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裴景珩低頭，輕輕吻著她的額頭，“阿沅......傻丫頭......”
......
昭云堂內(nèi)，林氏一把將桌面上的擺件掃落在地，噼里啪啦一陣響。
“好！真是好！賤人，賤人！”林氏氣得渾身發(fā)抖，雙眼通紅，她將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瓷片四濺。
“夫人！”錢嬤嬤被她的樣子嚇住了，小心翼翼地開口道，“娘娘，許是天色昏暗，沒看真切，蘇氏肚子看著偏大，不一定是懷了雙胎�！�
“哼！”林氏重重冷哼一聲，“就算那賤人沒有懷雙胎，就憑著她懷孕了還霸著殿下，我就恨不得將那賤人千刀萬剮！”
“娘娘，您消消氣�！卞X嬤嬤輕聲勸道。
“消氣？”林氏冷笑一聲，“你讓我怎么能消氣？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沒想到這個癡肥的賤人，居然勾得殿下不顧規(guī)矩，留宿她鹿溪苑！”
“嬤嬤，你看看，自打殿下回來后，何曾留宿過昭云堂，也未曾留宿過其他地方，除了鹿溪苑！難道，殿下是要獨寵那賤人嗎？！”
錢嬤嬤也恨極，低聲道：“那蘇氏也太不要臉，懷了身孕還霸著殿下，簡直不知廉恥！她要真是雙胎，那就最好不過了。雙胎生產(chǎn)兇險，就不知道她有那個命生么？！”
林氏冷笑，“對！她就算有那個命生，我就將孩子弄死！她想要獨霸殿下，我偏要讓她獨霸不了！哼，賤人。”
錢嬤嬤點點頭，“娘娘放心，現(xiàn)在比我們更著急的應(yīng)該是有旁人�！�
“嬤嬤？”
“娘娘，府里側(cè)妃的名額還剩下一個。宋夫人生了三公子，按道理是可以請封側(cè)妃的，但是殿下一直遲遲沒有動靜�！卞X嬤嬤低聲道。
林氏想了想，隨即冷聲道：“去，把殿下想待蘇氏生產(chǎn)后，請封她為側(cè)妃的消息，透露給宋氏！”
王爺想請封蘇氏為側(cè)妃，她偏不讓他如愿。就讓宋氏出手，讓宋氏和蘇氏狗咬狗！
宋氏坐在精致的梳妝臺前，銅鏡中映出她那張因憤怒和悲傷而扭曲的臉。
聽到昭云堂傳來的消息后，她整個人像是被雷擊中一般，難以置信。
“王爺竟然......竟然要請封蘇氏，那個癡肥丫頭為側(cè)妃？”
宋氏顫抖著聲音，眼淚不自覺地滑落下來，“我......我為他生下了兒子�。 �
身旁貼身丫鬟小蓮見狀，連忙上前安慰：“夫人，您莫傷心。王爺定是聽了旁人挑撥的話，所以才想著請封蘇夫人的。您入府多年，三公子聰明伶俐，將來必定是受殿下喜歡的�！�
宋氏哭得更加厲害了，將梳妝臺上的物品掃落在地，“入府多年？有什么用！王爺何曾將我放在眼里！我為他生下了兒子，他卻......他卻要將側(cè)妃之位給了那賤人！”
“夫人，您息怒，您這樣對身體不好�！毙∩徤锨跋胍鲎∷问�，卻在下一瞬被宋氏重重推開了。
第48章
小蓮輕輕拍著宋氏的背，“夫人息怒。您這樣對身體不好。我們總會找到機會讓王爺看清楚誰才是真正值得他寵愛的女人�！�
“不要碰我！”
宋氏一把揮開小蓮，眼神中透露出濃烈的殺意，“我......我不會讓蘇氏這個賤人得逞的！”
小蓮跌坐在地上的碎片上，一時痛得說不出話來。
宋氏臉色蒼白，“那賤人仗著有殿下庇護，就這般作威作福！想搶我的側(cè)妃之位，我倒要看看那賤人有這個命嗎！”
“主子，您......您要做什么？”小蓮咽了一口唾沫，忍著疼，小心翼翼地問道。
宋氏冷哼一聲，“小蓮，命人將那蘇氏的院子盯好了�！彼问详幚涞卣f道。
“是，夫人。”
宋氏冷笑一聲，“殿下既然打算等她生產(chǎn)后給她請封側(cè)妃......那我就讓她一尸兩命�？吹钕氯绾谓o一個死人請封！她得不到的東西，旁人也休想得到！”
進入九月，離預(yù)計生產(chǎn)的日子越來越近，鹿溪苑上下嚴(yán)陣以待，連帶裴景珩都不自覺地緊張起來，早早就挑好了接生嬤嬤送到鹿溪苑。
