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但修仙之人對此熟悉，四人皆是臉色一凜。
“大師姐，天雷提醒�！�
“未來的事，不能問太多�！�
*
小榴在天一宗山門住了幾天，幫老四做飯時采蘑菇，幫老三研究咒時磨墨，幫老二給姑娘寫情書時折信封。
前幾日平平靜靜，吃吃喝喝，順便修補院子里被時空裂縫砸出來的洞。
到了第七日，倒是見到了第一波來找茬的人。
師尊閉關(guān)的消息傳開，天一宗的仇家難免有人試探，甚至挑釁。
這日陽光正好，左明鏡正脫了上衣在宗門口削木劍。
轉(zhuǎn)眼就看到小劍州宗門山下來了一群人。
左明鏡眉毛一挑，隨手把木劍耍個圈。
為首的是個白胡子老頭，畢恭畢敬行禮：“麻煩小友通告一聲，在下是西固山白湖道人，特來向天一宗宗主請教�！�
明知故問。
左明鏡心中冷笑，面上仍走流程答：“不巧，我?guī)熥饚兹涨耙呀?jīng)閉關(guān)，數(shù)年間不出。”
“哦，那可是太不巧了，”白湖道人像模像樣般搖頭可惜，眉眼間卻是喜色。
“我等久聞天一宗名聲，特來討教一番風(fēng)采，宗主卻不見我，真是遺憾�！�
“不知宗門內(nèi)，可有別人可以應(yīng)戰(zhàn)？”
他們就是算準(zhǔn)了天一宗宗主閉關(guān)，才浩浩蕩蕩帶著人馬來小劍州宗門山下，故意叫囂要比試。
若是弟子不敢應(yīng)戰(zhàn)，就說天一宗空有名聲，實則無人可用。
若是有弟子應(yīng)戰(zhàn)嘛，那白湖道人就來一個打一個，打不過那宗主老怪物還能打不過徒弟嗎？可笑。
反正要乘機(jī)滅滅威風(fēng)。
談話間，天一宗其他幾人也出來了。
辛景不發(fā)一言，納蘭握拳嬌哼一聲。小榴午睡被吵醒，揉揉眼睛站到左明鏡身邊，勾他手指。
左明鏡客客氣氣：“不知道長想比拼的是哪一項？劍術(shù)，經(jīng)文，還是——”
“那自然是無情道道義�！卑缀廊舜驍�。
他當(dāng)年輸給天一宗宗主的就是無情道�，F(xiàn)在來找回場子。
左明鏡左耳的流蘇輕動一瞬，似有風(fēng)傳信。
左明鏡似是聆聽思考片刻，而后他唇畔輕笑，桃花眼瞇起，手掌往宗門中央空地一指：“請�！�
“小友這是何意？”
“我大師姐答應(yīng)了和你比拼。”
大師姐？白湖道人沒放在心上。
天一宗幾個弟子名聲在外。只是老大閉關(guān)多年，沒人知曉實力。
他剛剛試探過，出來的這幾個弟子，論筋骨確實算是奇才，但居然都沒有無情道心。他心中得意，徒弟們不過如此。
他得意到忘了，首徒往往是最恐怖的弟子。
白湖道人微昂脖子，剛開始的那副和煦的假樣子已經(jīng)剝?nèi)ィ骸澳悄銈兇髱熃闳四�？�?br />
左明鏡到底是此刻天一宗的發(fā)言人，面上微笑，卻只說：“你先請，師姐說了，你坐下起，比賽就開始。”
也罷。白湖道人冷哼，多半是知道必輸無疑，怕丟臉不敢露面。
反正天一宗的臉面，他是要踩定了。
*
無情道比拼，講究的是“道心感悟”。
規(guī)則中，兩人靜坐，同時感悟太上忘情，而后化道義之力折服對方，直到一方被擊倒。
講究的是一個內(nèi)里乾坤，丹田識海，碗中水波。
一般來講，這種比賽沒啥大看頭，不像劍術(shù)比賽你來我往花里胡哨，也不像咒術(shù)比賽符紙滿天。
兩人靜坐，正常的坐個個把時辰，最短的幾柱香，最長的幾天幾夜都有。外行一般不看。
左明鏡早已牽著小榴退到同門身邊。
“真好笑，他們總覺得自己打不過老頭是因為各種瞎編的借口，久而久之這些借口把他們自己也騙到了。其實就是技不如人又好面子�！�
那白湖道人端平雙手，立馬有兩個徒弟左右兩邊給他清除道袍上的灰塵，又拿柳枝拍打，撒上香霧。
更有妙齡少女拿梳子幫他梳理發(fā)尾，整理發(fā)冠。
而后他才往前踏一步，有模有樣坐下。
很輕的鐘聲從天際響起，這說明比試開始了。
而后四下靜謐，方圓里難聞鳥聲。
而與此同時，幾張符咒懸空升起，在半空形成保護(hù)罩。奇怪的是，那罩子只罩了西固山弟子那邊，卻沒有擋住天一宗幾人。
西固山弟子朝施法者問：“你這是何意？”
“��？”辛景憨憨一笑，他面龐輪廓圓潤，笑起來很是純良無害，“師姐讓我打保護(hù)罩，我怕師姐傷到你們�！�
話語十分真心實意。聽在別人耳里卻是帶著刺嘲諷。
辛景撓撓頭：“那我撤了啊。”
只是轉(zhuǎn)瞬之間。
從天際突然爆發(fā)無法直視的藍(lán)光，巨大的藍(lán)色四射，經(jīng)文飄蕩懸空，覆蓋了整個小劍州。
天際鐘聲再次敲響，聲音還悠悠蕩漾空中。
藍(lán)光再凝出實體，橫掃而來。
無情道，肅殺一擊。
那白湖道人眼角出血，倒地不起。
他座下的所有弟子更是被打得趴在地上。
“太抱歉了�！毙辆暗狼�，“我撤得太快了，我也沒想到你們輸?shù)眠@樣早。”
西固山弟子氣得再次吐血。
慢悠悠的聲音從宗門深處傳來，咬字清晰。
“前輩，你輸了，請十年之內(nèi)莫要再入我小劍州�！�
小榴瘋狂拍手：“娘親好酷！”
那白湖道人最后昏迷著被弟子們一路抗下山。
他怎么也沒想到，司徒瑯的面還沒見過，就輸給了她。
他特意帶很多人來，本是見證他找場子，結(jié)果讓更多人見到他丟臉。
等一切閑雜人等離開天一宗，司徒瑯才從宗門內(nèi)走出。
“師姐不出門就把人打服了，”納蘭很高興，“這下能清凈一段時間了�！�
左明鏡分析：“不一定，也許更多人上山挑戰(zhàn)呢，不要緊，來一個打服一個�！�
司徒瑯倒是沒說話。
左明鏡笑嘻嘻：“師姐確實閉關(gu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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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沒下山了�！�
司徒瑯語調(diào)淡淡：“我一見人就煩。”
又瞥眼左明鏡。
“把你那衣服穿好�！�
長得就是個花心樣，還不好好穿衣服。
*
小榴住到第九日時，終于暴露出大問題。
“丟人，丟人死了��！”
那是未時，本來計劃是老二老三出門采買宗門東西，順便帶小榴看看煙花大會，夜里再回來。
結(jié)果未時他們就回來了，左明鏡臉色難看，小榴低頭。
左明鏡甩開小榴的手，一個人回屋子里自閉。
“嘿嘿，”辛景尷尬摸頭，但是他的語言表述系統(tǒng)稀碎，“就是，二師兄，不太習(xí)慣輸。”
“他賭錢了？”司徒瑯莫名其妙。
“有姑娘甩他了？”納蘭幸災(zāi)樂禍。
辛景講述的磕磕絆絆，大概就是本來逛集市很順利，還有人見小榴冰雪可愛，送了糕點。
結(jié)果沒走幾步，就碰到了隔壁致遠(yuǎn)派。
致遠(yuǎn)派和天一宗隔山相望，關(guān)系不好不差，明爭暗斗不少，基本都是天一宗樣樣壓一頭，致遠(yuǎn)派不服也沒有辦法。
久而久之兩派養(yǎng)成了見面就要比上一番的壞習(xí)慣。
這天下山，左明鏡碰到致遠(yuǎn)派少門主無極，少不得你來我往攀談。
少門主瞧見小榴，眉眼一喜，道：“巧的很，我們門派正好收了幾位根骨極佳的弟子，也是門主親傳，和小榴差不多年紀(jì)，不如比試一番？”
小榴小孩子心性，只當(dāng)去玩，立馬說好啊好啊。搖著左明鏡的袖子說要去。
