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跑步時，幾個不嫌累的男生大聲談?wù)撈鹳R游原那件事。女生的隊(duì)伍在前，男生的隊(duì)伍在后，李葵一跑步時也顧不得其他，只隱約聽到他們在說在笑，最后竟聽見他們打鬧起來。
隊(duì)伍解散后，李葵一就坐到操場邊的看臺上休息，她對所有的運(yùn)動都不太感冒，有女生邀請她一起打羽毛球，她也委婉拒絕。周方華在運(yùn)動方面跟她一個鬼樣，挨在她身邊坐下，捧著水杯小口地喝水。
李葵一呆呆地望著偌大的操場，眼睛卻沒有聚焦。她在想，要不要再給校長寫一封信，請他撤銷掉那個全校通報批評？
這個事，是校長管嗎？還是政教處管？還是陳國明管？
她會不會太多管閑事？
但她沒有辦法說服自己不去管，因?yàn)樗X得學(xué)校對學(xué)生戀愛的處理方式是不對的。而她非常在意一件事的正確性，就像在心里建立了一座秩序嚴(yán)密的城邦，絲毫不容它混亂。
所以她的本意并不是為了幫助誰，只是為了維護(hù)自己心中的秩序。
可是就算她管了這件事，就能有效果嗎？就像那封已經(jīng)遞出去的信，會有人在乎它嗎？
她微微嘆口氣，將視線收回來。
周方華卻用手指了指一個方向，示意她看過去。
那里站著兩個人，一個是他們的體育老師，姓黃，叫黃行；另一個是她們班的一位女生，叫江藝琳。
李葵一很早就記住了江藝琳，因?yàn)樗齻�子很高，足有175厘米，是一班最高的女生。
她們看到，黃行拿著那個記錄數(shù)據(jù)的小板子，敲了幾下江藝琳的頭。雖然聽不到他說什么，但從他的肢體語言和面部表情來看，敲的那幾下應(yīng)該挺重的。
江藝琳縮著頭，背也微微駝著，明顯是挨訓(xùn)的模樣。
為什么？她沒認(rèn)真跑步，還是沒認(rèn)真學(xué)太極拳？
那也用不著這樣這樣體罰她吧。
李葵一太陽穴跳了跳，“唰”地站起身來，周方華拉住她：“你干什么？”
“我想知道黃老師為什么打她�！�
“那……你要直接過去問嗎？”
“這樣，我們牽著手一起從他們旁邊走過去，假裝去小賣部買東西，然后聽他們在講什么�！�
周方華覺得不可思議，這個人，跟外表一點(diǎn)都不像，真的。
但她很喜歡，跟她做一些稍微出格的事。
兩人牽著手走下看臺，裝作有說有笑的樣子。
走到黃行和江藝琳身前時，還未聽清他在責(zé)罵什么，她們就看到他又拿起那個小板子，敲向江藝琳的頭。
“老師！”李葵一及時叫住他，“她做錯什么了嗎？”
第15章
Chap.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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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行被午后的陽光刺得瞇了瞇眼，舉起的右手又放下，轉(zhuǎn)頭看向那個跟他說話的女生。她清泠泠地、直白地望著他，像在等一個答案，但不知怎么的，那雙眼睛顯得鋒利又冷淡。
他將雙手背在身后，兩腳分開站著：“如果沒有做錯事，我為什么要罰她？”
“那她做錯什么了呢？”李葵一看了一眼江藝琳，又迅速將目光移回，追問道。
她不是不能接受老師體罰學(xué)生。她記得小學(xué)六年級時，班里有幾個混混似的男生，偷班里同學(xué)的資料費(fèi)，還打劫低年級的小朋友，班主任知道后，拿起鋼尺將他們的手心打開花，她只覺得大快人心。
