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沈家大爺官拜太常寺卿,乃是名副其實的三品高官,沈家二爺是承天二十年的狀元,如今外放在江南一帶為知府。想必在其任滿歸京后,又是一名朝廷重臣。更不用說先沈家老太爺曾列為內(nèi)閣,如今雖已駕鶴西去,可也是留有余威。不怪胡縣令以堂堂縣令之尊,竟要放下架子來迎沈復一個后生晚輩。
“不知三公子此次前來——”
“我來旁聽�!鄙驈偷�。
聞言,胡縣令下意識看了看旁邊的高有志。高有志也早已站起來了,收到胡縣令的目光,他不顯地搖了搖頭。
他怎么可能請的來沈三公子這樣的人,若是真能請來,他也不會當一個窮鄉(xiāng)僻壤的小館主了。
既然不是清河這邊,那就是清遠的人請來的?
尤其又見方才出言打斷那人正在和林邈說話,胡縣令和高有志的臉色當即難看了幾分,心中忍不住猜測這沈三公子來意如何。
“我不過是閑暇之余聽聞本縣竟鬧出一種學子殺人案,特意過來旁聽一二,胡大人不用在意,只用秉公辦理便是�!�
……
另一邊,林邈對陳老板道:“墨之賢弟,有勞你了。”
陳老板臉色憔悴,聲音干澀道:“說什么勞,這沈公子不過是我一次偶然機會認識,卻根本搭不上話。這次能請動他……”他頓了一下,才又說:“不過有他旁聽,胡縣令等人總要顧忌一二。安齊兄,我也只能幫到如此了。”
陳老板雖沒有明言,可林邈又怎會不知,沈三公子有‘書癡’之名。這名聲可不是什么壞名聲,不過是說沈復愛書成癡,他為人沒什么別的喜好,就是喜歡收集各類孤本、絕本。
陳老板家學淵源,雖是開了一個小書鋪,可陳家三代人俱有收集各類孤本的喜好,也是底蘊深厚。陳家有一家傳宋代刻本,品相上佳,珍奇罕見,陳家人從不愿意示人,沈復竟不知從何處得知這一消息,托人求上門。
可陳老板并不愿意出售,也幸好沈復不是搶人所好之人,此事就此罷過。這次陳老板實在求助無門,拿著珍本求上門,才請來沈復出面。
不過沈復提前就說明過了,他只是旁聽,頂多在胡縣令判案有不公出言干涉,指望著沈復能替清遠平了這場事,那是不用想了。
林邈垂頭抱手:“為兄有愧�!�
“愧個什么,死物沒有人重要�!标惱习鍞[手道。
可林邈真是有愧,經(jīng)過這一系列的事,他甚至有些迷茫,自己堅持的這些到底到底是對還是不對了。
……
聞言,胡縣令當即心松一口氣。
轉(zhuǎn)念一想,沈家人向來自重名聲,與林邈此人也無舊,怎么可能出言干涉。莫怕是受人之托,出來走個過場,可即使走個過場,也不得不讓胡縣令慎重。
不過他也想清楚了,其實此案十分好判,人證物證俱在,料想以清遠之人也參不透其中蹊蹺。只待此案一結(jié),便是板上釘釘之事,到時候就算看在三公子的面子上,念其等人尚且年幼,判其一個流徙之罪,既能博一個好名聲,又能在三公子面前得一個好印象。
其實胡縣令和高有志本就沒打算置人于死地,不過是想保全一個人,順便讓清遠學館開不下去罷了。
胡縣令心定,請沈復坐下后,方又回到大案之后。
為了肅靜正堂,佇立在兩側(cè)的衙役又是一陣殺威棍聲起,陳老板忙退到正堂之外,堂里堂外頓時安靜下來。
胡縣令看向清遠諸人,問道:“你等可有代訟之人?若無,本官便開始審案了。”
清遠學館這邊自是沒有請訟師,不是不想請,一來學館如今樹倒猢猻散,顧不過來,林邈除了其妻女兩個婦道人家,并無人為之出頭。而陳老板這邊倒是想請個訟師,無奈根本沒人敢接這個案子。
請了數(shù)人,一聽聞具體,都是搖頭擺手,不然陳老板也不會費這么大力氣去把沈三請來。就是想打著狐假虎威的念頭,讓胡縣令判案時手下留情。
“無�!绷皱銚u了搖頭,上前一步道:“學生有失,便由我這館主代……”
“等一等!”
