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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隨著這個聲音響起,刑堂堂主施淄也說話了。

    他年紀(jì)大約四十左右,留著一臉的絡(luò)腮胡,身材魁梧壯實。就是失了一目,其上戴著個黑色的眼罩,也掩不住下面的疤痕,讓人忍不住猜測他當(dāng)年是受了什么樣的傷,才會留下如何痕跡。

    “大龍頭早有明令,不準(zhǔn)招惹官府的人,如今你地字堂擅自行動,竟擄了浙江水師提督的夫人。那薛庭儴已發(fā)下賞金令,有其夫人下落者賞銀一萬,能救出其者賞銀十萬,明擺著就沒打算姑息此事,魯堂主你就說說這事打算怎么辦吧?”

    這魯堂主說的正是坐在左邊下首第一位,地字堂的堂主魯岐。

    此人五大三粗,滿臉橫肉,卻是個和尚。他不倫不類地穿著一身棕色的僧服,卻是大敞著懷,露出其下的黑色胸毛。

    他脾氣似乎也挺暴躁,這般連番被擠兌,早已是怒氣騰騰,反駁道:“還有個什么說法不說法的,我紅幫還怕了朝廷不成?”

    “我紅幫身處此地,自是不怕朝廷。可如今關(guān)頭,也不適應(yīng)節(jié)外生枝。濠鏡的佛郎機人本就對我等暗中生恨,若是他們從中攪合,再聯(lián)合官府對我等進行圍剿,唯恐傷了幫中元氣。”說話的人黃字堂堂主宋七。

    此人三十多歲,從衣著打扮上來看,不像是個海盜,倒像是個文士。此人在紅幫里素來也以智囊著稱,他分析的并無道理。

    聽了他的話,一旁坐著的幾位堂主俱是點了點頭。

    這時,荒字堂堂主純和道長說話了。

    他穿一身道袍,頭戴純陽巾,一派仙風(fēng)道骨�?雌涿嫒菀簿退氖鄽q的模樣,滿臉慈和,一副老好人的模樣。

    “此事也不該怪魯堂主,那定海開阜以來,損了我們多少生意。又組建水師,我紅幫歷來叱咤東南兩海,如今高麗、倭國等東海航道受阻,我紅幫幫眾數(shù)萬,又不產(chǎn)糧食,糧食全指著高麗購入。

    “現(xiàn)在浙江水師堵在那兒,我們只能折道去安南、滿刺加購糧。安南內(nèi)亂,滿刺加被佛郎機人占了。因為這購糧之事,為幫里的幫眾添了多少麻煩,魯堂主也是為了幫里著想,大龍頭不該責(zé)備才是�!�

    純和道長說的沒錯,此事早就被紅幫提到聚義堂議了很多次。

    下面不斷有人提議直接和朝廷對著干,反正他們也不是第一次干這種事,但俱都被大龍頭壓了下來。

    紅幫雖人多勢眾,但早已今非昔比,朝廷多次禁海,內(nèi)遷民眾,對紅幫也不是沒有影響的。紅幫說是幫眾數(shù)萬,其實是把家眷也都算了,能用的堪用的也不過只有兩萬人之?dāng)?shù)。

    這兩萬人看似挺多,可紅幫外要防著那些佛郎機人和紅毛番,內(nèi)要防著朝廷圍剿,早已是左右掣肘。尤其自打前龍頭去世以后,作為未亡人的紅姑接了龍頭的位置,紅幫內(nèi)部也是動蕩不安,自然是能不添一事,盡量不添是非。

    能做海盜的,沒幾個讀書人,大道理不通一個,熱血上頭就是干。

    一聽純和道長這么說,頓時引來堂外許多人的附和。

    “就是,我們怕朝廷干鳥,天高皇帝遠,有本事他們就來捉我們�!�

    “就憑朝廷水師那群人,來了也是白送。”

