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這是一種約定俗成的語言習(xí)慣。
李葵一勸說自己接受了這個邏輯，沒再多想。
到了四月，臨近高考。高二年級實驗班的老師們?yōu)榱四茉谑罴俚絹碇H順利地展開一輪復(fù)習(xí)，狂趕進(jìn)度，課上得很快。對學(xué)生們來講，學(xué)業(yè)上要顧及的東西冗雜繁多，
像漸漸熱起來的天氣一樣令人煩悶。不僅如此，
班主任還帶來了一個重磅消息——他正式宣布，
從2015年起，
本省高考將啟用全國卷，也就是說，今年的高考將會是本省最后一次進(jìn)行自主命題了。
大家長長地“啊”了一聲，
頓時議論紛紛。
有鬼哭狼嚎的：“為什么要用全國卷��？自主命題才能更好地貼合我們省的教育情況吧？”
有掐指預(yù)測的：“最后一年自主命題啊，
那出題老師肯定會想，好聚好散嘛，所以今年高考卷肯定特別簡單�！�
有話題扯遠(yuǎn)的：“我聽說以后就不分文理科了，
想選啥就選啥。哎！可惜我們趕不上嘍，
真是生不逢時�！�
蔣建賓用書脊敲了敲講臺桌，示意安靜，
“嘖”過一聲后就開始輸出一些大道理：“我看啊，那些害怕的同學(xué)，都是平時不好好學(xué)習(xí)的。換張試卷而已，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萬變不離其宗，只要你把知識點掌握扎實、掌握透徹，就算天王老子來出試卷，也難不倒你……”
同學(xué)們懶得聽他說這些啰里八嗦的東西，熄了聲，埋頭做自己的作業(yè)。
晚自習(xí)
第一節(jié)課是歷史課，但歷史老師有個課研會要開，沒辦法上課。她趕到教室，遞給歷史課代表一個U盤，說里面下載了《大國崛起》紀(jì)錄片，可以播放給同學(xué)們看。叮囑完，歷史老太太得意地跟同學(xué)們邀功：“還是我對你們好吧？知道你們最近學(xué)習(xí)忙，特意讓你們放松一下。”
同學(xué)們的確高興瘋了，做出一副感動得痛哭流涕的樣子：“老師您真好，真是我們親老師……”不過也有同學(xué)像應(yīng)激了似的，大聲問：“老師，看完后不用寫觀后感吧？”
歷史老師假裝把臉一板：“別人都不用寫，你得寫。”
教室里笑倒一片。
歷史老師離開后，燈一關(guān)，窗簾一拉，看電影的氛圍感瞬間上來了。要在平時，也沒多少同學(xué)會特意去找歷史紀(jì)錄片來看，但大家伙兒湊在一起看，就顯得格外有趣味。
《大國崛起》
第一集剛好有45分鐘，下課鈴敲響后，紀(jì)錄片也就結(jié)束了。不過大家舍不得關(guān)掉教室里的電腦，攛掇歷史課代表放兩首歌聽聽，反正是下課時間，被班主任捉住也沒事兒。
歷史課代表就是何琳，上次給班里同學(xué)發(fā)喜糖的女生。她耳根子軟，在同學(xué)們的鼓動下，果然點開了電腦上僅有的一個音樂APP，移動著鼠標(biāo)在金曲榜單上翻來翻去。
聽什么歌兒呢？眾口不一，很難調(diào)和。
她索性在受眾范圍較廣的兒歌里做選擇，最后選出了一首《快樂女孩》——動畫片《甜心格格》的主題曲，然后羞澀地抿著笑，跑下了講臺。
班里的女生們哄然大笑，前奏一響起，她們似乎就回到了童年。