堂外又是一聲高喚,胡縣令望了過去,心中不悅,打定主意這次若不是天皇老子來了,定要讓他吃一番苦頭,當這公堂之上是能讓人隨意叫停的?!
第63章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人群一陣攢動,
從里面擠出來幾個人。
這幾人年紀都不大,
穿一身學子衫。他們站定后,連氣都顧不得喘一口,其中一名學生便理了理衣衫,
抬步邁入大堂之中。
“你是何人,
竟然敢擾亂公堂。”胡縣令一拍驚堂木,喝道。
“小子乃是清遠學館的學生,
姓薛,
名庭儴。此趟前來乃是代師應訟,還望縣尊大人原諒小子魯莽,小子也是從幾十里外方趕來,
實在不是故意擾亂公堂的�!毖νㄟ呎f道,邊作揖行禮。
“你來做甚,
還不速速退去,
這公堂之上可不是你這種毛頭小子可來的�!绷皱隳抗鈴碗s道。
薛庭儴微微一笑道:“那日老師說要收我為弟子,我雖未成行過拜師大禮,可心里卻是將老師當做自己老師的。老師有難,
同窗有難,
弟子怎能處之泰然。那日匆忙離開學館,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實不是弟子貪生怕死,
趨利避害。”
胡縣令一皺眉頭,
道:“此乃公堂之上,
你師徒二人若是想敘舊情,
可待案子審完再續(xù)。林邈,本官顧念你是生員出生,受朝廷廩米,可你一再阻撓此案進展,本官也容你不得。”
林邈正想解釋,薛庭儴上前一步道:“還望縣尊大人明鑒,實不是小子老師阻攔縣衙辦案,而是小子貿(mào)然闖入,您若是要追責,就追小子的責便是,于老師無關�!�
這話說得就有些不妥了,當著大庭廣眾之下說胡縣令和一個少年郎計較,這不是明擺著說胡縣令氣度狹小。胡縣令自然不能與之計較,這少年也算逃過一劫,只是沒有想過此案還不結(jié),就不怕對方心中挾怨報復?
沈復端起衙役奉來的茶,輕啜一口。罷罷罷,他既受了人好處,總是不能只收好處,不辦事的。別的幫不了,說兩句好話還是行的,即使這案子審下去對方還是討不了好,但總不至于說出他有負所托之言。
“這少年倒是一片愛護老師之心,胡大人也是寬容介個吧。”
聞言,胡縣令當即變了顏色,笑道:“三公子所言甚至,本縣堂堂掌管一縣的父母官,哪能與個少年計較,誰沒有年輕過,都曾做過魯莽事。罷,你可勿要再犯,公堂有公堂的規(guī)矩。”
他料想薛庭儴必會借坡下驢,誰知薛庭儴行禮道謝之后,又道:“小子此番擅闖公堂也是事出有因,小子是來代師應訟的。小子老師身負功名,自然不能過堂受審,小子人微力淡,但代師應訟還是沒問題的�!�
“你?”
