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但他提了,公子卻微微皺了皺眉,“不急�!�
言罷,傅溫見公子放下了書本,抬腳向外走去。
傅溫連忙跟上。
獵風(fēng)山房占地寬闊,院落之間相距不近,但公子走著走著,就走到了過雨汀附近。
恰此時,老管事秦周自過雨汀中出來,一邊吩咐丫鬟帶齊備東西,一邊往闊山堂的方向而來,一抬頭就看見了秦慎。
“公子怎么過來了?老奴正要去同公子說,姑娘傳了話回來,說是今日在沈家別院用飯了,請公子早些用了晚飯歇息�!�
秦慎微微抬眉,“如此�!�
......
今日闊山堂的飯擺在了廳里,連舟上了菜來,在旁問�!肮涌梢挪疾耍俊�
秦慎搖頭。
連舟盛了碗白粥就退到了一旁,見公子今日食欲缺缺,簡單吃了些飯菜就做了罷,揮手讓人撤了下去。
飯后讓傅溫拿了輿圖出來,立在書案旁看了一陣。
房中不知怎地,高闊的梁柱之間,充斥著往日里獵風(fēng)山房的氣息,好似從來沒有過變化一樣。
連舟和傅溫退到了門外,兩人相互看了一眼。
傅溫:“你有沒有察覺到,公子今日有點......?”
他說不清楚,抱劍思索。
連舟笑了一聲,“那你可得好生想想�!�
“你知道?”傅溫挑眉。
連舟還沒說,院外有腳步聲由遠(yuǎn)至近地傳了過來,腳步輕快似飛燕,誰都知道那是誰的腳步聲。
連舟轉(zhuǎn)身同房中道,“公子,姑娘來了�!�
傅溫聽見今日有些說不清怎么的公子,聲音一瞬恢復(fù)如常。
整座闊山堂都明媚了起來。
“請姑娘進(jìn)來�!�
話音落地,秦恬腳下才剛到房門前。
第38章
紅了臉
“姑娘�!边B舟、傅溫都給秦恬行了禮。
連舟還道,“姑娘回來了,公子在房中等姑娘。”
說完,替秦恬打了簾子。
秦恬道謝,低頭進(jìn)了房中,便瞧見秦慎站在書案前看輿圖。
看見她回來,才抬頭看了一眼。
他神態(tài)溫和,眸中帶著淡淡的笑意,從輿圖上抬頭看了小姑娘一眼。
“兄長安好�!彼�(jīng)經(jīng)行了個禮。
她今日穿了件柳黃色的比甲,襯得小臉在昏黃的燈光下,似也散著柔和的光亮。
秦慎有些日子沒見她如此規(guī)矩地給他行禮了,當(dāng)下瞧了一眼便道。
“看來有事相求。”
他一下道破了秦恬心中所想,秦恬驚得張大了嘴巴。
男人笑著輕瞥了她一眼,“吃了旁人家的飯,果然要替旁人做事的�!�
秦恬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了,走上前仰著頭看他。
“所以,可以嗎?”
她這樣看著誰問,恐怕誰都要經(jīng)不住的。
秦慎嘆氣。
“你說吧,只要我辦得到�!�
這話秦恬沒聽出什么異常來,倒是門外的連舟和傅溫,相互對了個眼神,尤其是傅溫,驚訝得差點被自己懷里的劍削了手——
公子的許諾,竟這么輕易就給了出來?!
然而房中人不知門外人心中所想。
秦恬只覺高興不已,當(dāng)下就把今日在沈家聽到的事情,俱都告訴了秦慎。
她沒有任何擔(dān)心秦慎說出去的想法,只是仰著頭問他。
“兄長能給阿瀟找一處練功的地方嗎?”
阿瀟......果真在旁人家吃了飯,就同人家熟絡(luò)親近得不行了。
只是與他吃了好幾日的飯,沒聽見她改口叫自己“大哥”......
