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見狀,鄭裕的同伴連忙抽出餐桌上的紙巾遞到他手里,鄭裕將紙巾捂在嘴上,把香椿煎餅吐出來,用紙巾裹著,扔進了桌子底的垃圾桶里:“西八,真難吃�!�
說著,又望向徐善,突然笑了出聲,自言自語:“怪不得剩了這么多�!�
嘴里香椿煎餅的口感很差,鄭裕覺得惡心,拿起徐善手邊的杯子喝了一口,半杯冰水里摻了很多冰塊,杯口還有淺淡的茉莉粉唇膏印跡。
鄭裕故意給宋璟難堪,宋璟比往常還要更沉默,垂著眼,看不清神色。
鄭裕和他的同伴們將菜單上所有菜品都點了兩份,服務生端著托盤接連不斷的往桌上擺菜,本來他們坐的是角落靠窗的位置,但服務生接連不斷端著菜品往他們這個方向來,吸引了店內(nèi)不少人的視線。
紫菜包飯,芝士拉面,蒜香黃油炸雞,奶酪豬排,金槍魚蓋飯等等一大堆。
除去菜品,光是果汁就擺了一桌子。
服務生也感覺到了壓抑不同尋常的氣氛,上完菜之后就連忙捧著菜單走了。
鄭裕拿起筷子反客為主,招呼著宋璟:“班長吃啊,請客的人不動筷子,我們怎么好意思享用啊。”
宋璟臉色有些難看,桌子下的手摸了摸西褲口袋里揣著的錢包,鄭裕用這種最幼稚的方式,想當著徐善的面給他難堪,他的手段總是這么幼稚又惡毒,可偏偏對他這個貧窮的人來說是致命一擊,好用的很。
鄭裕的同伴們嬉笑著拿起筷子:“謝謝班長的招待�!�
“那我們就開動了�!�
說完,拿起筷子每樣菜品都嘗了一口,一臉玩味,他們已經(jīng)迫不及待等著看一會結(jié)賬時宋璟難堪窘迫的臉了。
這種骯臟低賤的社會關(guān)懷對象簡直是他們無聊生活中最有趣的調(diào)劑品。
鄭裕什么都沒吃,拿著筷子對著他面前這些菜品挑挑揀揀,每樣都隨意扒拉了兩下,眉頭越皺越緊,似乎覺得這些東西都難以入口,放下筷子,拿過徐善的那杯水,對著杯子上淺淡的唇印,覆上唇瓣,將水一飲而盡,甚至把冰塊都倒進嘴里,慢吞吞地嚼碎,視線一直放在宋璟臉上,笑著說:“整個店里只有這杯水最好喝�!�
桌子下,宋璟的手緊攥成拳,白皙手背上迸出青筋,眼底隱忍著的情緒幾欲泄露出來。
鄭裕勾唇:“謝謝班長的招待�!�
說著,打了個響指:“服務生。”
即使他這套高級餐廳的做派在這個小店里顯得格格不入,可鄭裕是打小就用錢堆起來的財閥三代,無論身處何地都格外游刃有余,顯得倒是沒那么突兀。
服務生也很配合他,拿著結(jié)賬單過來,小票很長,疊了好幾折,禮貌的詢問:“請問是哪位結(jié)賬?”
