼睛干凈泛著火光,“誰擔(dān)心你了?府里決不能多個二夫人,你如今的位子,后院起火有多嚴(yán)重,你比我清楚。”
李軫哦了一聲,大馬金刀坐回去,傲然道:“多少次一腳踏進(jìn)鬼門關(guān),我還不照樣好好的,一個二夫人能把我如何?”
“李軫,我是認(rèn)真的。”楚楚要給他無所謂的態(tài)度氣死了。
“阿楚,你膽子大了,叫哥哥名字�!彼叩�,眼睛瞇了瞇,分外不善。
楚楚氣的揪住他衣領(lǐng),“不行,我不同意,你不能這樣。”
就只會撒潑耍賴,李軫摟著她的腰,感慨又無奈道:“好阿楚,說一句在乎我擔(dān)心我就這樣難嗎?”
楚楚埋著頭,良久不語,半晌小聲道:“人心貪婪,給了在乎就要喜歡,有了喜歡又渴望愛你,愛了你又貪心全部�!�
而她最給不起的就是回應(yīng),踏出一步便是萬劫不復(fù),千古罵名。
李軫捧住她的臉,眼睛緊緊盯著她,仿佛要將人拆吃入腹,烈火灼灼,磁啞的嗓音有著求而不得的渴望,“那就給我啊,給我好不好,你明知道我想要,想要的要命�!�
楚楚不做聲,扭開頭,不肯直視,“你答應(yīng)我,不能有二夫人�!�
李軫輕呼出氣,捂住眼睛,開解自己,她已經(jīng)在乎了,他要的不多,還求什么呢。
別怕了,哥哥在(H)
平媽媽等在門前,楚楚的身影從月洞門出來,迎上去客氣笑了笑,“姑娘來了,大姑娘在后頭等著呢�!�
“有勞媽媽�!背p手疊著,欠了欠身。
李夫人宴請周夫人母女,李湉湉早將周敏敏和邱書慧叫到后堂小客廳說話。
還沒進(jìn)門,便聽里頭說笑的聲音傳出來。周敏敏自來愛跟李湉湉斗來比去,從小較勁兒到大,前些時候得知李湉湉許了那樣一戶好人家,很是頹然了些。
以免李湉湉跟她炫耀,躲了許久,偏從周夫人話頭里得知李夫人相中了她,于是斗志昂揚(yáng)起來,雖極是不屑討好李湉湉,也暫時避其鋒芒。
李湉湉支起手,從發(fā)髻上撫過,“家里商行上月從京都回來,哥哥特意囑咐,給我?guī)Я诉@支赤金牡丹扇釵,瞧著可還行�!�
茂密齊整的飛仙髻,富貴花紋的首飾,只既然用了掌盤大的金飾,鬢發(fā)上墜云紋篦,失了自然簡單,過于匠氣雕琢。
看破不說破,周敏敏自腋下抽出白紡綢繡黑蝴蝶的手絹,掩住嘴,笑道:“知道小將軍疼你,我沒好兄長,拿來顯擺做什么?”
