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邁克博士在給它做最后的檢查，這已經(jīng)是凌澈要求他做的第三遍。然而每一遍的結(jié)果都一樣——器官衰竭，撐不了多久了。
最后一遍的檢查做完，邁克博士從病房出來，站在二人旁邊，遺憾地搖了搖頭。
這個搖頭，是在宣告MOMO最后的生命即將消亡。
喬如意眼眶泛著酸意，看向MOMO，而MOMO也好像知道自己即將離開，費力地睜著眼，同樣看著凌澈。
一人一狼，透過透明的玻璃，視線交匯。
喬如意能感受到凌澈的脊背僵硬，他的呼吸亂了節(jié)拍，下顎線也崩得很緊。
盡管他面上隱忍著一言不發(fā)，但他心里一定很痛很痛。
這可是MOMO啊，是在他童年的時候，扮演他母親以及他玩伴角色的MOMO。
他為MOMO建造了凌宮，打造了北極冰雪，請了最好的醫(yī)療團隊為它延長壽命。
如今卻要親眼看見它在自己面前消亡，離開......
“凌總。”邁克博士面帶沉痛地提醒，“她時間不多了，您進去跟她說說話吧，她也很想您�！�
聽到這話，喬如意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她拉了拉凌澈的手，哽咽道，“凌澈......去跟MOMO道別吧�！�
凌澈轉(zhuǎn)身一步一步走進病房，最后立在MOMO面前，垂眸看向她。
MOMO也感受到了他的氣息，費力地想搖搖尾巴，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沒有力氣，碩大的尾巴只能小弧度地擺動了幾下。
她掀開眼皮，淺褐色的眸子也看向面前的男人。
“你也要離開我了嗎？”
凌澈布著紅血絲的雙眼看著她，聲音沙啞，“真的不能再多留一段時間嗎？”
MOMO似乎聽懂了他的話，小聲地嗚嗚了兩聲。
凌澈的手落在MOMO的頭上，動作輕柔地一下一下?lián)崦�，“真的想走了？�?br />
MOMO舔了舔他的掌心，她的舌尖已經(jīng)不像以前那樣炙熱，她的體溫在慢慢消散。
“最近是我太忙了，沒能多來看看你�！绷璩旱晚粗�，眼眸猩紅，“撐了這么久，辛苦你了�！�
“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想不明白�！彼粗鳰OMO的鼻尖拱了拱他的掌心，輕輕一笑，“為什么當初狼王帶著狼群走的時候，你卻留了下來。但很可惜你不會說話，不能給我這個答案�！�
哪怕多年的默契足夠讓他知道MOMO要表達的意思，但他也始終猜不透這個問題。
為什么MOMO要留下，為什么在他想把她放回自然的時候她不愿意走，還要跟著來華國這個不適合她生存的地方。
他在凌宮養(yǎng)著她，卻始終不知道她這短短十幾年快不快樂。
“下輩子當頭在冰雪里肆意馳騁的狼王吧，別再跟著我受苦了�！�
他的手放在MOMO的頭上，捂住了她的眼睛，“要是撐不住了，就走吧，我不怪你�！�
MOMO仿佛聽懂了他的釋然，在他的掌心里輕輕拱了拱，最后緩緩垂下了眼皮。
旁邊的機器傳來急促的跳動聲，最終歸于平靜。
凌澈攤開手心，看著掌心里的潮濕。
他又沒哭，怎么眼淚都落到了掌心里。
第593章
MOMO的體溫已經(jīng)徹底變涼，旁邊的機器上顯示的生命體征線徹底拉成了一條直線，機器的燈也不再閃爍。
凌澈在原地站了許久，盯著那頭通體灰色的母狼，心里像是被人挖了一片，空得發(fā)疼。
邁克博士從外面走進來，站在他身邊，“凌總，節(jié)哀。”
凌澈垂在身側(cè)的手緊握成拳，用力到骨節(jié)發(fā)白。
他側(cè)頭看向邁克博士，猩紅的眼底滿是凌厲，“為什么不早點匯報MOMO的情況？”
在這之前，他從未收到任何有關(guān)MOMO狀態(tài)不好的消息！
“這也正是我想跟凌總說的�！边~克博士看向他，擰著眉頭，“MOMO這段時間的狀態(tài)一直都還不錯，今天上午還剛吃了營養(yǎng)劑，并且在雪地里玩了一會兒�！�
“后來工作人員準備將她帶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臥在地上了，當時的狀態(tài)就很不好�！边~克博士說，“我給她做檢查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她的生命體征已經(jīng)不行了。”
聽到他的話，凌澈眼底凌厲的狠意更濃，聲音冰冷，“有人害她？”
他花重金養(yǎng)著凌宮這些人，居然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害MOMO！