李嬤嬤也是盯著鹿溪苑，隨時等蘇沅發(fā)動了，過來幫忙。只有蘇沅依舊吃好睡好，每晚還拉著裴景珩給肚子里的孩子做胎教。
“殿下，今日給孩子們讀什么？”蘇沅靠在裴景珩懷里，輕撫著肚子問道。
裴景珩伸手取過一旁的書籍，“今日就讀這本《草堂集》�！钡统恋穆曇粼诙吇厥帲犓x詩是一種享受。
一首詩讀完，蘇沅忍不住笑，“殿下，你聲音真好聽，孩子們以后一定喜歡聽你說話�！�
裴景珩輕笑一聲，“是嗎？”
“是啊�！碧K沅一本正經(jīng)地點頭，“殿下，您的聲音很好聽，說什么都好聽。所以以后管教孩子們，就交給你了。你訓(xùn)他們，他們一定很樂意聽的�！�
“......”裴景珩失笑，這又是沅沅的什么歪門邪理。
"殿下，殿下，我感覺胎動了誒。"蘇沅突然抓住裴景珩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
裴景珩一驚，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驚喜。
“真的嗎？又胎動了？”裴景珩的手緩緩放在蘇沅的腹部，“是他們嗎？是他們在動嗎？”
“是啊，殿下�！碧K沅一臉笑意地道：“殿下，你看，又動了�！�
裴景珩眼睜睜地看著手心的凸起緩緩下移，然后又突然上移到其他位置。動作越來越明顯。
“殿下，摸摸看，能感覺到他們動了嗎？”
裴景珩手下的肚子，明顯感覺到一股輕微的胎動，他的心也隨著這胎動，輕輕震動起來。
蘇沅笑瞇瞇地道：“定是他們聽到殿下讀書聲，開心的。”
“那我繼續(xù)每天給他們讀詩集.......”裴景珩低笑出聲，“讓他們先聽聽，等他們長大些，我再教他們學(xué)詩�！�
“嗯.......”
后院不光林氏和宋氏，其他人也都暗暗關(guān)注著鹿溪苑。
“蘇氏的估計快生了，就不知道王妃和宋氏的手到底伸沒伸進去鹿溪苑�！眲⑹蠑[弄著護甲，同一旁的貼身丫鬟碧荷道，“不行的話，我可以幫她們一把�！�
“娘娘，如今這鹿溪苑殿下和李嬤嬤都盯著，我們就不去蹚這趟渾水的好。”
碧荷接著勸道：“您放心，王妃和宋夫人在府里這么多年，到時候肯定能順利動手的，我們坐收漁翁之利即可。”
“也是，到時候蘇氏一尸兩命，殿下肯定會追查，林氏這個賤人肯定逃脫不了。”劉氏得意一笑。
“我等著她陷入萬劫不復(fù)之地。哼，蘇氏那個賤人，竟然能勾的殿下將她放在心上，活該一尸兩命！”
她出身一品昭德將軍府，母親是宗室女，出身不比林氏差，卻被指婚給秦王做側(cè)妃，屈居林氏之下。
這是她心中一直以來的大恨。她最討厭別人稱她為側(cè)妃娘娘，所以在自己院子里，身邊伺候的人都是稱呼她為娘娘。
總有一天，她要將側(cè)妃這二字去除，坐上王妃之位。
蘇氏，這個眼下王爺?shù)男募饧�，就是一個很好的將林氏拉下來的機會。
九月十五的晚上，蘇沅正在用晚膳，突然感覺肚子一疼。
“殿下，殿下，我要生了�！�
第49章
裴景珩一驚，立馬起身抱起蘇沅，快步朝產(chǎn)房走去。
“別怕，別怕，我在這，快躺下，我這就命人去接你娘親和姜院正�！迸峋扮駥⑺p輕放在產(chǎn)床上，伸手摟著她讓她躺下。
蘇沅疼得滿頭冷汗，咬牙道：“殿下，我好疼�！�
裴景珩心里也跟著一緊，趕緊喊來接生嬤嬤，隨后命人快馬去請?zhí)K夫人和姜院正。
福順則指揮著小院眾人忙碌起來，各司其職。
“殿下您先出去，奴婢要給蘇夫人檢查�！币粋�接生的楊嬤嬤鼓足勇氣，請裴景珩離開。
這種時候，男人確實不宜在場。
裴景珩一個冷眼過去，楊嬤嬤頓時噤若寒蟬。
蘇沅疼得滿頭大汗，臉色發(fā)白，見裴景珩不肯出去，立刻拉了拉裴景珩的手，“殿下，您先出去，放心，我沒事的。”
“好，我這就出去。”裴景珩坐在床邊，握住蘇沅的手，“別怕，我會一直在外面呢�！�
蘭芝和綠珠都未曾嫁人，產(chǎn)房不便進，因此裴景珩出來后，是王嬤嬤進去幫接生嬤嬤打下手。
外面的天漸漸黑了下來，鹿溪苑卻是燈火大作......
