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將帕子里包著的包子遞到他眼前,他伸手拿了一個,將另一個留給了我。
他笑了笑,眼里的光不像將才吹過的風那般冷冽了,有了一絲暖意。
本就是初一,來拜佛還愿的人很多,不想竟遇見了許迎歌。
她不是一個人,一同慢慢走上來的還有幾個姑娘并公子。
看衣著打扮就知道他們都是家世極好的,只丫鬟小廝婆子就跟了一堆。
不知那日在許家發(fā)生了何事,許迎歌看見晏溫的一瞬嘴角的笑便凝固了。
她眼里有著萬千欲說還休。
晏溫沖著她微微點頭,眼看就要路過了,可總有人很沒有眼色。
「你便是那晏溫?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三娘哪里就配不上你了?你竟將她拒了?不過一個沒爹沒娘的窮小子,仗著有三分顏色便……」
「你且停一停�!�
我看那說話的姑娘,十五六歲,容長臉,杏眼,雖不算十分白凈,可亦不是刻薄長相,怎得說出的話這般不中聽?
她說到?jīng)]爹沒娘時,晏溫眼底的光分明已冷了三分。
「你是何人?敢攔我說話?」
「我是何人管你何事?你年紀輕輕長的亦不差,一張口怎就這般刻�。磕銤M京城打聽去,誰知道晏溫曾拒過許姑娘?是許家長輩說的還是晏家長輩說的?
你好端端這樣一句出來,致許姑娘清名于何地?莫不是你瞧上晏溫被他給拒了心有不忿才這般說的吧?
人家有沒有爹娘關(guān)你何事?咸吃蘿卜淡操心,管得倒是寬�!�
我站在晏溫面前,手里還捏著半枚沒吃完的包子。
「你怎敢這般同我說話?你是誰家的?」
「你管我是誰家的?日后見了晏溫你便繞著走就是了,下次若是還這般同他說話,看我饒不饒你,哼!」
我扯著晏溫的袖子轉(zhuǎn)身就走,不想讓他聽到更多難聽的話。
他乖乖任由我牽著衣袖匆匆往下走,直至到了山底。
「你要如何不饒她?」
他扯回袖口,垂眼撫著被我捏皺的袖口。
「套了麻袋打她一頓。」
「你可知曉她阿爹是誰?她出趟門身旁多少丫鬟婆子守著,套她麻袋?」
「總之我會見機行事,你沒同旁人吵過架,你不懂,有時候這樣那樣說只是為了看起來有氣勢些,又不是真的會如何。」
「嗯!我現(xiàn)在懂了�!�
「你不是說護國將軍沒瞧上你嗎?為何那姑娘又說你拒了許迎歌?」
他不答我,兀自背手往前慢悠悠走去。
「你莫要背手走路成不成?看起來同個小老頭似的。你且說一說那日到底如何了,喂……」
那日他終究沒說在許家到底是誰拒了誰。
26
待老太太同浮光回來時已是三月初十了,晏溫被家中的老仆婦喂得白白嫩嫩,臉頰長了肉,黑眼圈也沒了。
或是他后來確實想通了吧?學識再淵博又如何?若是在考場上暈倒被抬出來,一肚子學問沒機會寫在答卷上,一切都是白搭。
依舊是我同浮光送他進的考場,老太太在家里擺了個小佛像,已吃齋念佛好幾日了。
因著晏溫要考試,我同浮光忙忙碌碌,她回來后正經(jīng)連句話都沒好好說過。
她坐在院中看我給菜畦里的菜苗澆水,好看得眉頭緊鎖,似有萬千愁緒。
我問她緣由。
「此次我同姑奶奶回溫州,原是為著兩件事兒,一是表哥要考試了,姑奶奶心里不大放心,想回去祭祖,另一個便是為了我。
我阿爹是姑奶奶的遠房侄兒,當年我阿娘一連生了六個女兒,待生了我一看還是個女孩兒,我家中祖母要將我送人,彼時天下正亂著,自己生的都養(yǎng)不活,誰會要我?
祖母便要將我溺死在尿盆里,姑奶奶恰帶著表哥在村中避難,便將我要了去,我才在溫家長到這般大。
如今到了該說親事的年歲,姑奶奶想將我送回去聽一聽我阿爹阿娘如何說,可他們聽了姑奶奶的話,直說家里賠不起嫁妝,叫姑奶奶看著將我嫁了就是,或再不濟給表哥做個小也成。
阿時,你說世上怎會有這般狠心的爹娘……」
說著她便抹起了眼淚,是��!這世上生而不養(yǎng)的父母多的是。
小孩兒無從選擇,生死便只能任由他們。
可我總是想不明白,明明說生孩兒是九死一生的事兒,他們既舍得拼命生下,又怎能輕易舍棄?莫非就真的不疼嗎?
我洗了手蹲在浮光眼前看她。
「你是老太太養(yǎng)大的,老太太怎舍得將你胡亂嫁了?」
「是,姑奶奶將我養(yǎng)到這般大,還要幫我尋門親事再貼補一份嫁妝,若我嫁得好,說不定我那父母還要尋來認我,我倒不如給表哥做個小�!�
「你可真心喜歡晏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