但她想不明白，就跑個步做個操的功夫，江藝琳能做錯什么值得挨體罰？
黃行稍昂著頭，像是從鼻孔里看人：“還好意思問！你看看你們班今天跑步跑成什么樣了？！歪七扭八，排不成排、列不成列的，嬉皮笑臉的亂成一團(tuán)，不像話！”
李葵一想起，剛才跑步的時候，隊(duì)伍后方確實(shí)亂成一鍋粥，但是，這關(guān)江藝琳什么事？
她這么想就這么問了：“那為什么不是懲罰跑得不好的同學(xué)？江藝琳同學(xué)在隊(duì)伍最前面，她跑得很認(rèn)真�！�
“正因?yàn)樗穷I(lǐng)跑的那個，所以才罰她�！秉S行理所當(dāng)然地說，“你們是一個集體，后面的人跑得不好，不就是領(lǐng)跑的責(zé)任？”
李葵一頭一回聽到這樣的邏輯，不禁微微睜大了雙眼。她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自己錯了還是黃行錯了，所以下意識地看向周方華�？吹街芊饺A也錯愕地看了她一眼，她才放下心來——至少，還是有人是站在她這一邊的。
她沉靜道：“江藝琳不是體委，她沒有義務(wù)去管理其他同學(xué)的�！�
黃行面露不悅：“我當(dāng)然知道她不是體委，但你們體委不是腳受傷了沒下來上體育課么，你們是一個集體，體育委員沒來，就要有人自覺頂上�！�
你們是一個集體——
李葵一并不否認(rèn)這句話，也不否認(rèn)集體的力量，比如她寫請愿書還需要集體的簽名，但她仍然覺得這句話放在這個語境中太過詭譎。
“我”應(yīng)該在什么時候捍衛(wèi)“我們”？
周方華攥緊李葵一的手指頭，鼓起勇氣開口：“既然我們是一個集體，那為什么單獨(dú)懲罰江同學(xué)呢？這對她來說不也很不公平么？”
黃行氣極反笑：“好啊，怪我單獨(dú)罰她一個是么！”他拿起脖子上掛著的哨子，吹起集合哨，零星散在操場上的同學(xué)們從四面八方集中過來。
李葵一和周方華對視一眼，頓感不妙。
江藝琳一直低著頭，憋了一陣子的情緒再也控制不住，忽然“啪嗒”“啪嗒”地掉起眼淚來。
大家圍過來后，看到這般情形，不禁面面相覷，一邊小聲地打聽“怎么了”，一邊稀稀拉拉地排成隊(duì)伍。
“今天你們跑步跑得非常不好！簡直丟尖子班的臉，一點(diǎn)都不自覺！”黃行斥道，“剛剛我罰了這個領(lǐng)跑的同學(xué)，但這兩位女同學(xué)站出來說，你們是一個集體，不能單由一個人受罰，所以，你們今天都得給我領(lǐng)罰！你們接不接受？！”
那一瞬間，三十三雙眼睛齊刷刷地落到李葵一和周方華身上，她們垂著眼睛站在眾人面前，無所遁形。
沒有人應(yīng)答，連風(fēng)都懶得從這里穿梭，除卻沉默還是沉默。
事情為什么會發(fā)展成這樣？周方華一羞一急，也有點(diǎn)想掉眼淚。
“我們不接受�！崩羁煌蝗惶鹧劬Γ皬慕嚵找粋�人頂罰，到我們所有人共同接受懲罰，無非是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從一個人被集體綁架到所有人被集體綁架，我們不需要這種不健康的集體關(guān)系。”
黃行氣極，將手中的小板子往地上一摔：“行！現(xiàn)在的學(xué)生真是反了天了，你們愛怎么樣就怎么樣，以后你們班的體育課都不用下來上了！”
說完，他叉著腰，氣沖沖地走了。
“媽呀……真的假的啊……”有人立刻竊竊私語起來。