薛庭儴畢恭畢敬道:“若小子沒記錯,按大昌律例,凡身負功名者,若有了糾紛可不必上公堂應訟,由親近之人替代。而大昌律,年滿十四便可應訟,小子現(xiàn)年已滿十四�!�
胡縣令嗓子眼里的話被堵了回去,他幾不可聞的輕哼了一聲,才道:“沒想到你還懂得這些�!�
薛庭儴靦腆一笑,又是一個作揖禮。
此時沈復倒是來了興趣,覺得這少年郎頗為有趣,說他膽小,他似乎膽子并不小,可說他膽大,他又凡事不僭越,出言后必是先行禮,似乎很怕被人抓住小辮子。
直到胡縣令點頭同意,審案再度繼續(xù),衙役讓其跪著說話后,沈復才明白他的意思。聽見那邊薛庭儴有理有據(jù)說代師應訟,代的便是師,而按律身負功名者是見官不跪的。
這小子雞賊,合則鬧出這么多名堂,竟是不想跪胡縣令。
沈復忍不住露出一個微笑,那邊胡縣令如噎在喉,可到底顧忌著大庭廣眾之下,又有沈復坐在一旁,沒有發(fā)作出來。
審案再度繼續(xù),由書吏當眾宣讀原告人,也就是孫氏夫妻的訴狀。
看得出這姓朱的訟師手段還算高明,簡直是句句血淚,字字誅心,堂外圍觀的老百姓們俱是義憤填膺,連胡縣令都忍不住露出動容之色。
一般一個訟師的功底如何,從他所寫的訴狀就可以看出。時下訟師可不是每接一場官司便必要臨堂的,一來需要動用訟師臨場的官司極少,二來一般人也花不起那個大價錢。
官司輸贏,訴狀占了七成,而官員判案,大多是先看訴狀。訴狀寫得好壞,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贏得審案官員的好感抑或是惡感。
當然,這也與時下官話并不普及有關,所謂十里不同音,許多平民老百姓都不會說官話,而按大昌律,地方父母官一般都不會是本籍貫之人。跟一個外地人說本土話,若是都是用口訴,恐怕這縣官平日什么也不用干了,就只管審這些雞毛蒜皮的小案子算了。
“真是慘!縣尊老爺可一定要給那死了孩子做主啊!”
“看不出,這些書生看起來斯文有禮,竟是如此狠辣陰毒的人�!�
“下手太狠了!”
毛八斗氣不過,就想跟身后的老百姓爭辯,卻被李大田給緊緊抱住了。
“行了你,安靜安靜,這才哪兒到哪兒。”
人群中,招兒有些緊張地捏緊手心,看著佇立在公堂之上那個背影消瘦的少年。
那公堂之上的匾額那么大,那高坐在案后的縣太爺如此威嚴,狗兒到底行不行?行不行?
不,狗兒一定行的,她該相信他的。
根本沒輪到薛庭儴說話,待訴狀宣讀完之后,胡縣令便傳了證人。
這證人自然是當日隨同孫鶴一起幾名學生,他們面上依舊帶著傷,雖是已經(jīng)過去了好幾天,但細看還是能看出來。
這幾人一一作證當日孫鶴確實受了傷,受傷的位置是腹部,是混亂之中不知被何人踹傷的。
當時回去之后,孫鶴便說自己肚子疼,可后來問他又說不疼了。因為怕先生知道他們私下與清遠學生斗文還動了手,也沒人敢去請大夫,聽孫鶴說不疼了,就沒再管此事,誰曾想孫鶴竟在半夜里口吐鮮血死了。
一共有五名學生,說得俱是信誓旦旦,有理有據(jù)。
一時間風向俱都倒像清河學館,連沈復都忍不住在心里喟嘆了一口,心想這案子差不多就是這樣了。也許對方學生也并無殺人之心,不過是一時失手,可世間因失手殺了人的也并不在少數(shù),只能說是倒霉吧。
而這一倒霉,就是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但凡牽扯上人命官司,甭管判案如何,在仕途之上是絕了路,而這些學子們寒窗苦讀多年,不外乎是想考得一二功名,光宗耀祖,揚名立萬。
涉事的清遠學生們俱是面色慘白,哪怕是鎮(zhèn)定如王奇,也忍不住有些慌張了。
“縣尊大人,小子有話要講。”
胡縣令看了過來:“說。”
“當日雖是起了紛爭,但小子從始至終沒有動過手,而是他們與對方起了紛爭,最后才打起來�!�
一聽王奇這么說,其他幾個學生也紛紛出言:“縣尊大人,小子也沒有出手打人,小子不過撕扯了對方的衣裳。”
“率先出手打人的不是我等啊,是這于子友�!�
于子友雙目通紅地瞪著這些倒戈之人:“你們——”
堂上亂成一片,坐在一旁的高有志忍不住用袖子掩了口鼻,眼睛卻是看著旁邊一臉灰敗的林邈。
枉你自詡為君子,君子又如何,你這君子教出來的學生也不過是鼠竊狗偷之輩,這還沒怎么著,竟就自己人攀咬自己人起來。
林邈啊林邈,你還覺得我是小人么?!
