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岑果現(xiàn)在知道奚瑾越就是上次幫他說話的那位公子哥,也知道,裴域和奚瑾越關(guān)系很好。
還知道,奚瑾越和他一樣,是個同性戀。
“裴先生和奚少這么多年感情這么好,讓我很羨慕。”
裴域睜開眼,昏暗的光線中,是灼灼的熱度,“羨慕他跟我好,你跟我不好?”
岑果避閃不及,艷羨的目光直直對上裴域,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裴域想到姜澤修的行為,又坐起身,認(rèn)真看著岑果,“你還愛姜澤修嗎?”
岑果怔然,不知道為什么要突然問這個。
他對姜澤修的感情已經(jīng)磨滅,可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就移情別戀,只對眼前的這個人動了心,動了情,控制不住去計較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
那被撩撥的情愫生根發(fā)芽一般要將岑果全部吞噬。
沒有等到第一個答案,裴域又問了第二個問題,“如果姜澤修愛上你了,你還會選擇和他離婚嗎?”
岑果這一次果斷開口,“他不可能愛上我的�!苯獫尚抻卸嗪拮约海日l都清楚。
離婚也是遲早的事。
但不知道為什么,岑果明顯感覺到自己這么回答以后,車廂里的氣氛有些壓抑凝重。
裴域靠在車門邊,整張臉幾乎隱在黑暗中,讓人看不清他的心思,但不難看出,他側(cè)著身體在看岑果。
“裴先生?”岑果突然間就有點坐立不安。
裴域坐正身體,一聲嘆息,“開車回去吧�!�
聲音冷了,氣息冷了,就連態(tài)度都冷了。
與剛才坐在車?yán)镆嗵栄ǖ挠H昵完全不同,拒人于千里之外。
岑果的心口莫名揪起。
半生不熟也不好,就像現(xiàn)在,他知道裴域應(yīng)該是生氣了。
可他又不確定裴域是因為什么生氣的。
提及了姜澤修和他的感情嗎?
可為什么要這么在意他和姜澤修的感情,他能將這一切都?xì)w咎于自己自作多情的想法嗎?
岑果垂下眼瞼,從后座下去,回到駕駛位,啟動汽車。
他們剛轉(zhuǎn)彎離開,會所里就出來幾個人。
“咦,裴少不是早就出來了,怎么現(xiàn)在才走?”
姜澤修看著那輛離開的巴博斯,貼上車膜的車窗并不能看見車內(nèi)的情況,也就沒有發(fā)現(xiàn)開車的人正是自己口口聲聲說不愛的老婆。
他懷里摟著那個清瘦的男孩兒嬌滴滴地叫他,“姜少,我們現(xiàn)在去哪兒?”
姜澤修低頭看他,恍惚間就想到了岑果。
他好像從來都沒有見過岑果在他面前露出這樣矯揉造作的表情,那是渾然天成的勾引,赤裸裸又純粹的愛慕。
腦海中浮現(xiàn)出的容貌讓姜澤修喉頭滾動,情欲也被調(diào)動起來,可在看見懷里的這張臉,騰升的欲望又消失的干干凈凈。
“滾。”他推開懷里的人,坐上自己的車,找到岑果的號碼,鬼使神差打過去。
毫不意外,無人接聽。
媽的!
姜澤修惱羞成怒,把手機往旁邊一扔。
路上,岑果開著車,情緒也很低落。
患得患失,就是他現(xiàn)在與裴域之間的關(guān)系。
裴域一直沒有說話,在快到家的時候,突然接了個電話。
“喂,你好。”他閉著眼睛,清冷但禮貌的聲音。
“裴總,我是小陳,您能現(xiàn)在來一趟新云飯店嗎?蘇總有些不太對勁。”電話里是蘇夢的秘書,聽上去很著急。
裴域倏地睜開眼睛,捂著手機對岑果道:“去新云飯店,快一點。”
岑果立即改道,換擋加速,導(dǎo)航去飯店。
后座上,裴域聲音平穩(wěn)繼續(xù)問小陳,“別著急,說清楚怎么回事�!�
簡單來說,蘇夢今天約了幾個大老板談電影投資的事,因為自己的娛樂公司剛開始,她打算把自己的新簽的演員推薦出去。
蘇夢剛回國,也沒有說自己的身份,加上年紀(jì)輕輕的女孩子,免不了被那幾個老男人為難。
小陳原本一直陪在蘇夢身邊,但被他們其中一個找茬關(guān)在外面,她現(xiàn)在進(jìn)不去,又看不見里面的動靜,只能求援。
裴域聽完整個過程,哪還有一點喝了酒的模樣,表情冷厲,“你不要著急,先去找工作人員,必須把門打開,工作人員不照辦你就說要報警。但記住,不是真的要報警,不能把事態(tài)擴大�!�
“我知道了�!毙£惲⒓凑辙k。
“岑果,再快一點�!�
岑果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但見裴域臉上露出的嚴(yán)肅,踩著油門在雪夜中飛馳。
飯店里,小陳威逼利誘的好不容易打開了房門,蘇夢已經(jīng)沒了意識,靠在一個胖男人的身上。
開門看到這一幕,小陳驚得倒抽一口氣,連忙過去想要把蘇夢搶過來。
“蘇總,蘇總你怎么喝醉了,我扶你先回家。”
小陳想把人弄過來,卻被另外一個男人拉開,“你怎么回事,看不到我們和蘇總還有項目要談嗎?”
