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八阿哥,奴婢今早就帶著人開始準(zhǔn)備,這回做了荷包里脊、櫻桃肉、雞里蹦、清燉肥鴨、炒三絲卷、梅花白玉、三鮮包子......”
寶鴿每報上一個菜名,弘曜的眼睛都亮上一分。
沒等寶鵲說完,他拽著弘曕就往里跑。
“六哥,你餓了吧?咱們快去用膳。”
安陵容朝著寶鴿點了點頭,示意她盡快傳膳。
小半年沒吃寶鴿做的膳食,她也惦記著這一口。
弘曜吃完這頓飯就要回阿哥所,索性就讓他敞開了吃吧。
一頓午膳吃得所有人心滿意足。
安陵容趁著三個孩子都在跟前,肅著臉叮囑。
“前些日子有朝臣提起立儲之事,往后宮里不會太平,你們務(wù)必保護好自身�!�
她一臉凝重地看向弘曜。
“來歷不明或者非額娘信任之人送過去的東西,你千萬別碰�!�
“若當(dāng)真饞了,就......忍一忍吧�!�
安陵容本想讓弘曜看皇上吃什么,他跟著吃什么的。
想一想又覺得不妥,皇上可是隨身帶著丹藥的。
“你們?nèi)艘院蟛还苋ツ睦�,都要帶著會武的小太監(jiān)�!�
甄嬛在宮里沒什么人手,但果郡王和崔槿汐藏得深。
即便這些年來暗中處理了一批人,安陵容也不敢掉以輕心。
三人見額娘說得嚴(yán)肅,齊齊應(yīng)下。
“兒臣(女兒)記下了。”
安陵容又特意叮囑了弘曜一遍,直到衛(wèi)臨從外面進來,她才讓三個孩子回去。
“娘娘,微臣前來診脈�!�
“好,有勞衛(wèi)太醫(yī)了�!�
安陵容主動將絲帕搭在了手腕上,她趁著衛(wèi)臨靠近,小聲的詢問。
“衛(wèi)太醫(yī),你可有法子給皇上調(diào)養(yǎng)身體?”
衛(wèi)臨搭在她手腕的手一頓,機警地觀察了四周,然后小聲的回話。
“娘娘,皇上身邊能人輩出,微臣私下覺得被人下毒的可能性很小�;噬象w內(nèi)應(yīng)該是服用了丹藥所中的毒。”
這是他從院使大人那里旁敲側(cè)擊來的。
他怕安陵容不信,又繼續(xù)解釋。
“娘娘,《抱樸子·內(nèi)篇》中有記載,夫?qū)W煉金液還丹,并服丹砂硫黃,兼諸乳石等藥......不知深淺,競學(xué)服餌,皆覓長生不死者也。并不悟金丹并諸石藥,各有本性,懷大毒在其中......未有不死者�!�
“你是說丹藥有劇毒,可皇上他......”
安陵容止住了大逆不道的話。
衛(wèi)臨換了另一只手給安陵容把脈。
“娘娘,據(jù)微臣所查,宮中約莫五年前有術(shù)士的存在,皇上應(yīng)該從那時起對煉丹有了想法。怡親王的逝去令皇上大受打擊......”
他膝下沒有能頂事的兒子,一定不能倒下。
安陵容想到了一個可能,皇上他涉獵廣泛,會不會知道丹藥有毒,無奈之下才逼著自己服用的?
不對,皇上不僅自己服用丹藥健體,還會賞賜給寵信的大臣。
皇上他這明顯是低估了丹藥的毒性。
她自己又何嘗不是,起初只是察覺到丹藥有毒,卻沒想到會是劇毒。
“衛(wèi)臨,可有法子解決皇上身體的隱患?”
“回娘娘,微臣有了些許頭緒,只是還需要時間�!�
蘇培盛從溫家抄出了代代相傳的醫(yī)書和行醫(yī)手札,暗中派人將那些東西送到了自己的手上,其中的銀針刺穴有排毒之效。
衛(wèi)臨尚在學(xué)習(xí)之中,他也說不清楚那東西有沒有大用。
“娘娘,微臣拙見,皇上還是停了丹藥的服用為好。”
安陵容一口應(yīng)下。
“這事交由本宮來辦�!�
若實在沒有法子,她親自上手給皇上吸出來便是。
丹藥毒性之大還是得讓皇上知道,以免耗費大量的財力來煉制。
衛(wèi)臨離去之前,安陵容心中已有了想法。
第670章
我來親自教導(dǎo)“皇上,您在這里守了許久,不妨用一盞臣妾親手泡制的暗香湯,潤潤喉吧?”
