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然而走過他身邊的時候,卻被他叫住了。
“你想離開霍先生嗎?”貝斯問,看她的眼神晦暗不明。
荊夏被這問題怔得一愣,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么。
貝斯笑了笑,露出一點輕松的神色,安慰她道:“沒什么,我只是想告訴荊小姐,如果不能全心全意地愛他,你就不該出現(xiàn)在他的生活中�!�
“所以……”貝斯頓了頓,看著她道:“荊小姐想離開嗎?我可以幫你�!�
如果不是手里的熱水還有溫度,荊夏幾乎要覺得自己這是在做夢了。
可是貝斯是霍楚沉的人,他說出的話到底有幾分可信,荊夏拿不準。
別說她現(xiàn)在被霍楚沉軟禁,已然一只困獸。就算貝斯真的想幫她,邁蘭還在紐約,她可以一走了之,但霍楚沉難免不會拿邁蘭威脅她。
所以……
想到這里,荊夏深深呼出口氣,搖了搖頭。
“是因為擔心亨特探員嗎?”
背后的人再次開口,每一次都能讓她腳步頓停。
荊夏沒有否認,只道:“在確定我和他的事情不會牽連無辜之前,我都不會離開�!�
“既然這樣……”貝斯猶豫著道:“我不如再賣給荊小姐一個人情�!�
“什么?”荊夏轉(zhuǎn)身,隱約從他的話語里察覺不對勁。
貝斯遞給她一個手機,摁亮,上面是一個人被蒙著頭架走的照片。
從昏暗的光線和角度來看,這是一張偷拍的照片。
手上一抖,杯子滑落,里面的熱水灑出來,荊夏卻感覺不到溫度。
因為她認出來,上面的那個人,是邁蘭。
她錯愕地看著貝斯,頭腦空白。直到手心里被遞來一把車鑰匙,貝斯說:“我告訴荊小姐亨特探員在哪里,但是作為回報……”
“我會帶邁蘭離開紐約,再也不回來,再也不接近霍楚沉�!�
貝斯沉默地看她,蒼老的眼中浮現(xiàn)一股決然,“醫(yī)藥間里有注射器和幾支硫噴妥鈉,我斷掉監(jiān)控系統(tǒng),安保會去查看。只要不弄出響動,埋伏他們很容易�!�
貝斯交代完,要去醫(yī)藥間拿東西,見荊夏還愣著,回頭提醒道:“快。”
企鵝
第44章
第四十三章
人質(zhì)
“老板。”
飛機上,霍楚沉醒過來,看見維托指了指他身側(cè)的安全帶,提醒道:“飛機快起飛了�!�
霍楚沉看了看還拿在手里的合同,想起明早在華盛頓與人的會面。
明明只有兩小時的飛行距離,他卻等不及今天就要飛過去。
因為之前調(diào)查的那批意大利的軍火有消息了。
原來早在兩年前,那批軍火就被秘密運回紐約,出現(xiàn)在林肯中心的那場恐襲里。而恐襲發(fā)生的時間,剛好是參議院要改革船只出口條例的時候。
這樣一來,原本要整理航運的注意力被恐襲轉(zhuǎn)移。結(jié)果就是明里暗里,Navoi都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所以這就不難理解,為什么南諾會把Navoi當做了這次事件的幕后推手。
心里有些說不上來的煩躁,他陰沉著臉系好安全帶,手卻無意間摁開了手機。
一條消息都沒有。
她好像從沒聯(lián)系他的習慣,無論什么時候。
他深吸口氣,將手機扔到旁邊的桌子上。
“老板!”
剛才還在裝鵪鶉的維托,突然像被打了興奮劑。
他抱著電腦靠過來,點開一封郵件道:“上次你讓助理調(diào)查的項鏈購買人有消息了!”
霍楚沉一怔,接過維托手中的電腦——
瑪塔·瓊斯,紐約市警察,意外死于林肯中心槍擊案。
林肯中心……
又是林肯中心。
這個地方像是一個怪圈,把最近他身邊所有的事情都網(wǎng)羅到了一起。
他揉了揉眉心,想起來,當時的林肯中心是有一場音樂會。
音樂會、鋼琴、項鏈、恐襲上意外死亡的女警……
紛雜的事實里仿佛出現(xiàn)一條線,把這些碎片一筆一畫地連起來,最終在他腦海中變成一個名字——荊夏。
原來,這才是她接近自己的真正目的。
耳邊響起引擎的轟鳴,飛機開始在跑道上滑行。
霍楚沉從電腦上移開視線,目光不自覺落到手機上,那個永遠不會亮起的名字。
“不去華盛頓�!�
突然的變卦讓維托愣住,他傾身過去,確認道:“老板你說什么?”