這首歌無論是歌詞還是曲調(diào)，都輕快明朗，大家起初還不好意思，后來都忍不住跟著唱起來，惹得鄰班的學(xué)生都跑過來看，其中一班的同學(xué)居多，邊看還要邊跟同伴抱怨：“同樣是實驗班，你看人家日子過得多快活�！�
一首歌還沒唱完，男生們就不樂意了，孟然大喊了一聲：“能不能放點大老爺們兒能聽的歌��？”
這句話說得帶著點玩笑意味，再次引得全班大笑，包括男生，包括女生。
李葵一本也正笑著，聽到這句話，反而笑意一凝，手上正轉(zhuǎn)著的筆也頓住。
那種早已被她拋之腦后的感覺再次襲來。
“能不能放點大老爺們兒能聽的歌啊”——這真的只是句玩笑話嗎？她為什么從中感受到了一絲高高在上的感覺啊？
這種“高高在上”并不罕見，從小到大，男生們似乎總是理所當(dāng)然地看不起女生們喜歡的東西，比如，很老生常談的：看韓劇是無腦的，追星也是無腦的。
當(dāng)然，李葵一相信，孟然說這句應(yīng)該也沒有惡意，只是想逗個樂子而已。但，這種無意識的“凌駕”行為，不是更有問題嗎？
而且，李葵一注意到一點，當(dāng)孟然指代自己的性別時，他用的是“大老爺們兒”這個詞。再向外延伸一下，男生們在日常生活確實習(xí)慣于這種表達(dá)——我一個大男生大男人大老爺們兒……
但女生不會。幾乎不會有女生說，我一個大女生大女人大老娘們兒……更常見的情況是：小女生小女人……
為什么呢？
女性和男性在語言表達(dá)方面竟有如此大的差異。
一首歌結(jié)束，趙石磊走上講臺，播放了另一首，是《奇跡再現(xiàn)》，黑板屏幕上開始播放迪迦奧特曼的畫面。
有女生大呼小叫：“啊啊啊迪迦好帥！大古也好帥！”
“好膚淺啊你們�！壁w石磊笑著從講臺上走下來，“就只會看臉是吧？”
看吧，習(xí)慣性貶低，李葵一心道。
那女生也不甘示弱：“要不是周圍的男生都長得沒法看，我至于對著奧特曼犯花癡么？”
趙石磊似乎不怎么高興了，短促地“切”一聲，回到后排去了。
“但賀游原還是能看的�！迸鷽_著后桌狡黠一笑，“甚至可以說是賞心悅目�！�
聽到她們提起賀游原，李葵一收回了視線，垂下眼睛。她忽然擔(dān)憂，賀游原也是男的，他會說這種話嗎？雖說與他相處的過程中，她沒有察覺到過這方面的不對勁，但萬一有一天，他突然說出類似的話，怎么辦？
這時李葵一才發(fā)現(xiàn)，她真的是個心理潔癖很嚴(yán)重的人，她接受不了自己喜歡的人說這樣的話——換言之，她接受不了自己喜歡的人，沒把她放在平等的位置上。
她回頭向后看了一眼，賀游原去畫室了，不在，他的位子上是空的。
李葵一暗暗咬了唇。
算了，若是賀游原也會說這種話，她就不跟他繼續(xù)相處了，就像他的那座小游園，若她在里面看到了難以接受的臟污，她覺得惡心，那就沒有再逛下去的必要了。
晚自習(xí)結(jié)束后，賀游原照常從畫室里過來補課。李葵一很想和他聊一些什么，但又不知怎樣開口，直接問他如何看待兩性議題嗎？好像太突兀了，況且，她自己也弄得不是很明白。
她沒說話，他反而懶洋洋地杵在她身前，率先發(fā)問了：“這周末，要不要一起去擺攤兒？”
“擺攤兒？”李葵一怔了下，“擺什么攤兒？”
他挑挑眉：“畫畫啊，讓你見識見識我們美術(shù)生就業(yè)范圍有多廣。”
李葵一還是不敢相信。她也不是覺得擺攤兒這件事太奇怪，只是覺得——“你的畫作水平已經(jīng)可以達(dá)到可以售賣的地步了？”
