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這么一想,薛庭儴一改之前頹唐之態(tài),來了精神,對招兒道:“那我想想法子,找個地方外放出去?”
招兒背著身去擱藥酒的手一頓,心中大悟,還真是碰到什么事,怪不得之前頹成那樣。不過這話她自然不會說,而是點點頭:“這要看你的想法了,我怎么樣都行�!�
薛庭儴扭了扭腰,將臉埋在招兒腿上,汲取她身上的清香,咕噥了一句:“我本來還想努把力,給你討個夫人的誥命�!�
“當(dāng)了夫人,我頭上能多根角?既然不能,夫人和安人有什么區(qū)別�!�
“你個傻子,區(qū)別大了�!�
“我沒看出區(qū)別在哪兒,我就知道那些當(dāng)大官的個個年紀(jì)都不小,你才多少歲,跟人家比什么比,不是找不自在!讓我看外放當(dāng)個縣令不錯,你看徐縣令,人家的日子不也是過得挺好,走到哪兒都是縣太爺縣尊大人,多么威風(fēng)。總比你待著那內(nèi)閣,天天給人跑腿打雜的強�!�
招兒的話糙理不糙,可不是就是這樣。
待在內(nèi)閣里當(dāng)孫子,和出去了做爺,傻子都知道怎么選。問題是他今年也就二十,至于去跟那些老狐貍們斗智斗勇?江山社稷太過沉重,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此事該是嘉成帝該是那些閣老們擔(dān)著,而不是他一個朝不保夕的毛頭小子。
薛庭儴躺在招兒的腿上,讓她用銀叉子叉了寒瓜喂他吃,渾身一陣輕松之余,覺得格外舒爽。
他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這一幕被招兒看見了,問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能打什么鬼主意?”
“你就別裝了,自小到大,你每次這樣的時候,就是在打鬼主意�!边@一切可瞞不過招兒。
薛庭儴一把奪過她手里的銀叉,扔在炕桌上,兜頭就親了過去。
“我能打什么鬼主意,我每次鬼主意都是用在你身上。”
招兒推他,嚷道:“別,小心待會兒被弘兒撞見了�!�
薛庭儴才不管,就去扯招兒裙子下的綢褲:“撞見了就撞見了,那小鬼頭要是問,我們就跟他說給他生妹妹,他不是想要個妹妹。再說了,還有小紅她們看著,他這會兒來不了�!�
“那也不行,光天化日的……”
“又不是第一回……”
*
天上的日頭仿佛著了火似的,炙烤著整片大地。
紫禁城的樹本就少,尤其是外廷,薛庭儴一路走到司禮監(jiān),可被曬得不輕。
正值午后,司禮監(jiān)里也沒什么人,薛庭儴剛踏進去,就撞見個太監(jiān),對方與他打著招呼:“小薛大人,好久不見�!�
“原來是喜公公,這是打算去哪兒?”
