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因著這個秀才公,薛家那一代出了薛氏一族的族長,族里又連著出了好幾個鄉(xiāng)老,終于在余慶村擁有了幾分話語權(quán)。同時自然也福澤了后輩,薛老爺子的爹又是勤勞肯干的,靠著長輩的幫扶,也慢慢置辦了一份家業(yè)。
及至到了薛老爺子這一代,薛家已經(jīng)有了三十多畝良田,幾個兒子也各有營生,日子過的紅火得讓人羨慕,在村里也算得上是數(shù)得上號的殷實人家。
薛老爺子和婆娘趙氏膝下有四子兩女,長子薛青山娶妻楊氏,誕有兩子一女。長子薛俊才,現(xiàn)年十五,次子薛有才,現(xiàn)年十歲,及已經(jīng)出嫁的長女薛滿兒。
老二薛青松是個木匠,娶妻裘氏,誕有一子,也就是薛狗子,現(xiàn)年十四。老三薛青柏是個莊家漢子,娶妻周氏,誕有一子一女。長女薛桃兒,今年十三,小兒子薛栓子,現(xiàn)年八歲。老四薛青槐是個挑貨郎,娶妻孫氏,也誕有一子,名叫薛毛蛋,今年才四歲。
至于兩個女兒,大女兒薛翠萍已經(jīng)出嫁,小女兒薛翠娥今年十四,還待字閨中。
值得一說的是,如今有父母在不分家之說,再加上鄉(xiāng)下人家都是宗族而治,所以薛家是沒有分家的。
薛家嘗過讀書帶來的好處,所以比尋常莊戶人家都要有眼界。薛青山因為打小就聰明,又是長子,薛老爺子對他寄予厚望,到了啟蒙的年紀,就花錢送他去上私塾。
薛青山也爭氣,二十歲那年考中了童生,雖至今仍止步于秀才,到底也算是十里八鄉(xiāng)數(shù)得出來的讀書人。
可別小瞧了童生!俗話說士農(nóng)工商,士乃是當下社會層次最高的一類人,普通人若想變民為士,只有一條路那就是考科舉。而科舉一途,說是去西天取經(jīng)也不過,要經(jīng)過各種關(guān)卡,歷經(jīng)艱辛萬苦方可得。
想要走上這一條路,首先第一得具備資格,童生便是具備這個資格的人。是需要通過縣、府兩試,才能被稱之為童生。至于再下一步就是秀才了,成了秀才便是進了學,也是踏上科舉之途的第一步。
由此可見一斑,童生也不是一般人,所以薛青山在薛家的地位可想而知。
可之前也說過了,薛家的家境在鄉(xiāng)下只能算是中等人家,像這樣的家境要想供一個讀書人,幾乎要窮盡全家所有人力財力。因為老大是長子,以后要立門戶的,又天資聰慧,下面的幾個兒子自然都得讓步。
至于薛狗子為何會大病一場,那還要扯到薛家的另一樁舊事上。
當年薛青山中了童生后,也算是少年得志,他本是躊躇滿志想一舉過了院試,也能得個秀才公當當,可惜天不從人愿。
只差臨門一腳,換做是誰都不甘心,薛青山只能沉寂下來,發(fā)憤圖強,寄望下次能中。
就這么一去匆匆多年,當初的躊躇滿志被現(xiàn)實沖擊得是滿目瘡痍,薛青山考了多次未中,總不能一直閑在家中吃白飯。萬般無奈下才在村里辦了個私塾,專門收本村和附近幾個村的孩子讀書識字,多少也能混口飯吃。
如此便利的條件,薛家的幾個孩子自然也都跟著沾了光。下面幾個小的都還小,孫子輩里也就大房的長子薛俊才,和二房的薛狗子學得時間最長。
