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招兒落了水,本是要她命的,誰曾想因為各自心思不同,暫時將小命保了下。上面交代將她關(guān)起來,就隨便找了個地將她關(guān)著,自然沒有人給她收拾。
她渾身濕了透,衣裳浸了水粘連在身上,曲線畢現(xiàn)。
黃大牙和李大錘已經(jīng)來回幾次了,兩人一夜沒睡,就在糾結(jié)到底要不要弄了這個女人。
黃大牙的意思是弄,不弄白不弄,反正幺爺是要讓她死的,就算被莫堂主攔了下,之后也是要死的。與其便宜了閻王,不如便宜自己。
可李大錘卻是個膽小的,紅幫有一禁,就是禁止□□婦女,犯者死。
黃大牙幾次都想解了腰帶上,都被李大錘給攔下了。
“你他媽再攔我,老子跟你拼命!怕死就滾遠(yuǎn)點(diǎn),老子死也要死在女人身上!”黃大牙一把將李大錘掀開,就往那邊走去。
見此,李大錘有些垂頭喪氣的,可看見躺在那邊的女人,心也怦怦地跳了起來。
招兒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醒來的,她感覺頭很疼,還有些暈。正在想著自己在那兒,就見模糊中有個丑陋的男人臉湊了過來。
“小美人兒醒了啊,醒來了更好,我還沒玩過像你這么白凈漂亮的女人呢。好的都被那些堂主們給霸占了,老子們天天只能睡睡五姑娘。你放心,也別怕,我肯定能讓你舒服……”
黃大牙一面解著衣裳,一面說道,并沒有將招兒放在眼里。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在他心里,只能任他玩弄。
招兒被惡心得想吐,她也不是雛兒,尋常走南闖北,自然明白對方話里的意思。她顧不得去多想,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可人還沒站起來,就是一陣天旋地轉(zhuǎn)。
她跌倒在身后的木頭箱子上,與此同時黃大牙已經(jīng)撲上來了。
招兒就聞到一股極為惡臭的味道,又酸又腥還帶著腐臭,情急之間就一腳踹了過去。
她急怒之下發(fā)力,是拼了全力的,黃大牙一個不防就被她踹了出去。起初的一瞬沒感覺到疼,黃大牙還怒笑著說好一個潑辣的小野貓,可很快胸口一疼,噴出一口血。
“這臭娘們會武藝,李大錘你還不快死過來幫忙!”
李大錘忙端著油燈就過來了,兩人從腰間抽出短刃,朝角落里的招兒逼近。
……
“稟羅副堂主,人就關(guān)在這里。咦,看守的人呢?黃大牙……”
羅釗眼神動了動,從他身邊當(dāng)即就走上去兩個人。
通道盡頭的艙房的門是緊閉著的,黑洞洞的也看不分明。這最下一層的通道十分逼仄,只夠兩個人將將擠過去。
羅釗嫌悶氣,便沒有進(jìn)去,就在這時候,有個人影子從里面撲了出來。
是他的一個屬下,臉色驚疑未定。
“副堂主,死人了,死人了!”
聞言,不光羅釗變了色,連不遠(yuǎn)處樓梯口站著的莫伽也變了色。
呼呼啦啦艙房里進(jìn)來了許多人,隨之進(jìn)來的還有光亮。借著火把光亮的照耀下,進(jìn)來的人才終于看清了里面的情況。
地上倒著兩個人,不知死活,有刺鼻的血腥味兒……
“副堂主,小心!”
“再拿火把!”
兩聲暴喝徒然炸響,同時還有個黑物飛了過來,被羅釗的屬下?lián)麸w了出去,撞在什么地方,發(fā)出一聲轟然巨響。
有人又拿了幾根火把進(jìn)來,通通點(diǎn)上,眾人才看清整個場景。
黃大牙和李大錘都倒在地上,其中黃大牙沒穿褲子,下身丑陋地□□在外。地上是一片又一片的血,而墻角堆放木箱雜物的地方,站著個穿著男人衣裳披頭散發(fā)的女人,她臉上沾滿了血污,手里拿著一把帶著血的短刃,呈防護(hù)狀態(tài)。
她眼神锃亮中帶著一絲驚魂未定,卻是緊抿著嘴,死死地盯著眾人。
“你們要什么?銀子?要多少我有多少!我男人是定海市舶司提舉,浙江水師提督,大昌皇帝的心腹,不想牽連族人,不想天下之大無處藏身,識趣的就放我走!”
赫!
