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雖不知消息真假,但大家覺得總不會是空穴來風,還是煞有介事地討論起到底是本省的高考卷難還是全國卷難。只不過大家現(xiàn)在才高一,都還沒做過完整的高考試卷,
討論了半天也沒討論出個所以然。夏樂怡想了想,
說:“應(yīng)該是我們本省的卷子難吧,
你看今年的理科數(shù)學(xué),
放哪個省都能撂倒一大片�!�
周策撇嘴:“那是撂倒一大片嗎?那簡直是寸草不生��!”
大家沒心沒肺地笑起來,雖然都覺得今年的理科數(shù)學(xué)卷可怖,但終究是刀子不扎在自己身上不覺得疼。最后潘君萌又掰起手指,
依靠玄學(xué)進行推測:“都說高考卷是一年簡單一年難,
那么一三年卷子難,一四年卷子就簡單,一五年卷子難,
一六年卷子就簡單,
耶,我們不用怕!”
其實沒有人害怕,
哪怕真的要換試卷,也沒人覺得是個什么了不起的大問題。尚未經(jīng)歷過高考的孩子,總是心比天高的,對外總是說“不行啊”“學(xué)不會啊”,實際上覺得自己至少能讀個“985”或是“211”。
只是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兩天后,李葵一和周方華去上洗手間時,就聽到有人像交換情報似的,湊在一起小聲嘀咕:“聽說沒?我們這一屆好像要用全國卷……”
“真的假的?”
再過兩天,就有人在課堂上明目張膽地問老師了:“我們真的要改用全國卷嗎?”
劉心照詫異了下,不知道是詫異于這個消息本身,還是詫異于大家居然知道了這個消息。她很快恢復(fù)了表情,說:“作為老師,我們沒有收到這個通知,大家不要以訛傳訛�!焙鋈凰中π�,玩笑道,“大家也不必為此擔心,我省自主命題的試卷和全國卷難度相差不大,即便換試卷,也不會對你的成績產(chǎn)生什么影響,除非——把你扔到高考考場上后才通知你換了試卷�!�
這種情況當然是不可能出現(xiàn)的,大家一臉了然地跟著笑。
學(xué)校里的話題總是換得很快,一個星期后,關(guān)于高考試卷的討論徹底銷聲匿跡,取而代之的是一部韓劇。好像也就是一夜之間,學(xué)校周邊的文具店、精品店、服裝店內(nèi)都播放起了這部劇的主題曲,無論是去食堂吃飯還是去校外吃飯,總能看到女生們邊討論劇情邊激動得跺腳。也因為這部劇,大家開始期待今年的初雪降臨,并約定初雪那天要去吃啤酒和炸雞。
這個潮流方知曉是一定會趕的。在李葵一耳邊尖叫了幾天后,她宣布她的理想型不再是江直樹,而是那個天神一樣的男人。
呃……李葵一沒能理解什么叫做“天神一樣的男人”,不過她覺得方知曉應(yīng)該比她更容易孤獨終老,因為她已經(jīng)進化到不喜歡人類了。
最后,李葵一還是在方知曉的威逼利誘下看了這部劇。這劇每周四、周五更新,方知曉按捺不住,總是自己先看一遍,到了周六晚上,再和李葵一躲在被窩里看一遍。
每次看完后,方知曉就會悵然若失:“初雪和初戀,總要來一個吧……唉!”