不過比起堂哥薛俊才,薛狗子明顯要不如許多,也是他身子太弱,小時候總是三天兩頭的病,耽誤了許多的功課。
時間拉到五年前,這一年提學官在府城開了院試,薛青山自然不會錯過,早早就停了私塾的課,奔赴府城應(yīng)試。
這時候出門一趟可不容易,再說薛老爺子也不放心大兒子一人出門,便讓老二薛青松陪著去了一趟,尋常打個雜什么的,總是一個照應(yīng)。
也就是這趟出了事,薛青山在府城里不知得罪了什么人,薛青松為了護著大哥,被人打得遍體鱗傷。人最后倒是被拉了回來,可回來沒幾日就斷了氣,臨終前薛青松讓薛青山答應(yīng)自己,必要窮盡其所能將薛狗子供出來。
事實上為別人讓道了一輩子,薛青松怎么可能心中沒有怨言,只是他本性憨厚,也是自知天資不如大哥,才會一直默默無聞的奉獻。
可臨到自己兒子身上,尤其薛狗子從小體弱,怎么看都不是吃莊家飯的人,而自己又命不久矣,薛青松才會趁機逼著大哥許下承諾。
薛青松會這么做,不過想打破薛家的資源一直往大房身上傾斜的現(xiàn)狀。薛家只有大房有兩個讀書人,如今多了個薛狗子,三房的孩子那會兒還小,老四還沒成親。只要薛青山答應(yīng),旁人自然無話可說,薛青松也算是為了兒子褐盡所能了。
薛青山當場答應(yīng)下此事,聲聲泣血,說一定會將薛狗子當做自己兒子看待,薛青松這才閉了眼。
而之后沒多久,本來就身體不好的裘氏憂郁成疾,也跟著撒手人寰。薛狗子自此成了無父無母的苦命娃,幸好還有爺奶叔伯們,和招兒這個童養(yǎng)媳,倒是不用擔心衣食無著落。
之后的數(shù)年里,薛青山果然待薛狗子宛如親子,村里誰人不說薛家老大這是把侄兒當親兒子養(yǎng)�?伤自捳f人心最是善變,自私乃是人的本性,隨著時間逐漸的過去,大房漸漸變了態(tài)度,雖是人前還是如同以往,可人后如何那就只有當事人才清楚了。
到了今年,眼見自己已經(jīng)沒什么可以教兒子的,薛青山就動了想把薛俊才送到鎮(zhèn)上學館里去學兩年的心思。
可去學館讀書耗銀甚多,且不提一年的束脩都得數(shù)兩銀子,先生的三節(jié)六禮,及平時所用的筆墨紙硯,這都是要錢的。薛家因為供出了個薛青山,早已是元氣大傷,又哪里有錢供兩個孩子一同去。
只能拿出一份銀錢,也就是說薛俊才和薛狗子只能去一個。
薛青山將事情當著全家人的面說了,薛狗子并沒有識趣地說出不去的話,而是選擇了沉默。
那段時間薛家的氣氛詭異,薛老爺子愁眉不展,祖母趙氏成天陰陽怪氣的,倒是大房兩口子還是一如既往,渾然就當沒這事。
這也就不提了,也是湊巧,竟讓薛狗子不小心聽見大伯母楊氏和四嬸孫氏暗中說話,說要讓公婆出面,讓薛狗子將去鎮(zhèn)上讀書的名額主動讓出來,薛狗子急怒之下才大病了一場。
想起這些,薛狗子一陣心緒難平,同時腦海里又浮現(xiàn)許多的畫面,正是他之前夢里的一些內(nèi)容。
夢中那個薛庭儴在十四之年也是面臨了同樣的處境,而對方也是經(jīng)由此事才性情大變,一改早先的秉性。
難道他就是薛庭儴,那個薛庭儴就是他?可他為何會夢到這些東西!
薛狗子腦子里一陣翻攪似的疼,手里的包子跌落在炕上,旁邊的水碗也被打翻了。招兒聽到動靜,忙沖上去一把將他抱在懷里。
“狗兒,狗兒,你可千萬別嚇我!”