甄嬛將散發(fā)著濃郁梅花香氣的茶盞雙手奉上,心里更多的是難堪。
自允禮送她回宮之后,皇上對她的態(tài)度便不如從前那般。
為了孩子和遠在凌云峰的玉嬈,她不得不放下身段,竭力討得他的歡心。
皇上瞧著眼前的女子低眉順眼的舉著茶盞,梅香襲人。
曾幾何時,柔則也會在他疲憊不堪時,奉上一盞同樣的暗香湯。
他瞧著甄嬛與故人相似的側(cè)臉,心中一軟,便伸出了手。
甄嬛見皇上接過茶盞,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
這男人自從來了鐘粹宮,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十一阿哥的身上,對她倒是有些冷淡。
如今皇上的態(tài)度總算是有所松動。
這腌制好的瓶裝梅花是允禮派人送來的。
他說純元皇后每年都會在清晨采摘半開帶蒂之花,一層花一層鹽地腌制起來。
放到來年,取花兩三瓣,佐以蜂蜜,沸水沖之,便是這暗香湯了。
允禮還不知她已懷了他的孩子,卻能幫著她重獲圣心,簡直是癡情至極。
甄嬛想起槿汐近日在耳邊說的話,覺得甚有道理。她該為弘旸好好謀算一番,不能再這般消沉下去。
于是她緩緩地抬起了頭,正想向皇上訴說心中的苦楚,卻見皇上將未沾過嘴唇的茶盞放在了桌子上,神色復(fù)雜地看了過來。
“貞妃,你好生照看弘旸便是。端茶泡水之事自有底下人來做。”
甄家可真是深藏不露,連他和柔則相處的細節(jié)都能查得出來。
皇上眼神一沉,起身往外走去。
“朕還有政事要處理,若是弘旸有異常,派人來知會一聲�!�
“皇......皇上,臣妾多謝皇上關(guān)懷�!�
甄嬛苦澀地改口,看著皇上頭也不回地離去,她無力地癱坐在地上,心中一片茫然。
“槿汐,你說皇上為何會這樣?”
明明允禮說過的,他曾經(jīng)慣用暗香湯,為何今日卻......
崔槿汐肅著臉將人扶起來,“主子,皇上素來多變,興許是看十一阿哥病得太重,才心情不好�!�
鐘粹宮的正殿有光線照進來,映照出甄嬛蒼白而又憔悴的臉。
她腦子一片混亂,并未注意到崔槿汐特意加重了“病得太重”四個字。
皇上與六阿哥同吃同住的消息一傳回來,鐘粹宮正殿里不慎碎了一個花瓶。
當(dāng)晚十一阿哥便發(fā)起了高熱,且病情愈發(fā)嚴(yán)重。
崔槿汐懷疑是探望了小主子的甄嬛動了手腳。
“槿汐,我能察覺到皇上方才的態(tài)度有所軟化,你說他到底為何會突然變臉?”
甄嬛滿是不解。
“你說他是不是......”
她的心中浮起“是不是厭棄了她”這個念頭。
“槿汐,皇上喜歡驚鴻舞,你拿銀子讓內(nèi)務(wù)府那邊盡快做出一套舞衣出來�!�
她的父母不能白死,妹妹也不能白白受苦。
既然皇上不仁,那她就讓與他沒有親緣關(guān)系的兒子來繼承江山!
崔槿汐不滿的瞪了她一眼,在甄嬛抬起頭時又恭敬的應(yīng)下。
“主子,奴婢這就派人過去。”
小主子尚在病中,她就起了討好皇上,重獲圣心的心思。
這樣的女人怎能及純元皇后的半分。
崔槿汐看著甄嬛藏在烏黑秀發(fā)下的白發(fā),暗自決定要替她婉拒了果郡王送來的補品。
甄嬛意圖靠著驚鴻舞復(fù)寵,還不如靠著病弱來博取皇上的憐惜。
她的身子全靠補品支撐著,只要斷了補品,就會從內(nèi)里慢慢衰老。
小主子已成功入宮,若是甄嬛當(dāng)真不堪大用,或者拖后腿,她會考慮那邊的提議,去母留子。
另一邊皇上出了鐘粹宮,站在宮道上的他躊躇了片刻,轉(zhuǎn)入了一旁的景陽宮。
“你們在殿外守著,任何人都不能放進來!”
皇上吩咐完,給蘇培盛使了個眼色。
主仆二人在眾多的書架間來回穿梭,停在了一扇不起眼的小門前。
蘇培盛熟練地從一旁書架上掏出了一把鑰匙,三兩下將門打開。
“主子,您請�!�
入眼的赫然是一間簡樸的茶室,瓶中插著的兩樹干枯的梅花是房間里最鮮艷的顏色。
皇上拿起放在小幾上的書卷,接著上回的繼續(xù)看。
蘇培盛在外面鼓搗了沒多久,便端著一個小爐子進來。
不到一刻鐘,壺中冒出了大量的白色煙霧,蘇培盛從一旁的小罐子里取了三朵腌制好的梅花放入里面。
幾息之后,隨著白氣涌出的梅香彌漫著整個小房間。
蘇培盛不慌不忙地加入了兩勺蜂蜜攪拌,隨后將滾燙的茶湯注入茶盞中放涼。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他才將茶盞呈上。
皇上沉默的抿了一口,還是當(dāng)年的味道。
“蘇培盛,朕讓你查甄遠道,可有什么進展?”