“告訴駕駛艙,”霍楚沉說:“回哈德遜。”
一路飛光掠影,勞斯萊斯駛進哈德遜停車場。
與往常截然不同,安保室亮著燈,里面卻空無一人,就連直達電梯的入口都沒人把守。
“誒?”維托在一邊摸不著頭腦,自言自語道:“這幫小子知道老子今天不在,到了晚上就集體摸魚呀?”
霍楚沉突然覺得心里空了一下,徑直摁開電梯,把還在查崗的維托甩在了身后。
電梯停在第五十層,門扉向兩側(cè)滑開,昏暗的光涌進來,映出整個空闊的大廳。
晚上十一點,人應(yīng)該是睡了。
但這個想法冒出來的同時,霍楚沉沒有上樓去臥室查看,而是直接摁開了監(jiān)控的畫面。
沒有……
十點之后,所有的畫面都被切斷了。
心里那個預感幾乎被坐實,霍楚沉沖到監(jiān)控控制室,看見的卻是滿地昏迷的保鏢。
沒有血,幾乎沒有打斗的痕跡。
他走過去,探了探他們頸側(cè)的脈搏,還有生氣,只是脈搏跳動很慢,像是麻醉類藥物才會有的功效。
可是,她怎么會有麻醉類藥物?
除非是……
“先生怎么會在這里?”
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霍楚沉回頭,看見貝斯站在門外,淡然地看他。
“你放她走了?”他問。
語氣雖還恍惚,但他幾乎肯定,整個哈德遜,除了貝斯,能拿到這種藥的人,不會有第二個。
而貝斯只是聳聳肩,看了眼滿地昏迷的保鏢,爽快回了句,“是。”
“為什么?”霍楚沉覺得身體有些顫抖,心里說不上來什么感覺。
“因為先生總是為了她出現(xiàn)在不該出現(xiàn)的地方,”貝斯頓了頓,又道:
“還因為先生不可以有軟肋�!�
沉穩(wěn)有力的話語砸下來,像當頭一棒。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以一種怪異的方式沉默對峙,目光匯聚,如刀如劍。
這個從小就對他溫柔呵護的人,第一次露出嚴肅且慎重的態(tài)度�;舫林肋@是為什么,但同時更感到一陣心悸。
“你沒有放她走對不對?”他問,視線緊緊攫住貝斯,醒悟了一般。
貝斯撇撇嘴,不置可否,“既然先生下不了手,我愿意代勞。先生如果要恨,那恨我就好�!�
“她在哪兒?”
霍楚沉聲音沉冷,像蒙了層堅冰,身側(cè)的兩只手拽起來,他極力控制著情緒。
貝斯卻顯得很淡然,笑了笑,道:“如果我有打算告訴先生,就不會走到這一步了。先生不該回來的,你要是在飛往華盛頓的飛機上,等落地,這一切就都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這些掙扎、痛苦,你原本可以不用經(jīng)歷,可是你一遇到她……”
沒說完的話突然斷掉,貝斯被一股大力推得微顫。
霍楚沉幾乎要掐住他的脖子,但在最后一刻還是收了力道,只將他逼退了幾步。
“呵……”貝斯笑起來,語氣戲謔,“先生這是也要跟我動手了么?就為了她?”
霍楚沉不理他語氣中的嘲諷,只咬牙,閉眼又重問了一遍,“她在哪兒?”
