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陸哲憲，難道我跟你的孩子，就不是你們陸家的繼承人了嗎？」

    沒等他回答，一個玩具車莫名從樓上地砸中我的腦門。

    憤怒又稚嫩的聲音同時響起：

    「不是！不是！你這個狐貍精生出來的就是雜種！不準你貪我們家的錢！」

    我被砸得踉蹌了幾步，好不容易站穩(wěn)，一個極速跑來的小男孩直接把我撞倒。

    是陸哲憲和沈淺淺今年三歲的大兒子。

    「賤女人！賤女人！你怎么好意思回來的！我不準你再踏入我的家門！滾出去！」

    他對著我的肚子又錘又打。

    我的子宮早就被暴力清宮到糜爛，不過是一點點觸碰，我捧著肚子渾身發(fā)抖。

    陸哲憲看到我額頭上滾下的豆大虛汗，急得一把拉走兒子，「大寶，你怎么這樣跟晴雪阿姨說話，道歉！」

    高高揚起的巴掌卻被沈淺淺握住，她隔在我們之中，委屈地撇起嘴：

    「哲憲，干嘛對孩子這么兇，忘記你答應過我什么了？」

    「而且小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氣呀……」

    沈淺淺欲言又止，嫌惡地瞪了我一眼。

    陸哲憲臉上的心疼之色慢慢消失，浮上了失望，扭頭對著我語氣無奈：

    「晴雪，你也是大人了，何必這樣跟小孩斤斤計較，還演戲�！�

    「更何況是你說了不中聽的話，下次別說了。」

    我咬住顫抖的嘴唇。

    見我沒有順著他的臺階往下走的意思，陸哲憲面色嚴肅地把我推向育嬰室：

    「行了行了，晴雪，你快去照顧二寶�！�

    「這孩子你從一出生就照顧她，現在對你比對淺淺還親，一哭誰都哄不了累死人了�！�

    我倔強地迎上他的目光，甩開了他，「陸哲憲，我說過我不帶了，我不是你們的月嫂�！�

    像是為了配合陸哲憲的話，陸家老保姆李媽風風火火地跑出來，強行將陸哲憲剛出生不久的女兒塞進我的懷里：

    「晴雪？哎呀，你可算回來了！流產而已，住院那么久干什么！太嬌氣了！」

    「快快快，抱走抱走！這幾天可沒把我老胳膊老腿累散架咯。行了，我現在完璧歸趙了哈，你認真點帶�！�

    然后扒拉著陸哲憲三人就往外走：

    「陸少爺沈小姐小姐你還在這里磨蹭干嘛？忘記今天要帶大寶回祖宅吃飯了？都幾點了，走走走！」

    我剛想要把孩子塞回給他們，李媽像一棟墻一樣擋住我的去路，護送陸哲憲離開。

    她的眉毛高高挑起，兇神惡煞得像兩把刀：

    「干什么！就你擱我那個年代，就是個丫鬟，還真以為爬上幾次床成主子了？注意你的身份！」

    「我呸！」

    一口濃痰噴在我的臉上，門隨之啪得一聲甩上。

    唯有嬰兒巨大的哭鬧聲，好像下一秒就要炸掉我的心臟。

    我茫然地看著懷里的孩子，不明白自己的日子為什么過成了這樣。

    飄忽的目光忽然定在客廳那一整面照片墻上。

    我才發(fā)現，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那些我和陸哲憲徒步雪山拍下的合照風景照，一點一點變成他和沈淺淺、和兒子的家庭照，早就沒了我的蹤影。

    只留下小小的一張雪山照。

    那是梅里雪山，我和陸哲憲定情的地方，本來也應該是我們婚禮的地方。

    臨行前夕，陸家爺爺奶奶卻厭惡我的平民出身，非要他娶沈家小姐沈淺淺。

    陸哲憲直接離家出走，本來都已經和我到了大理，準備進山。

    又被一通來自醫(yī)院ICU的電話叫了回去。

    再出現我面前時，他胡子拉碴，雙目猩紅，撲通一聲跪在我面前：

    「晴雪，對不起，爺爺奶奶畢竟從小撫養(yǎng)我長大，我真的沒辦法讓他們去死，但我也不能失去你！」

    「我談好了，只要我跟沈淺淺生下一個孫子，他們就放我自由�！�

    「晴雪，求求你別生氣別離開我，沈淺淺對我只是工具，我真正愛的人是你！就委屈你十個月，好嗎？」

    第一次，陸哲憲抱著我哭，最后一刻猛地抽離出來，跌跌撞撞走進沈淺淺的房間，不過一分鐘，就回了我的房。

    第二次，他莫名待多了半個小時。

    第三次，留宿了一晚。

    第四次，第五次……

    我苦苦地枯坐在房間里等到天亮，再也等不到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