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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視線有意無意朝天一宗偏移,說的是誰很明顯。

    不過這視線也沒幾道,畢竟之前因言吃虧的大有人在。

    魔族特有的飛鳥時不時在賽場徘徊低飛。

    裴若松無聊地打個響指,那些飛鳥瞬間去啄多嘴者手上的杯盞或腰間的錦囊。

    老三老四對視一眼,十分滿意,這種該出手時就出手的性格十分天一宗。

    就算是小白臉也沒有關系。

    剛剛比賽時有霧氣遮擋水鏡,但是天一宗眾人大抵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他們對小榴這輪的落敗沒有什么責備,倒是驚訝他能抗住龍息。

    裴若松看清楚了小榴所有招式細節(jié)。

    蜃妖本就是他和天一宗一起抓捕的。他把蜃妖給了司徒瑯,天一宗又把蜃妖壓制入木劍。

    “蜃妖還有一半魂魄在外�!�

    蜃妖靠吐息修行,蜃息被斬斷一半,兩邊都能存活。

    這一半被當成劍靈,尚且沒惹出禍事。

    而另一半蜃妖氣息至今沒有找到,難尋蹤跡,早晚是個隱患。

    等蜃妖完全被抓捕,是放歸到赤之魔族看管,還是任由它在小榴木劍中充當劍靈還有待商榷。

    司徒瑯盯著小榴嘴角血跡,嘴唇緊抿,抱劍的手無聲攥緊。

    她問:“假如把蜃妖全部充當劍靈,是不是能壓制住招式?”

    左明鏡點頭:“理論上是這樣�!�

    司徒瑯點點頭,立刻將抓剩下半只蜃妖納入計劃。

    左明鏡今日佩戴的不是橋邊紅藥,是一把普通裝飾劍。

    他的手在裝飾劍上敲敲,成心想刁難一句:“月青公子,你放走了一半,抓另一半時你可不能推辭啊�!�

    裴若松目光看向司徒瑯:“當然,我自然會和司徒姑娘一起抓捕�!�

    左明鏡:?我明明是為難他,怎么感覺這小子很高興?

    水鏡里傳來仙盟解說:

    “司徒榴即將進行第三場擂臺賽�!�

    仙盟的解說是個年輕弟子,聲音活力輕快。

    “與司徒榴對戰(zhàn)的,哇,是從無敗績的化鷺山莊少爺!”

    “而我們的司徒榴選手,再輸就要退賽了!”

    *

    擂臺賽地點轉變,此刻終于轉移到平地。

    小榴尋思挺好,這次輸了不用摔了,當然,這次要是輸了,就直接退賽回家咯。

    哨聲響起,小榴的對手入場,金光閃閃的發(fā)冠,金光閃閃的外袍,金光閃閃的折扇。

    小榴知道這個人,他不知道名字,但是所有人都喊他“少爺”。

    化鷺山莊的表少爺,擅長拿錢抽人。

    等少爺走近,小榴才發(fā)現,少爺拿的哪里是什么折扇,那就是一沓厚厚的握成扇形的銀票。

    少爺財大氣粗。

    “小孩,給你二十萬�!鄙贍敶蟠筮诌珠_價,“二十萬,這局給我了,怎么樣?”

    小榴十分震驚,現在可以這么直接買賣名次了嗎?

    小榴警惕觀望四周,擔心這是什么圈套。不會是釣魚執(zhí)法,他一答應就失去資格吧?

    “有骨氣。三十萬�!�

    少爺見他不答話,銀票扇子自顧自搖擺兩次,爽快加價。

    “喂,你這樣不會違規(guī)嗎?”小榴小聲問。

    “不要緊,水鏡給我買通了,前幾句話時間不會被轉播�!鄙贍斦Z速加快,“沒時間了,最后一次問價啊,四十萬,行不行?”

