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凌澈,我不是想隱瞞真相,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么接受這個事實�!�
喬如意眼睛哭得紅腫,泣不成聲,“我自己都接受不了的事實,該怎么讓你接受......”
她想起那天看過的電影,眼淚落下的瞬間抬手小心翼翼地牽住凌澈的衣袖,“如果男主和女主之間隔著殺父之仇......他們分開是不是在意料之中......”
凌澈猛然想起,原來她那天哭著問出這句話,不是因為看了一場電影。
他輕輕一笑,深邃的雙眸里是喬如意看不懂的情緒。
衣袖從她指間抽出,他低眸對上喬如意淚眼朦朧的雙眼,“喬如意,當你做下這個決定的時候,你不僅輕視了我們的感情,也是輕視你自己�!�
他說完轉身從沙發(fā)上拿起丟下的外套,沒有再看她一眼大步出了門。
手里再次落空,喬如意看著自己什么都沒有留住的掌心,淚如雨下。
院子里再次響起了跑車發(fā)動的聲音,而后聲音越來越遠,直到再也聽不見。
她緩緩蹲下來,泣不成聲。
凌澈走了。
這個時候,她一點把握都沒有了。
他不知道凌澈是因為她隱瞞他真相,又擅自做了決定,從而生氣或者對她失望。還是說,凌澈壓根就接受不了喬河就是莊策的同謀之一。
如果是前者,她想她或許還有解釋得到他原諒的機會。
如果是后者,她真的無能為力。
她改變不了她跟喬河是父女的事實......
如果他真的像凌古說的那樣,因為她和喬河的關系過不去心里那道坎的話,她只能像個囚徒等待他的判刑。
她拼命揪著心口的衣服蹲在地上,嗓子里哽咽得一陣陣難以呼吸。
直到確認凌澈是真的不會回來了,她才擦掉眼淚從地上緩緩站了起來。
......
午夜時分的京市,總是比白天更加喧鬧。
酒吧的舞池里,年輕男女的身形隨著震耳欲聾的音樂有節(jié)奏地晃動,五彩的燈光跟著鼓點肆意地打在每個熱鬧的角落,映照出無數(shù)對接吻的面孔。
與迪廳的熱鬧相比,VIP樓層的包房倒顯出格格不入的安靜。
如若不是酒吧的logo在,很難看出是身處在紙醉金迷的鬧市中。
巨大的包房里,十幾米以黑紅色為主的沙發(fā)呈弧形排開,中間的酒桌上擺滿了五顏六色的酒。
年輕男人懶懶地坐在沙發(fā)中央,雙腿隨意地交疊在一起,面前的酒桌上已經空了好幾瓶喝光的空酒瓶,搭在沙發(fā)背的手里捏著一只透明的雕花玻璃酒杯,杯中只剩半杯沒喝完的褐色酒精。
上方暖色的燈打下來,映在他輪廓分明的俊臉上,因染了不少酒氣,那雙冷冽的雙眸此時帶著寒意的同時,又微微泛著紅。
悶酒惹人醉,一向酒力極好的男人此時也染上了醉意,腦海里不斷浮現(xiàn)出那張哭紅了眼睛讓人心疼的臉蛋。
他勾著唇角輕輕嗤笑,難怪她故意給喬氏集團制造那些輿論,難怪喬氏集團最近的股票慘不忍睹,集團結構更是岌岌可危。
難怪她深夜只身一人混入凌修德的別墅找證據(jù)。
難怪她說她要幫他。
原來,她比他更早一步知道真相。
難怪他從倫敦回來之后她就仿佛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口口聲聲說厭煩他,他一遍遍地反省自己,懷疑自己,然后又去哄她。
原來那都是她知道真相后做出的計劃之一。
倘若那時候不是他執(zhí)意不肯放過她,倘若他沒有聽到她那晚的酒后吐真言,那她是不是真的像他說的那樣,一聲不吭地帶著對他的愧疚之心逃走了,逃到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而他,會活在不知道真相對她失望和憎恨的日子里。
這就是她喬如意一開始打算的結局嗎?
那他們之間的誓言算什么?他們經歷的生死算什么?
他們那些銘心刻骨的點滴又算什么?
一股怒氣上頭,杯中酒一口飲盡,冷冽俊逸的面容上多了一絲酒意染上的潮紅。
他低低笑著,看著手中無名指間的戒指,笑得諷刺。
她喬如意從始至終,就沒有給他做決定的權利。
......
透過半掩的包房大門,門外的高跟鞋聲音頓住,腳步停在門口。
門口的人看清沙發(fā)上男人的身影,震驚過后眼底是一片欣喜。
這不是凌澈哥哥嗎!