貝斯依舊是搖頭,平靜道:“先生如果執(zhí)意要問,不如殺了我,我不愿看到先生現(xiàn)在的樣子�!�
一股血熱涌上腦海,霍楚沉一言不發(fā),放開貝斯,轉(zhuǎn)身就遇到剛剛趕來的維托。
維托看著面前這滿地的狼藉和針鋒相對的兩人,正露出迷惑的神情。
“查一查邁蘭和溫晚晚的行蹤,他們在哪里、見過誰,事無巨細地告訴我�!被舫晾渎暦愿溃崮_就走。
他知道荊夏在紐約沒有親人,不多的兩個牽掛,就是邁蘭和溫晚晚。
他不信她想不到,如果自己逃走,他會對邁蘭做什么。所以在確定邁蘭的安全之前,她絕對不會莽撞地逃離紐約。
這期間她也許會找溫晚晚幫忙。
總之,先從這兩人入手去查,一定沒錯。
只是,時間一定要快。
按照貝斯的盤算,荊夏出事的時間,他應(yīng)該會在華盛頓,無論如何都趕不回來的話……
他看了眼腕表上的指針,那么留給他的時間,只剩下不到三小時。
“先生!”身后是貝斯顫抖的聲音。
他一向脾氣溫和,很少有這么聲嘶力竭的時候。
而眼前的男人停下腳步,回頭看他,眼神滿是怒意和暴戾。
貝斯知道,如果不是念在他于霍楚沉自幼的情誼,現(xiàn)在,他恐怕早已成了一具尸體。
一種前所未有的害怕突然襲來。
他覺得什么南諾、林肯中心、FBI可能全都只是幌子。
因為真正的危險是荊夏。
如果這是一場美人計,那霍楚沉早已尸骨無存。
*
肉庫區(qū),廢船廠。
荊夏把車停在成排的集裝箱后面下了車。
空氣里彌漫著海風的潮氣,不遠處偶爾傳來一兩聲海潮的拍擊,像一雙無形的手,撩動著本就緊張的神經(jīng)。
這里很偏僻,廢棄于上個世紀的工業(yè)潮。之后就成了一塊遺忘之地,平時幾乎沒有人會來。
按照貝斯的消息,邁蘭應(yīng)該是被人扣在了這里。
她不確定霍楚沉什么時候會發(fā)現(xiàn)自己逃走的事。可是在這之前,她要盡量低調(diào),才有可能在救走邁蘭之后離開紐約。
這么想著,荊夏拿出從安保身上搶來的伸縮棍,沿著廢棄的廠房開始搜尋周圍。
“媽的!老子今晚真是見了鬼了!”
靠近碼頭的一間舊廠房外,幾個人影映入視線,荊夏趕緊側(cè)身躲進附近的集裝箱后面。
剛才罵罵咧咧的紋身男扔掉手里的牌,憤憤吐出一口唾沫道:“老子的手氣從來沒這么差過!”
同伴見狀,勸道:“你看這不才剛開始嘛,再來幾圈說不定就能翻盤了。來,這盤讓你洗,你做莊�!�
紋身男又罵了幾句,注意力重回賭桌,把紙牌洗得嘩嘩直響。
突然,他像是被摁下了暫停鍵,整個人一怔,手里的牌剛好砌成整齊的一疊。
“發(fā)牌呀,”同伴催促。
一聲極細的嗚咽,像偶然經(jīng)過的海風,從紋身男喉嚨里溢出。
另外一人也是在這個時候,才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唰”的一聲,紋身男手上失力,紙牌四散飛濺出去。
而在同伴躲避紙牌摸向腰間的時候,失去意識的紋身男身體失控,直直向他撲來!
“唔……”另一人應(yīng)聲倒下。
荊夏拔下他頸間的注射器,又從腰間摸下了兩人的匕首。
身后的這間廠房不大,除了生銹的鋼架之外,沒有任何東西。荊夏走進去就看到了蒙著眼,被吊著雙手的邁蘭。
邁蘭似乎也聽到了聲音,對著她緊張地側(cè)了側(cè)頭。
“是我。”
荊夏壓低聲音小跑過去,摸出匕首要去割他手上的繩子。
邁蘭突然變得很激動,不停地對著荊夏搖頭,不肯配合她的動作。
“怎么了?”荊夏撕下他嘴上的膠布。
“陷阱!是陷阱!”邁蘭提醒,“快跑!”
幾乎是在他出聲的同時,廠房外亮起一排車前燈。
白光辣眼,晃得荊夏偏頭躲避。
一個模糊不清的人影從光亮里走來,锃亮的皮鞋把地上的積灰踢得揚起。
“是你?”
耳邊炸開一串獰笑,維里斯不敢相信,笑得幾乎背過氣。
當初在大西洋城他就覺得不對勁。
霍楚沉再張狂,也不會為了個小保鏢來跟他結(jié)梁子,今天這么一看,就全都明白了。
再強大的男人,也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就為了這個小賤人,霍楚沉當初可是差點廢了他的一只手!
維里斯當下更是覺得暢快,心里那股復仇的快感壓都壓不住。
“你居然真的跟這小探員有一腿?霍楚沉……嘖嘖!想不到他也會有被女人耍的時候�!�
維里斯假意唏噓,頗有些惋惜地道:“那他應(yīng)該會喜歡我給他安排的這出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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