李葵一看完劇有些困了,整個人都蜷在暖和的被子里,聽著方知曉說話,聲音好像很遙遠,腦子里也混混沌沌,卻想起一些往事。
柳芫市的冬天總會下雪,有時雪下得早,有時須等過了年,才能等到第一場雪。近些年,雪下得似乎不比從前大了,只是飄些雪粒子,存不住,落到地上就化了。李葵一記得,小時候下的雪總是很大,是真正的鵝毛大雪,早晨起來推開屋門,地上白茫茫的一片,亮得刺眼。她和蘇見林一起去上學(xué),腳踩在雪上“枯哧枯哧”的。她怕鞋子里灌了雪,總是踩著蘇見林的腳印走,但他的步子邁得大,她跟不上,雪地又滑,經(jīng)常一個不注意就摔個大跟頭。
蘇見林看她摔跤也不來扶她,就遠遠地看著,看她掙扎著從雪地里爬起來。從雪地里爬起來真的是件不容易的事,因為她當時也才六、七歲,穿得很多,背上的書包也很重,現(xiàn)在想想,那個場面一定很滑稽。直到有一次,她摔倒后,臉擦到一塊石頭上,破了皮,她哭了,蘇見林才過來將她扶起,拍打掉她身上粘的雪。路過一間廢棄的瓦房時,他從房檐下摘了一條冰溜子,遞給她,冷冷道:“別哭了。”
那冰溜子拿在手里很凍手,李葵一當時死活想不明白他為什么讓她拿著,她臉上還很疼,她生氣了,就把那冰溜子扔在了蘇見林身上。
怕是好心當作驢肝肺了,李葵一迷迷糊糊地想,蘇見林大概是拿那冰溜子當玩具哄她。
后來,蘇見林上了初中,再也沒有和她走過同一條路。
不知道為什么,這些事過去還不到十年,回想起來,卻像是上輩子的事一樣,色彩老舊,模糊不清,人與記憶之間仿佛隔了一層厚厚的紗。
12月22日這天是冬至,食堂里很應(yīng)景地提供了餃子,兩種口味,豬肉白菜餡兒和羊肉大蔥餡兒。周方華不吃羊肉,只要了豬肉白菜餡兒的餃子,李葵一和方知曉則要了雙拼。吃完餃子出來,身上熱氣騰騰的,也不覺得寒冷。李葵一抬頭看了看天,一輪孤月冷冷清清地懸掛在天際,她沒來由地想起,今天太陽直射南回歸線,過了今天,白晝會越來越長,黑暗將會被驅(qū)逐,真是一件令人興奮的事啊。
方知曉也興奮極了,她說,過兩天就是圣誕節(jié)啦!
盡管要不要過洋節(jié)的話題被討論了許多年,不可否認的是,每到這個時節(jié),大街小巷里還是洋溢起浪漫的氛圍。學(xué)校周邊的小店里掛出許多和圣誕相關(guān)的小物件,像是圣誕老人的玩偶,圣誕襪和圣誕帽,還有紅紅綠綠的拐棍糖。大家會互送禮物,送得最多的就是蘋果和橙子,包著五顏六色的糖果紙,系著絲帶,像一朵小花束。
今年圣誕節(jié),李葵一買了三個橙子,一個送給方知曉,一個送給周方華,還有一個準備送給劉心照。
平安夜那日,教室里充斥著橙子的清甜味兒,糖果紙嘩啦啦地響。有人帶了小刀,便成了大忙人,大家都去跟她借刀子切橙子;有人能徒手剝橙子,也成了被圍觀的對象。對于普通同學(xué)來說,大家就是有來有往,互贈著玩兒,但夏樂怡的桌面上和桌兜里塞滿了賀卡和禮物,甚至還有一束滿天星,也不知道都是誰送的。夏樂怡顯然處理慣了這種場面,直接把包裝紙剝掉,把里面的水果分給班里的同學(xué)吃了,反正不吃也是浪費。
李葵一把橙子送給周方華,得到了來自于她的一顆蘋果和一張賀卡。
雖說賀卡上也沒寫什么內(nèi)容,只是祝她圣誕快樂而已,但李葵一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因為她沒準備賀卡,只有一顆光禿禿的橙子。
更讓她尷尬的是,除了周方華外,夏樂怡、祁鈺、周策,還有潘君萌,都給了她一顆橙子或是蘋果。這種小小的心意她也不好意思回絕掉,但來而不往非禮也,她只能趁著吃晚飯的時間去校外買禮物。
再買橙子或蘋果有些無聊了,李葵一便想著買些小玩意兒,圣誕襪或是糖果之類的。
她一頭扎進一家小店里,仔細地挑選起來。麋鹿發(fā)箍可以送給夏樂怡,糖果可以送給潘君萌和周策,祁鈺的話……就送他圣誕老人的小玩偶吧。雖然他應(yīng)該不喜歡玩偶這種東西,但她真的不知道要送他什么,算了,送了就行。
李葵一挑選完,拿著滿手的小玩意兒往外走,卻在狹窄的過道上迎面遇上一個人。她起初沒有抬頭,只是避讓,只是她往左時他也往左,她往右時他也往右,兩人總是撞到一塊兒,她這才好笑地抬起頭來。
他穿著件黑色的棉服,仍顯得清瘦,大概是只要風度不要溫度,他沒拉拉鏈,里面就是一件薄薄的校服和衛(wèi)衣。棉服和校服都是黑色的,襯得他膚色剔透如雪,被頭頂?shù)娜展鉄粢徽�,讓李葵一瞬間想起一個詞來:唇紅齒白。
他大概不是故意堵她的,因為他看到她時,也一愣。
李葵一已經(jīng)很久沒和賀游原說過話了,猛地再見到他,竟有些奇異的陌生感。她原本想說“請讓一讓”的,但看到是他,張了張口,沒說出話來。
他的目光停留在她臉上,頓了頓,又移到她手上。
李葵一順著他的視線,看了看自己的手,抓著好些個小禮物。她頓時想,要不要給他也送一個?