“肅靜!”一聲驚堂木起,胡縣令喝道:“公堂之上也敢喧嘩,若不是念爾等尚且年幼,本官非讓人打了你們的板子,以儆效尤�!�
堂上一片寂靜,哪怕有再多話想說,這幾個學生也不敢說來。
就在這之際,又一個聲音響起:“縣尊大人,其實他們說的沒錯,他們確實沒打人。”
此言一出,堂里堂外所有人都不禁看向出言的那個人。
正是卓然而立,至今不慌不忙的薛庭儴。
“你何處此言?”
薛庭儴沒有答,而是問道:“縣尊大人,小子斗膽問一句,縣尊大人可是命人驗過傷?”
胡縣令一愣之下,斥道:“荒謬,本官判案怎可能不讓仵作驗傷!”話音還未落下,他突然轉(zhuǎn)了口氣:“罷,你還年少,本官不與你計較。來人啊,傳仵作,再把當日仵作驗傷后存檔的文書拿來�!�
不多時,就有一名年逾花甲的仵作被傳了上來。
此人大抵也不是第一次上堂,不卑不亢當著眾人面將自己驗傷結(jié)果說出,并呈上一紙文書。
孫鶴的死乃是腑臟受到重擊,以至于肝臟破損而亡。
這仵作甚至還詳細解說了一番,自己驗傷的過程。像這種內(nèi)傷是不易判斷而出的,只憑死者口吐鮮血,可證明不了對方死因。因為事關重大,也是為了弄清楚具體死因,仵作甚至給死者剖了腹。
據(jù)這仵作說,這孫鶴的肝臟俱裂,連腸子都破了個洞。
他形容的太繪聲繪色,又血淋淋的,圍觀的百姓俱是直掩口鼻,有那承受不住的人甚至還干嘔了起來。
“行了行了,你趕緊退下去吧�!焙h令揮手斥道,這老仵作才退下了。
“你可還有異議?”胡縣令對薛庭儴道。
薛庭儴眨了眨眼,一臉無辜樣:“小子本來就沒有什么異議。”
這話把胡縣令堵得,合則專門把仵作叫上來,還聽了這么些惡心的東西,都是做無用功?這小子莫不是故意耍人。
沈復眼中閃過一抹笑意,看樣子還真是故意耍人的。不過他到底想干什么?想到這里,他不禁蹙起了眉頭。
薛庭儴笑瞇瞇地看著胡縣令,又畢恭畢敬作了個揖:“縣尊大人辦案,定是周全嚴密的,又怎么可能會連傷都不驗�!�
胡縣令正想說什么,他接著又是一句:“不過是縣尊大人手下弄錯了人。其實這件事認真來說,和縣尊大人關系并不大,畢竟是手下失職。”
胡縣令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心中正驚疑不定,薛庭儴又扔出了個破天驚雷:“只是因某些人玩忽職守,便致使一場命案莫名其妙被栽贓在我清遠學館頭上,讓我館中學生惶恐不安,無心讀書,讓我館主疲于奔命,堂堂廩生竟只得脫下生員服,陪著無辜受難的學生共同入獄。
“小子雖不才,也曾讀過幾天書,也知道這明鏡高懸之意,也知曉這公堂的威嚴,也知曉老百姓對縣尊大人乃至這縣衙是何等的敬重。今日斗膽過堂,不過是想為我清遠學館全體上下討一個公道,還望縣尊大人能查明這玩忽職守之人是誰,還我清遠一個公道!”