作者有話要說: 大招兒,小男人,我承認我有惡趣味
→.→
見有小仙女問是不是男主視角,我能說是混搭視角么?
第3章
第3章
==第三章==
因為薛狗子的突然暈倒,鬧得薛家是人仰馬翻。
為此,三叔薛青柏還專門從大伯家借了牛車,從鎮(zhèn)上請了大夫回來。大夫來把過脈,薛狗子并無任何病癥,之前的病也差不多痊愈了,如今雖是有些體虛,但只要慢慢將養(yǎng)就好。
至于頭疼之說,卻是連大夫都說不上是何原因。
將大夫送走后,祖母趙氏當場拉了臉。
她五十多歲的模樣,花白的頭發(fā)整整齊齊在腦后挽了個纂。容長臉,眼皮有些下塌,臉一拉就成了三角眼,看起來格外不容人。
不用趙氏說話,孫氏就說上了:“招兒,不是四嬸說你,你這丫頭就喜歡大驚小怪。莫不是故意折騰我們大家吧,就算心里不樂意也不是……”
話還沒說完,她就被男人薛青槐拉了一把。
“行了,少說兩句,招兒不是個不懂事的,再說了狗子本就病著,找個大夫來看看也好,家里人也能放心�!�
“我少說什么少說,我又沒說什么……”
“你還說……”
兩口子一面說著話,一面拉拉扯扯就出去了。大伯母楊氏對招兒笑了一下,才對婆婆道:“娘,咱們也走吧,讓狗兒好好休息�!�
趙氏看了炕上的狗子一眼,冷哼一聲,扭頭便走了。光從她這架勢就看得出,她氣得不輕。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薛家也稱不上多么有錢的人家,從鎮(zhèn)上請一次大夫回來,少說也得一兩百個大錢,以薛家如今的家底能折騰上幾次?!尤其方才大夫的把脈之言,正是證實了趙氏猜測薛狗子有故意裝病之嫌,她能高興才出了怪。
讓趙氏來看,二房的這兩個小崽子就是故意折騰家里人,不過老大媳婦既然出面勸了,趙氏自然不會再多說。
總體來說,薛家如今三個兒媳婦,以楊氏最得趙氏的心,老大身份不一般,趙氏也是愿意給大兒媳婦幾分臉面的。
趙氏和楊氏走后,屋里就只剩了三叔薛青柏和三嬸周氏。這兩口子慣是不多話的,也沒有多留,招兒想著方才三叔忙進忙出也辛苦了,撐著笑將兩人送了出去。
等扭頭回來,就見薛狗子像是得了失心瘋一般,睜著眼躺在炕上,眼神直愣愣的。
她也沒多想,來到炕邊,摸了摸他的頭:“狗兒,你別多想,他們不信你是病了是頭疼,姐信你。你好好養(yǎng)病,千萬別再胡思亂想�!�
薛狗子看了她一眼,嘴里有些發(fā)干,嗓子也發(fā)緊:“招兒……”
“咋了?是不是哪兒還不舒服?”
感受著這雙并不細膩卻十分溫暖的手,在自己頭臉上摸來摸去,薛狗子有一種從未有過的現(xiàn)實感和慶幸感。
她沒有死,他也沒有死。
他雖是并不喜她平日里的一些所作所為,甚至厭惡她是自己童養(yǎng)媳的身份,但從沒有想過讓她死,他又怎么可能是那殺妻弒子之人。
可薛狗子還是十分心慌,因為那個夢太真實了,歷經(jīng)了那一場七十多年的夢,就好像他也經(jīng)歷了那場人生。而夢醒過來,滄海桑田,竟是不敢回首。
“招兒……”
“哎!”