左明鏡一想，小榴是天一宗人，又是師姐孩子，又說是被我們帶大的，肯定不差。當(dāng)即就答應(yīng)了。
幾人立刻前往致遠(yuǎn)派，拉起擂臺。
左明鏡悄悄釋放心法，探查一番，發(fā)現(xiàn)那幾個弟子都是平平無奇之輩，心中十分高興。
左明鏡前期還裝模作樣：“哎呀，小孩子間的玩鬧罷了，這么正式做什么，你們輸了多傷孩子自尊啊�！�
結(jié)果看著看著，左明鏡的臉色就越來越黑。
小榴簡直是被隔壁弟子壓著打。
比劍術(shù)簡直被掀倒在地。
左明鏡何許人也，贏不了棋敢掀桌，吃不到飯敢摔碗。
不在乎規(guī)則，想方設(shè)法給小榴放水。
劍術(shù)輸了就說你們家劍不順手，我家小榴用不慣破銅爛鐵，換個比。
體術(shù)也輸了，就說我家小榴來的時候還沒吃飯，再換個比。
咒法也輸了，就說小榴才幾歲啊，再換個比。
左明鏡心里想，怎么著也能有個拿手的吧。只要有一個贏了咱就算找回面子了。
結(jié)果樣樣都比樣樣輸啊。
最后連背詩也輸了，連算數(shù)也輸了，左明鏡真是想找借口都要先把自己氣噎死。
“無極兄，”左明鏡慢悠悠的，“你們一行人欺負(fù)我們小榴一個，真不要臉�！�
他輕飄飄掃視眾弟子：“還是車輪戰(zhàn)，太過分了�！�
無極是個老實人，是左明鏡多年酒友，連忙就說：“這是我考慮不周了！”
無極兄道著歉，又送了兩瓶好酒。
“只是第一輪比的是劍術(shù)，一對一也稱不上欺負(fù)吧？”
左明鏡牽著小榴告辭，冷冰冰：“是你們的劍太次了，下次小榴用木劍也能贏下�！�
*
“有怎么夸張嗎？”納蘭納悶，“二十五加十二，他也沒算過別人？”
辛景點點頭。
“白日依山盡的下一句，他也不知道？”
辛景再次點頭。
“我真是幾百年沒丟過這個大臉��！”
左明鏡終于從房子里出來：“眉毛都給人剃光的那種丟臉！”
“我們宗門從來沒有受過如此奇恥大辱！”
“二師兄，”納蘭不贊成，好像前年為了個體術(shù)第一的名頭，把無極揍趴下的人不是她，
“你自己有沒有了解他們的實力？你冒然讓小榴去，你才要背責(zé)任�！�
“不怪二師叔，我自己要去的�！毙×窭竺麋R的衣擺，左右輕搖擺動示好，“我也沒想到我會打不過嘛�！�
左明鏡看著那來回擺動的衣袖，氣笑了，又覺得心軟。
矛盾中開口講其他：“我看了致遠(yuǎn)派的幾個新弟子，根骨算不得多好——”
語畢，突然想到個重要問題。
他們一直默認(rèn)，小榴自稱是司徒瑯的孩子，那必然極有天賦。
不待左明鏡停頓好奇，司徒瑯已經(jīng)走近，朝小榴伸手。
小榴立刻變臉，高高興興撲過去：“娘親娘親！”
司徒瑯單手拍拍他的背，另只手撫過他的頭頂，靈根和識海的光芒外顯。
確確實實一副好根骨。
左明鏡想到這么個好根骨居然今天拿不穩(wěn)一把劍，又氣笑了。
小榴又靠在司徒瑯懷里抱了會，司徒瑯問：“你學(xué)過修煉嗎？”
“學(xué)了，學(xué)不會�！毙×窭侠蠈崒�。
“背詩和算數(shù)，基礎(chǔ)的也不會嗎？”
“會的會的�！毙×竦靡�，“會三字經(jīng)和十以內(nèi)的算數(shù)�！�
人中龍鳳的四人沉默。
“老二，你還在想什么？”
左明鏡難得遲疑，而后開口：“我想了一下天雷提醒，講不好，以后的掌門還真是他�！�
他總不能當(dāng)著大師姐的面說，他覺得小榴有點笨笨的吧。
完了，我們宗門，不會要交給笨蛋吧？
老三老四也在想同件事。這致遠(yuǎn)派，同輩里都被天一宗打服氣了，可這下一輩，不會要反過來被壓著打吧？
聽起來很無望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