“誰說我要賣畫兒啊？”賀游原好笑地瞅著她，“咱們?nèi)游飯@門口，給小朋友臉上畫動物彩繪，你覺得怎么樣？有沒有生意？”
這個主意倒是還不錯。
應(yīng)該有生意的吧？李葵一想象了一下，要是她去動物園玩兒，遇上這個小畫攤兒，是會想要嘗試一下的。
但……為什么又是動物園啊？他不會是故意的吧？
李葵一掀起眼皮，看了眼賀游原，發(fā)現(xiàn)他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嘴角淺淺揚起，好像真的憋了壞勁兒。
太小氣了這人。
動物園就動物園吧，她要是不愿意去動物園，他還以為她心里有鬼呢。
星期天上午十點，李葵一如約到了動物園門口。賀游原已經(jīng)把小攤兒擺起來了，折疊桌上擺放著顏料盒、筆刷桶，洗筆桶在他腳邊，一旁還豎了塊小招牌，上面用卡通字體寫著：
動物彩繪妝
10元人
無害顏料，水洗即掉
有模有樣的嘛。
已經(jīng)有顧客在嘗試了。賀游原正在一個小男孩的臉上畫恐龍，男孩媽媽在一邊拍照，笑滋滋的。
李葵一以為畫一個動物彩繪需要很長時間，但賀游原畫得很快，造型也很準(zhǔn)，不一會兒，一只綠色的卡通恐龍就出現(xiàn)在小男孩臉上，十分可愛。
男孩媽媽付了錢，牽著小男孩喜氣洋洋地進(jìn)了動物園。賀游原捏著那張十塊錢紙幣，用手指彈了彈，揚起下巴炫耀道：“厲害吧？”
四月的陽光不冷也不熱，溫和清透，把他襯得皮膚極白，好像發(fā)著光。
“嗯�！崩羁稽c點頭，短暫地表揚了他一下，在他身邊的折疊小凳子上坐下，“我能幫你什么嗎？”
賀游原把那張十塊錢的紙幣塞進(jìn)李葵一口袋里：“幫我數(shù)錢吧�！�
這話說得，有點“財大氣粗”的意味——明明只賺了十塊錢而已，被他說得像是賺了十萬。雖然聽起來不是很靠譜，李葵一還是答應(yīng)了：“行�！�
“正好現(xiàn)在沒人，我給你也畫一個吧�！�
“畫什么？”
“你想畫什么？”
李葵一想了想：“老虎吧�！�
賀游原用筆刷蘸取幾種顏料，在調(diào)色盤里調(diào)出需要的顏色。李葵一看著，覺得神奇，他好厲害啊，為什么一下子就能知道用哪幾種顏色可以調(diào)出老虎皮毛的顏色啊？而且每種顏色的取量也很準(zhǔn)。
還真是術(shù)業(yè)有專攻。
她正想著，賀游原就張開手，托住了她的下巴。
李葵一：“……”
“別動啊�！彼p聲說。
李葵一干脆閉上眼睛，不看眼前的他。她只能感受到筆刷在她臉上作畫的溫柔觸感，像有絲綢劃過，很舒服，又癢癢的。他溫?zé)岬氖终凭o貼著她的肌膚，手上的力道時輕時重，有時又托住她的臉，輕輕扭轉(zhuǎn)。
她閉著眼睛，而他，卻在看著她。
她沒來由地覺得緊張，不由自主地捏緊了垂在身側(cè)的手，眼珠在薄薄的眼皮兒底下動了動，睫毛微顫。
畫著畫著，賀游原忽然停下了手中的畫筆。
她不明所以，試探性地屏住了呼吸，他還是遲遲沒有動作。
李葵一忍受不了這種處于黑暗中一無所知的茫然和無措，想要問他怎么了，結(jié)果還未來得及睜開眼睛，就聽到他微啞著聲音開了口。
“你臉紅了。”
第85章
Chap.85
·
你臉紅了——
這四個字真是令人難為情。李葵一以為自己把緊張和羞赧掩飾得很好呢，
沒想到早就被他看穿了�？创┝司涂创┝�，他還要赤裸裸地將其揭露出來，真是過分！他們面對著面，