秦慎瞧了她一眼,順著她的意思想了想。
“沈家軍以刀法著稱,為將領(lǐng)者更擅長騎乘刀法,我想沈姑娘會愿意有個能練騎乘刀法的地方。”
秦恬一聽連連點頭,“那大哥知道哪里有這么個去處嗎?莫要太遠(yuǎn)才好。”
“如此這般,便把我一處練武場借給她好了。”秦慎說著,抬手???指了指后山,“就在這座山后�!�
獵風(fēng)山房距離沈家別院,馬車不過兩刻鐘的路程,那簡直是再好不過的去處了。
秦恬立刻就應(yīng)下了。
“那太好了,正好兄長不用練功了,阿瀟也能有個好去處�!�
她這主張做得看似兩廂得宜,秦慎特特看了她一眼。
“就只顧著沈瀟?”
他難道不是需要練功的人?
但小姑娘睜著一雙大眼睛。
“兄長病養(yǎng)得不如阿瀟快,還是在家多休歇的好。”
秦慎:“......”
他的病養(yǎng)得還不如一個姑娘家快?
秦慎從沒在別人口中聽見這樣說他的話。
偏她又說了一句。
“兄長不知道,阿瀟真的下了苦功夫,手上的繭子都比兄長要厚�!�
秦慎:“.......”
他徹底失了語。
門外的連舟剛才就癟了笑,這下差點笑出聲來。
而傅溫不可思議,“姑娘這么一說,怎么說得公子好像很嬌氣一樣?”
連舟趕緊捂了他的嘴。
他用了氣音說話,秦恬自然是聽不見的,但秦慎卻捕捉到了幾個字眼。
目光掃向門外。
門外的傅溫脖頸一涼。
秦慎連著清了兩聲嗓子,他不知道秦恬這種認(rèn)知如何才能稍微改變一下。
不過她更著意明日的安排。
“那我明日能帶阿瀟過來嗎?讓她看看兄長的練武場合不合她的意。”
秦慎還能說些什么,只能道了好。
秦恬得了確切的消息,便高高興興地走了。
房中一些奇怪的氣氛還沒有散,連舟前來上茶的時候,不免想到了方才姑娘的話和傅溫那兩個字。
他看了一眼“嬌氣”的公子,不知怎地,恰遇到公子的目光不善地落過來。
連舟一驚,萬不敢再亂看亂想,放下茶快快離開了去。
茶氣裊裊升騰,秦慎無奈地靜坐了一陣,思緒才落定了下來。
肩頭的傷還有些隱隱作疼。
倒也不只是一兩句玩笑,他亦認(rèn)為自己該快些好起來了。
沈瀟尚且夜夜練功不敢懈怠等待時機(jī),他雖然不知道自己能等到什么時機(jī),可天下紛亂已始,他不可能一直安于青州安于這里。
可他略一動,箭矢穿透半邊肩膀的傷口又疼了起來。
*
翌日,秦恬午間陪著沈瀟去了周山長的書房。
她留在外面的樹蔭下等候。
天漸漸熱了起來,樹蔭下還投著片片陰涼。
秦恬雖然說得信誓旦旦,但也擔(dān)心萬一周山長也如沈瀟母親所想一樣,不同意沈瀟又回到舞刀弄槍的日子。
她等到有些焦灼,只覺額頭細(xì)汗冒個不停。
一刻又一刻,眼見著快要到了下晌開課的時候,沈瀟終于出來了。
“怎么說?”秦恬急問。
沈瀟向她看了過來,突然笑了起來。
她極少去笑,連秦恬都愣了一下。
沈瀟開了口,“山長答應(yīng)了!”
話音落地,秦恬大松了口氣。
“我就說會是如此,那么下晌放學(xué),你跟我去相看練武場吧!”