    這話引來外面一眾人哈哈大笑著。堂里的魯岐見此,眼中閃過一抹得意,卻做得一副委屈的模樣:“我本是為幫里著想,才會派人去浙江,照大龍頭的說法,反倒是我錯了�!�

    大龍頭氣得緊抿嘴角,見此副龍頭丁巳插言了:“大龍頭自然不是此意,只是如今乃是非常時期,不易節(jié)外生枝。”

    “那人已經(jīng)綁回來了,要不大龍頭將我送給那水師提督,換個十萬兩銀子,也能給幫里的兄弟們打打牙祭?”魯岐嬉皮笑臉又道。

    他這明擺著是不要臉的話,若是大龍頭真干出將他送給官府的事,恐怕下面的人當(dāng)即就要反了。

    這種情況下,自然議不下去了。

    大龍頭眼神冰冷地環(huán)視了一番下方,然后落在魯岐身上:“此事容后再議�!�

    說完,她便離開了,丁巳跟著一同離開。刑堂的堂主施淄站起來,皮笑肉不笑:“都散了吧�!�

    堂里堂外的人當(dāng)即就做鳥獸散狀。

    魯岐被人擁簇著出了聚義堂,扭頭看了看聚義堂那高懸在上處的匾額,眼中閃過一道陰狠的光芒。

    倒是莫伽,從始至終沒人提他也去了浙江的事,似乎所有人集體都忘了。

    *

    丁巳還沒走進房門,就聽見里面噼里啪啦一陣碎響。

    他站在門前好一會兒,才敲響了房門。

    是大龍頭的貼身丫鬟蘭草開的門。

    他走了進去,屋里已經(jīng)被收拾干凈了。次間的貴妃榻上,大龍頭斜靠在那里,嬌艷的臉上帶著薄怒。

    丁巳是前大龍頭洪啟的義子,從名分上來講也是紅姑的義子�?伤c紅姑二人也不過相差十二歲,洪啟彌留之際,知曉獨子洪成英是個扶不起的阿斗,而紅幫如此大的家業(yè),數(shù)萬幫眾的生計,都擔(dān)在大龍頭身上。

    他不放心別人,就將大龍頭的位置傳給了妻子紅姑,又讓丁巳坐上副龍頭的位置,輔佐紅姑擔(dān)起紅幫的重?fù)?dān)。

    而紅姑看似是個女流之輩,卻是聰慧過人,早在洪啟還在的時候,便一直幫著他處理幫務(wù),運籌帷幄不下男子,其本人也是巾幗不讓須眉,有一身好武藝。

    可終究是個女人,紅幫內(nèi)八堂外十二江口,人員混雜,誰都不服誰,自然不可能服一個女人。

    雖是表面懾于大龍頭之名,實則人心浮動,下面幾個堂的堂主都覬覦著龍頭之位,只是沒有人敢當(dāng)面說出來罷了。

    就好像今日鬧得這一出,魯岐明明犯了禁令,可偏偏拿他沒什么辦法。其實這也是昭示著大龍頭的威嚴(yán)正在逐漸流失,紅姑心知肚明,今日才會發(fā)了這么大的怒。

    丁巳揮手讓蘭草退下了,才來到貴妃榻前的椅子上坐下來。

    “大龍頭別生氣,那魯岐不過是逞口舌之能。”

    第210章

    第210章

    ==第二百一十一章==

    “我當(dāng)然知道他是逞口舌之能!”

    大龍頭坐了起來:“刑堂那邊可是找到他與那閩浙總督暗通的證據(jù)?”

    即使想懲治魯岐,

    也得師出有名,

    魯岐敢用疑似通官府的名義來壓大龍頭,大龍頭自然也能壓他,但都得證據(jù),

    沒有證據(jù)沒辦法說服紅幫上下這么多人。尤其魯岐算是元老級的人物,

    當(dāng)年跟著洪啟一起出生入死為紅幫打拼,只是時間久了,

    人心就變了。

    丁巳搖了搖頭,

    道:“魯岐此人陰險狡詐,他自然不會露了把柄與我們。尤其如今地字堂管著從廣東一帶購糧之事,難免其中有些牽連,

    更是不易找證據(jù)�!�

    大龍頭沉吟一下:“玄字堂可作為突破口。”