鄭裕抬手指了指坐在他對面的宋璟,神態(tài)漫不經(jīng)心:“這位,我們的班長�!�
服務生只是隱隱約約覺得他們之間的氣氛有些緊張,但畢竟一行人都穿著德亞高的制服,而且宋璟長相清俊冷淡,光看外表完全看不出來是窮酸人家出身的孩子,他自然壓根沒往宋璟拿不出錢來那方面想,溫聲開口:“學生,一共是九十萬韓幣�!�
鄭裕輕輕笑著,看向宋璟,徐善也平靜的望著他,宋璟難堪地漲紅了臉,他根本沒有這么多錢,除去前兩天交完房租和買書的費用,兼職的工資他現(xiàn)在手里只剩十萬韓幣了,遇見鄭裕,被他這樣惡劣地戲弄,根本沒在他的預算范圍內(nèi)。
宋璟神情難堪,不知所措,沉默著,服務生以為是自己沒說清楚,輕聲提醒道:“學生,一共是九十萬韓幣�!�
鄭裕唇邊勾著笑意,就這樣戲謔地盯著宋璟看,見他平日里總是清高淡漠的臉上露出難堪無措的神情,愈發(fā)覺得有趣好笑。
他就是想用這種方式羞辱宋璟,把他的自尊心狠狠踩在腳下碾碎,讓他再不敢生出接近徐善的心思,他算是個什么東西,低賤窮酸的社會關(guān)懷對象竟然還敢覬覦徐善,就算他是徐善的守護對象,徐善發(fā)善心看他可憐,想要陪他玩玩,他也應該擺清自己的位置,認清自己下賤的身份,不該越界的。
鄭裕也很好奇徐善的反應,但卻并未正大光明地側(cè)頭看她,而是用余光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見徐善一臉平靜淡漠,他更愉悅了,這樣羞辱宋璟,徐善都沒有反應就證明他在徐善心里什么都不是,甚至可能都沒把他放在眼里過。
不過這還不夠,鄭裕還沒玩夠,他要把宋璟那清傲的自尊心放到烈日下暴曬,褪去虛幻的妄想,認清事實。
他們不是同等級啊。
鄭裕慢吞吞地從西褲口袋里掏出錢包,漫不經(jīng)心地垂下眼,里面滿是大面額的紙幣,他隨手拿出一打,微微側(cè)了一下身子,扔在宋璟腳下,語氣平緩,又帶著極強的輕蔑侮辱性:“用來結(jié)賬吧,班長�!�
“我們都是善良的人,怎么會讓你這種人生活都困難的人請我們吃飯呢。”
鄭裕的同伴在一旁譏笑:“就是,這些錢對我們來說不算什么,但對班長來說應該很難攢到吧,感恩地接受吧�!�
宋璟眼底克制不住地泄露出幾分恨意和屈辱,在此之前,他在德亞高雖然見階級分明的壁壘,但他承受最多的還是無聲的惡意和沉默的霸凌,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比身體上的霸凌還要尖銳刻薄的侮辱,像散落在他腳邊的錢一樣,任意被鄭裕踐踏。
服務生手足無措的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宋璟沉默著,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有緊繃的側(cè)臉顯示出他此刻的掙扎,良久,他緩緩彎下腰,想要撿起地上的錢,指尖剛觸碰到地上的紙幣,徐善卻抬手看了一眼腕表,突然開口,聲音清淺平淡:“宋璟,時間到了,一個小時�!�
說完,她側(cè)身打開書包拉鏈,從書包里面拿出淺粉色的皮質(zhì)錢夾,將錢輕輕放在桌子上,對服務生微笑了一下,溫聲說:“請用這個結(jié)算吧,剩下的不用找了�!�
服務生也急于逃離這讓人窒息的場面,艱難地擠出一抹笑,匆匆拿過桌上的錢,轉(zhuǎn)身離開。
徐善看向宋璟:“一個小時到了,我先走了�!�
說完,起身背上書包,向后推了一下椅子,從兩把椅子之間的空隙中走了出去。
鄭裕冷淡地嗤笑一聲,勾起唇:“謝謝班長的款待。”
他又看向同伴:“我不去網(wǎng)吧了,你們自己去吧�!�
說完,慢吞吞地起身,推門出了小店。
地上的錢還散落在宋璟腳邊,鄭裕同伴們也放下筷子,抽出張紙巾擦了擦嘴,站起身,嘖嘖兩聲:“宋璟你有你該在的位置,千萬不要以為我們在同一所學校念書就是同等級了,別總是越界�!�
說完,看著他諷刺一笑,而后離開。
宋璟看著桌上的一片狼藉,還有散落在腳邊的錢,神色晦暗不明,白皙光潔的額角迸出青筋,他緩緩彎腰,將地上的錢一張一張撿起來,塞進了自己的錢夾里,沉默冷靜的滲人。
他告誡自己窘迫于金錢的難堪侮辱是不必要的,只要等他考上延世大,通過司法考試,成為大韓民國最上位圈的檢察官就可以輕松擺脫這樣貧窮的境地了,一切只是暫時的。
小巷里,徐善走的慢,鄭裕幾步就追上她,從身后扯住她的手,緊緊抓住,抓的又緊又急,用了極大力氣:“徐善!”