“凌總�！边~克博士提議，“如果您允許，我想跟MOMO做尸檢，查一下MOMO的死因�！�
凌澈轉(zhuǎn)頭往病床看了一眼，胸腔劇烈地起伏。
“查�！�
他冷聲吐出這個字，大步走了出去。
喬如意不知道二人說了什么，只見凌澈的表情很不好。他從病房走出來就大步離開了，喬如意連忙去追了過去。
凌澈徑直去了頂樓，喬如意追過去的時候，正好看見他筆挺的背影。
他站在欄桿處，拂過來風將他的衣角吹了起來。
棕栗色的發(fā)絲在被風微微吹動，隱隱遮住了他的眉眼。
喬如意安靜地站在他旁邊，看著他一言不發(fā)地眺望著不遠處。
從這個位置望過去，是MOMO的那片北極雪地。
凌澈從煙盒里拿了一根煙，又拿出打火機點燃。也不知道是風太大了，還是他手在抖，打了幾次都沒有點燃。
他有些煩躁，忽然一只白皙的手伸了過來，拿走他手里的打火機。
他轉(zhuǎn)眸看過去，正好對上喬如意泛紅的眼眶。
喬如意拿著他的打火機，對著他咬著的那根煙“咔噠”一聲點燃了火。
凌澈吸了一口煙，壓下胸腔里強烈的情緒。
他一手夾著煙，一手將喬如意攬在懷里，下巴擱在她的發(fā)頂。
他抱得用力，喬如意的側(cè)臉緊緊貼著他的胸口，被他震動的心跳震得耳朵疼。
喬如意聽見他低沉沙啞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喬如意，我沒有MOMO了�！�
喬如意聽得心臟一顫，像是被人狠狠揪住似的發(fā)疼。
她抬手緊緊抱住凌澈，貼著他的胸口輕聲說，“MOMO可能想她爸爸媽媽了，所以去找他們了，我們應該祝福她�！�
生老病死和人世間的離別，喬如意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很多次，她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凌澈，因為她也是在一次次離別中學會適應，學會成長。
她只知道現(xiàn)在的凌澈一定很心痛，她只能多抱抱他，抱得緊一點，再緊一點。
兩人都沒有再多言，就這樣抱了很久。
“凌少。”
齊金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邁克博士有事找您�！�
......
昏暗的房間里，一個年輕男人被齊水一腳踹得跪倒在地上。
門口響起了腳步聲，接著一雙锃亮的皮鞋從外面走進來，男人抬頭看過去，正好對上一雙充斥著狠意的的眸子，嚇得他渾身一抖。
凌澈二話不說，接過旁邊齊金遞過來的棍棒，三兩步走到男人面前，猛地一棍子掄了下去！
“啊——”
地上的男人發(fā)出一聲嚎叫，疼得齜牙咧嘴。
凌澈絲毫不管他的死活，拿著棍子一棍一棍地掄在他身上。
每掄一棍子，邁克博士的話就在他耳邊響起。
“MOMO是中毒導致的器官衰竭，毒性足以在短時間內(nèi)致死�！�
“管家查過了，是負責給MOMO吃營養(yǎng)劑的人下的手�！�
“啊——”男的痛苦的嚎叫響徹了整個房間。
發(fā)狠的棍子用力地打在他身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男人仿佛聽到自己骨頭被敲碎的聲音。
凌澈面不改色，深不見底的眼底一片凌厲，最后一棍子掄在男人身上，他這才停下。
地上的男人已經(jīng)疼得喘不過氣，面如死灰，一句話都說不出。
他以為對方住手了，可以放過他了，下一秒?yún)s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凌澈將外套脫下丟給齊金，又接過他手上的一柄瑞士軍刀。
他居高臨下地凜著地上的男人，轉(zhuǎn)了轉(zhuǎn)脖子，嘴角勾著一抹嗜人的笑意。
“有膽子下毒，就得有膽子償命是不是�！�
他的話剛落，沒有給男人絲毫求饒的機會，眼睛都不眨地手起刀落，一刀挑斷了男人的手筋。
昏暗的室內(nèi)瞬間響起了撕心裂肺的慘叫。
喬如意沒有進去，背靠著門口的墻壁站著。
光是聽見里面的動靜都知道有多慘烈。
男人一聲一聲的慘叫傳出來，一聲比一聲微弱，直到后面都已經(jīng)叫不出聲。
喬如意垂著眸，聽著里面的動靜停了下來。
一道高大的身影從房間里走了出來，喬如意轉(zhuǎn)身，看向男人。
俊美的臉上濺了許多猩紅的血跡，星星點點的，將他鋒利的五官襯出了絲絲微信的氣質(zhì)。
她的視線落在他手上，那雙修長好看的手同樣沾滿了鮮血。
凌澈凝視著她的眼神，像是怕嚇到她，正想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卻沒想到她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一個小手帕，站在他面前踮腳輕輕給他擦臉。