    丁巳苦笑:“莫伽此人深沉莫測,讓人看不出他心中到底所想如何。他一直和地字堂曖昧不清,

    但其態(tài)度卻是模糊的。就好比這次地字堂是想殺了那女人,

    偏偏是他從中做了阻攔。”

    大龍頭深吁了一口氣,娥眉微蹙:“讓施淄和羅釗盯緊了他們,如此關(guān)鍵時候,

    可千萬莫壞了咱們的事。這趟和那群佛郎機人會面,

    由我親自出面�!�

    “大龍頭……”丁巳詫異道。他似乎也意識到情緒有些不對,忙遮掩道:“還是屬下去吧。”

    “不,你留在紅島。讓人看好那女人,

    別讓地字堂從中壞了事,

    浙江水師那邊等我回來再說。”

    說完,

    大龍頭就大步走了出去�?粗揲L高挑的背影,

    丁巳久久回不過來神。

    *

    魯岐當(dāng)眾給大龍頭吃了憋,心中十分高興。

    當(dāng)晚,就在地字堂里擺了酒,請了與他交好的幾位堂主和江口大爺前來吃酒。

    所謂江口大爺,其實也就是堂主以下的把頭,只因紅幫最起初建立之時并不是在外海,而是沿海一帶。每個江口一個大檔頭,若干小檔頭,其下領(lǐng)著若干不等普通海盜。

    海盜們都是一些不通文墨的大老粗,所以這名字一直未換,沿用至今。

    地字堂的大堂上擺了十幾桌席面,濟濟一堂,杯盞交錯,喝得正痛快。海盜們的日子都是過了今日沒明日,也因此格外粗放,美酒、女人、金銀都是他們的愛物。

    可惜隨著紅幫規(guī)矩日漸嚴(yán)明,女人是不用想了,金銀之物在這破地方也用不出去,只有美酒可以解解饞。

    若論紅島上什么東西最多,除了海盜,便是美酒了。

    喝到興起之際,便有人熱血上頭斗起酒,一眾海盜將那兩人圍在中間,又拍桌子又拍板凳的,在一旁起哄。

    而最上首的兩桌,坐著幾位堂主和江口大爺,都是面帶笑意地看著下面崽子們鬧,時不時說上幾句話。

    魯岐一直忍著沒發(fā)作,這會兒見酒意正酣,瞅了斜對面的莫伽一眼,就論起之前他為什么要壞自己的事了。

    荒字堂的純和道長和洪字堂的堂主徐谷榮,兩人喝著酒,似乎沒注意這邊的發(fā)生的事,另一桌的幾個江口大爺也是如此。其實這不過是表面上,實則耳朵都豎著聽。

    莫伽拈著一個小酒杯,百無聊賴地喝著。

    見魯岐質(zhì)問自己,他抬頭看了對方一眼,慢悠悠地道:“殺了殺了一了百了,可若是不殺,誰知道以后有什么用處!”

    “我可是答應(yīng)了那邊!”魯岐將手里的酒壇子摜在桌上,看似不過是喝多了放下,實際上這行舉中意思太多了。

    莫伽笑了起來:“此事是你找上門,我受托前去看看,可不代表我玄字堂怕了你地字堂,魯堂主莫怕是喝多了吧�!�

    這邊的動靜引起下面人的注意,堂上當(dāng)即安靜了下來。

    純和道長帶著淺笑沒說話,徐谷榮看了魯岐,又去看莫伽,從中勸和:“好了,多大點兒事,至于還動桌子了。莫堂主說的沒錯,殺了人這仇就結(jié)定了,我們與浙江水師一個東海,一個在南海,實在犯不上動如此大的干若是換做以前,莫伽笑笑也就過了,可今日他臉上卻是越來越冷。

    “我看魯堂主這是貓尿灌多了,只把自己當(dāng)大龍頭�!蹦ふ玖似饋�,扔掉手中的酒杯,神情冷淡:“不喝了,沒意思�!�

    說著,便離開了這處。

    他即是走了,玄字堂的人自然也要走,下面當(dāng)即空了兩張桌子。

    魯岐大手一揮將酒壇子掀在地上,發(fā)出一聲碎響,里面的剩酒濺了滿地。

    氣氛有些尷尬了,徐谷榮看了下面一眼,吆喝道:“繼續(xù)喝你們的吃你們的,看什么看!”