順喜領(lǐng)著他往里走,邊走邊道:“我能去哪兒,瞎晃悠。你是來找鄭公公?我干爹這會兒可不在,在陛下身邊服侍著呢�!�
“我不找鄭公公,就是沒事瞎晃悠,想著好久沒見過喜公公了,就特意過來看看�!�
“虧得你還記著我,這會兒沒事吧?既然沒事就跟我進屋里避避熱去,這天真是熱得見了鬼,連點兒雨星子都不見�!�
薛庭儴隨著順喜進了間屋子,兩人在炕上坐了下來。
如今這司禮監(jiān)也是人員齊備,掌印、秉筆、隨堂太監(jiān)都有配備。順喜因為干爹是鄭安成,得了個隨堂太監(jiān)的銜兒。看似倒是挺威風(fēng),其實就跟薛庭儴一樣,是個坐冷板凳的。
只是這種冷板凳不像薛庭儴,而是因為司禮監(jiān)整個都不受人待見,所以處境顯得十分尷尬。
主要原因自然是因為內(nèi)閣。
嘉成帝本就是以自己抱恙,讓鄭安成暫代批朱之事,才重建的司禮監(jiān)。也就是說司禮監(jiān)就是個附屬的,還不知什么時候就被撤掉了。
當(dāng)然這是外人的看法,具體內(nèi)里是怎么一回事,沒人去在意。也因此如今形成了這樣一種情況,內(nèi)閣那邊凡事只對鄭安成,也只找鄭安成,司禮監(jiān)其他人俱都沒有放在眼里。
會是如此,也是潛意詞在說,等陛下龍體好了,你們這些閹奴該上哪兒去上哪兒去。
這種情況暫時是沒辦法改變的,只能靠時間,抑或是隨著司禮監(jiān)慢慢嶄露頭角,才能慢慢改變。可很顯然嘉成帝現(xiàn)在不想重蹈之前錦衣衛(wèi)的覆轍,一切都在徐徐圖之。
而內(nèi)閣那邊唯一例外的,大抵就是薛庭儴。他有那個夢作為提示,自然知曉許多旁人不知曉的東西,所以對于司禮監(jiān)這邊,他雖沒有上桿子倒貼,但尋常處事之間也給自己留了后路。
像順喜,就是后路之一。
兩人坐下后,就不知從哪兒鉆出個太監(jiān)來,給兩人沏了茶。
順喜自然問起薛庭儴最近忙什么,怎么許久沒見過他了。
兩人年紀(jì)相仿,雖然一個是太監(jiān),一個是低階官員,但薛庭儴這種性子,上上下下牛鬼蛇神都能結(jié)交,這是本能,也是本事。
認(rèn)真說來,他和順喜算是挺熟的,那會兒順喜還在乾清宮御前侍候時,兩人就很熟了。聞言也沒瞞對方,露出一抹苦笑,將自己的境遇提了提。
“喲,沒看出來,這些老大人們翻臉比咱們這些太監(jiān)們還快�!�
薛庭儴苦笑地?fù)u了搖頭,道:“你說,換咱們正常人來想,這本就是結(jié)了天大的仇,突然弄得這么一出,我也如噎在喉許久。如今這么一來,我也能安適,免得成天提心吊膽,生怕前面有什么等著�!�
順喜手肘撐著炕桌,露出一個笑,往薛庭儴那邊湊了湊:“小薛大人,這你就不懂了吧,這些老大人們都是人精。人家和咱們這種人不同,要體面要臉,所以你越是得罪了人家,人家越是會捧著你,這樣才能顯得人家大度。難道跟咱們一樣?你今兒得罪了我,我明兒就恨不得找回場子。人家說咱們這種叫小人,叫寒磣,叫眼皮子淺,不能相提并論的�!�
所以說,宮里處處都有人才,順喜說得確實很在理。
薛庭儴苦笑一聲:“若論君子和小人,我反倒喜歡喜公公說得這種小人。這種人實在,不鬧心,不用擔(dān)心不知道什么時候得罪了你,然后不知道什么時候就遭了秧�!�
順喜哈哈笑了起來,拍了拍薛庭儴的胳膊,道:“小薛大人,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是個妙人啊。”
薛庭儴一本正經(jīng):“有,拙荊說過�!�
聞言,順喜又笑了起來,笑得抑不可止。半晌,他才停下,端起茶啜了一口,道:“小薛大人伉儷情深,讓人羨慕。讓咱家來說啊,那有些人就是不識趣,非得上桿子倒貼,也不問問人愿不愿意,當(dāng)誰都稀罕他克夫的老閨女�!�
對于順喜的話,薛庭儴并不吃驚。
太監(jiān)就是這樣的人物,能伏得了低做得了小,也能耀得起武揚得了威。沒了子孫根的人,就是沒了姓氏沒了祖宗,這樣的人輕易莫得罪,這個經(jīng)驗是那個夢告訴薛庭儴的。
他靜默了下,道:“我和喜公公雖不是一處,到底也算是能談上兩句。如今這內(nèi)閣,我恐怕是待不了幾日了,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要離開,以后再見恐怕是難了,所以今日前來,也是想跟喜公公道個別�!�
見薛庭儴難掩落寞,順喜安慰道:“讓咱家來看,小薛大人不用過多煩愁,您六元及第,乃是難得的人才。陛下是政務(wù)繁忙,顧不上,指不定哪天就想起了您,您就等著飛黃騰達吧。”
薛庭儴哈哈一笑,湊趣道:“那某就托公公吉言了�!�
“好說好說�!�
之后兩人又聊了幾句,薛庭儴才告了辭,而順喜則收拾了收拾,一路挨著墻根躲太陽,去了乾清宮。
乾清宮里,嘉成帝剛歇下,鄭安成正站在東暖閣的炕前,就著炕桌給奏章批紅。
如今這批紅之權(quán),雖是由鄭安成暫代,但實際上還是嘉成帝,不過其上的筆跡換了一個人罷了。
這種地方,可沒有太監(jiān)坐的地兒,鄭安成已經(jīng)就著這別扭的姿勢,批了快半個時辰了。
順喜從外面走進來,忙把邊上侍候筆墨的小太監(jiān)給擠走了,自己上前去給干爹磨墨。他按照慣例,將今日碰見的人和事說了一遍。
提起薛庭儴,他不免帶了些情緒,感嘆了一句,小薛大人也是倒霉。
鄭安成睨了干兒子一眼,繼續(xù)往那奏章上寫著字,其上的內(nèi)容,都是嘉成帝之前說了,他牢記在心的。
“干爹,你就幫幫小薛大人吧。我瞅著姓吳的那老匹夫,恐怕會給他小鞋穿�!�
“你倒是對他挺上心,一口一個小薛大人的。”
“這不是小薛大人待人親和,從來不拿咱們不當(dāng)人看。兒子雖是還年輕,辦事都得干爹提點著,可論起看人,兒子眼里還是有些內(nèi)容的。那些個大人們,每次來乾清宮,看著面上帶笑十分和藹,其實眼里都寫著不屑,可小薛大人不會這樣。怎么說吧——”
順喜撓了撓腦袋:“在小薛大人眼里,咱們是個人,不是個沒了子孫根的閹奴。”
似乎閹奴這個詞觸怒了鄭安成,他順手就把順喜給搡開了。他扶著袖子將朱筆擱在硯臺里,才從懷里掏出塊兒帕子擦了擦手。
行舉之間,眼中冒著冷光。
順喜見干爹寒著臉,嚇得縮著脖子:“干爹,兒子說錯話了�!�
鄭安成哼了一聲。
他生氣自然不是因為順喜,而是因為之前和內(nèi)閣那些老匹夫們交手,又受了對方的氣。
這些老殺貨們,總有一天刮了他們。
他步去一旁,從那些奏章里抽出一份,扔進順喜懷里。
順喜是識字的,他攤開了看,發(fā)出一聲驚嘆:“竟把小薛大人放去了那地方�!�
鄭安成睨了他一聲,方道:“收起你那副吃驚樣,此子簡在帝心,可不是讓你去同情的。”
順喜干干地笑了一聲:“干爹,我這不也是……也是……”
“不過你與他交往是可以的,陛下打算借著咱們和內(nèi)閣分庭相抗,若是我們在朝中有交好官員,以后也能便宜許多�!�
“干爹,您說得兒子記住了�!�
鄭安成看了他一眼:“行了,去吧,瞧你那急不可耐的樣子,總是教不上道�!�
順喜嘿嘿一笑,一溜煙跑了。
第163章
第163章
==第一百六十三章==