應(yīng)該要送的吧,這都碰上了。再說了,他給她送過巧克力和花束,她怎么也要回他一份禮�?墒撬退裁礀|西比較好呢?他送她的東西太貴了,這家小店里好像也沒什么東西可以相稱。
她正要垂眸想一想,卻聽到他冷淡的聲音:“借過�!�
好吧,原來他還是不想理她,李葵一挪開身子,讓他過去。
李葵一走到柜臺前付賬,老板拿給她幾個小小的包裝袋,這樣使那些小玩意兒看起來更像個禮物。
她付完錢,提著那些小袋子,往里面看了一眼,他正在挑選文具。
文具……李葵一心下一動,方知曉不是說他最近在好好學(xué)習(xí)么?她知道可以送他什么了。她再次走進店里,走到他跟前,抬起眼睛認真地看向他,說:“賀游原,你需要筆記么?”
賀游原蹙了蹙眉,像是不解。
李葵一解釋道:“我的筆記,你需要嗎?我可以復(fù)印一份送給你�!�
他黑漆漆的眸子看著她,眼波似池水微漾,過了半晌,他才開口,聲音有點啞:“不用。”
這已經(jīng)是李葵一能想到的他目前最需要的東西了,但他說不要,那也沒辦法。她抿了抿唇,走到外面,隨手拿了一個包裝好的橙子,付了錢,直接塞到他懷里,說:“那給你這個吧�!�
說完她就轉(zhuǎn)身走了。
外面的天真是冷啊。李葵一攏了攏羽絨服的領(lǐng)子,又把手盡量塞到袖子里去,縮著脖子快步往前走。
過了橋,走到一盞路燈下,她忽然聽到有人叫她。
也許不是叫她,因為只有一個短促的“哎”字。
但她還是回過頭去。
她看到賀游原披著一身昏黃的燈光向她走來,清俊的臉上好像帶了那么點笑意,又好像沒有,有點張揚,有點倨傲,有點靦腆。
又愿意搭理她了?
李葵一剛想開口問他干嘛,就看到他伸出長長的手臂,把什么東西罩在了她腦袋上。
她登時陷入黑暗中,掙扎了一下,把他放在她頭頂?shù)臇|西扯下來,她的頭發(fā)變得有些凌亂,在燈光下,顯得毛絨絨的。
低下頭一看,手里居然是頂大大的圣誕帽。
“圣誕快樂�!彼曇艉艿�。
快樂你個頭噢!
還不如不搭理她呢,他這人真的只會招惹她。李葵一剛想開口罵他,教學(xué)樓里卻突然傳來一陣極興奮的尖叫,像長鳴的警笛。他也驚詫似的,抬起頭向天上看去。
怎么了?