“不能吧，不給我們上體育課屬于教學(xué)事故吧，教務(wù)處也不會答應(yīng)啊。”
“太剛了吧，直接懟老師欸……”
“估計班主任得批評我們，嘖嘖，會不會讓我們集體去跟體育老師道歉��？”
周方華扯了扯李葵一的手指頭，小聲問：“怎么辦�。俊�
李葵一也是第一次經(jīng)歷把老師氣走這種事，深深吐出一口氣，仔細(xì)想了想：“我們先去找班主任說明一下情況。如果班主任要求我們給體育老師道歉，我們就道歉好了，做人要能屈能伸�！�
好一個能屈能伸！
周方華笑了笑，卻又立刻陷入憂慮，淡淡的眉毛擰起：“我們這樣算不算頂撞老師？會不會也被全校通報批評？”
李葵一想象了一下通報自己的大字報和通報賀游原的大字報貼在一起“交相輝映”的樣子，瞬間產(chǎn)生一個很邪惡的想法：真的，有賀游原那張通報“珠玉在前”，她這張根本就不夠看的。
她趕緊將這個想法從腦海里趕走，扯了扯嘴角，說：“別想太多了，事已至此，就算真的要通報批評我們，那也沒辦法，丟一下臉而已�！�
黃行走遠(yuǎn)了，隊(duì)伍也原地解散掉。
潘君萌瞬間跳過來，夸張地比出一個大拇指：“李葵，以后你就是我葵姐。一聲葵姐，一生葵姐，小弟以后都靠你罩著！”
“我現(xiàn)在有點(diǎn)相信你是獅子座了哈哈�！毕臉封策^來拍了拍她的肩，“真的挺猛的。”
但祁鈺經(jīng)過她身邊時，卻只沉默不語地看了她兩眼，然后徑直走掉了。
李葵一看著那個消瘦的背影，忽然覺得這個人很奇怪，他之前與她聊起學(xué)習(xí)時，可不是這樣子的。
可能是他的眼里只有學(xué)習(xí)吧，也忍受不了她們做這種出格的事。
李葵一收回視線，看向江藝琳，好幾個女生圍著她，給她遞紙巾，輕拍她的背安慰她。既然有人安慰，她就不往前湊了，便與周方華、夏樂怡一起回教學(xué)樓。
去辦公室里找劉心照，她卻不在，她們只好先回教室。
周策一個人待在教室里，他將后排幾張凳子拼起，正躺在上面打游戲，聽到有人進(jìn)教室，嚇了一跳，急忙將手機(jī)藏起，發(fā)現(xiàn)是她們后才松一口氣：“你們怎么提前回來了？”
夏樂怡搖搖頭：“哎，一兩句話說不清楚�！�
“切，賣什么關(guān)子�！敝懿叩拖骂^繼續(xù)打游戲，忽然又抬起頭來，對李葵一說，“課代表，我去辦公室跟班主任請假時順便把周記本給你抱回來了。但我腳不方便，就沒幫你發(fā)下去�！�
李葵一也發(fā)現(xiàn)了放在她座位上的厚厚一摞周記本，便說：“好，謝謝�！�
“嘻嘻，口頭謝謝沒有意義，你那罐可樂送我吧�！敝懿呶亲樱_始裝可憐，“我好想去小賣部買可樂喝啊，但是我的腳……”
夏樂怡和周方華齊齊地看向了那罐放在窗臺上的可樂，她們也都知道，這罐可樂是賀游原送的。
她們突然好奇，李葵一會不會把它送給周策。
“好�！崩羁簧焓帜闷鹉枪蘅蓸�，它早已不再冰涼，“正好我不愛喝可樂�！�
她這也算是跟夏樂怡與周方華解釋，為什么她一直沒喝掉它。
但到底為什么她沒喝掉它呢，李葵一自己也不知道�？赡苁且�?yàn)檫@罐可樂是夏樂怡從賀游原手里要過來的，如果是她喝掉，有點(diǎn)奇怪。
與其放著落灰，還不如送給周策，反正他是賀游原的好兄弟，想來他們都不會介意。
她將可樂遞給周策，周策接過，好奇道：“不喜歡喝可樂為什么要買？”
李葵一面不改色：“想買王老吉的，拿錯了。”
周方華：“……”
夏樂怡：“……”
周策：“哇，您可真是人才。”
在周方華和夏樂怡的幫助下，李葵一很快將周記本發(fā)了下去�；氐阶簧虾�，她打開自己的周記本。