她的手細細滑滑,很柔軟,比他想象中的觸感還要好。
徐善頓住腳步,回過身來,表情平靜地望著他:“怎么了?”
鄭裕此刻也不再隱忍自己的怒氣,全都寫了在臉上,躁動的眉眼愈發(fā)憤然:“你最近為什么和宋璟走得這么近?那種骯臟低賤的人值得你多看一眼?”
徐善簡單解釋了一句:“他是我的守護對象�!�
鄭裕擰著眉,厲聲道:“這種考核明明有很多辦法可以解決,利誘威脅都行,你偏偏選最愚蠢的一種,和他這種人糾纏在一起,你也不嫌丟了體面�!�
徐善用力扯出自己的手,神色冷淡:“你的考核你愛用什么方式解決就用什么方式,請別干涉我,我有權(quán)選擇用什么方式拿到A+”
見徐善似乎真的惱了,鄭裕一腔怒火倏地熄滅,抿著唇角,抬手摸了摸后脖頸,沉默了一會兒,盯著她,別扭地開口:“不公平。”
徐善蹙眉,粉嫩的唇瓣微張:“什么不公平?”
鄭裕避開她視線,側(cè)臉緊繃:“你請宋璟吃了東西,也得請我。”
徐善反問:“宋璟沒錢,你也沒有?”
鄭裕知道徐善不愿應付他,心中惱怒又酸澀,漲紅著臉,煩躁地揉了一把頭發(fā),不知該說些什么,就這么死死地盯著徐善。
徐善濃密卷翹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短暫遮住眼底的晦暗惡意,緩緩開口:“我請什么你都吃?”
鄭裕很別扭,微微仰著下頜,從鼻腔里傳出了一聲不屑的輕哼:“嗯�!�
徐善輕笑了一下,雪白的臉上漫起粉暈,像打翻了腮紅的白山茶:“好,走吧�!�
剛才還氣勢洶洶,心里憋著股火氣的鄭裕突然覺得心里輕快不少,往前邁了兩步,站到徐善身側(cè)和她并肩,平日里玩世不恭,嘴閑不下來的人突然就不知道該說點什么了,一直沉默著,甚至能聽見自己微微加速的心跳聲。
即使兩人不交談,鄭裕也不覺得無趣,唇角無意識翹起微小弧度。
這附近小巷里都是一些便宜的小店,還有簡陋,用透明雨布支著棚子的街邊攤。
剛走出去沒幾步遠,徐善就瞥見一個賣炒年糕和魚餅串的小攤,她狀似無意地抬步朝那個攤子走了過去,和她并肩行走的鄭�?匆娺b遙看見魚餅串的瞬間就生出排斥,下意識放慢了腳步,但還是擰著眉跟了過去。
他神態(tài)有些不自然,滿是抗拒:“徐善,你該不要是要請我吃這個吧?”
徐善點頭:“就這個,魚餅串很好吃,上次柳司機給我買過一次,嘗嘗?”
她淡淡地問:“你不是說我請你吃什么你都會吃嗎?”
徐善表情柔和,和鄭裕對視,眼睛清凌凌的,將所有惡意都掩蓋在水潤的瞳孔之下,她知道鄭裕對魚糜類制品過敏,她就是故意的,順手折磨他,何樂而不為呢!
鄭裕盯著滾熱高湯里泡著的魚餅串,擰著眉,抿著唇角,沉默了一會:“行,就它吧�!�
“勉為其難給你個面子,省得你說我挑剔�!�
徐善沖著攤主笑了一下:“姨母,要兩串魚餅串�!�
她長得好看又溫柔,是所有長輩都會喜歡的那種乖乖女,攤主也不例外,本就不掙錢的小吃,還笑呵呵地給她抹了零頭,
付完錢,徐善和鄭裕一人手里拿著一串魚餅,站在攤前。
魚餅串剛從熱湯里拿出來,還冒著熱氣兒,等它稍微涼了一些,徐善小口小口送進嘴里,輕輕咀嚼著,隨后溫聲問:“鄭裕,你怎么不吃?”