喬如愿站在門口,沒想到剛來酒吧就碰見了凌澈。
她剛剛接到喬公館的電話,說喬如意回喬公館了,還帶著行李。
她當時就在猜想喬如意是不是跟凌澈哥哥鬧矛盾被趕出來了,她往里看見酒桌上那些空酒瓶時,更加證實了心里的想法。
果然是吵架了,一個在酒吧喝酒,一個帶著行李回了喬公館。
她彎著紅艷的嘴角,推開包房門大步走了進去。
凌澈沒有喊酒,服務員不會隨意進來。
他仰靠在沙發(fā)上,嘴里咬著一根燃了半截的香煙,聽到門口的聲音時染著酒意的雙眸斜睨了一眼,門口走進一道高挑纖細的身影。
朦朧間,那眉眼很是熟悉。
他薄唇微微彎起,一雙狹長的眸微微勾著撩人的弧度。
這沒良心的,還知道來接他回家。
第477章
姿態(tài)慵懶的男人半靠在沙發(fā),優(yōu)越的側臉線條鋒利流暢,眉骨線條更是深邃又精致。
他此刻的眼眸里少了平日那種凜冽和寒意,反而多了幾分繾綣的溫柔。
轉頭看向來人時,嘴角的笑意剛好,讓人不由得心跳慌亂一拍。
喬如愿從未見過這樣的凌澈,她看見的凌澈往往都是笑里藏刀,亦或是不留情面,從未在她面前這樣溫柔過。
一想到這樣的凌澈只有喬如意能看見,她心底的妒火燒得愈來愈烈。
喬如意現(xiàn)在擁有的一切本該是她的,喬氏集團是她的,爸爸是她的!
凌氏少夫人的位置是她的,凌氏集團總裁夫人的位置是她的!
還有,眼前這個一眼讓人沉淪的男人,也是她的!
當初要跟凌澈哥哥結婚的人,本該是她!
是喬如意搶走了她的一切,她喬如意的人生本該是一手爛牌,沒想到打出了花!
這樣的想法越強烈,她心底的火氣就越旺。
看著眼前這個醉意上頭的男人,她忽然覺得這未免不是個好機會。
男人看向她的眼神溫柔,喬如愿慢慢走到他身邊,在他身邊坐下。
周身濃烈的酒氣傳來,喬如愿更加判定凌澈喝了不少。
凌澈盯著她的眉眼,眼底夾著笑意,將嘴邊快燃到頭的煙蒂捻熄在煙灰缸里,又從煙盒里拿了一根出來咬在嘴里。
喬如愿見狀,連忙拿過酒桌上的打火機給他點燃了煙。
凌澈笑著抽了一口煙,俊美的五官在縷縷青煙中更添了幾分性感。
喬如愿又將他的酒杯倒?jié)M,端給他時往他旁邊又湊了幾分。
凌澈的手搭在沙發(fā)背上,喬如愿借勢靠在他的臂彎處,“凌澈哥哥,我陪你喝好不好?”
凌澈瞇著朦朧的雙眸,視線落在她的眉眼,“喬如意?”
喬如愿心中一驚,難怪他眼神那樣溫柔,原來是把她看成喬如意了。
她和喬如意的眉眼間是有幾分相似,她曾經討厭死了這個相似,現(xiàn)在想想也并非是件壞事。
她往前湊了幾分,嗓音嬌媚,“喝完這杯酒,我?guī)闳バ菹⒑脝�?�?br />
凌澈輕輕笑著,接過她遞過來的酒喝了一口放在桌上,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fā)。
動作輕柔,喬如愿心中一喜,他是真的醉了。
她沒有反抗,反而靠他更近。
只要過了今晚,生米煮成熟飯,她一定要嫁給凌澈!
輕揉她頭發(fā)的手緩緩下移,落在她的后脖頸。
他輕挑著嘴角,溫熱的指腹捏住她纖細的后脖頸往前帶了幾分,低頭慢慢湊了上去。
喬如愿心里一緊,凌澈要吻她!
距離越來越近,她嘴角的笑意止不住,感受到他帶著壓迫感的氣息越來越強烈時,喬如愿連忙屏住呼吸閉上了眼睛。
凌澈緩緩湊近,盯著跟她幾分相似的眉眼輕輕一笑,繼而用力捏著她的后脖頸猛地往前一帶,狠狠地按進了酒桌上的冰桶里!
“啊——”
等待的接吻沒有來,喬如愿還未反應過來便一頭扎進了冰冷刺骨的冰塊中,她尖叫出聲,聲音又淹沒在大半桶冰塊里。
堅硬如冰錐的冰塊讓她頭皮發(fā)麻,整張臉猶如被千刀萬剮似的刺痛。
強烈的窒息感和恐懼感一并升起,她止不住地全身顫抖,下意識地伸著雙手胡亂地去抓那只禁錮她脖頸的手。
就在她幾乎無法呼吸,瀕死感傳來的時候,捏著她后頸的力度猛地松開。
喬如愿猛地抬起頭,花了妝的臉上一片慘白,雙眼由于驚恐瞪得老大,整張臉由于低溫紅腫發(fā)疼。
“清醒了嗎?”