“招兒……”
“嗯�!�
“招兒……”
一股熱流突然從干澀的眼眶中,不自覺地流了出來。
這可把招兒嚇得不輕,也顧不得去想小男人平時可從來不會這么喊她,更不會讓自己親近他,一把將他的腦袋抱進懷里,著急地問他怎么了。
見他不說話,只是埋在自己懷里哭,招兒忍不住誤會是不是方才那些人讓他又多想了。讓招兒來看,小男人就是心事多,還從來不說出來,若不然也不會得這場大病。
她一下一下地拍著他的背,像抱他小時候一樣,將他抱在懷里,安撫道:“狗兒別怕,就算他們不送你去讀,姐送你去,姐砸鍋賣鐵都送你去�!�
*
薛狗子到底是大病初愈,又經(jīng)歷了這么一場事,晚飯喝了些稀粥就睡下了。
招兒給他蓋上被子,才去整理自己方才帶回來的背簍。
背簍里裝的都是些針線布頭之類的物什,這是招兒在鎮(zhèn)上繡坊里買來的碎布。之所以會做這門生意,還是以前招兒替村里婦人捎帶做好的荷包往繡坊里去賣,才動的心思。
二房沒有大人,雖是家里管著吃飯,到底薛狗子讀書用的筆墨紙硯,還有兩人平日里衣裳被褥和一些零碎等等,這些都需要錢。
想從趙氏那里要出錢來比登天還來,而大伯薛青山雖說定待侄兒如同親生,可招兒平日里只見著大房的孩子嘴上冒著油光,薛俊才也從來不缺筆墨紙硯這些東西。與之相比,小男人卻瘦得像根竹竿,一支用禿了的毫筆還是撿了薛青山當年不用的。
招兒素來是個要強的,她舍不得委屈小男人,就只能自己挖空了心思四處找錢。鄉(xiāng)下沒有賺錢的機會,她便去鎮(zhèn)上四處瞅著看,只要是力所能及又不需要本錢的,她都會嘗試著做。
這幾年里,她干過從村里收菜去鎮(zhèn)上賣,干過從繡坊里接活回來分派給村里手藝好的婦人做,平時還不少去山里找山貨去賣。
而現(xiàn)在這個生意已經(jīng)做了好幾回了,招兒嘴巴甜臉也厚,繡坊的老板賴不住她磨,就把不要的碎布頭成包賣給她。她拿回來整理裁剪一番,便讓村里的婦人幫忙做成荷包什么的,拿到繡坊里轉(zhuǎn)手就能賺上不少銀錢。比以前光收了人家做好的荷包,幾個荷包才能賺一文錢強多了。
如果不是做這生意賺了些錢,這次薛狗子大病還不知道何時才能好,趙氏早就不給錢抓藥吃了,后面的這些藥都是招兒自己花錢抓來的,還得藏著掩著,生怕給薛家其他人知道了。
一想到這些,招兒嘴角就緊抿了起來。
她手腳向來利索,見挑了一些能用的布頭,就沒再折騰了。選了干凈的在方桌上攤開,拿剪子將這些奇形怪狀的布頭裁成統(tǒng)一的形狀。
這是招兒自己根據(jù)做一個荷包需要多少布料算出來的,不會多也不會少,她是不會將這些碎布拿出去給人看見的。
鄉(xiāng)下人賺一文錢不容易,若是給人知道了,指定要不了幾天這來錢的路子就被人搶了。
招兒還想靠這賺錢供小男人去鎮(zhèn)上讀書,讓她來看薛俊才能去,她家小男人也能去。招兒做事從來是兩手準備,她心中有數(shù)大房怎么也不會讓那等好事落在小男人頭上。
求人不如求己,靠山靠水不如靠自個。
打從七歲那年要被親奶奶親爹拿去換錢,招兒就明白了這個道理。
招兒將手里的事做完,見小男人睡得正熟,瞅瞅外面的天已經(jīng)黑了,才將整理好的布用東西包起來,匆匆拿著出門了。
夜幕下的余慶村格外安寧,淡銀色的月光灑落在村間小道上,雖還是瞧不清路面,到底也不至于一摸黑。