她也仰起腦袋。
暗昧燈光里,大雪紛飛而下。
第49章
Chap.49
·
今年的初雪來得洶涌。
毫無預(yù)兆的,
雪花撲簌簌墜落,跌入頭頂那簇暖橘色的燈光中,仰頭望去,
像無數(shù)輕柔的星點撲面而來,倏爾間便掠過了臉頰,留下點點清涼,還有一些調(diào)皮地撞進眼睛,
瞬間化成一汪水兒。
教學(xué)樓里的尖叫聲還在持續(xù),
不知是不是因為隔了一層厚密的雪簾兒,聲音并不顯得尖銳,反倒像是被風從遠方吹過來的,朦朦朧朧,破碎在耳畔。
賀游原凝望著空中翻飛的雪花,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不知怎么的,
總覺得這場雪下得格外好看,
靜謐而盛大。就這樣寂寂然地看了半晌,
可能是太安靜了,
他忽然聽見一陣細微清淺的呼吸聲,如夢初醒似的,他低垂下眼睫,
余光透過眼角落到身邊的女孩子身上。她仍抬著眸子,
臉龐透亮,發(fā)絲微微凌亂著,被鍍上一層金燦燦的細邊兒,
像日落時分海面上炯碎的波光。偶有細雪落在她睫毛上,
她輕輕顫了顫,卻還是沒舍得移開視線。
奇了怪了,
人也顯得格外好看。
賀游原喉嚨上下動了動。
一陣寒風吹來,裹挾著雪花直往人脖子里鉆,李葵一驀地打了個激靈,回過神兒來。她也下意識地看了他一眼,目光碰撞了一瞬,又別扭地錯開。二人同時意識到,當下的這個氣氛,有種超越了他們目前關(guān)系的浪漫。
一起看初雪這種事,怎么能和眼前的這個人做呢?
李葵一用手背蹭了蹭凍得通紅的鼻尖,抬步就走。剛走出幾步,又發(fā)現(xiàn)賀游原的圣誕帽還攥在她另一只手里,便折回來,把帽子往他手里一塞,這才走開了。
賀游原低頭看了看手上,略有怔然。
她又不要。
上次給她巧克力,她說太貴了她不能要。那這次呢?圣誕帽總不貴吧,她還是拒絕。說白了,她就是不想要他的東西,不想要他的東西就是想和他保持距離。為什么想和他保持距離?肯定是為了祁鈺。
賀游原心里泛起一股酸澀。
他發(fā)誓他不是吃醋,真的,他就是……怎么說呢,畢竟他以前以為李葵一喜歡他,現(xiàn)在卻發(fā)現(xiàn)李葵一不僅不喜歡他,而且極有可能喜歡上了他的兄弟,他心里難免有落差。
他這樣一個大帥哥,被人無視了,這種事兒擱誰身上誰都不好受,對吧?而且他也不能說李葵一沒眼光,畢竟她看上的那人是他兄弟,雖然不如他長得帥,但成績比他好一百倍,李葵一這種大學(xué)霸喜歡上另一個大學(xué)霸也很正常……
那就祝他們幸福,他忿忿地想,他可不是什么小心眼兒的人。
賀游原扯了下唇角,幾步追上李葵一,很不客氣地把她送給他的那只橙子扔在她懷里,語氣中多少帶了點不痛快:“還你。”
說完他就走了,雙手插進棉服兜里,一副瀟灑恣意的樣子。只是他還沒走出兩步,就被李葵一叫住,她問得直接:“為什么不要?”
你怎么好意思問出這句話?賀游原暗自腹誹,你送我橙子,就不怕祁鈺吃醋么?哥可不是那種會破壞別人感情的人。
他轉(zhuǎn)過身看向她,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兒,隔著雪幕,她的眉眼依舊清晰生動。他終于開口,聲線冷硬:“你不要我的,我憑什么要你的?”
李葵一:“……”
這語氣怎么那么像一個小孩子鬧脾氣啊?
她想了想他說的話,指著那頂圣誕帽試探著問:“這是你送我的?”