小陳被推的一趔趄,是個人都看得出來這幾個人沒安好心,她人微言輕,攔是攔不住的。
不能鬧大,又?jǐn)r不住,蘇總肯定要吃虧。
小陳急中生智,突然說:“各位老板,你們看蘇總都這么醉了,要不等我們蘇總男朋友,裴總來了再繼續(xù)談?”
“裴總?”其中一個老男人神色一頓。
小陳順勢就把蘇夢抱過來,臉上堆著笑,“是啊,我們公司兩位老總,一位是我們蘇總,另外一位是裴域,裴總。”
“裴域是蘇總的男朋友?!”其余幾個人聽見這個名字,終于變了臉色。
“我是夢夢男朋友,有這么意外嗎?”裴域推門而入。
第55章
笑容下的狠厲
裴域面上是和煦的笑容,掃過在場的幾個人,最后落在了蘇夢身上。
蘇夢臉頰緋紅,呼吸急促,嬌小的身軀依偎在小陳懷里,人事不知。
裴域在國外很多年,嗑藥見得不要太多。
蘇夢現(xiàn)在的情況明顯不是醉酒,而是被人下藥了。
在場的幾個老男人霎時如坐針氈,“裴總,您看,我們都不知道蘇總竟然是您女朋友�!�
裴域這才將視線又挪回了那幾個男人身上,一步步走進(jìn)房間,目光淡然地掃過桌上的酒杯,鎖定了蘇夢喝過的那個杯子。
“小女生喜歡做娛樂項目,我也就是陪著她玩玩,一般也不插手這些小事。”他走到蘇夢的位置,慢條斯理地拿起蘇夢用過的酒杯看了看,里面還殘余了一些酒,在杯底,還依稀可見一點沒有完全化開的粉末。
裴域懶洋洋地看向蘇夢身邊位置上的胖男人,“我認(rèn)識你,力創(chuàng)投資的趙總,對吧�!�
胖男人臉上的肥肉抖了抖,滿臉諂媚的笑,“裴總知道我,真是太榮幸了�!�
裴域點點頭,又看向桌上那瓶喝了一半的白酒,拿起來在手里掂了掂,“其他幾個人我不認(rèn)識,趙總就辛苦一下�!�
胖男人沒明白他的意思,就見裴域?qū)λ冻鎏貏e溫和的笑容,酒瓶猛地砸向他的腦袋。
玻璃酒瓶應(yīng)聲而裂,白酒的醬香氣瞬間揮灑在空氣中,也沾滿了裴域的整只手。
“啊啊啊……”胖男人痛得慘叫,鮮血混著白酒還有碎玻璃,流的滿臉都是。
剩下的幾個人大驚失色,噤若寒蟬。
“白酒酒精度數(shù)高,趙總就當(dāng)消消毒了�!迸嵊蛩λκ掷锏陌拙�,扯過紙巾擦手,隨意扔在了他們的酒杯中。
之后,他拿起蘇夢用過的那只杯子,“蘇總的這杯酒我先帶走,順便查一下里面都有什么成分,能喝得她這么失禮�!�
“趙總,你有24個小時來找我要賠償。”他唇角揚起的笑容漸漸消失,眸光中只剩下不寒而栗的冷光,“過時不候。”
他將酒杯交給小陳,彎腰將蘇夢抱起來,又轉(zhuǎn)身看向幾個男人,再次露出溫和的笑容。
“各位,今天我們就先告辭了,各位慢用�!本秃孟駝偛乓痪破看蚱苿e人腦袋的是另有其人。
裴域抱著昏迷中的蘇夢走出包間,對門口錯愕的岑果低聲道:“走,去醫(yī)院。”
岑果從震驚中回過神,連忙跟上他們的步伐走出飯店。
這是他從未見過的裴域,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手起刀落,就能要了別人的命。
裴家的少爺,裴家的繼承人,這種手段和氣勢,無人可撼動,他不怕別人報警,更不擔(dān)心對方的報復(fù)。
這一幕令岑果震撼,而令他更難過的,是裴域當(dāng)著眾人的面說自己是別人的男朋友。
他的自作多情都在這一刻徹底崩塌。
岑果偷偷從后視鏡里打量后座上的兩個人,裴域體貼地用毛毯蓋住了蘇夢,讓其靠在肩膀上。
自己幻想的這場夢,再美,也該醒了。
醫(yī)院的急診科內(nèi),裴域讓醫(yī)生給蘇夢做了檢查,體內(nèi)果然有迷奸藥的成分。
但好在現(xiàn)在送醫(yī)及時,輸液以后可以中和藥劑。
裴域叫了自己的助理過來,將蘇夢喝過的那個杯子拿走去做檢查。
他根本不擔(dān)心那個死胖子來找自己要賠償。
輸完一瓶藥,蘇夢就幽幽轉(zhuǎn)醒。
“好點了?”裴域站在床邊看她。
蘇夢視線緩緩聚焦在他臉上,又有點懵,“裴總?你怎么……我這是在哪兒?”