這一番言辭說得擲地有聲,慷慨激昂,讓人不禁肅然起敬�?赏瑫r也有很多人泛起了疑惑,這小書生是不是發(fā)了癔癥,怎么倒向胡縣令討起公道來。只有沈復,眼中閃過一抹若有所思。
還有高有志,他的心怦怦直跳,就聽見胡縣令問出他想問的話:“你這是何意?”
“小子沒有何意,不過是想說此孫河非彼孫鶴。死者名叫孫河,但并不是當日與我學館中學生斗文的孫鶴。既然不是,那孫河并未與清遠學生接觸,為何死在清河學館中,卻偏偏被栽贓在我們頭上。”
語罷,不待眾人有所反應,薛庭儴便面向高有志,冷笑道:“高館主,你這李代桃僵之計使得好,使得妙。竟讓我清遠學生有苦不能言,有悲不能訴,打落了牙齒只能和血吞,因為連我們自己都不知是不是失手打死了人。而館主為人剛正,不愿串通學生讓他們改口供,便平白背了一身冤屈�!�
場面頓時一下子亂了起來,不光外面圍觀的群眾議論紛紛,連堂上的書吏和主簿也都是面面相覷。
唯獨高有志變了顏色,當然還有胡縣令,不過胡縣令為官多年可不是做假的,依舊強制鎮(zhèn)定佯裝不解問到底怎么回事。
而薛庭儴也并未再繼續(xù)繞圈子,將自己意外發(fā)現(xiàn)自己竟認識孫河的老祖母與孫河本人道出。
不過他肯定不會說是夢里認識的,托詞是曾和這祖孫二人有一面之緣,因此知曉孫河叫孫河,而不是孫鶴。也因此當時他便犯了疑,但疑惑并不能成為佐證,便刻意尋去了孫河的家里。
聽完薛庭儴所言,場上所有人都嘩然,孫河父母更是愣在當場,半晌才緩過神兒追問薛庭儴自己兒子是怎么死的。
看著這對老實的鄉(xiāng)下夫婦,薛庭儴眼神復雜,嗓子發(fā)噎,半晌才道:“這我就不知道了,那得問高館主才是�!�
此時高有志面上宛如調(diào)色盤也似,精彩極了。
薛庭儴這話頓時讓他清醒過來,站起來冷笑道:“你說錯了便是錯了,你以為你是誰?公堂之上光憑你一人之言,能證明什么!”
這是死了鴨子嘴還硬。薛庭儴冷笑,也沒搭理他,從袖中掏出一張紙展開。
只見那張紙上栩栩如生的畫著一個人的畫像,若是認識孫河的便知,這就是孫河。尤其他那股陰郁的氣質(zhì),畫得惟肖惟妙的,絕不會認錯。
薛庭儴拿到孫氏夫妻面前,問他們:“這可是你們的兒子孫河?”
孫氏夫妻連連點頭,同時又流起眼淚來,尤其是孫河的娘,嘴里喃喃地喊著河兒,滑到在地。
薛庭儴又拿著畫像,去了清遠涉事的那幾名學生面前:“此人當日你們可曾見過?”
幾人俱是搖頭,說沒有見過。
薛庭儴這才面向胡縣令及眾人道:“當日在場的孫鶴乃是富商孫家的孫鶴,而不是孫家村的孫河。如若不信,縣尊大人可現(xiàn)在就命人去孫家拿那孫鶴,想必縣尊大人定是知曉這孫家是哪個孫家吧?”
*
這一場大戲真是峰回路轉(zhuǎn)、跌宕起伏,讓人嘆為觀止。
明明胡縣令已經(jīng)陪著沈三公子去了后面的退思堂稍作休息,圍在外面的老百姓們也沒走,勢必要看看這場案子最后到底結(jié)果是如何。
有衙役來報,已經(jīng)從孫家抓來了一個叫孫鶴的人,就不知此孫鶴是不是彼孫鶴。
薛庭儴不用看就知曉定然是的,這胡縣令不可能拼著自己官不錯,去保一個富商之子。
對于這些官員的套路,薛庭儴實在太清楚,丟卒保車,這都是家常便飯。
果然再次升堂后,孫鶴被帶了上來,清遠的學生紛紛說當日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