喬如意溫柔地擦拭著他臉上的血跡，接著又擦著他的手。
周圍的空氣里都是血腥味，喬如意卻是淡定地將他手上的血跡都一一擦去，接著將手里血跡斑駁的手帕丟進了垃圾桶。
房間里那個男人被人抬了出來，倒是沒死，就是手腳筋都被挑斷了，成了廢人一個。
“不怕嗎？”凌澈垂眼看向喬如意。
喬如意的眼神從那個抬出去的男人身上收回，看向凌澈，輕輕一笑，“你可以殺人，我可以放火，我們天生一對�！�
第594章
MOMO火化的那天，是五月的最后一天。
那天，幾個月沒下雨的京市下了一場大雨，似乎要將整座城市都沖刷一遍，連帶著將MOMO的氣息也沖刷走似的。
也就是在那天，凌澈讓人把凌宮那片北極雪地都拆了。
凌宮再也不會有冰雪世界，也再也不會有兩人一狼在雪地里嬉戲的畫面了。
那天晚上，凌澈在書房里抽了很久的煙。
喬如意推門進去的時候，他正坐在沙發(fā)上，手里還夾著一根煙。
見她進來，凌澈捻熄了手里的煙，“這里面都是煙味，你先回去睡覺�！�
喬如意卻沒管這些，走到他面前，目光瑩瑩地看著他，“凌澈，你想見MOMO嗎？”
凌澈眉頭微微一抖，“什么？”
喬如意將他從沙發(fā)上拉起，拽著他的手走出書房，“帶你去看MOMO�！�
凌澈被她拉到了露臺，外面的天空漆黑如墨，只有點點星辰。
喬如意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天空，“你看，MOMO在那里！”
凌澈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是一顆閃爍的星星。
喬如意笑盈盈地告訴他，“你曾經(jīng)跟我說過，去世的親人會在天上當星星。MOMO是我們的親人，她也會在天上當星星，說不定她也正看著我們，看著你�！�
他胸腔一暖，看向她白嫩的臉蛋，笑問，“那你怎么知道這顆就是她。”
“因為這顆最亮。”喬如意的手指在天上劃了一圈，“你看周圍的星星都沒有這顆星星亮，MOMO剛?cè)ヌ焐袭斝切�，所以她是最亮的�！?br />
凌澈只覺得胸腔里有什么快要溢出來，將他空落落的那一塊填得滿滿的。
他彎起唇角，將她抱在懷里，又低頭親了親她的頭發(fā)。
“喬如意，你真的有一萬種方法讓我越來越愛你，到死都愛你�！�
喬如意連忙伸出手指抵住他的唇瓣，輕輕蹙眉，“你愛我就可以了，不要說什么死不死的�！�
凌澈低頭笑盈盈地看著她，目光溫柔得快要溢出水來。
喬如意輕輕一笑，問他，“那你現(xiàn)在的心情，有沒有好一點？”
“好多了。”凌澈把她抱得更緊，“有你在我身邊，我的心情不會太差。”
“喬如意。”
“嗯？”
“我明天要去一趟Y國�！绷璩旱皖^看她，“把MOMO骨灰?guī)Щ貙儆谒牡胤�。�?br />
“那我陪你一起？”喬如意問。
凌澈搖了搖頭，“你乖乖待在這里�！�
他這一趟，還有別的事要做，喬如意跟他過去太危險。
“好。”喬如意乖乖點頭，“我會努力訓練，等你回來。”
凌澈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頭，“我回來檢驗你的訓練成果�！�
“沒問題！”喬如意踮起腳尖，蹭了蹭他的額頭，“那我們現(xiàn)在去睡覺，還是再看一會兒星星？”
她這幾天也累得不輕，凌澈的指腹溫柔地摩挲著她的臉頰，“睡覺�！�
說罷，他將她打橫抱起，徑直走回了臥室。
......
陽光灑在餐桌上，泛著瑩瑩的光芒。
喬如意一邊吃著早餐，一邊在打電話。
“西嵐，你知道哪里有做畫像做得特別好的地方嗎？”
電話那頭，宋西嵐問，“如意寶貝，你要做畫像？做什么畫像�。俊�
喬如意說，“我有張照片想去找人做個畫像出來，我看了一下這種店挺多的，就是不知道哪家的效果更好�！�
“我倒是知道有一家，我把地址發(fā)給你�！彼挝鲘拐f著又笑瞇瞇地問，“我聽宋衍之說，你老公這兩天去Y國了？”
喬如意咬著吐司，答道，“他去那邊辦點事。”
宋西嵐笑呵呵地說，“那你怎么沒跟著一起去玩幾天？你老公那邊別墅里的那輛大黑牛我可一直惦記著呢�！�
“他這趟去是有要緊事的，不是為了玩�！眴倘缫饪傆X得凌澈這趟不只是為了MOMO的骨灰，應該還有別的事。
他不讓她陪著去，自然有他的考慮。
“這樣啊�！彼挝鲘拐f，“那要我陪你去找那個畫像店嗎？”
“不用了�！眴倘缫獯蛉さ匦Φ�，“你還是在醫(yī)院好好照顧宋衍之吧，記得要好好對人家哦�！�
“你說追人怎么這么難呢？”宋西嵐撇了撇嘴，“我什么時候才能追到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