    下面一眾人當(dāng)即不敢看了,又繼續(xù)喝起酒來,還如之前那般喧嚷,可惜明顯一看就是裝的。

    純和道長至始至終都只是吃著面前的一碟花生米,時不時捏著小酒盅喝一口,自斟自飲,自得其樂。

    見魯岐臉色又紅又青,他道:“你也是,明知道他就是這種陰陽怪氣的脾氣,何必與他掰扯這些,沒見著大龍頭從始至終就沒提過他去浙江的事�!�

    “那是大龍頭看中了這小白臉,想棄了丁巳,納他為入幕之賓。”魯岐接過旁邊人遞來的酒,往嘴里灌了一口,說道。

    像這種話,大抵也就只有魯岐敢說。

    其實幫里上上下下沒少議論大龍頭的私事,可也就只敢私下調(diào)侃兩句。海盜們可不懂什么君子之禮,什么非禮勿言之類,平時在一起少不了打打黃腔,說些葷段子什么,可什么能說,什么不能說,他們極為清楚,像這種話就不能說。

    純和道長被氣笑了:“你要是這么說,今兒這酒就甭喝了。大龍頭為何不提,是因為大龍頭不想將此人逼到我們這邊來,你倒好屁大一點事倒揪著不放了�!�

    “我怎么揪著不放了?不是他攔下不讓處理了那女人,至于今天讓那騷娘們一頓耀武揚威�!�

    “那你就沒想想,你真把那女的弄死了,大龍頭若是推你出來做替死鬼?不是我說,我和莫伽是一個主意,那姓邵的你少與他眉來眼去。那些做官的生了百八十個心眼,把你賣了你還要給人數(shù)銀子花�!�

    說著,純和道長也站了起來:“貧道也不喝了,累了一天�!�

    純和道長走,荒字堂的人自然也走了,堂上頓時又空了一半。

    也就只有地字堂和洪字堂的人還杵著,包括洪字堂的堂主徐谷榮。

    “魯堂主……”

    “怎么?你也想教訓(xùn)我兩句?”魯岐斜著一雙兇惡的眼睛,看著徐谷榮。

    “自然不會。”徐谷榮賠笑。

    不同于純和道長和莫伽,徐谷榮剛坐上洪字堂堂主的位置沒兩年,他本身就是魯岐一手推起來的,自然不敢甩魯岐臉子。

    “總有一天,弄死這些人!”魯岐一腳把身后的椅子踢開,轉(zhuǎn)身就走了。

    自此,這酒自然喝不下去。

    徐谷榮出了地字堂,臉才陰了下來。

    他的心腹陪著小心道:“堂主,您可別氣壞了自己。”

    “我當(dāng)然不會氣壞自己。”徐谷榮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地字堂,冷笑道:“就這樣的蠢貨,以后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