鄭裕擰著眉一直盯著手里的魚餅串看,仿佛他拿的不是吃的,而是什么定時炸彈,他光是看到這個魚餅串就感覺已經(jīng)渾身發(fā)癢了,可頂著徐善的視線卻還是皺著眉往嘴里塞了一口,沒怎么咀嚼就咽下去。
徐善把一整串都吃了,從書包側(cè)面拿出紙巾在唇瓣上輕輕按壓擦拭,也隨手遞給鄭裕一張。
見徐善吃完了,鄭裕自暴自棄,吃一口也是過敏,吃一串也是過敏,囫圇吞棗地將魚餅串全塞進嘴里,接過紙巾擦了擦嘴,又拿過徐善手里的竹簽和自己的一同扔進垃圾桶里。
隨后,攥住徐善的手腕步步履匆匆地往前走,一副很著急的模樣。
他用了很大力氣,徐善掙扎了兩下沒掙脫,索性放棄,開口問:“不是已經(jīng)請你吃完東西了嗎?你還扯著我干嘛?”
鄭裕拉著她的手腕,急匆匆往前走,擰著眉:“不夠,你給宋璟花了多少錢,要給我花兩倍�!�
“他花了九十萬韓幣,你得給我花一百八十萬韓幣�!�
“要不然我豈不是連個低賤又窮酸的社會關(guān)懷對象都不如!”
鄭裕知道自己對魚糜制品過敏,身上很快就會又紅又腫,一片一片地冒小紅疙瘩,眼睛和臉也會腫起來,那副模樣很難看,他不能讓徐善看見,可他還想同她多相處一會兒,所以時間很緊張,他得抓緊。
鄭裕攥著徐善手腕,步履匆匆的往前走,正巧經(jīng)過來時宋璟看到的那家花店,他不經(jīng)意瞥見花店門前支著的木板,上面寫著�;ㄩ_了,你什么時候到我身邊來#
米白色爬藤架上種著粉藤月季,鄭裕倏地頓住腳步,扭頭看向徐善,毫不客氣地要求道:“徐善給我買花吧�!�
“剛才吃魚餅串,你只花了兩千韓元,你還要給我花八十九萬八千韓元,我吃不下東西了,用花抵吧�!�
徐善表情淡淡的,清麗的五官脆弱,楚楚可憐,可卻又溫柔的好像能包容一切,格外的好脾氣:“嗯,買吧�!�
鄭裕無意識勾唇,意識到自己笑了,隨即又抿住唇角,松開她手腕,抬步走進花店,徐善背著書包慢吞吞跟在他身后進去。
鄭裕性格暴躁乖張,玩世不恭,沒有什么羞恥心,但卻意外地很喜歡漂亮的花,在大朵大朵盛放著的粉山茶,白玫瑰,紅薔薇中穿梭著,乖戾眉眼也顯得稍微柔軟了一些,趾高氣昂地指揮著店員幫他把這個花包起來,把那個花也給包起來,好不容易碰上個闊綽的客人,店員也是殷勤的圍前圍后,對他惡劣的態(tài)度沒有絲毫不滿。
鄭裕樂此不疲地挑了一束又一束,店員便一束又一束不知疲憊地包著。
鄭裕微微仰著下巴,認真地站在旁邊監(jiān)工,指手畫腳,不知情的還以為他是專業(yè)的,和平時那副懶散模樣大相徑庭。
徐善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卻比店里的任何一種花,都要名貴,漂亮。
店員包裝花束的時候,鄭裕折了一支粉藤月季,背在身后,空出來的另一只手小幅度地沖她招了招手,像是命令:“徐善,過來!”
徐善背著書包慢吞吞走過去,溫聲問:“怎么了?”