“好。”
*
一下學(xué),秦恬就請了沈瀟到了獵風(fēng)山房的后山。
那一片山脈連接處地帶開闊,又不乏山石坡道的設(shè)置,十八般武器齊備,更有戰(zhàn)馬披甲而待。
沈瀟到了那處便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她去看那些磨得精光的刀劍槍棍,又去撫摸那些皮毛油亮的高頭大馬。
秦恬陪著她將整個場地走了一遍,才看見沈瀟眼睛紅了起來。
“和我小的時候,爹抱著我去的沈家軍的校場,幾乎一樣......”
而在沈家軍散落之后,沈瀟再也沒有去過這樣的地方了。
“那你就安心在這里練功,行嗎?”
沈瀟沒有回答,忽然叫了秦恬一聲。
“恬恬,謝謝你�!�
她來了書院這么久,實在沒有虔誠向?qū)W的心,認(rèn)識她的,不敢靠近,不認(rèn)識的,只當(dāng)她是個怪人。
自從父兄走后,她再沒有什么朋友了。
但這個自顧不暇的秦姑娘,主動向伸了手。
沈瀟第一次主動上前,握了秦恬的手,“我想去謝謝你兄長,這一定是他的地方吧。”
沈瀟說著,想了一下,“我占了秦大公子的練武場,大公子會否不便?”
“不會不會,”秦恬擺手笑道,“其實我兄長也......咳,也還有很多地方�!�
秦慎受傷的事情,并沒有外傳出去,秦恬差點說漏了嘴。
她想嫡兄約莫是不會見沈瀟的,但沈瀟是真心想要道謝,秦恬便著人去問了一下,沒先到嫡兄真的答應(yīng)了,請了沈瀟去獵風(fēng)山房的花廳吃茶。
她們到花廳門口,秦恬便看到了立在廳中的青年。
他穿了一身深棕色素面錦袍,腰間系著那只白玉玦,就這么站在那處,完全看不出身上有傷。
秦恬眨著眼睛請了沈瀟進(jìn)來。
雙方見了面,沈瀟便正正經(jīng)經(jīng)跟秦慎行了一禮。
“多謝秦大公子此番襄助,沈瀟銘記于心�!�
秦慎無意居功。
“順著小妹的意思罷了�!�
說完低頭看了秦恬一眼。
秦恬瞇著眼睛笑。
盡管如此,沈瀟還是認(rèn)認(rèn)真真道了謝。
秦恬自然也留了沈瀟吃飯,只不過秦慎有傷在身,多有不便,道還有事在身先行離開了。
但用過飯沈瀟要走的時候,單獨(dú)叫了秦恬一聲。
她放低了聲音,從袖中拿出一只白瓷瓶來,遞給了秦恬。
“這是什么?”
“是從前沈家軍中的秘藥�!�
“受傷只能用此藥,能加速筋骨皮肉愈合,比一些宮中秘藥還要還用,只是上藥需要極其小心,只涂薄薄一層即可。”
沈瀟說著瞧了秦恬一眼。
“我想你們用得上。”
她說完,外面已經(jīng)夜幕四合,沈瀟沒有多留離開了。
秦恬拿著藥直接去了闊山堂。
秦慎也有些意外,沒想到被沈瀟看了出來。
“沈家姑娘能有這樣的眼力,以她來領(lǐng)兵重振沈家軍昔日榮光,也許只是需要一個小小的契機(jī)�!�
秦恬亦是如此想。
但沈瀟的路還得慢慢摸索前行。
秦恬更著意秦慎的傷,“兄長今日不是正要換藥,不若用這個試試?我方才拾取一些細(xì)細(xì)看了看,確是良藥�!�
藥沒什么不放心的,秦慎也叫了連舟過來換藥。
只是連舟手腳利落地將一切都準(zhǔn)備妥當(dāng)了,秦慎發(fā)現(xiàn)房中還有一只呆兔子,就坐在那遲遲沒走。
她還囑咐連舟,“薄薄一層即可�!�
一邊說一邊走到了他身邊,那架勢,好似要全程看他換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