男人低聲詢問。
他的笑依舊好看,依舊溫柔,眼底仍舊是不散的酒氣。
但此刻的喬如愿對上他的眼神,只覺得恐怖到后背發(fā)寒。
看見她那由于恐懼而失神的樣子,凌澈將手里的煙丟進她面前的冰桶里。
“我還沒醉到分不清人的地步�!�
他站起來拿起外套,語氣平淡地丟下一句,“以后再在我面前玩這樣的把戲,后果可沒這么輕松�!�
男人大步離開了包房,屋內的酒氣依舊不散。
喬如愿像丟了魂似的呆坐在原地,面白如紙,身上顫抖不停。
后脖頸還在隱隱發(fā)痛,剛剛那一刻,她真的以為凌澈會將她按死在這個冰桶里。
......
跑車回到御景灣的時候,偌大的別墅一片漆黑。
齊金將跑車徑直開進了車庫,從后視鏡里瞥見副駕的男人此刻輕閉雙眸,一張俊臉上覆著一片寒氣,看不出是睡著了還是沒睡。
接到凌少電話的時候,他發(fā)愣了一秒,他很少看見凌少獨自在酒吧把自己喝醉,為數(shù)不多的幾次都是讓少夫人去接的,極少讓他和齊水去接。
停好了車,齊金想了想,還是開口,“凌少,到了。”
副駕的男人“嗯”了一聲,顯然是沒有睡。
齊金從他的語氣里已經聽明白了下一步動作,連忙下了車離開。
一身酒氣的男人在車里坐了十幾分鐘,胸腔里的不滿越來越強烈。
他都在車庫等了這么久,樓上那人還不下來接他。
難不成她也在生氣?
明明該生氣的人是他,她生哪門子的氣?
如果不是生氣,難道是睡著了?
胸腔里發(fā)出短促的一聲輕笑,那雙深不見底的雙眸緩緩睜開,打開車門下了車。
玄關處那雙白色的拖鞋尤其顯眼,整整齊齊地擺在那雙灰色的拖鞋旁邊。
凌澈的視線落及此處,酒意醒了一半。
喬如意不在家。
玄關柜上,放著一張被人捏皺又攤平的照片,尤其顯眼。
深深的褶皺痕跡足以表明拿到這張照片的人曾經多么糾結,她似乎想讓這張照片消失,后來又不得不接受現(xiàn)實。
照片里,那舉起酒杯和喬如意有著幾分相似眉眼的男人,笑得得意。
凌澈冷冽的視線落在照片里的人身上,嘲諷一笑。
她早就拿到了這張照片,所以她才會去查凌修德,所以那天在飯店撞見凌修德時才會那么慌張,然后當晚又混進他家去找線索。
她早就知道照片里的這三個人沆瀣一氣,她卻沒有在第一時間把照片拿給他告訴他真相,而是選擇隱瞞,并且聽從老爺子的話想著如何離開他。
她但凡在第一時間告訴他真相,也不至于用這種蠢辦法做這么多無用的事情。
他將手里的外套隨手甩在沙發(fā)上,大步上了樓。
推開臥室門,一陣淡淡的香氣撲面而來,壁燈打開,空無一人。
第478章
經歷了上一次的不辭而別,凌澈腦子里忽然炸開,下意識就打開了衣帽間。
幾分鐘后,他氣笑了,笑聲在空蕩的房間里尤其清晰。
好,好得很!
又跑了。
她喬如意什么都沒學會,就學會當個縮頭烏龜遇到屁大的事就先跑了。
他雙眸夾著諷刺的笑意,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幾秒后電話立馬接通,他冷聲問,“人呢?”
“老、老大?”電話那邊,唐明這嚇人語氣嚇得有些結巴,“大、大嫂在喬公館�!�
電話掛斷,手邊的東西被隨手摔在地上,砸了滿地。
凌澈看著衣櫥里空了一塊的位置,臉上的諷刺的笑意更深。
被隱瞞真相的人是他。
被動接受她決定的人是他。
該生氣的人是他。
他就連喝酒的時候都在反省自己,剛剛對她說的那些話是不是太重了,他還擔心她一個人在家里又要哭到整夜睡不著,又要胡思亂想些有的沒的,這才等自己冷靜了之后趕緊回來。
沒想到,她再次不留只言片語就一聲不響地走了。
她喬如意永遠都是這樣,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想做什么決定就一意孤行,從始至終都沒有給他一個告知權。
離家出走算什么?
呵!
凌澈靠在衣櫥玻璃柜旁,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尾逐漸泛紅。
他仰頭輕閉著雙眼,從未有一刻覺得這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