莫伽突然輕笑了聲,眼神玩味了起來。
*
天似乎一下子就冷了。
本就入了秋,江浙一帶秋雨多,淅淅瀝瀝連下了兩日。
上�?h縣衙里,毛八斗正一臉愧疚地看著收到消息后連夜趕過來的薛庭儴。
有別于平時總是笑瞇瞇的,此時薛庭儴臉上帶著薄霜,嘴角緊抿,臉上的線條一下子鋒利起來。
似萬年不化的冰霜,又帶著一種近乎窮途末路的兇惡。
毛八斗與薛庭儴相識多年,再難的情況又不是沒見過,哪里見過他這種模樣,感覺似乎天一下子就塌了。
趙志等人跪在下頭,都是低垂著頭,趴伏在哪里。
他們其中也有不少人受了傷,還有的不識水性,差點(diǎn)沒被淹死。那一晚的事發(fā)生的太快太急,不過是眨眼之間夫人就不見了,那些攻擊他們的人也消失不見了,困在水里的他們無力而絕望。
好不容易上了岸,就趕忙奔赴縣衙尋求助力。
大半夜,毛八斗帶著所有衙役沿道搜查,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趙志等人也帶傷尋找,他們甚至調(diào)動了所有能動用得船只打撈,什么也沒有,人不見,尸體也不見。
消息送回定海,薛庭儴連夜就趕了過來。
不光他來了,浙江水師的人也來了,最后在水師的助力下,才在離吳淞口不遠(yuǎn)的一處蘆葦灘上發(fā)現(xiàn)了兩條小船。
可這兩條小船什么也證明不了,招兒依舊沒有蹤跡。
“大人,你殺了我們吧,我們?nèi)f死不能贖罪!”
小紅跪在下面嚶嚶的哭著,她不懂水性,差點(diǎn)沒救回來,等醒來之后就聽說夫人丟了的事情,眼淚就沒停過。
她滿心自責(zé),若不是她膽小,若是她動作能再快一些,夫人不會落了單,就算掉到水下,身邊也有人。她還恨自己不中用,若不是不會水,身邊的趙志也不會拽著她,說不定夫人就不會丟。
“你們都下去�!�
他們還不想走,毛八斗站起來揮揮手道:“都下去休息。”
趙志等人這才魚貫的出了這間廳堂。
待所有人都出去后,毛八斗看著薛庭儴,猶豫著似乎想說什么。
薛庭儴突然站了起來:“招兒不會死�!�
在那夢里沒有死,所以她肯定不會死。
“庭儴……”
“讓我靜一靜�!�
說著,他慢慢往門外走去,毛八斗無力地嘆了口氣。
第209章
第209章
==第二百一十章==
招兒不知到底是自己的恐嚇起了作用,
還是這群人想拿她換銀子,
之后她不光被換了間艙房,還有人給她看傷。
但也僅此而已,她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只知道從那處黑暗的艙房里挪出來后,
天又黑了兩次,船還在往前行著。
明顯可以感覺到一路行來氣溫的變化,
江浙一帶入了秋就會漸漸冷下來,
可這里反倒給人一種入了暑天之感。
這兩日招兒沒見到什么外人,每天都是一個面相兇惡的黑衣男人給她送飯。她曾觀察過四周,這間房有窗卻被釘死了,
門外有兩人不眠不休地看著她。
她逃不了。
其實她也沒處可逃,大海茫茫,
離開這處船,
她就只有死的下場。
她只能按捺下來靜靜等待,等著這些人昭告自己的目的。
其實也不是沒人來,有個男人來看過她兩次。一次只是看她,
什么也沒說,
第二次就是這次了。
“馬上就到地方了,這東西給你,是時識趣地把眼睛蒙上�!蹦⒁粔K兒黑布扔過來,
招兒沒去接,
任那黑布落在地上。
“你是誰?你們?yōu)楹我u擊我們,
還抓了我?”
這個問題招兒已經(jīng)問過許多遍,
可沒有人回答她,這個人沒有回答過,門外的那兩人更是不用說。
都是聾子,是啞巴!
不同于之前,這次對方看了她一眼,接了話茬。
“你很好奇?”
“你們到底是誰?”
“我們是海盜�!�
“我知道你們是海盜,你們到底要什么,要什么就說吧,能給我就給你們�!闭袃褐灰幌氲窖νǖ弥灰娏说氖虑�,就有一種莫名的焦躁感,也因此顯得特別心浮氣躁。
莫伽淡淡一笑:“我們什么也不要。”
招兒明擺著不信,對他怒目而視。莫伽的目光卻漸漸驚奇起來,泛著一種詭異的波光,讓招兒有一種毛骨悚然之感。
她這才發(fā)現(xiàn)這人的眼睛是深藍(lán)色,他不是大昌人。
“既然不說那就算了,你可以出去了,把門關(guān)上�!�
那晚,招兒還是受了傷,最重的就是頭頸處。也不知她是怎么僥幸沒死的,挨了那么重一下,就是頭腫了個大包,脖子有些扭傷了。還有就是和那兩個男人搏斗時,身上有些擦傷和撞傷。
到現(xiàn)在招兒都不敢回想那天晚上,也可能是頭一直很暈很疼,讓她當(dāng)時腦子有些不太清楚。
招兒知道自己殺了人,卻有一種隔膜感,感覺鈍鈍的,也因此她并沒有什么感覺。即使有,也被她壓了下去,因為那兩個人是畜生。
“如果我說,我們是你的丈夫派來殺你的,要的就是你的命,你信不信?”莫伽說,眼睛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不可能!”