有李軫這樣年輕有為,手握兵權(quán)的哥哥,倍受寵愛,一直是李湉湉優(yōu)越眾人的地方,她笑道:“有什么稀罕的,你若喜歡,等他們再去,知會一聲,京都什么流行的樣式?jīng)]有。”
若叫周敏敏拿李湉湉的手軟,往后處處捧著她,那是萬萬不能,只是一想到母親的話,若想進(jìn)李家的門,李湉湉不但不能得罪,還得好生穩(wěn)住,便不好落她面子。
邱書慧瞧兩人蠲棄前嫌,你好我好的虛偽樣子,一陣牙酸。心里暗恨,分明是她先相中的李家,說好了幫忙,沒頭沒尾的,她的好表妹倒自己巴結(jié)起李湉湉了。打的什么主意當(dāng)誰啞巴瞎子呢。
她噗呲笑道:“表妹先兒還跟我說,只有那些沒什么根基的破落戶,點(diǎn)子見識沒有,穿的帶的使勁兒堆金聚銀,只怕不能顯出他家的富貴�!毖凵駜和顪彍忣^上斜瞅一眼,“——我不是說湉妹妹,你們瞧瞧,二姑娘這一身青蔥的顏色,配上頭上這清淡的海棠玉簪,倒難得清極雅極。”
楚楚看了邱書慧一眼,后者仿佛沒察覺有什么不對,吃吃的笑。周敏敏和李湉湉早變了臉色,事已至此,解釋反倒欲蓋彌彰,周敏敏淡淡道:“表姐何必狹隘至此,殊不知再美的裝飾給街上那些乞兒,也不過明珠暗投。反過來,真正的美人,就是披麻布著粗棉,也叫人過目難忘。湉湉這樣難得的品貌,只有她方不辱沒這一身錦繡�!�
邱書慧嘴皮扯了扯,也不敢過分得罪周敏敏,便閉上了嘴。楚楚遭這一場無妄之災(zāi),唯恐邱書慧在拉她作筏子刺人,坐了會子,從后頭長廊下去,七拐八拐,拾階躲進(jìn)樓館。
后臺臨著小湖,長廊圍繞,流水清幽幽的,成串的鯉魚躥過,飛梭進(jìn)岸邊的蘆葦蕩,小溪從外頭引進(jìn)來,潺潺的細(xì)流注進(jìn)池子。楚楚將魚食一分為二,扔進(jìn)湖里,魚兒一閃而過,沒了蹤跡。
專注著自己手頭,身后來了人也沒發(fā)覺,被人一把攬進(jìn)懷里嚇了一跳。
“是我�!�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懷抱,楚楚輕吁口氣,偏作對,“是旁人倒罷了,是你才叫人害怕�!�
“哦?”他不滿,含住嘴邊嫩白的耳垂用虎牙尖磨了磨,“我又是什么惡人,還讓你避如蛇蝎了。阿楚,好好說,想好了再說。”
耳朵燒紅,暖色如滴入水中的紅墨暈染開,用力的舔吸讓她渾身一顫,楚楚哼了一聲,四顧無人也膽戰(zhàn)心驚,小聲道:“人來人往的,給人看見了。”
“那沒人的地方,你就依我了?”
楚楚臉也開始發(fā)燙,李軫摟著人,旋進(jìn)館里深處,發(fā)難,“阿楚還沒回答我�!�
這地兒雖時常沒人來,也定時有仆婦打掃,干凈是干凈了,過于寂靜,一點(diǎn)聲響也無。高大的身軀壓下來,寬背厚實(shí)的肩臂,將嬌小的倩影籠罩的一絲不露,楚楚惱了,“就是奸惡之人,難以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也有懼怕的時候,總能治住他。哪個像你,軟硬不吃,油鹽不進(jìn)�!�
李軫埋下頭,抵在她額頭上,低笑,“不對,你說的不對�!鳖D了頓,聲音含了一絲暗昧,“誰說我不吃軟的,分明好吃的很,每嘗一次都叫人食髓知味,欲罷不能。咸咸的我也愛,最喜歡的味道,多少都不膩�!�
楚楚反應(yīng)了好一會兒,感覺他的手撈起裙子探進(jìn)去,還有什么不明白的,氣的臉蛋漲紅,欲罵又羞于啟齒。手忙腳亂顧上不顧下,揉搓的渾身軟爛。
又被堵住嘴,嗚嗚的小聲抵抗更誘人來欺負(fù),銀色的細(xì)絲從口齒相依的縫隙里淌出,身子一緊,夾住摸索進(jìn)來的指頭進(jìn)退不得。
李軫耐心好的很,慢慢抽插了一會兒,順著手指流出滑膩膩的熱液,覺得差不多了,解開褲頭,彈出早已氣勢洶洶的巨物,抬起一條玉腿架在臂彎,腰上使勁往里埋。
身上的衣裳完好無損,整整齊齊,底下卻是見不得人的瘋狂情事,畢竟在外頭,不敢放開嗓子。楚楚閉著眼睛,右手握成虛虛的拳頭,堵在嘴邊,被撞擊的聳動的身體,帶著震動用以支撐的椅子。
細(xì)細(xì)碎碎的呻吟斷續(xù),隨著沖撞的力道速度一聲高一聲低,甬道慢慢撐開到最大,洞口繃的緊圓,充實(shí)的感覺仿佛頂?shù)叫目�。速度加快,粗硬的巨物一下比一下用力的撞在深處的軟肉上,越來越快,永遠(yuǎn)也要不夠一般瘋狂到窒息。
李軫緊緊的抿唇,熱汗?jié)窳艘骂I(lǐng)一圈,咬合肌緊繃,側(cè)臉的線條沉浸在無邊的情欲里,似狂似喜。肉棒被全方位包裹緊咬,無數(shù)小嘴吮吸,深處的小口在肉棒插進(jìn)去時飛快吸住馬眼,如攝魂奪魄,快感從尾椎躥升沿著脊背抓向后腦。
咯吱咯吱,墻板被猛力的撞擊,仿佛不堪其重,下體水漬橫流,小腹酸攪,輕微的抽搐,細(xì)小的刺激感覆了身體一層。視線在顛簸中朦朧,楚楚嘴唇咬的鮮紅,就著李軫低頭吻她的動作,圈住他的脖頸,只有這樣才能在巨浪中稍稍安定。
呼吸愈來愈急促,健碩的勁腰狂放的猛力抽插,死命的操干了十來下,肉棒緊緊抵住小口,滾燙濃稠的精液噴薄而出,一滴不漏全部射進(jìn)小腹深處。被內(nèi)射后,迅猛的沖擊使小口深處的某道關(guān)口打開,洪流很快溢滿宮腔。
渾身滾燙無力,身子一抽一抽的痙攣,高潮的余韻經(jīng)久不絕,楚楚微闔眼睛,靠在李軫身上,任由他將兩人打理妥當(dāng)。
“我送你回去?”饜足酣暢過后的聲音沉啞,絲絲誘人的低磁。
“前頭在宴客,我還得過去。”雖沒喊出聲兒,也廢了不少力氣,喉頭干的厲害。
“不去了,你也不喜歡。”他軟軟的蹭她鬢角,事后溫存。
楚楚搖搖頭,禮不可廢,也不想把把柄遞人手里找不自在。
扶著墻,腿上顫巍巍的險些立不住,李軫半扶辦抱,將楚楚送到外頭。走了這幾步,才感覺粘稠的熱流一股一股的涌出來,射的太深,濕了半條里褲,小腹的酸脹才緩緩消退。
如月早侯著,李軫將楚楚送到門外,楚楚瞅了他一眼,李軫轉(zhuǎn)身叫如月等著,自己跟進(jìn)去,“怎么了?”
楚楚將手上的衣裳扔給他,并不言語,李軫指尖摩挲,柔軟的布料觸感棉滑,她小聲道:“沒臉見人了�!�
李軫接過楚楚的衣裳,幫她褪去裙子,“怎么就沒臉見人了?”
濕噠噠的仿佛水洗過的里褲被胡亂的扔進(jìn)懷里,李軫揉了一把,能擰出水來,頓時明了,“有什么好羞的,如月不會亂說�!�
她往常從未有過這樣多水,年紀(jì)愈長,跟他在一起的時日愈多,交歡時淪陷的越快,愈來愈不可控。
李軫舍不得楚楚沮喪,“別怕了,哥哥在,這個給我處理,只是咱們倆的秘密,如月也不知道,如何?”