“回皇上,底下的人四處走訪,發(fā)現(xiàn)甄遠道借由大理寺任職之便,將本該流放的罪臣之女何碧珠找死囚替換,又改名為何綿綿,當(dāng)成外室豢養(yǎng),且還生下一女。聽人說自何綿綿病故,那女兒也不見了蹤影。”
蘇培盛頓了頓,他大著膽子繼續(xù)說。
“皇上,伺候過何嬪的福寶姑娘說,貞妃回宮之后,何嬪第一時間上門探望。她從鐘粹宮回來,開心地賞了跟前伺候人的銀子。福寶姑娘無意中得知,甄遠道好似有要將何嬪收為義女的心思�!�
“甄家彼時乃戴罪之身,奴才怕福寶姑娘聽差了,便派人詢問了同樣伺候貞妃的流朱姑娘的家人。據(jù)他們所說,何嬪在府中的吃穿用度幾乎不亞于貞妃娘娘,有一回何嬪醉酒后,竟以甄府二小姐自居。”
蘇培盛已經(jīng)說的很明白,隨著甄嬛入宮的何浣碧就是甄遠道的外室女。
皇上猛地將茶盞拍在小幾上,動作大的里面的水都濺了出來。
何家犯事是在先帝時期,這舊年的案件他管不管都行。
但甄遠道精心培養(yǎng)長女送入宮中,卻還要讓外室女相伴,這實在讓他忍無可忍。
皇上想起浣碧入宮后所做的一切,心中一片冰涼。
甄遠道用長女來蠱惑他不算,還要暗中授意外室女來爬龍床。
那外室女甚至不惜用藥損耗自身來生下了一位阿哥。
甄遠道簡直是其心可誅!
皇上心中怒火中燒,喉間一熱,迅速用帕子一抹嘴角,陰沉著臉吩咐。
“蘇培盛,將何嬪和甄遠道夫婦挖出來挫骨揚灰!”
“是,奴才這就派人去辦�!�
蘇培盛在皇上決定回宮的當(dāng)日就收到了消息,他一直在找合適的機會上報。
今日眼見貞妃又打著純元皇后的幌子來討好主子,他在主子心中對貞妃起疑時,便毫不猶豫地將所有事情說了出來。
果然本就對甄家心存芥蒂的主子更是怒不可遏。
皇上從回到養(yǎng)心殿的當(dāng)晚,又招來了夏刈。
當(dāng)他聽聞?wù)邕h道早先在原籍娶妻生女時,絲毫都不覺得意外。
“可有查出甄遠道原配所生之女的下落?”
有居心叵測的何浣碧在前,皇上不由得重視起這個問題來。
甄遠道原配之女長于貞妃,他的后宮貌似暫時沒有滿足這個條件的孤女。
“回皇上,據(jù)甄遠道的鄰居所說,甄遠道赴京趕考兩個月后,家中遭了賊人惦記,原配和長女均下落不明。”
“微臣無能,沒能查出更多的消息來�!�
“此事過去了三十多年,你能查到這些也算是盡力了�!�
皇上煩躁的揉了揉頭,又給自己塞了一顆丹藥。
“朕到園子避暑的這些日子,鐘粹宮可有什么發(fā)現(xiàn)?”
“回皇上,貞妃娘娘除了下雨天會到浮碧亭賞雨外,其它時候都在鐘粹宮里守著十一阿哥和靈犀公主。宮中的一些事情由手下的崔槿汐和白芷二人去辦�!�
夏刈說著,從懷里掏出了一張折疊在一起的紙。
“皇上,這是鐘粹宮近小半年來在膳房和內(nèi)務(wù)府的一些花銷,請您過目�!�
貞妃再次入宮后,基本上靠著俸祿和皇上的賞賜過活。
但夏刈知道貞妃對金錢一向淡泊,皇上和內(nèi)務(wù)府送過去的賞賜也是實物居多。
鐘粹宮這幾個月來的花銷遠遠遠超出了一位沒有母族支援的后妃的水平。
皇上盯著紙上的記錄看了良久,他緩緩?fù)鲁隽艘豢跉狻?br />
“夏刈,你將十一阿哥生母何嬪這幾年的花銷整理出來,朕要盡快見到。”
夏刈他罕見的沒有第一時間應(yīng)下,反而從荷包里掏出了一個小冊子來。
“皇上,這是底下人從延禧宮正殿的暗格中搜到了的一個記賬本,您請過目。”
上面事無巨細的記錄了何嬪近五年來的所有支出。
皇上快速的翻閱著小冊子,氣得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