招兒一路走過來連只狗都沒驚。
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本事,要知道鄉(xiāng)下這種地方,幾乎家家戶戶都養(yǎng)著狗。狗這東西一到晚上,特別機敏,但凡有人從門口走過,就是一陣狂吠。就算有個小偷小摸的上門,也早就被狗驚沒了。
招兒也是夜路走多了,才養(yǎng)出這種本事。
當然也和她腿邊跟著的黑子有關(guān)。
黑子是條鄉(xiāng)下土狗,卻比一般土狗都壯都大,余慶村沒幾條狗能打的贏黑子,而也是因為有黑子,招兒才敢一個人走夜路。
她一路輕車熟路的去了一戶人家的家里,也是奇了,對方竟知道她這時候會來,還給她留著門。她一進門,這戶人家的狗就沖了過來,還沒到面前,一道黑色的影子撲了過去,將對方撲倒在地,這狗當即嚇得伏在地上不叫了。
招兒在一旁幸災(zāi)樂禍:“不長記性!”
這時從屋里出來一個人,邊走上前邊就笑了:“這黑子又來欺負咱家旺財了,招兒快進來坐�!�
“桂花嬸子我就不進去了,還趕著回去。”
招兒將手里的東西交給來人,又從對方手里接過一些東西,用布包好,然后前往下一戶。
招兒去了五戶人家。
她倒是急著想賺錢,可村里針線活好的婦人本就少,再加上她找的人要嘴緊人牢靠,不然錢還沒掙到手,就被人宣揚的滿村知曉,那她還掙屁的錢。
之所以會這么說,也是當初她從村里收了菜去鎮(zhèn)上賣,被嘴上不把門的人宣揚了出去,害她成天被人指指點點。她倒不怕被人指點,只是這些事最后傳到小男人耳朵里,有村民拿此事調(diào)侃他,因此害她和小男人之間鬧了不少矛盾。且那之后她在村里就收不到什么菜了,即使有人賣給她,也是高價。
最后她只能跑到別的村去收菜,費的不是功夫,自那以后招兒就長了記性,賺錢就要偷偷的賺,偷摸才能發(fā)大財。
招兒回到家,炕上的薛狗子還在熟睡中。
她去打了些水洗洗臉又擦擦手,才上了炕。二房就這一條炕,她打小就和薛狗子睡在一處,都習慣了。
黑子睡在炕下,方才招兒進屋,它跟在腳邊就溜了進來,隨便選了個地處臥著�?此乒费垡呀�(jīng)閉上了,實則兩只耳朵豎著,時不時還動上一動。
招兒臨躺下之前,欺身過去看了看小男人,又摸了摸他的額頭,才放心睡下。
*
比起二房因為人丁稀少,只有兩間屋一條炕,大房的待遇顯然要好多了。整整三間東廂都讓大房占著,此時東屋里,楊氏正在和薛青山說話。
楊氏將今天白日的事說了一遍,聽完后薛青山當即皺起眉頭。
他白日不在家中,自然不知道家里發(fā)生的事。時下有些體面的人家婚喪之事都會請了秀才來主持,可鄉(xiāng)下人家哪里請得起秀才,有的便會請了童生來湊數(shù)。
怎么都是讀書人,與尋常人不一般。
今兒薛青山便是被附近村一戶辦喜事的人家請去了,不用隨禮不說,吃了喝了回來還能落一份喜錢。
不過鄉(xiāng)下人家都窮,這份喜錢不會太多,頂多幾十文錢。
薛青山最是喜歡這種活計,每逢這個時候,他就會隨便給塾中的學童布置了要背的文章,然后一出去就是一整天,也沒有人會說什么。他喜歡的不僅僅是有錢可拿,也是每逢這個時候就是他最得意的時候。
坐的是主賓的位置,來吃喜酒的男人們都以與他攀談上話為榮。
他可是童生老爺!