夜色如墨，鹿溪苑里燈火輝煌，映照著一道道匆忙的身影。
裴景珩焦急地徘徊在產(chǎn)房外，每一次蘇沅傳來的呻吟聲都讓他心如刀絞。
姜氏和姜遷來得很快，匆匆朝著裴景珩行禮，便直奔產(chǎn)房。
產(chǎn)房里，接生嬤嬤和王嬤嬤已經(jīng)幫蘇沅收拾好，姜遷迅速給蘇沅把脈。“將產(chǎn)脈，轉(zhuǎn)急如切繩轉(zhuǎn)珠，胎息強勁。”他轉(zhuǎn)向擔(dān)憂不已的姜氏和王嬤嬤說道。
“那就好......”姜氏松了口氣，坐在女兒身邊握住她因疼痛而汗?jié)竦氖终�，“沅兒，娘親在這里�！�
“嗯......”
姜氏握住女兒的手，“娘在，娘一直陪著你。”
蘇沅額間已經(jīng)密布汗珠，她痛苦地叫了一聲，又緊緊握住娘親的手，咬著牙，“娘，沅兒難受......”
“沅兒，忍一忍，娘一直在。等你生了孩子就沒事了�！苯闲奶鄣嘏闹氖�，“娘在這里呢。”
“夫人，您別擔(dān)心�！苯由臈顙邒咴谝慌猿雎暟参浚胺蛉耸莻�有福之人。”
產(chǎn)房外，裴景珩站在院子中間，望著出來的姜遷，心里隱隱帶著幾分忐忑。
“情況如何？”
他雖然不懂，但也知道生孩子有多兇險，尤其是蘇沅懷的是雙胎。
“殿下放心，阿圓脈象正常，腹中孩子胎息強勁�！�
“那就好。”裴景珩微微松了一口氣，但還是忍不住來回踱步。
姜遷看了裴景珩一眼，“殿下，您坐下等吧，生孩子沒有那么快，阿圓懷的又是雙胎。”
裴景珩沒有答話，在福順搬過來的椅子上落座，隨著里面痛苦的低呼聲傳來，他的臉色越來越冷。
秦王府后院其他人也注意到鹿溪苑的動靜，各個都在觀望。
“娘娘，您不過去看看嗎？”錢嬤嬤看著抱著二公子的王妃，心里有些忐忑，擔(dān)心王妃不去會留下話柄。
“去什么？”王妃逗弄著懷里的兒子，聲音不咸不淡道，“也沒有人通知我，蘇氏生產(chǎn)的事，我過去干嘛�！�
“可是......”錢嬤嬤有些猶豫，“現(xiàn)在殿下在鹿溪苑。”
王妃瞥了她一眼，“哼！殿下這些日子哪晚不在鹿溪苑！”她聲音突然低下去，帶著股陰狠，“就讓殿下好好陪蘇氏最后一程！”
第50章
另一邊，宋氏和劉氏也盯著鹿溪苑。
宋氏又緊張又激動，隱約還有絲害怕，但這微末的害怕完全被蘇氏即將一尸兩命的激動所掩蓋。
劉氏則是密切關(guān)注著，擔(dān)心宋氏和林氏失手，錯失這么一個除去蘇氏的大好時機。
產(chǎn)房內(nèi)，蘇沅已經(jīng)疼得渾身濕透，她緊緊抓住娘親的手，想要開口說些什么，卻根本發(fā)不出聲音來。
她痛苦地咬著軟木，汗水大滴大滴地落下來。
“阿圓！”姜氏眼含淚光，“再忍忍，宮口已經(jīng)開了八指了！”
產(chǎn)房氣氛緊張而焦灼。只聽見蘇沅壓抑的痛呼聲與勸導(dǎo)聲交織在一起。
宮口漸漸開到了十指，可蘇沅卻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的力氣在慢慢流失，像是被抽空一般，根本無法繼續(xù)用力......