“為何不可能?你丈夫年紀(jì)輕輕,身居要位,看似風(fēng)光至極,卻岌岌可危,四面楚歌。他既無背景,又無靠山,若高官之女看中他,許了他高官厚祿,你這個原配就是礙眼之物了。畢竟,若是我沒有記錯,你丈夫當(dāng)初是被貶斥出京,如今之所以能坐上這個位置,完全靠著僥幸�!�
招兒看了過來,瞳孔緊縮:“你到底是誰?”
“我說了我是海盜�!�
“你是海盜,怎么可能知道這么多?”
莫伽笑了起來:“這就要問你了,你說我為何會知道這么多?我不光知道這些,還知道那高官之女對你丈夫一直芳心暗許,我還知道她姓吳!”
招兒如遭雷擊,當(dāng)場愣住了。
姓吳,吳宛瓊?
她有些懵了,看著莫伽的臉,明明這是一張對任何女人來說,都無法抵擋的臉龐,偏偏她心里充滿了嫌惡。
不光嫌惡,還有一種暴躁之感,恨不得砸爛他。
對方為何會知道這一切?
自然不做他想,就是他所說的這個原因,只有熟知內(nèi)情的人,才知道這么些事情。
難道狗子真想要她的命?
不不不,怎么可能!
招兒腦海里不禁開始回想起以前的那些事,從兩人成親,到有了弘兒,到他成了秀才舉人進(jìn)士,到那次他擊了登聞鼓,到舉家離開京城……
兩人經(jīng)歷了那么多,臨走前他明明生著小氣還故作大方的樣子,還歷歷在目,她還花了不少時間哄他,將他哄得眉開眼笑,才上了馬車。
不過就是半月不到,怎么可能就想要她的命。
招兒抿著嘴,看著對方:“我不知道你是誰,到底有什么目的,又從什么地方知道這些事,但你若是想挑撥離間,那你的主意打錯了�!�
莫伽沒料到招兒會這么說,有些微愣。
在他的想法里,這對夫妻各自為政,聚多離少,就算感情不差,但也有限。且此女出身寒微,又是個經(jīng)商的,而薛庭儴卻明擺著前途無量,她難道不該自慚形穢?
旋即,他唾棄了自己這種想法,眼睛落在一臉蒼白,頭上綁著白布,穿一身破破爛爛衣裳,看起來極為狼狽的招兒身上。
此女走南闖北慣了,之前殺了兩個人,卻視如平常,又怎么可能是一般的婦人,自然不會自慚形穢。
明明看起來也不是貌美如花,可為何看見她臉上那種篤信的表情,就覺得礙眼極了。
莫伽淡淡一笑,眼睛又在她身上打了個轉(zhuǎn):“既然不信,那就算了�!�
說完,他便轉(zhuǎn)身出了這處艙房。
此人說話奇怪,模樣奇怪,態(tài)度也奇怪,總而言之在招兒眼里就是怪。他到底想做什么?她想了半天都沒想通。
沒想通索性就不想了,她將地上的黑布撿了起來。
要到地方了嗎?
會是一個什么地方等著她?
*
瓊州島又稱海南島,也是海之南方,大昌之南的意思,是整個大昌最靠近南海的地方。
因為獨(dú)處南海,遠(yuǎn)離大昌本土,顯得有些離群索居。
朝廷鞭長莫及,又因此地歷來是發(fā)配罪人的蠻荒之地,且海上多�?芎1I,朝廷幾番禁海,致使此地時局混亂,官府的地位岌岌可危,并不被當(dāng)?shù)匕傩湛丛谘壑小?br />
位于瓊州島的西南方向,有一處島嶼。
此島少有人知,正是紅幫的總舵。
此時,位于島中山寨的聚義堂中,紅幫的一干首腦人物,俱皆都到了。
這聚義堂乃是紅幫議事之地,非一般人不得入內(nèi)。紅幫內(nèi)八堂外十二江口,十二江口的人根本沒資格入內(nèi),只能侯在堂外站著。
此時聚義堂外便站滿了人,這些人男女皆有,衣著打扮雜亂,俱都看著堂內(nèi)的情形。
堂中,首位擺著一張?zhí)茨敬笠�,其上鋪著虎皮。按理說,這張椅子該是男人來坐,可偏偏上面坐著個女人。
還是個極為漂亮的女人。
她穿著一身紅衣,個頭高挑,看模樣年紀(jì)并不大,也就是三十多歲的模樣。鵝蛋臉,黛眉修長,飛入發(fā)鬢,一雙鳳目媚態(tài)天成,卻又凜然生威,流轉(zhuǎn)之間冷光四射,讓人不敢直視。
此時她微微有些慵懶地半靠在椅子里,纖白的玉手?jǐn)R在大椅扶手的龍頭上,看似漫不經(jīng)心,實則知曉她性子的人,都知她這是怒了。
此人正是紅幫的大龍頭,紅姑。
而她下首處,左右各放了一把椅子,分別坐著副龍頭丁巳,和刑堂堂主施淄。再往下左右各放了四張大椅,分別坐著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八堂堂主。
“魯堂主,此事你需要給我和其他幾堂一個交代�!奔t姑聲音暗啞,帶著一種惑人的磁性,在空曠的堂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