當然若是能把童生去了,換成秀才老爺更好,薛青山做夢都想�?蛇@么多年來,多多少少也有些自知之明,不免將希望寄托在兒子身上。
可惜如今卻有人擋了這條路。
薛青山喝了不少酒,白胖的臉紅彤彤的,再加上心里也憋著口氣,便啐罵道:“這狗崽子又鬧什么幺蛾子,真是給他幾分顏色就開起染坊了!”
楊氏幽幽地嘆了口氣:“誰叫你當初那么輕易就答應(yīng)了老二,如今騎虎難下沒得虧了咱們俊才�!�
“當初那種情形,老二那人看似老實,臨死還要擺他哥哥一道。當日我若知道他是打著那么個注意,定是要想辦法堵上他的嘴,可那么多人在場,老二又是因為我才出了事,我若是連這點事都不答應(yīng),還怎么在人前立足�!�
楊氏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可到底心緒難平,就為了那一句狗屁承諾,大房一直縛手縛腳,她兒子想去書館里念書,還得藏著掩著求對方高抬貴手。
她本就是個心高氣傲的,自然越想越惱,眼中閃著火光,臉上卻是冷笑:“因為他突然病了這么一場,本來爹是打算替我們做主,只能忍下�?伤B著病了這些日子,今兒又鬧了這么一場,娘已經(jīng)惱了。之前我就讓老四媳婦跟娘說,狗子莫怕是裝病,想必娘現(xiàn)在已經(jīng)認定他是裝病了�!�
薛青山眼睛一亮:“如此這般倒好,我明兒便去和爹娘說說,讓他們把這事落實了。”他笑呵呵地摟著楊氏的肩,道:“還是我媳婦聰明,早早就準備了后手�!�
楊氏嗔了他一眼,兩人一同歇下,一夜無話。
作者有話要說: 招兒:狗兒,姐的狗兒。
薛小狗:QAQ媽蛋,你們說我這心理陰影面積,上輩子年幼的我能喜歡她?!
~~
開新討喜氣,這章也是100個紅包。另外,求個收藏唄,放在最近里,晉江一抽,就把面面弄丟了。我要哭唧唧的。
第4章
第4章
==第四章==
晨光微熹,天方破曉,余慶村的村民大多數(shù)都起得很早。
許多人家的煙囪上都升起了炊煙,村間小道上行走著三三兩兩的村民,或是扛著鋤頭,或是拉著耕牛,一看就是往地里去的。
正值春耕之時,一年之計在于春,這時候若是懶怠了,到了秋天收糧的時候該是要哭。
招兒準時這個點兒就醒了,睜開眼發(fā)現(xiàn)小男人還睡著。
昨兒她睡下沒多久,小男人又發(fā)了熱,忙了大半宿,幸好到后半夜就退熱了。
她坐了起來,抬手去摸了摸小男人的額,確定不燙手了,才輕手輕腳地穿上衣裳,下了炕。
第一件做的事就是先把門打開,早就焦躁難安的黑子,唰的一下就鉆了出去。招兒也跟著走出房門,見黑子急搓搓地跑出院門外去撒尿,失笑地搖了搖頭。
此時院中早已有人起了,是三房的周氏和其長女薛桃兒。
今日輪到三房做飯,薛家的規(guī)矩是除過各房的家務(wù)外,公中的活兒都是平均分攤。每房一天,輪著換。
負責做飯的那一房,不光要負責一家老小的吃喝,還要侍候家里的牲畜。薛家養(yǎng)了兩頭大肥豬,每日光侍候這兩個祖宗,就不是一件輕松的活計。更不用說還要喂雞、挑水,砍柴了,所以這一天做家務(wù)的這房女眷,是不用下地干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