    “真的不行��!”小榴出劍,很認真,“我?guī)熓鍌冋娴臅嵛宜氖f下的�!�

    天一宗有錢。

    天一宗還相當要名氣。

    要是師門知道他為了四十萬賣了一場比賽,小榴的皮是別想要了。

    “那就不巧了�!�

    少爺輕嗤一聲。

    “那你只能受點罪,再輸掉比賽了�!�

    話語談罷,招式落下。

    少爺一揚手,無數銀票飛舞。

    小榴身形變動,小心避開,以為銀票有詐。

    但是銀票安穩(wěn)落地,沒有飛火也沒有符咒。

    這是平臺擂臺,周圍還有不少賽完在休息的選手,這錢紛紛揚揚落到地面,反倒是周圍人忙不住撿銀票。

    “看招!”

    少爺大喝。

    “天雷地火九丈蓮花鳳凰火!”

    超長的招式名字,配合少爺金光閃閃的法寶。

    小榴心中一驚,這得多厲害�。�

    宏大的鳳凰身影落下,似有遙遠的鳳鳴,巨大的九瓣蓮花從地底升起,一瞬綻放擂臺。

    光影絢爛,繽紛奪目。

    小榴攔起木劍閉目,蜃妖瑟瑟發(fā)抖。

    然而數息之后,無事發(fā)生。

    小榴大著膽子睜開一只眼睛,透過木劍去瞅。

    噗嗤。

    一個指甲蓋大的小火球,掙扎著綻放一瞬,冒出煙,滅了。

    ……好家伙,徒有其表。不是少爺你怎么光學了個特效��?

    小榴一顆心稍定,調整氣息,手執(zhí)木劍,開始一招一式認真對打。

    幾個來回后,少爺體力不支,連忙祭出自己的看家絕招。

    “至尊無敵天蛛不破天命法籠!”

    一道牢籠從天而降,捆住小榴。

    小榴拿劍去斬,越掙扎越緊。

    這次不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玩意,這個籠子有真功夫,似乎有無數道不同源的靈氣纏繞其上,交錯復雜,難以解開。

    “認輸吧�!鄙贍斞普T。

    小榴不認。

    “沒人會來救你的。”

    少爺很得意,得意之下,展開自己金光閃閃的披風,講解起其中妙處。

    “因為牢籠力量不是我的力量,是我借來的眾人之力�!�

    “他們越懼怕我,有求于我,這個牢籠就不會破�!�

    “這些人我可都借給他們錢,他們會保護我的。”

    所言不虛。

    化鷺山莊的功法,類似借貸,只要欠下山莊人情或者錢財,就會回扣一份功力給山莊人。

    欠的越多,給的功

    弋?

    法越多,無法消解。

    看似無恥,但在規(guī)則保護內。

    少爺剛來時,瀟瀟灑灑請客,讓不少人欠了他口舌之惠。又是比賽時買贏,此刻不少欠了他錢的選手都在周圍觀戰(zhàn),敢怒不敢言。

    只要有人欠他錢,就不得不站在他這一方。

    小榴抬頭,認真:“可要是你死了,他們就不用還你錢了�!�

    周圍人:???對哦!

    *

    觀望臺,左明鏡伸個懶腰。

    “可算贏了一局。”

    水鏡里,小榴一語道破天機,功法借貸關系出現危機,少爺功法失效。

    化鷺山莊的少爺到底年輕,一路靠著買賣關系上位,心態(tài)也不穩(wěn)。

    籠子一破,自然難以再打。

    擂臺散開。

    這局已成定局,小榴收劍,綠繩玉佩閃光,再加一輪積分。

    然而少爺跟著他。

    “怎么了?”小榴回頭。

    少爺張揚慣了,實則沒有腦子,平時全靠錢擺平。

    欠他錢的人多,本來是優(yōu)勢。剛剛小榴道破玄機,難免有人起了殺心。

    現在,欠錢的人越多,少爺受到的危險就越大。

    少爺急急忙忙牽住小榴衣袍,攥緊那抹日月紋路:“當我保鏢,我積分夠了,這局結束就不比了。你送我出擂臺場地就行,外面有我自己家人。”

    小榴點點頭:“都好說,但是要先加錢�!�

    少爺:???你個濃眉大眼的我還真以為你不慕名利呢!