    *

    雖是這晚不歡而散,可次日再見面時,魯岐便推說昨晚喝多了,旁人自然不好與他計較。

    魯岐歷來就是這樣,干了什么蠢事就推到喝酒上,彼此都清楚他的性子,表面雖都表現(xiàn)的不計較,可實際上各人心中怎么想,也就自己心里明白。

    目送著船隊離開,幾位堂主都是面色沉著,也不知在想什么。

    丁巳看了眾人一看,道:“都散了吧。在大龍頭離島的這些天,全島戒嚴(yán),各位堂主也都叮囑些下面人,別惹出什么亂子�!�

    一眾人各自散去。

    而另一頭,招兒來此地數(shù)日,才終于弄明白這是什么地方。

    是從負(fù)責(zé)侍候她的一個小丫頭嘴里問來的。

    據(jù)說,這里是紅島,而她住的地方是天字堂的地方,天字堂是大龍頭管著的,大龍頭是紅幫的大龍頭。

    還有就是,大龍頭是個女的。

    招兒辦法用盡,也只問了這么些,她看得出這個叫蘭妞的丫頭,是真的不知道其他,只能打消套話的心思。

    招兒住的地方是個小院子,院子里就只有蘭妞和一個瞎了眼的老嫗侍候。她也佯裝過不懂事往外闖過兩次,可很快就有人將她攔了回來。

    時間一天天過去,招兒問過蘭妞才知道,如今已經(jīng)進入冬月,可紅島這里絲毫沒有感覺到寒冷的氣息。

    她已經(jīng)到這里一個多月了,不知道弘兒如何,庭儴又如何。

    ……

    她很快就知道薛庭儴的消息了,因為紅幫在福建的堂口被人端了。

    像紅幫這種大型幫派,自然不可能獨處海外,對陸地不聞不問。幫里有這么多幫眾要養(yǎng)活,他們的生意很大一部分來自大昌,自然各處都設(shè)有堂口。

    不過這種堂口都十分隱蔽,或是大隱隱于市,或是在沿海的某個荒島上。這種地方都是極為隱蔽的,可偏偏就被人端了。

    具體是哪一方的人馬,暫且不知。一個活口都沒有逃出來,還是給這處堂口送補給的人,發(fā)現(xiàn)這件事情。

    這處堂口位于一處荒島上,送補給的人上了島,沒有發(fā)現(xiàn)一個人,說是雞犬不留也不夸張。除了地上遺留的血跡,再來就是島上有幾處地方有疑似遭受過炮擊的痕跡。

    事情傳回來,一片嘩然。

    紅幫的人并沒有多想,只當(dāng)是哪個不長眼的船隊意外登島,又發(fā)現(xiàn)了島上的人。兩方交火,紅幫人不敵,才會造下如此慘劇。

    畢竟這東南兩海也不光只有一個紅幫,另還有數(shù)個大小不一的海幫以及零散的小股海盜。

    紅幫首先瞄準(zhǔn)的就是自己的死對頭黑旗幫。也只有黑旗幫才有這個能力探到紅幫的堂口,并能干出這種事。

    紅幫上下一片暴動,無數(shù)人說要帶著兄弟前去抄了黑旗幫的地方,卻被丁巳壓了下來。

    大龍頭臨走之前說,一切人等不得擅自離島,什么事等她回來再說,這就是鐵律,誰也不能觸犯。

    *

    而就在紅幫上下因為此事鼓噪不休之時,位于福建東沙附近又有一處小島燃起戰(zhàn)火。

    這島上的人可不是紅幫的,正是他們的對頭黑旗幫。

    黑旗幫主要盤旋在東南海交匯之地,此處臨著小琉球,又靠近倭國和高麗。與紅幫的人不同,黑旗幫什么人都收,其首領(lǐng)便是一個倭國人,又叫桃十三郎。

    因為紅幫勢大,黑旗幫只能在其之下茍延殘喘。紅幫吃肉,黑旗幫喝湯,最近關(guān)于紅幫一處堂口被端,早就傳得沸沸揚揚,黑旗幫自是幸災(zāi)樂禍不已,巴不得紅幫能惹上哪路神仙,一舉將他們都端了才好。

    這日,黑旗幫出去劫了一艘商船。

    如今天氣轉(zhuǎn)涼,出海的商人也十分稀少。福廣兩地不同浙江,浙江有市舶司,主要通商港口都在市舶司管轄范圍之下。定海開阜以來,有蜂擁而至的,也有改弦易轍換了地方出海的。

    這些主要是那些舍不得給官府抽納商稅的商人,且這種人歷來不少,海上貿(mào)易雖是利潤豐厚,但冒的風(fēng)險也大。朝廷不由分說就要抽一成商稅,誰愿意將自己的銀子給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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