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眾人議論紛紛，皆是一臉的震驚和難以置信。
他們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精心策劃的截殺，怎么會敗得如此徹底。
就在眾人驚慌失措之際，又有一個消息傳來。
“官船上的青衣衛(wèi)折損大半，如今只剩下百余人，王大人而且還向京城發(fā)出了求援信！”
眾人聞言，頓時精神一振。
“當(dāng)真？！”
“消息可靠嗎？”
“千真萬確！那求援信被人截獲，如今就在我手中！”
眾人面面相覷，眼中皆是抑制不住的狂喜之色。
雖然這次各家部曲還可能會損失慘重，但只要能成功截殺蘇衡等人，就是值得的。
部曲沒了，還能從奴仆中再挑，再培養(yǎng)。
奴仆，賤命一條而已，部曲也只不過是投入錢財更多的奴仆。
“天助我等也！真是天助我等也！”
“官船上的青衣衛(wèi)折損大半，正是我們再次動手的最佳時機！”
“傳令下去，立刻召集人馬，準備再次截殺官船！”
“這一次，絕不能再失手了！”
眾人紛紛應(yīng)和，眼中閃爍著貪婪和兇狠的光芒。
幾日后，世家終于收到了心心念念的好消息。
官船在距離京城百里之外的江面上，燃起熊熊大火，最終沉沒。
船上所有的人，無一生還。
第201章
蘭芝跌跌撞撞地跑進長樂宮，臉色煞白，連平日里穩(wěn)重的步態(tài)都亂了章法。
“娘娘，不好了！剛聽到的消息，公子回京的官船，沉了！”
蘇沅手中的茶盞“啪”地一聲落在地上，碎瓷片四濺，茶水浸濕了她的裙擺，她卻渾然不覺。
“你說什么？！”蘇沅臉色煞白。
蘭芝的聲音帶著哭腔，驚慌失措，“乾元殿小太監(jiān)說的，公子和王大人的官船在江上失火，沉了，船上的人，無一生還......”
蘇沅如遭雷擊，眼前一陣陣發(fā)黑，身子晃了晃，險些栽倒在地。
“娘娘！”蘭芝驚呼一聲，連忙上前扶住蘇沅，焦急地喊道：“娘娘您怎么了？您別嚇唬奴婢啊！”
蘇沅站穩(wěn)身形，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
“不，不可能的，哥哥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蘇沅喃喃自語，眼神卻逐漸變得堅定起來。
她推開蘭芝，不顧一切地朝外跑去。
“娘娘，您慢點，小心腳下！”蘭芝在后面追趕著，卻怎么也追不上。
蘇沅哪里聽得進去，她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哥哥遇難的消息，只想立刻見到裴景珩，問清楚。
她跌跌撞撞地跑出長樂宮，發(fā)髻上的珠釵步搖隨著她的動作劇烈晃動，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陸續(xù)掉落。
蘇沅發(fā)瘋似的跑向乾元殿，一路上撞上了好幾個宮人，也顧不得被撞后驚嚇地跪倒在地的宮人，只知道沒命地往前跑。
乾元殿的宮人見到蘇沅這般失魂落魄的狼狽模樣，皆是大驚失色，正要進去通報，卻被蘇沅一把推開。
“陛下！”
蘇沅沖進殿內(nèi)，就見裴景珩背身立在堪輿圖前。
裴景珩回過頭，就見蘇沅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
她發(fā)髻松散，幾縷青絲凌亂地垂在臉頰旁，臉色蒼白，因為劇烈運動，泛著不正常的紅，正大口喘著粗氣，定定地看著他。
“沅沅？”裴景珩快步走到蘇沅面前，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你怎么來了？”
蘇沅一把抓住裴景珩的衣袖，因為奔跑而急促的呼吸，讓她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卻掩蓋不住其中的驚慌和恐懼：“陛下…我哥哥…我哥哥他…”
“我哥哥…是不是出事了？官船…沉了？”
她的聲音顫抖著，帶著一絲希冀，又帶著一絲恐懼，如瀕臨絕境的困獸。
裴景珩看著蘇沅的模樣，心中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艱難地點了點頭，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解釋。
按他的計劃和部署，歸京之路雖然兇險，但只是有驚無險，蘇衡和王元若絕不會有性命之憂。
他懷疑官船沉沒，應(yīng)該是王元若作戲，但是不知為何他沒有傳信回京。
難道，計劃有變？
裴景珩的沉默，在蘇沅看來，無疑是默認了這個殘酷的事實。
“不…不可能…”蘇沅只覺眼前天旋地轉(zhuǎn)，身子一軟，就要往地上栽去。
裴景珩眼疾手快，一把抱起蘇沅，放到側(cè)殿的軟榻上。
他低頭看著懷里人兒，只見她原本白皙的臉龐此刻毫無血色，雙目無神，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珍珠般滾滾而下。
看著如此悲痛欲絕的沅沅，他心中一陣絞痛。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沅沅，沅沅在他面前一直都是溫暖歡喜的，像冬日的暖陽，永遠掛著令人舒心的笑，每天都是開心的，沒有陰霾。
可是現(xiàn)在，她安靜地靠在自己懷里，眼淚無聲地落著，讓他心疼地緊緊抱住她，想將那令人心悸的悲傷驅(qū)趕殆盡。
“沅沅！”他呼喚著，語氣中夾雜著從未有過的慌亂。
“沅沅，你別急，聽我說�！�
“官船雖然沉了，但人卻不一定有事。”
“我前前后后，一共派了兩千青衣衛(wèi)護送，而且......”