    *

    三場擂臺賽已經結束。

    中途有一個時辰調整時間。三局全輸的選手已經失去資格,離開賽場。剩下的選手簽到拿牌子,篩選對手,擂臺場地重新打亂排序。

    小榴輸了兩局贏一局,進入下一輪。

    選手依舊待在原場地,觀望臺眾人倒是逛街的逛街,先散開一陣子再回來。

    裴若松暫時離開天一宗眾人,走到魔族某處。

    躲在影子里的下屬已經等候多時。

    下屬先是匯報一些戰(zhàn)局情況,受四海劍道大會以和為貴宗旨的影響,魔族近期除了邊界爭斗外,少有戰(zhàn)局,幾族長老都維持表面和氣,戴著高帽當著評委。

    裴若松對此了然,點個頭要走。

    “少主對天一宗司徒榴很關注�!毕聦儆玫氖强隙ň洹�

    裴若松不置可否。

    影子下屬已經衷心呈上一張場次表格。

    影子:“他的第五場對陣,對手是我們魔族領頭人�!�

    裴若松只是掃一眼。場次看不看都無所謂,反正到時候自然知道。

    影子貼心:“屬下已經整理好對戰(zhàn)的魔族少年郎資料,圈出弱點短板。”

    他本當恪守本分,但是沒忍住好奇:“少主,你希望誰贏?

    一面是格外在意的司徒榴,仙門弟子,一面是魔族少年郎。

    裴若松沒什么表情,看不出態(tài)度,好似誰贏都不重要。

    但是影子,身為裴若松身邊最衷心好用的下屬,他要想的就很多。

    影子需要從裴若松的態(tài)度判斷推理。

    裴若松似乎不打算看那張表格。

    影子:“少主英明!”

    對對對,不看就不看,少主從來賞罰分明,也維持了我們魔族少年郎的情分!

    裴若松走出兩步,又回頭,把那張表格一目十行記下來了。

    影子:“少主英明!”

    對對對,熟記弱點,趕緊去跟那個小孩透題,趕緊破壞規(guī)則,這才是我們的風范!

    影子的眼睛亮晶晶,躊躇滿志:“少主,你定是希望以幫助這個小孩為突破口,破壞仙盟主辦的賽事規(guī)則吧?”

    裴若松:“不是,我是為了能跟司徒瑯多個話題�!�

    影子:……

    24生死

    小榴在賽場內還在跟蜃妖復盤,叮囑它不可以再冒冒失失。

    再像第二局那樣放出不受控制的蜃龍傷到別人,他就懲罰蜃妖,把它的飯從一天五頓減到一天四頓。

    蜃妖擠出眼淚,小胖手擦擦臉:“你也知道,我從小就離開家……”

    小榴:“你們妖怪不是天地為家的嗎?”

    蜃妖噎住,翻了個身背對小榴,躲進木劍自顧自生悶氣:“哼,要不是那個戴面具的把我抓住,本大爺一個小指頭都足以滅掉這個賽場,哪里至于一個小招數都不受控?”

    這話很無賴,明明在東芝鎮(zhèn)是它自己用計逃跑的,還倒打一耙。

    小榴不理它,坐在地上想別的事情。

    餓啊,好餓啊,他好餓啊。

    從一大早就在打,打了好幾場的小榴,覺得饑腸轆轆,身上的力氣像是被針扎破的氣球,呼啦呼啦流失掉。

    中場休息有一個時辰,除了退賽或積分足夠主動放棄的選手離場外,其他選手不能離開賽場。

    他乾坤袋沒有帶進賽場,身上沒有干糧,又不能出去買東西吃。

    小榴很認真提議:“我覺得這個賽程不合理,應該吃點東西的�!�

    他抱著小木劍,朝周圍打量,附近選手多是精力充沛,熱身的打坐的聊天的都有,且都因為撐過了三場小有成就而神采奕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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