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高岑在旁邊已經(jīng)待了好一會兒。
剛剛他進來的時候,畫面正好是姜小姐。
他便沒有打擾。
現(xiàn)在姜辭憂已經(jīng)入了后臺。
高岑才開口說道:“沒想到姜小姐還是個設(shè)計天才。”
薄靳修的眉頭卻皺的很緊。
“高岑,你剛剛有沒有注意到他身邊的模特?”
高岑回憶了一下:“很專業(yè),很有氣質(zhì),怎么了,總裁。”
“你有沒有覺得他的眼睛,有點像一個人?”
剛剛鏡頭里面,大多都在展示沙礫裙。
模特的面部特寫很少。
剛剛也不過是一秒轉(zhuǎn)瞬即逝。
但是薄靳修卻看到那雙眼睛。
竟有些像……沈憶白。
但是T臺直播并沒有回放的功能。
僅憑剛剛那一秒,薄靳修完全不能確認(rèn)。
高岑卻說道:“像誰?他戴著面具,我沒有看清楚�!�
薄靳修沉默了一會兒:“還沒有找到憶白的行蹤嗎?”
高岑心領(lǐng)神會:“您覺得那個模特像憶白少爺?”
但是高岑很快又否定了:“絕不可能是憶白少爺,雖然現(xiàn)在不知道他具體的行蹤,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意大利�!�
高岑查過他的家族信用卡。
前幾天,他買了去意大利的機票。
最近在意大利也刷過幾筆大額消費。
而且,消費記錄上并沒有顯示他買回程的機票。
所以現(xiàn)在,憶白少爺應(yīng)該人就在意大利。
何況,他們學(xué)校確實舉辦了去意大利游學(xué)的活動。
薄靳修也覺得不可能。
世界上哪有這么巧合的事情。
薄靳修合上電腦,捏了捏鼻梁:“你來找我做什么?”
現(xiàn)在是午休時間。
一般高岑不會進來。
“是輕輕小姐找你,她說給你打電話,你沒有接,所以電話打到我這邊來了。”
薄靳修拿起手機看了一下,果然有兩個未接電話。
他說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高岑出去之后,薄靳修給沈輕輕回了電話。
“找我有事嗎?”他的聲音清淡溫和,聽不出什么情緒。
“四叔,有件事我想跟你說一下,你能不能不要生氣。”
沈輕輕似乎有些擔(dān)心。
“什么事情,你說,我不會生氣。”他的聲音依舊溫和。
“好萊塢那邊,我不想去。”
薄靳修淡淡的開口:“不想去就算了。”
另一邊的沈輕輕似乎終于松了一口氣。
“我還以為你會生氣,畢竟四叔你給我牽線搭橋,我辜負(fù)了你的好意。”
薄靳修笑了笑:“傻丫頭,我只是覺得那是一個好機會,但如果你不想去,完全可以拒絕,你的開心快樂最重要,我永遠(yuǎn)不會逼你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沈輕輕的聲音高興起來:“謝謝你,四叔,你對我真好。”
沈輕輕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四叔,我可以接一個其他公司的綜藝嗎?是謝導(dǎo)的新綜藝,我很看好這個綜藝。”
薄靳修說道:“謝導(dǎo)是娛樂圈的綜藝之父,他導(dǎo)的綜藝基本上都能大爆,你可以和他合作。”
“不過,我怎么不知道他要導(dǎo)新的綜藝,是什么類型的綜藝?”
沈輕輕的工作,薄靳修基本上都會親自把關(guān)。
當(dāng)然,這只是防止讓薄婉華有可乘之機。
畢竟沈輕輕在娛樂圈混,薄婉華又掌握著娛樂圈大半的資源。
很容易就踏入她的勢力范圍。
沈輕輕語氣輕快:“四叔,這個你就別問了,到時候說不定是個驚喜�!�
薄靳修也沒有多問。
他的腦海還是被姜辭憂和剛剛的模特所占據(jù)。
并沒有多少心思去關(guān)心其他的事情。
掛斷電話之后,他重新回到了辦公桌的后面。
目光不自覺的落在桌子上的一張相框上。
相框里面是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
薄靳修想到姜辭憂第一次看到這張照片的情形。
竟然問她是不是他的女兒?
他當(dāng)場就氣笑了。
她怎么會連自己五歲的照片都認(rèn)不出來。
他第一次遇到姜辭憂的時候,她五歲,他十歲。
在京城的京都醫(yī)院。
京都醫(yī)院旁邊就是寒江。
有鐵圍欄攔著。
平日里,病區(qū)的病人喜歡沿著寒江散步。
但是那個時候是深夜。
寒江邊上沒有一個人。
只有一個孤寂的,小小的身影。
十歲的薄靳修在寒江邊上站了很久。
然后翻過圍欄。
當(dāng)他正要縱身一躍的時候。
頭頂上卻傳來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哥哥,你是打算跳江嗎?”