距離那么近，她根本無處逃遁，驀地睜開眼睛后，只撞上他深深凝望過來的目光，
于是臉上燙意更加洶涌，
卻無可奈何，只好撇過腦袋，報復(fù)性地用腳悄悄踢了一下他的鞋子。
她忍不住埋怨了一聲：“你下次再亂說話的話，我就不和你一塊兒出來玩兒了。”
賀游原盯著她，聽她說這話，忽地笑了，
微低下頭，
用筆刷有一下沒一下地在調(diào)色盤里蘸取顏料：“行，
不說了�！�
若在平時，
他肯定是要追著她臉紅這一點不放，多揶揄她兩句的，但他現(xiàn)在有幾分心虛。只有他知道，
剛剛她閉上眼睛面對著他時，
他心里起了什么樣的念頭。
這對他來說真是一種折磨。他知道自己喜歡她，也知道她喜歡自己，如果他們已經(jīng)是大人的話，
他早就牽她的手，
把她攬在懷里，俯下身親她了。雖說也沒有法律規(guī)定青少年不許做這些事，
但李葵一給他規(guī)定了——
“約法三章”第七條：非必要不進(jìn)行肢體接觸（舉例說明：我坐你的自行車時，抓一下你的衣服，這就是有必要的肢體接觸，除此之外，都是非必要的。）
什么叫“除此之外，都是非必要的”�。坑H親、抱抱等肢體接觸對增進(jìn)感情來說明明就很有必要啊……賀游原越想越覺得困惑，既然李葵一也喜歡他，她為什么能忍住不親近他�。克粋�活色生香的大帥哥站在她面前，難道她就沒點想法？
思索了半天，最后只得出一個結(jié)論：學(xué)霸的自制力還是太彪悍了。
賀游原微嘆了口氣，從顏料盒里狠狠挖起一坨白顏料，將其放在調(diào)色盤里和其它顏色一起攪勻，邊用力地攪邊想：李葵一，你等著吧，哥的自制力可沒你那么強，等高考結(jié)束的那一天，哥就得牽你的手，絲毫不會給你緩沖的機會。到那時，你肯定沒有理由拒絕了吧？反正哥想什么時候牽就什么時候牽，想怎么牽就怎么牽，走路時要牽，看電影時要牽，無論去哪兒都得牽……
天哪，這是什么好日子��！
想著想著，賀游原情不自禁地悶笑了一聲。
笑音極短，轉(zhuǎn)瞬即逝，他很快意識到了自己在幻想什么，迅速斂起嘴角�？衫羁贿�是聽到了，以為他在笑她臉紅這件事，氣沖沖地回過頭瞪他，卻發(fā)現(xiàn)，他的臉連帶著耳根子一起紅了。
雖然不知道他在臉紅什么，但……也算扯平了。
兩人別開臉，各自平復(fù)了一會兒，才仿若無事發(fā)生一般，強裝鎮(zhèn)定，再次對上視線。但也不知道為什么，明明已經(jīng)盡力繃著臉、抿著嘴巴去克制了，看到對方的眼睛時，笑意還是忍不住浮上了蘋果肌。
賀游原憋笑憋得顫抖，穩(wěn)了穩(wěn)手臂，才蘸取一點顏料，在李葵一臉上輕輕勾出幾根虎須。
“好了�！彼槐菊�(jīng)地清了清嗓子。
“可算畫好了�！崩羁涣⒖虖恼郫B小板凳上站起身來，撇撇嘴道，“終于不用再看著你了，看得我眼睛疼。”
賀游原壞心眼地想要問她，到底是看得眼睛疼還是笑得臉頰疼，但話還沒問出口，小畫攤前就來了一對夫妻，帶著一個小女孩，看上去是一家三口。小女孩看到李葵一臉上的老虎彩繪，嚷嚷著要畫一個一模一樣的。
“好啊�！毙∨⒌哪赣H溫和地笑了，“剛好我們寶寶是屬老虎的�！�
賀游原讓小女孩站到他身前，笑著附和了一聲：“好巧啊，我們也是�！�
“哦！”小女孩的母親驚異，“怪不得你們看上去年紀(jì)很小呢，那你們還是學(xué)生咯？”
“對，高中生�！�
聞言，小女孩母親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憐憫，沉思了一會兒，像是下了什么決心：“這樣吧，我們一家三口，每人畫一個。”說著看向旁邊的孩子父親，“行吧，爸爸？”
父親面容和順，說“行”。
小女孩高興得蹦跳起來：“耶！媽媽和爸爸陪我一起畫！”
賀游原給一家三口的臉上都畫了老虎彩繪，媽媽和爸爸臉上的老虎威風(fēng)凜凜，小女孩臉上的老虎寶寶憨態(tài)可掬。一家人滿意極了，女孩母親當(dāng)下掏出手機，遞給李葵一，請她幫忙在動物園門前拍一張全家福。
李葵一接過手機，透過屏幕，看到他們每個人都笑得很明亮。她手指頓了頓，按下快門，將畫面定格。
付完錢，小女孩的母親又說了許多道謝的話，并且再三鼓勵他們兩個好好學(xué)習(xí)，說完后，才和女孩父親一起，各牽起小女孩的一只手，步伐輕快地進(jìn)了動物園。
李葵一扭頭望著他們遠(yuǎn)去，看到小女孩淘氣地扭來扭去，她母親手里拎著她的花花小包，她父親背上背著她可愛的小水壺。這么稀松平常的畫面，為什么看起來很難得呢？
直愣愣地看了許久，直到一家三口的背影消失在動物園里，李葵一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急忙回過頭來，生怕被賀游原瞧出什么端倪。可她一扭頭，看到賀游原也正側(cè)眸看著他們，神色似有動容。
過了一會兒，他垂了垂眼睛，把畫筆放在洗筆桶里涮了涮，繽紛顏色從筆尖流出，暈染開，水馬上變得渾濁。察覺到她在看他，他抬起頭，黑漆漆的雙眸直直地盯向她，沉默片刻后，忽然沖她笑了笑：“我還沒跟你說過吧，我爸媽離婚了�！�
李葵一沒想到他如此直接地把這種事告訴她了，不由得心神一僵，緊張得眨巴眨巴眼，盡量不讓自己流露出震驚的表情。她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怕一不小心，她的話會傷害到他。
“那……你現(xiàn)在是和你媽媽一起生活？”她仔細(xì)考慮了一下，措辭小心。
“對，我跟我媽�！辟R游原道，“但我媽在省城工作，我跟我姥姥姥爺，還有小姨一起住�！�
“這樣啊……”李葵一緩緩點了點頭。她現(xiàn)在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了，要安慰他嗎？可是單親家庭又不是低人一等，如果她強行安慰他的話，會不會起到反作用啊？但不安慰他的話，會不會顯得她很冷血��？萬一他以為她不喜歡他怎么辦啊……
賀游原看著她臉上不斷閃過糾結(jié)和為難的神情，覺得好笑極了，果然，安慰人這種事對李葵一來說還是太困難了。
他不覺得他需要安慰，跟她說這件事，也只是覺得她有知情的必要。
盡管他的家庭模式和大多數(shù)人的不一樣，他也不認(rèn)為自己缺少什么。簡單來說，有愛、有錢，他從他的家庭里得到的，已經(jīng)能夠讓他超越這世上百分之九十的人了。
父親這個角色在他的家庭里長期缺位，更是讓他意識到，愛就是愛，只要愛意充沛，誰給的都一樣。更何況，據(jù)他觀察，在那些所謂“完整的家庭”里，父親的角色似乎也不在家庭教育里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