她沒指望劉心照會批閱什么，甚至沒指望她會仔細(xì)讀。
但劉心照留了小半頁文字給她。
“你真是一個心思很奇巧的小朋友。
“你說自己是一個很‘現(xiàn)實(shí)’的人，并在行文過程中不遺余力地舉例論證這一點(diǎn)，但是到了文章末端，你卻狡猾地留下一條小尾巴，像是在用力招搖：快看吶，我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理想主義者，可我隱藏得很好喔，你們誰也別想發(fā)現(xiàn)。
“但被我發(fā)現(xiàn)了喲！
“可愛的理想主義者，你不必掩藏。你可以盡情享受理想的夢境帶給你的愉悅，你也可以永遠(yuǎn)主宰你的精神城邦。比起祝福你成為更好的自己，我更愿祝福你可以更好地成為自己。
“以上共勉�！�
李葵一看得飛快，幾乎是一眼將這些文字掃完，然后“啪”地一聲合上了周記本。她的心砰砰砰直跳，心里泛起一股難以言說的喜悅與甜蜜。
她將周記本塞進(jìn)書包，準(zhǔn)備回家后再好好看一遍。
體育課過后就是語文課，劉心照講《燭之武退秦師》。
她很快就發(fā)現(xiàn)李葵一的不對勁兒。她的課代表雖然聽起課來一直都很認(rèn)真，但今天不一樣，她眼睛亮晶晶的，幾乎是直勾勾地看著她，那是一種像是會出現(xiàn)在小動物身上的，非常直愣熾熱的眼神。
果然是很奇怪的小孩。
第17章
Chap.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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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是這樣的。對不起，是我把黃老師氣走了�！毕抡n后，李葵一追上劉心照，跟她說明了體育課上的情況。
劉心照越聽越覺得詫異，因?yàn)樗耆氩坏嚼羁粫鲞@樣的事。無論是在她自己的印象里，還是在辦公室其他老師的稱贊里，李葵一永遠(yuǎn)沉靜、聰明、一絲不茍、節(jié)奏分明。
是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好學(xué)生該有的樣子。
眼前的女孩子雙手絞起背在身后，腦袋微垂著，聲音也輕細(xì)，一副做錯事的模樣。但那雙眼睛還是倔強(qiáng)地抬起，看著她，生機(jī)勃勃，眼底深處似乎有某種渴望。
劉心照歪了歪頭，看向她的眼睛，輕聲問：“李葵一，你是真的覺得你做錯了嗎？”
李葵一眼神閃躲了下，抿了抿嘴，沒說話。
“所謂做錯事，就是如果能重來一遍，我一定會做出與原先不一樣的選擇。那么，如果這件事能夠重來，你還會站出來質(zhì)疑黃老師的做法嗎？”劉心照繼續(xù)問。
李葵一咬唇，猶豫良久，最終她還是無法欺騙自己的內(nèi)心，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我就知道�！眲⑿恼招π�，像是無奈又像是了然，“你打心底就沒覺得自己做錯�！�
她將頭垂得更低。
“我沒有要批評你的意思，因?yàn)椤乙灿X得你沒有做錯�！�
李葵一驚愕地抬起頭。
劉心照笑意盈盈，很快補(bǔ)充道，“如果你所說屬實(shí)的話�！�
那瞬間，李葵一仿佛被一陣細(xì)膩的風(fēng)塞滿，烏黑清亮的瞳仁在眼眶里晃了兩晃，嘴唇翕動，卻什么都沒說出來。