十歲的薄靳修一抬頭。
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竟然坐在寒江旁邊的梧桐樹上。
嘴里還叼著一支棒棒糖。
第121章
希望和新生的勇氣薄靳修盯著樹上的小人,眉頭緊鎖。
那個小女孩坐在樹上,還晃悠著自己的小胖腿:“晚上江水很涼哦,那種感覺可不好受�!�
她看模樣雖然年紀(jì)小,聲音也奶聲奶氣。
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有著一種超出年紀(jì)的干脆利落。
“你走開�!笔畾q的薄靳修臉上生了一絲怒意。
那個時候,他早已經(jīng)心如死灰。
雖然是十歲的年紀(jì),但是作為家族繼承人的他早已經(jīng)有了接近成年人的心智。
那個時候,他剛剛知道了家族最骯臟,最黑暗,最見不得光的秘密。
加上,薄婉華對他的迫害。
當(dāng)時他之所以住院,是因為薄婉華親自將怕水并且不會游泳的他推進了游泳池。
他在泳池里面拼命的掙扎。
肺部的空氣也一點點的消失。
他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沉入水池的底部。
而薄婉華就站在水池邊上。
十歲的薄靳修在水底看著她,隔著涌動的池水,他依舊能夠看見她眼底的冷漠。
那個時候,薄靳修徹底的絕望了。
只覺得死了也好。
但是最終,他被管家發(fā)現(xiàn),從池底撈了出來。
撈出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窒息了好幾分鐘。
老太太哭著將他送到醫(yī)院。
醒來之后,看著薄婉華就站在自己的病床旁邊。
他謊稱自己根本不記得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醫(yī)生說可能是窒息帶來的暫時性失憶。
他沒有失憶,他全部都記得。
記得薄婉華是怎么親手將他推入水池之中。
記得他在掙扎的時候,不停的喊著姐姐救我。
但是薄婉華冷漠的看著他,無動于衷。
記得他一點點沉入水底的那種絕望和無力。
更記得薄婉華看著他的時候那充滿恨意又嫌棄的眼神……
他畢竟才十歲。
突然就覺得活著沒有意思,也看不到希望。
他本來就不應(yīng)該出生,他從出生就帶著骯臟和罪惡。
他的存在對于這個家族來說,就是原罪。
就是永遠(yuǎn)都洗刷不掉的屈辱和黑暗。
他并不是因為愛而降臨,而是所有人的懲罰。
那不如死掉。
所有人都會因此而解脫。
甚至他產(chǎn)生了一點報復(fù)的心態(tài)。
薄婉華既然親手推他入水池。
那等到日出,她在江里發(fā)現(xiàn)自己的尸體,會不會震驚。
會覺得大快人心,還是有一絲傷心?
她會不會為他掉一滴眼淚?
十歲的薄靳修在那一刻,差點縱身一躍。
如果那天,五歲的姜辭憂沒出現(xiàn)的話。
面對男孩惡意的驅(qū)趕。
小小的姜辭憂不僅沒有離開,反而幾步從樹上跳了下來,直接蹦到他的跟前。
“你跳下去的話,我會救你哦。”
薄靳修皺著眉頭看著她:“你這么小,別不自量力�!�
“我是不自量力,而且我剛學(xué)游泳,還不熟練,所以我救你的話可能會被你拉著一起淹死�!�
薄靳修的眼底閃過一絲震驚:“我不要你救�!�
“但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死�!�
薄靳修看著這個個子矮矮的小女孩。
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復(fù)雜。
一個陌生的小女孩說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死。
而和他血脈相連的親人,卻能親手將他推入地獄。
那一瞬間,薄靳修只覺得非常悲傷。
薄靳修沉默了,靜靜的看著平靜的江面。
內(nèi)心卻是波濤洶涌。
小女孩繼續(xù)問道:“哥哥,你為什么想死?”
大約沒有人會對一個五歲的小女孩設(shè)下心理防線:“因為我找不到一個活下去的理由�!�
小小的薄靳修的眼底全是悲傷:“沒有人希望我活著�!�
小女孩突然眨巴著眼睛:“那我給你一個理由好了。”
薄靳修回過頭來:“什么理由?”
“那你就為了我活著吧�!�
薄靳修非常詫異:“為了你?”
“是啊,你不是說沒有人希望你活著嗎?我希望你活著,以后你可以為了我活下去。”
那一刻,薄靳修只覺得她非常幼稚。
簡直童言無忌。
但是瞬間,又淚流滿面。
是啊,那個她隨口說出來的,甚至有些無厘頭的理由,這么多年竟然都成為他在被逼入絕境時候活下來的理由。
“哥哥,你那么好看,不要想不開,媽媽說遇到事情要堅強一點,生命是很寶貴的,你看這里的每一棵樹,每一朵花,它們會思考為什么要活下去嗎?會找活下去的理由嗎?不會,活著,就是活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