第202章
裴景珩頓了頓，接著說道：“我還暗中派了暗衛(wèi)營的人去保護你哥哥，就算青衣衛(wèi)那邊出了岔子，但以暗衛(wèi)的身手，也能護著你哥哥脫身�！�
“如今他們定是為了躲避追殺，隱姓埋名，正在回京的路上�！�
“你放心，我已派人去尋了，很快便有消息的�！�
裴景珩的語氣堅定，帶著一股讓人安心的力量。
蘇沅聞言，原本黯淡的眼眸微微閃亮，似乎重新看到了一絲希望。
她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裴景珩，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緊緊地抓著他的衣袖，問道：“真的嗎？陛下，我哥哥真的不會有事嗎？”
裴景珩看著她這副模樣，心中更加憐惜，他伸手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水，語氣堅定地說道：“我答應(yīng)你，你哥哥一定會平安歸來�！�
“陛下，我嫂嫂，她懷有身孕......”蘇沅聞言心緒稍定，思及腹中胎兒的嫂嫂，一顆心又懸了起來。
裴景珩溫聲寬慰：“我這就派太醫(yī)去蘇府。”
他喚來福順，“快，宣太醫(yī)院擅長婦科的趙太醫(yī)，讓他速速去蘇府。你也跟著一同跑一趟，讓蘇大人暫且寬心！”
“遵旨�！备ｍ橆I(lǐng)命而去。
蘇府此刻，愁云慘淡。
“少夫人，您慢點喝，小心燙......”丫鬟小環(huán)端著安胎藥，小心翼翼地伺候著。
汪芙臉色蒼白，雙手顫抖地接過藥碗，一口一口地喝著，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掉。
“芙兒，您別擔(dān)心，衡兒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你要保重好自己�！苯显谝慌�，強忍著悲傷和憂心，柔聲安慰道。
“娘，我沒事，我只是擔(dān)心夫汪芙放下藥碗，輕輕撫摸著隆起的腹部，語氣中充滿了擔(dān)憂和恐懼。
“嫂嫂，你和孩子都要好好的，哥哥很快就會平安歸來的�！碧K蕓聲音有些哽咽，但仍然打起一副輕松的神情，“哥哥，打小就運氣好，一定會化險為夷的。”
“嗯......”汪芙點點頭，擦干淚水。
她要堅強，和腹中的孩子都好好的，等夫君回來。
姜氏和蘇蕓陪了汪芙一會，見藥效上來，她神色有些困倦，便道，“芙兒，你剛動了胎氣，先歇息會。有事，就喊我�！�
“嗯，多謝娘！”
小環(huán)伺候汪芙睡下，見汪芙很快睡著，姜氏便帶著蘇蕓出了內(nèi)室。
到了堂屋，便見到父親和丈夫正坐在那，二人皆是一臉沉重。
“爹，還好你來的及時，不然剛芙兒就危險了�！苯闲闹袘c幸。
聽到噩耗時，兒媳婦動了胎氣，好在父親姜遷趕來的及時。
“是元修接我來的。”姜遷道，“外孫媳婦并無大礙，只是受了些驚嚇，動了胎氣，那幾副安胎藥，按時服用即可�！�
“眼下要緊的是衡兒了�！�
蘇正等聞言，面色更加凝重。
眾人一籌莫展之際，就見下人領(lǐng)著福公公和趙太醫(yī)進了院子。
趙太醫(yī)一見前院正在，就知道不用他出手了。
“�？偣�，趙太醫(yī)，您二人怎么來了？”蘇正看到福順，有些驚訝地問道。
“陛下和娘娘擔(dān)心貴府少夫人動了胎氣，特地讓奴才和太醫(yī)來看看�！备ｍ樥f道。
“多謝陛下關(guān)心，下官感激不盡�！碧K正連忙說道。
“蘇大人不必客氣，陛下還讓奴才給您帶句話�！备ｍ槈旱吐曇簦衩刭赓獾卣f道。
“�？偣埽堈f。”蘇正湊上前。
“陛下說，讓您暫且寬心，狀元郎必定吉人自有天相�！备ｍ樢蛔忠痪涞卣f道。
“真的嗎？”蘇正聞言，頓時激動地站了起來。
“奴才怎敢欺瞞大人。”福順笑著說道。
“好，好，好�！碧K正連說了三個好字，臉上終于露出了點笑容。
第203章
一則消息，如同平地驚雷，在京城炸響。