薛庭儴從順喜口中得知他即將被外放的地方,
就自己琢磨上了。
如果他沒記錯,
那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若是被外放至窮山惡水之地,頂多是吃點苦頭,可那地方局勢復(fù)雜,
一不小心可是要丟命。
為了確定自己沒記錯,
薛庭儴專門去了內(nèi)閣大庫中,翻閱了一些有關(guān)當(dāng)?shù)氐馁Y料。
翻完后,
默然。
而很快上面的調(diào)令就下來了,
發(fā)下當(dāng)日薛庭儴還在內(nèi)閣大堂之中,一聽說大紅人薛中書竟被外放出去當(dāng)一個小小的縣令,所有人都是暗笑在心。
免不了會假惺惺上來說一些寬慰之詞,
薛庭儴一一寒暄過,又收拾了自己的東西,
去拜別各位閣老。
這是少不了要走的過場,
不同于下面那些中書們,這些閣老們倒是十分會做表面功夫,從他們口中薛庭儴哪里是被貶斥外放,
而是成了國之棟梁,
肩負(fù)社稷之重的棟梁之臣。
其實都是些場面話,也幸虧這樣,才讓本來尷尬的場面才不至于太尷尬。幸好吳閣老不在,
倒是免于仇人相見,
薛庭儴拿著自己的瑣碎物,
離開這個他待了大半年的內(nèi)閣大堂。
來時風(fēng)光得意,
走時黯然神傷。
雖然他并沒有這種心情,但可以料想大家都是這么看待他的,灰溜溜地就這么走了。
快到協(xié)和門的時候,薛庭儴停下腳步,回頭望向不遠處那層樓疊榭。
他想,他有一日還要再回來的。
*
接下來便是收拾行裝啟程。
從接到調(diào)令到趕赴上任,其間有三個月的時間。而從京城趕往浙江,一路上都可以走水路,倒是并不難行。也就一個月的時間便可抵達,所以薛庭儴他們并不匆忙。
京城這邊的生意,只能是交給高升了。幸虧平時招兒插手不多,大部分的事都是高升他們在做,倒也不怕出什么錯漏。
至于這次去那定�?h,除了薛庭儴一家三口外,另還帶著胡三和小紅幾個。
小紅她們就是招兒那次買回來的丫頭,分別叫小紅、小綠、小藍、小紫。藍和紫留在京中幫忙看鋪子,紅和綠招兒則是打算帶去。
這么定下后,就要打算啟程了。
薛庭儴卻是又從那些災(zāi)民中,挑了十來個沒有家累的漢子,充當(dāng)隨從。這一去,就是山高水遠,而浙江沿海一帶并不平靜,身邊的人手多點,也能安心。
招兒并不知道那定�?h是什么地方,可從薛庭儴種種行舉來看,那地方似乎不是什么太平地方。
免不了心中會有憂慮,可當(dāng)著面她卻什么也沒說。
借著臨行之前,薛庭儴還讓胡三教他們一些簡單的武藝招式,甚至每個人都配了刀。招兒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平時真夠傻的,胡三是她弄回來的,可胡三會武藝,她竟然不知道。
胡三說他就只會幾下莊稼把式,招兒瞅了瞅薛庭儴,又瞅了瞅胡三,決定相信他。這時,小紅在叫招兒,說是外面有人找她。
“誰啊?”
“我問她,她也不說,是個女的�!�
……
招兒走后,薛庭儴繼續(xù)和胡三說話。
“……浙江福建一帶走私最為猖獗,當(dāng)然這都是藏在臺面之下的,表面卻打著時不時有海寇沿海肆掠的幌子,讓朝廷心生厭惡,禁止商人私下出海進行交易……這些年來海禁管得越來越緊,不過是朝中有大員為了牟利,聯(lián)手壓制不讓開�!ê?h不過是個沿海小縣,可有個地方卻是海商之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什么地方?”