劉心照安撫似的拍拍她的腦袋：“這樣，你去把江藝琳給我叫來，我先跟她了解一下情況，后面我也會找黃老師談?wù)�。這件事到底會怎樣處理，我會及時跟你說。你先回去好好學(xué)習(xí)，不要亂想�！�
李葵一眼神仍未曾劉心照臉上移開，只怔怔地點(diǎn)點(diǎn)頭，仿佛拍在她腦袋上的，是一只有魔力的手，已然讓她暈眩。
她不是那種可以和老師打成一片的學(xué)生。從小到大，班里總有會一些同學(xué)和老師的關(guān)系非常好，她們可以在老師面前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可以大大方方地去老師家做客，但她不行。在她眼里，老師是長輩，而她恰好不怎么會與長輩相處。她與老師之間就是最普通的“契約關(guān)系”，你傳道授業(yè)，我汲取知識，從不越界，敬——而遠(yuǎn)之。
但劉心照不一樣，可能是因?yàn)樗俏荒贻p的女性，可能是因?yàn)樗趟钕矚g的語文，所以她天然地對她有吸引力。
她好像，很了解我。
李葵一沉浸在這種無與倫比的幸福感里，暈暈乎乎地去叫江藝琳，暈暈乎乎地回到座位。周方華和潘君萌立刻緊張地圍上來：“班主任批評你了？”
她暈暈乎乎地?fù)u搖頭：“班主任是個好人�！�
周方華：“……”
潘君萌：“……”
晚自習(xí)，李葵一怒刷三套語文試卷。
“瘋了吧，誰刷題刷語文�。 迸司扔惺f個不理解。語文是最吃力不討好的科目，猛學(xué)半個月和半個月不學(xué)考出來的分?jǐn)?shù)可能差不多，所以基本上沒人會在課外為語文浪費(fèi)時間。
“說不定中考語文145就是這么刷出來的。”周方華在一旁幽幽地說。
潘君萌：“……”
放學(xué)后，李葵一留在教室里等方知曉。她知道方知曉今天值日，不會那么快就下來，就邊等她邊在座位上小聲地背單詞。
一班的值日時間則放在晚自習(xí)前，因?yàn)閯⑿恼张聦W(xué)生們回去太晚不安全。教室里人很快走光，只留下她和周策。
“哎，課代表，你為什么也不走�。俊敝懿咛统鍪謾C(jī)打游戲，挑起眼皮看了看前面，主動搭起話。
李葵一回過頭，看到周策后才突然反應(yīng)過來，賀游原和方知曉坐得那么近，應(yīng)該是同一個小組的，所以賀游原大概率也在值日。
“我等我朋友�！�
“是上次罵我們的那個朋友嗎？”周策頭也不抬地問。
“呃……”李葵一語塞，過了一會兒，才艱難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
周策笑：“我跟你說，這叫不是一家人，不進(jìn)一家門，你和你朋友，都挺猛的�！�
顯然他已經(jīng)知道體育課上的事。
李葵一干笑兩聲，極不自然地轉(zhuǎn)移話題：“你在等賀游原？”
“哦？你知道他的名字？”周策抬起眼，又笑笑，“也是，誰不認(rèn)識我們貌美如花的王子殿下��！”
天哪，又來了。
賀游原身邊這群人是有什么毛病啊，怎么那么喜歡“王子”這個稱呼！即便他們是從歐洲中世紀(jì)穿越過來的，也該適應(yīng)現(xiàn)代社會了吧。
李葵一皺皺眉，還是沒忍住，小聲問：“為什么要叫他‘王子殿下’？”
這四個字，從她嘴里講出來時，她都覺得十分羞恥。
周策沒想到她會問這個，怔了兩下，眨眨眼說：“哦，他小名叫王子�！�
李葵一：“……”
嗯，確實(shí)是未曾設(shè)想過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