奉命南下查鹽政的新科狀元的官船，于徐州河段，突遇險情，沉沒了。
船上，狀元郎和一干人犯，如今生死不知，多半是沒了。
消息傳回來，朝野震動。
金殿上，裴景珩端坐于龍椅之上，面色陰沉得可怕。
他手中的奏折，已被捏得變形。
“砰！”
裴景珩猛地將奏折擲于地上，怒喝道：“好一個‘船毀人亡’，好一個‘意外’！”
殿內(nèi)，群臣噤若寒蟬，無人敢在這個時候觸怒龍顏。
“林彥！”裴景珩厲聲喝道。
“臣在！”青衣衛(wèi)主帥林彥應(yīng)聲而出，單膝跪地。
“傳朕旨意，即刻調(diào)派十隊青衣衛(wèi)，出京尋人，徹查此事！”裴景珩一字一句，殺氣凜然，“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遵旨！”林彥領(lǐng)命，迅速退下。
下朝后，不少世家出身的官員，悄悄聚在一起，歡欣鼓舞。
“哈哈哈，蘇衡和王元若那老小子，早就葬身魚腹，陛下如今就是派再多人，也找不到他們了！”
“就是，這次總算躲過一劫了！”
“只可惜了那些部曲，不過，能除掉蘇衡和王元若，還有錢寧等人，毀了人證和物證，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們雖然心痛，此次截殺的部曲，又一次全軍覆沒。
但，這都在他們的預(yù)料之中。畢竟青衣衛(wèi)，可不是好對付的。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們預(yù)留了后手。
在遠遠瞧見官船沉沒后，他們的人又再三確認，無一人生還，這才放心地離開。
“沒有活口，也沒有人證和物證，看陛下如何查得清江南鹽政，定我等的罪！”
戶部尚書鐘文，端坐在太師椅上，手中端著一杯熱茶，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容。
然而，他們并不知道的是，他們的人所看到的“官船沉沒”，不過是王元若和蘇衡等人，面對第二次截殺時，隨機應(yīng)變，臨時布下的一個局。
時間，一天天過去。
南下的青衣衛(wèi)，將徐州河段翻了個底朝天，卻始終沒有找到蘇衡和王元若的蹤跡。
裴景珩每日上朝的臉色，也越來越沉，越來越可怕。
朝堂之上，籠罩著一股山雨欲來的壓抑氣氛。
朝臣們，都老實得跟個鵪鶉似的，早朝議事的效率，前所未有的高。
大家都想盡快退朝，誰也不想被陛下遷怒。
這日早朝，議完政事，眼看就要退朝了。
裴景珩卻突然開口說道：“眾愛卿，今日，朕給你們一個驚喜�！�
聞言，福順便高聲喊道：“宣，新科狀元蘇衡，龍淵閣學(xué)士王元若，進殿——”
話音剛落，兩道身影，便邁著穩(wěn)健的步伐，走進了金鑾殿。
頓時，整個大殿，一片嘩然。
“蘇衡，王元若？”
“他們，他們不是......”
“這，這怎么可能？”
不少官員，在看到蘇衡和王元若的那一刻，皆是目瞪口呆，仿佛見了鬼一般。
蘇正激動得雙眼泛紅，見到兒子平安歸來，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了。
戶部尚書鐘文，臉上的表情，則是瞬間凝固，僵在了臉上。
他的臉色，灰敗到了極點。
他知道，他們，又落入了陛下的圈套之中。
蘇衡和王元若，聯(lián)袂而來，走到朝臣隊伍前列，向裴景珩行禮問安。
“臣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迸峋扮裥Φ�，“此次南下徹查江南鹽政，辛苦兩位愛卿了�！�
“多謝陛下，臣職責(zé)所在，不敢言苦。”蘇衡恭敬道，“回稟陛下，臣二人奉命，徹查江南鹽政，如今已徹底查清�！�
“好！”裴景珩挑了挑眉，“那都查到了些什么？”
蘇衡和王元若對視一眼，隨后，將他們連日來，所查到的證據(jù)，一一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