“雙嶼島�!毖νc了點桌案上,他花高價錢請人刻印的一份輿圖。這種東西也許旁人弄不到,可他在內(nèi)閣,內(nèi)閣大庫中關(guān)于這種東西很多。
他所指的那兩個小點兒,剛好正對著定�?h,兩兩對望。
“前朝嚴(yán)令禁止私商對外貿(mào)易,所有的外貿(mào)又以朝貢形式進行,隨朝貢而來的船舶,稱為貢舶。嘉靖年間,發(fā)生了倭人爭貢事件,兩隊貢使的內(nèi)訌,以至于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浙江市舶司的嘉賓堂被毀,東庫被劫。倭人貢使甚至追殺到紹興,沿途燒殺搶掠,嘉靖震怒,下令關(guān)閉浙江市舶司。
“由于市舶司的關(guān)閉,致使許多貨物積壓,彼時又適值寧波大災(zāi),經(jīng)過中間人牽線,當(dāng)?shù)厣倘吮阋源藶閾?jù)點和倭人貢船進行合作,雙方各取所需,一拍即合,之后此地便成為了遠近聞名的走私之港。直至此地被朝廷搗毀,共計生存了二十余年,曾有文獻記載,如是這般描述,‘十?dāng)?shù)年來,富商大賈,牟利交通,番船滿海間’�!�
胡三聽得目光連連閃爍,薛庭儴頓了下,又道:“因為有高昂的利潤,此地龍蛇混雜,各大海商、海寇不勝枚舉,為了爭搶貨物乃至生意,各方經(jīng)常訴諸武力,甚至有亦盜亦商之像發(fā)生,掛上旗子為商,放下旗子為寇。而此地后來之所以被搗毀,起因卻是當(dāng)?shù)赝逯x氏,與紅夷人產(chǎn)生了一場糾紛。
“謝家乃是當(dāng)?shù)赝�,族中出過閣臣的官宦之家,謝氏為了壟斷舶來貨物,以壓價和恐嚇要報官作為手段,因此激怒了雙嶼島那些海商以及紅夷商人。他們襲擊了謝氏,燒毀對方的房屋,并殺了人。謝氏為了報復(fù),便報官說是有倭寇傷人。”
“也就是說沒有倭寇,其實所謂的倭寇,都是他們自己弄出來的?”胡三目光一閃,問道。
薛庭儴點點頭:“自然是有的,卻是一盤散沙,不足為懼。而襲擊事件之后,朝廷派來了浙江福建海道巡撫朱紈,此人調(diào)動福建水師,一舉搗毀了雙嶼港,重創(chuàng)了當(dāng)時盤踞在島上的走私商人。后,因為雙嶼四面瀕海,地勢孤危,難以立營守衛(wèi),且福建兵本就是借用,而浙江兵俱都被買通,朱紈便下令聚樁采石,填塞了雙嶼港進出的港門。從此,雙嶼港便泯滅于歷史洪流之中�!�
“那大人所說之意?”胡三的目光徒然一閃,驚詫道:“是不是此地又死灰復(fù)燃了?”
薛庭儴點點頭:“當(dāng)?shù)赝逖垧捵咚街├恍┐蠛I袒蚴潜旧硎献灞阍诔杏泄�,或是收買了朝中官員為其說話,以至于先帝屢屢想開海禁都不成。表面上時有流寇襲擊沿岸,朝廷為了普通民眾屢屢內(nèi)遷,實則不過是給他們提供便利。那雙嶼港被填掉的港門,近些年早已被人給挖掘了出來,只是不為人所知罷了�!�
“那大人此行——”
“此行吉兇難料,我與你說這些不過是想告知你具體,至于去也不去,你自己斟酌�!�
“小的能不去嗎?”胡三突然問,旋即又道:“我胡家血海深仇,還指望借大人之手得報,哪怕此番是龍?zhí)痘⒀ǎ才愦笕俗咭惶�。�?br />
薛庭儴哂然一笑:“我一無人,二無勢力,不過是闔家老小,并這十?dāng)?shù)個人。如今全數(shù)交付于你,此行是吉是兇尚不好說,但手中有得力之人,多少要便利一些�!�
“這些不用大人說,小的便知�!�
薛庭儴點點頭,胡三便出去了。
走到門前,胡三突然轉(zhuǎn)身問道:“大人為何知道如此詳細?”
薛庭儴一笑,道:“我說有人托夢給我,你可是相信?”
胡三無奈,這薛大人時而穩(wěn)重,時而不正經(jīng),真是讓人分辨不出他的真性情。不過胡三才不會信他這大胡話,想必是有人指點,薛大人才會知道如此詳細。
按下不提,胡三又繼續(xù)去操練那十多個可憐的漢子了,這邊薛庭儴獨坐思索片刻,才想起半晌沒見過招兒。
他在屋里揚聲詢問:“你家太太呢?”
小紅在外面答:“有人找太太。老爺,我這便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