“不然呢?”賀游原斂眸反問。
“哦�!�
李葵一伸出手來,又把那只圣誕帽從他手里拿過來,“這帽子的尺寸有我兩個腦袋大了,我以為你是買給自己的�!�
賀游原:“……”
合著他剛剛白傷感了唄。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強行繃著表情,嘟囔道:“我的腦袋也沒你兩個大好吧�!�
李葵一目光在他臉上游弋一圈,好像真的在看他的腦袋有多大,然后認同他說的話似的點了點頭。隨即她撇開視線,繼續(xù)向前走。
賀游原跟上她,與她并肩走著,卻時不時往她手上瞥一眼。
圣誕帽你拿走了,那你倒是把橙子還給我啊。
二人頂著飄雪走了一段路,腦袋上、肩上、臂彎處都淺淺覆了一層白。賀游原胡亂地抓了抓頭發(fā),把上面的雪拂去,他又看了看李葵一發(fā)絲上粘的雪,也很想伸手拍一拍。
幫她拍拍雪而已,她應(yīng)該不會介意吧?而且頭上的雪不拍掉的話,回到教室里就會融化,到時候頭發(fā)濕了,肯定要感冒。
他真的伸出手來,手指輕輕地在她頭發(fā)上掃了掃。
誰知,她頭發(fā)上的雪花被他掃落,徑直掉進了她的衣領(lǐng)里。
賀游原:“……”
李葵一頸后一涼,“嘶”了一聲,頓時縮了縮脖子。她張大眼睛看向他,臉上的表情像是難以置信:“你把雪塞到我衣服里了?”
賀游原急忙解釋:“不是,我是看到你頭發(fā)上有積雪,想幫你拍掉,結(jié)果一不小心就……”他頓了頓,吞咽了下口水,“對不起啊�!�
李葵一顯然是相信了這樣的解釋,卻瞪他一眼,兇巴巴道:“誰要你幫忙��!”
那你想要誰幫忙?祁鈺嗎?
賀游原相信,要是祁鈺幫她拍雪卻一不小心把雪拍到她脖子里的話,她一定不會生氣。
而且他都跟她道歉了,她還是不依不饒。
這個人真的很會搞區(qū)別對待。
想到這兒,賀游原也把臉撇向一邊,反正每次都是他受委屈,他習(xí)慣了。
就這樣誰也不搭理誰,二人走向教學(xué)樓。還未走到跟前,他們就看到教學(xué)樓的走廊里站滿了學(xué)生,看來大家不愿意在這樣的時刻在教室里悶待著,都出來賞雪了。
李葵一不想和賀游原一起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便低頭快走了幾步。這時她才發(fā)現(xiàn)那顆橙子還被她夾在臂彎里,包裝紙瑟縮成一團。她實在猜不透賀游原這人千奇百怪的心思,便直接把橙子遞到他身前,問他:“這橙子你想要嗎?”
不要!賀游原氣沖沖地想。
她都那樣對他了,他不蒸饅頭也得爭口氣,不為一個橙子而折腰的風骨他還是有的。
他冷睨她一眼,氣定神閑道:“我今天收橙子已經(jīng)收到手軟了�!�
說這種話真的好欠揍啊,李葵一想。
她收回遞橙子的手,轉(zhuǎn)身就要走,卻忽然想起那天在她家小區(qū)門口,他是怎樣不顧她的意愿硬把巧克力塞給她的,簡直不講道理。既然如此,她何必要尊重他的想法?
于是李葵一把橙子往他懷里一丟,并且像他那時一樣,拔腿就跑。
賀游原直愣愣地看著她跑進教學(xué)樓,背影湮沒在看雪的學(xué)生中。過了一會兒,他才低下頭,看向手中的橙子。
怎么辦��?他不想要的,這玩意兒他今天收了幾十個了。
他發(fā)誓,他真的不想要。
賀游原幽怨地望了那橙子一眼,又四下里看了看,確定沒人注意他后,把橙子連同包裝紙一起團成一團,塞進了口袋里。
穿越風雪和人群,賀游原回到教室。
今天收到的禮物已經(jīng)被他清理過一波,但剛剛趁他不在,又有幾個禮物盒子出現(xiàn)在他桌面上。
他平時很討厭收到這些東西,扔了吧,覺得不尊重人,不扔吧,實在不好處理。但他此刻很想讓李葵一看到這個場面:看吧,哥真的不缺人追。
他把李葵一給他的橙子掏出來,把包裝紙上的褶皺抻平。同桌看到了,好奇地伸頭過來:“你自己買的?”
賀游原裝模作樣、輕描淡寫:“路上被人塞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