“你被人下了藥,我送你來醫(yī)院。”裴域解釋她現(xiàn)在的情況,表情嚴(yán)肅,“蘇夢,有愛好想獨立是好事,但要學(xué)會適可而止。真出了事,犯法的是他們,吃虧的是你�!�
蘇夢恍惚的想起來,那群王八犢子灌自己酒,但沒想到他們竟然在酒里下藥。
“我知道了�!碧K家小小姐吃了個悶虧,但還是感謝裴域的及時出現(xiàn)。
“沒事就好,以后將你祖父給你安排的保鏢帶上,不要總覺得靠家族體現(xiàn)不了自己的本事,你出生在蘇家就是你的本事�!�
“知道了知道了�!碧K夢頭一次出去談事就出師不利,又被這一棍棒子一顆糖的教育,沮喪地不想搭理裴域,“你回去吧�!�
裴域就沒再打擾她,出了病房又對小陳說:“今晚要麻煩你照顧,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再給我打電話�!�
“好的,裴總�!毙£愡B連保證,進(jìn)了病房。
蘇夢看到她進(jìn)來,就問,“你把我昏迷后的事告訴我�!彼齽偛啪吐劦脚嵊蛏砩嫌幸还珊軡饬业木莆�,但他樣子又不像是喝多了。
小陳就一五一十地交代,最后不忘說:“裴總還說你是他女朋友呢�!�
蘇夢聽得一激靈,“假的,他有自己喜歡的人,我不是他女朋友,我也不喜歡他。”
但裴域?qū)θ藙邮诌是讓她很吃驚,就算沒人敢把他怎么樣,把別人打得頭破血流還是有點夸張。
難道是心情不好?借機發(fā)揮?
也不知道是誰惹到裴域了。
岑果是司機,送了人到醫(yī)院,就一直在外面臨時占道停車點等著。
已經(jīng)凌晨一點了,車道上早沒了其他人。
除了醫(yī)院大門亮起的燈光,路上的行人也沒有一個。
天空中飄落的雪花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集,在孤寂清冷的世界,開著空調(diào)的車廂內(nèi)也溫暖不了岑果空洞的內(nèi)心。
他趴在方向盤上,孤獨和傷感幾乎要將他淹沒。
手機里置頂?shù)牧奶煊涗浫亲约汉团嵊虻模切┯H密的對話和表情包還停留在不久前。
岑果越是看,眼眶就酸澀的厲害。
他喜歡上了一個不敢喜歡也不能喜歡的人,他將別人的體貼紳士當(dāng)作盔甲一樣穿在自己的身上。
可等到再撕開的這一天,盔甲已經(jīng)融入骨血,鮮血淋淋,皮開肉綻。
一條條的警告都沒有起到作用。
他不要臉地以為可以一直這樣曖昧下去,現(xiàn)實卻給了他當(dāng)頭一棒。
咚咚咚。
車窗突然被敲響。
岑果驀地抬起頭,眼眶里的眼淚瞬間滾落。
站在前擋風(fēng)玻璃處的裴域借著街道上的光,看見這一幕,心臟抽搐一下。
第56章
這不是錯誤
因為下雪,整個路面都濕漉漉,岑果把車速壓得很慢。
但再慢也有終點。
回到裴域住家的地下停車場內(nèi),岑果開口,“裴先生,到了�!�
裴域坐在后座上沒出聲,也沒有下車。
岑果的心又被揪起來。
他想,是時候說再見了。
不能讓過去的錯誤再次發(fā)生,他應(yīng)該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
岑果忽略心口綿延絲絲的疼痛,輕聲開口,“裴先生,我明天打算辭職了�!�
身后的氣息驟然間就變得凝重壓抑。
岑果還想表現(xiàn)一下感謝,又道:“這段時間很謝……”
“隨便你�!迸嵊蚋緵]聽完岑果的那些話就冷厲打斷。
他走下車,重重地摔上車門,大步流星地朝電梯口走去。
岑果眸光顫了顫,緩緩用雙手抱住自己,想要借此來緩解心底的痛楚。
為什么會比被姜澤修毆打還要痛。
岑果趴在方向盤上,艱難消化著自己心底的悲傷。
咔嗒。
車門再次被拉開,冷冽的寒風(fēng)灌進(jìn)了駕駛位。
岑果怔了怔,恍惚地扭頭看向身邊。
高大的身影擋住了這一處唯一的光源,投射出巨大的陰影。
噙著的熱淚讓岑果不敢去看外面的人是誰。
“既然已經(jīng)想好了要辭職,又哭什么。”去而復(fù)返的人身上帶著無法忽視的酒氣,在凜冽的寒風(fēng)中浸入心脾。
“我……沒有……”岑果不想哭的,可是一張口,顫抖的嗓音就泄出來,是冷,也是委屈。
眼淚一滾,他隨即就是兩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