楚楚換完衣裳,扶了扶鬢發(fā),橫了李軫一眼,丟下他在后頭悶悶的笑,去了上院。
吃完飯,李夫人喚人將李軫請來,隆重的將周夫人母女介紹了一番,尤其表現(xiàn)出對周敏敏強(qiáng)烈的喜愛。拉著周敏敏的手關(guān)懷備至,意有所指道:“也不知我有沒有這個福氣,敏敏這孩子是個好的,您若給了我家,便是我親女兒,虧待誰斷斷不能委屈她�!�
周夫人喜上眉梢,李家雖有這個意思,卻未遣媒人來,自家倒不好上趕著,只淡淡笑著不接話茬兒。
李軫坐在下首,修長的袍子包著精瘦的腰桿,凌厲的氣勢內(nèi)斂,如巍巍雄山捉摸不透,語調(diào)輕慢,“那母親恐怕沒那個福分,兒子覺得妹妹那樣世間難尋,獨(dú)一無二的方能入眼�!�
雖覺得哥哥夸的人臉紅,卻極受用,李湉湉歡呼一聲,抱住李軫袖子,跟兄長親熱的不行。
李夫人霎時沉了臉色,順著李軫的目光,陰陰盯了楚楚一眼。周夫人母女訕訕,也鬧不明白小將軍是在開玩笑還是婉言拒絕。
送走了客人,李夫人狠狠摔了幾尊上好的綠玉杯,聽平媽媽說李纖纖求見,本不想見,想了想,喚了她進(jìn)來。
~
此妹妹非彼妹妹,情哥哥是真哥哥。
他走了九十九步
張姨娘等了楚楚一日,得知她在李夫人處待客,暫且按捺下性子,晚些時候散了宴會,忙出了門,在楚楚院子門口堵住人,臉色郁郁。
如月本想上前去,姑娘累了,讓張姨娘明兒再來,楚楚攔住她。也明白張姨娘為著什么來找她,橫豎有一場氣要生,躲不過去。
避開了人,張姨娘憤憤道:“倒是如何想的,你可還是我肚子里爬出來的?我若成了二夫人,少不了你的好處,我也不指望你們姐妹給我掙多少尊榮,我自己爭取來的,你也給我作干凈了去。你趕緊去給大爺交代清楚,他答應(yīng)了我的事還輪不到你插手�!�
楚楚揣著袖子,雙手兜著,立在復(fù)廊下,晚秋的森涼氣息從地皮升騰起來籠罩在周身,染的聲音里也沒一絲暖氣,“姨娘說笑了,說是不靠我,若真沒我,你這二夫人又找誰去應(yīng)你�!�
得知楚楚拒絕提她當(dāng)二夫人,張姨娘氣的七竅生煙,等了這許久未有絲毫消氣,“了不得,我十月懷胎,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生了你出來就是給我添堵的?姑娘如今大了,不將我這親娘放在眼里,早知你我生疏成這樣,當(dāng)初拼著得罪夫人我也將你留在身邊。只恨我沒個好出身,也斗不過人家,可憐見的,親生閨女也不待見人來了。”
張姨娘如今倚仗楚楚的地方多著,不敢很得罪她,不過挾著生恩,擺擺當(dāng)初的苦日子,迫著楚楚不能阻攔她罷了。
誰知說了半日,嘴皮干了,楚楚只站著不為所動,張姨娘便真急了,“咱們母女一體,我若地位高了,于你有利無害,你倒是怎么想的?”
楚楚轉(zhuǎn)過臉來,“這件事姨娘不必再提,縱使成了二夫人,有朝一日兵敗如山倒,我沒了,你又能長遠(yuǎn)多久�!�
張姨娘定定看了楚楚一會兒,不知怎么想的,抹過臉去便走了。如月看著張姨娘臉色奇差無比,氣哼哼沖出去,有些擔(dān)憂,楚楚道:“不必理會�!�
李纖纖從李夫人院子出來,不知談了什么,很有些志得意滿的模樣。張姨娘氣急敗壞,在屋里又罵又吵,拿著小丫頭撒氣。李纖纖氣定神閑開始煮茶,姿態(tài)悠閑,纖纖玉手在深紫的茶具襯托下越發(fā)白凈,將杯子推向長桌對面。
張姨娘一屁股坐下,將對楚楚的不滿發(fā)泄了一通,“你姐姐我是指望不上了,到底我沒養(yǎng)她,心也不向著我,不替我打算便罷了,人家沒說什么,倒是她推三阻四,又有什么好處�!�
“我早很你說了,二姐性子軟,怕得罪人最不肯替咱們打算的,平常顯不出來,有事了你就知道,如今可如何呢?”李纖纖嗤嗤笑道,仿佛早知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