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們之間有了謝容與，也有了各自的秘密。

    我神色疲倦的坐在榻上，握緊了衣袖之下的玉佩。

    沈念苓似是想挽回我與她的姐妹情深，語重心長地叮囑我。

    “如今新帝上位，群臣明爭暗斗，還有風(fēng)暴涌動，你在宮里保護好自己，莫要生事。”

    “你已做了太皇太后，以后有自己的路要走，切莫忘了來時路�！�

    說完，她又深深看了我一眼，便起身離開了。

    看著她的背影，我只覺手中的玉佩有千斤重。

    我的來時路是什么呢？

    是陽春三月謝容與陪我看的櫻花雨，還是寒冬臘月長姐偷偷塞給我的暖湯婆？

    還是將軍府四小姐這個身份帶給我的枷鎖……

    六月二十四，觀荷節(jié)。

    為慶祝新帝登基，太和殿設(shè)宴邀請朝中大臣飲酒賞荷。

    長姐沈念苓舞劍作伴，身穿龍袍的謝容與也下臺和她一起雙舞，引得賓客艷羨連連。

    看著這一幕，我心口憋悶，借口身子不適提前離席。

    賞星樓。

    這里是皇城宮闈的最高處，以前謝容與總說高處不勝寒。

    如今我站在這里，只覺風(fēng)聲呼嘯，將我的衣袍吹得作響。

    偌大的紫禁城，四四方方的像個牢籠看不見頭。

    遠(yuǎn)處重巒疊嶂的山看不真切，只有一層一層的城墻綿延到天邊。

    幼時，父親不喜歡我，將我整日困在四四方方的后院。

    如今我被迫入宮，依舊被圍在四四方方的皇宮里。

    再過幾日，我就要被埋進那四四方方的棺材里。

    既無親人，也無愛人。

    沒掌控過自己的命運，也沒見過外面的世界，甚至連一只飛鳥都不如。

    我活著的意義，到底是什么？

    高樓之上，涼風(fēng)習(xí)習(xí)。

    我心頭一片悵然，正要轉(zhuǎn)身離開，一道人影突然朝我撲來。

    我毫無防備，身體直直朝后倒！

    來不及反應(yīng)，我一把拽住他的衣袖，兩人一起往下墜——

    4

    “砰！”

    我跌進了護城河，河水瞬間將我淹沒。

    窒息感撲面而來，我隱約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順著河畔匆匆離開。

    “救……”

    我想掙扎，身子卻越來越沉，視線也漸漸陷入黑暗。

    我大抵是要死了，因為人死之前會回憶起很多過去的事。

    幼時，將軍府里人人欺辱我，讓我食不果腹。

    夏日里我飲水充饑，但冬日我餓得只能與看門狗爭食，連件御寒的衣物都沒有，身上凍得發(fā)紫、發(fā)僵。

    少年謝容與猶如天降神子，為我驅(qū)走惡狗，披上狐裘披風(fēng)，還讓我第一次嘗到了肉包子是什么味道。

    “楓晚，只要有我在，往后不會有任何人苛待你！”

    他握著我的手，帶我讀書教我寫字，讓我堂堂正正做了將軍府的四小姐。

    十四歲那年，謝容與吻過我的發(fā)梢。

    他說：“楓晚，等你及笄我就娶你，一生一世，只你一人�！�

    可我還在蕩著秋千等我的及笄禮，卻等到他和長姐沈念苓穿著大紅婚服，在坤寧宮洞房花燭夜。

    所有人都在罵我。

    “沈楓晚你這個災(zāi)星，為什么還不去死！”

    不！

    我猛地驚醒，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長樂宮寢殿中。

    謝容與坐在床榻邊，眼底情愫如濃霧般諱莫如深。

    “你寧愿跳樓尋死都不愿意為皇爺爺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