這樣下去怎么辦，就算宮口都開了，她也沒有力氣生孩子了。這是怎么回事？
“快了......”楊嬤嬤伸手幫蘇沅擦汗，“夫人堅持，很快就生下來了�！�
一股淡淡的藥味襲來，在滿屋子的血腥味中，十分不明顯，但蘇沅還是聞到了。
這藥味是來自楊嬤嬤的袖口......
蘇沅吐出口中的軟木，抓住姜氏的手，喝道，“娘，快抓住楊嬤嬤，她的袖口有問題！”
一石激起千層浪，眾人大驚。
姜氏反應(yīng)過來，立刻扯住楊嬤嬤，另一個接生嬤嬤也幫忙將她死死按住。
楊嬤嬤眼神慌亂，剛想開口喊冤。
蘇沅忍著疼，“快將她押出去交給殿下，讓外祖確認下她袖口的藥是不是軟筋散，快煎藥進來，我沒力氣了！”
姜氏聞言大驚，和嬤嬤拖著楊嬤嬤就往外去。
產(chǎn)房外的裴景珩和姜遷見到被押著的楊嬤嬤，心里一突，紛紛迎上來。
姜氏就將人拖到姜遷面前，“爹，你確認下這賤婢袖口的藥是不是軟筋散，阿圓中藥了。爹......快開藥！”
姜氏一臉焦急，她十分自責(zé)，在自己眼皮底下，女兒還讓人害了。
姜遷點頭，立即蹲下身，仔細查看楊嬤嬤衣袖上的藥，點頭，“是軟筋散，無誤�！闭f完就讓人拿來紙筆，匆匆寫下藥方。
“快，按藥方抓藥，煎藥送進去！快！”
福順接過藥方，飛一樣地跑了出去。
裴景珩臉色陰沉得恐怖，死死盯著癱軟在地的楊嬤嬤，擠出一個嗜血的笑，“帶下去！天亮之前我要知道幕后之人�！�
“殿下，饒命！”楊嬤嬤見裴景珩這副模樣，心頭一寒，不�？念^求饒，“殿下饒命......”
裴景珩怒極，一腳踹過去，將楊嬤嬤踹倒。
“動靜小些，不要打草驚蛇�！�
“是，殿下�！�
有護衛(wèi)上來，將楊嬤嬤嘴巴堵上拖走。
“殿下，阿圓現(xiàn)下情況緊急，藥也一時半會不會好，臣婦想請您允許我父親進去為阿圓施針�！苯弦荒樈辜�。
“好！”裴景珩沖著姜遷拱手行禮，“好！姜院正，拜托您了！”
“殿下，老夫的外孫女，老夫自當(dāng)竭盡全力。”
產(chǎn)房內(nèi)，楊嬤嬤被抓出去后，蘇沅忍著疼，讓王嬤嬤幫忙揉按她指定的穴位，幫忙解藥性，盡量恢復(fù)力氣。
第51章
聽聞外祖要進來幫忙施針，蘇沅讓王嬤嬤幫自己簡單收拾了一番。
“阿圓，莫怕。已經(jīng)煎藥去了，很快便好。外祖先幫你施針，刺激氣力恢復(fù)�！苯w一邊下針，一邊安慰道。
“嗯�！�
看著臉色蒼白的女兒，姜氏眼淚不自覺落下，心中自責(zé)不已。
她未能保護好女兒，竟讓她在自己眼皮底下遭此大罪！
隨著一針針落下，蘇沅覺得自己的氣力漸漸恢復(fù)了些。
待施針結(jié)束，她發(fā)現(xiàn)氣力恢復(fù)了三四成，這時藥也煎好端了進來。
蘇沅一口氣喝下藥，靜待氣力恢復(fù)。
期間，姜遷仔細檢查了剩下的接生嬤嬤和王嬤嬤，以及產(chǎn)房內(nèi)的物件，未發(fā)現(xiàn)什么問題。
姜遷拔針退出產(chǎn)房后，蘇沅氣力恢復(fù)，在接生嬤嬤的指揮下，繼續(xù)生產(chǎn)。
一聲聲壓抑不住的痛呼聲從產(chǎn)房傳出，屋外的裴景珩臉色驟變。
“夫人，您用力，快看到頭了！”
“阿圓，用力！快了！”
“用力�。】斐鰜砹�！夫人，您用力�。 �
“啊......”蘇沅疼得渾身冒汗，她咬牙繼續(xù)努力......
終于，天色微亮，一聲響亮的嬰孩啼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