鄭裕擰著眉,催促:“再靠近一點�!�
徐善挪著腳,更靠近他一步,他抬手將身后背著的花,別到她耳側(cè),膚白黑發(fā),露出白皙小巧耳垂,耳側(cè)別的最嬌嫩的粉藤月季,花店的燈昏黃溫暖,襯得她這張臉美麗的過分。
鄭裕語速極快又心虛:“回禮�!�
說完他垂下眼去,從耳根開始漫起紅色。
徐善表情平靜,抬手摸了摸耳側(cè)嬌嫩的花瓣,還沾著水珠濕氣。
鄭裕垂眼瞥見自己手心,紋路干凈的掌心起了細細點點的紅斑,是對魚糜制品的過敏反應,很快他的胳膊上也會出現(xiàn)密密麻麻的紅色小疙瘩,臉也很快就要腫起來,會變得很難看。
他抬眸,語氣惡劣催促著:“徐善,你快去付款,付完錢趕緊走�!�
徐善聲音平靜,沒有惱怒意味:“能不能對付款的人態(tài)度好點�!�
她禮貌地叫了一下店員:“結(jié)算�!�
正在一旁包裝花束的店員怔愣了一瞬,她本以為是少爺給小女朋友買花,沒想到是千金小姐包養(yǎng)小男朋友,巴結(jié)錯人了,她回過神,哦了兩聲,連忙帶著徐善去付款。
鄭裕買了很多花,八十九萬韓元出頭,但他不干,非要湊到八十九萬八千,少一個數(shù)都不行,又挑了幾枝花塞進去這才作罷。
徐善付完款剛合上錢包,他又開口催促:“快走,快走。”
徐善視線瞥見他手臂內(nèi)側(cè)細細點點的紅斑,好脾氣的嗯了一聲,轉(zhuǎn)身出了花店,走出巷口,回到德亞高正門前,上了柳司機的車。
鄭裕松了一口氣,終于把徐善打發(fā)走了,還好沒被她看到自己過敏的難看樣子,要不然以后在她面前都抬不起頭來了。
他拿出手機給自家司機打電話,讓對方來接他。
鄭裕感覺渾身都開始癢,但他不能當眾失了體面,索性也不在花店呆著了,費力地捧著接近九十萬韓元的花挪到外面僻靜人少一點的地方,花很多,層層疊疊堆在一起,彌漫著馥郁的花香,把他整張臉都遮住,他只能看清自己腳下的這一小塊路。
鄭裕給司機發(fā)了個定位,等著他過來接自己。
天色漸暗,巷子里去補課院的學生情侶們漸漸多了起來,有好幾對以為他是賣花的,過來詢問多少錢一束。
鄭裕的臉被花遮住,脾氣暴躁,惡聲惡氣地把他們都罵走:“滾滾滾!”
“不賣�!�
情侶們皺起眉,小聲嘀咕著:“該不會是瘋子吧�!�
鄭裕好不容易捱到司機來接他,司機一束接一束地往車里搬花,副駕駛座上堆滿了往后座放,后座放滿了往后備箱擱,除了駕駛座和鄭裕要坐的位置,其他地方都擺滿了花。
自家少爺捧著花的時候他還沒注意到,現(xiàn)在所有花都放上車了,整張臉露出來,把他嚇了一跳。
鄭裕眼皮紅腫,原本鬼斧神工刀刻一般的五官全都腫了起來,臉頰也腫了,胳膊和手上就更不用提了都是細細點點的紅斑和小紅疙瘩。
司機小心翼翼地問:“少爺,您又過敏了?”
鄭裕癢的難受,語氣暴躁地斥責:“你不會自己看啊,我都這幅模樣了,還用問!”
“趕緊上車,別在這丟人�!�
司機瑟縮了一下,連忙噤聲,幫他打開車門,看他系好安全帶,這才繞到駕駛座,啟動車子,車影漸行漸小,離開德亞高所在的位置。
車里彌漫著的都是花香,馥郁的嗆人,司機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鄭裕卻像感覺不到似的,他眼皮腫的厲害,睜開眼睛都費力,但看著這些花,還是掏出手機,拍了張照片,上傳到了IS上,配文:這世上最漂亮的花就在我身邊~
21.絲巾
[VIP]
城北洞,
鄭家
鄭裕父親作為LG通訊本部社長是頂級財閥,自然也居住在頂級富人聚集區(qū),只不過和SK財團權(quán)力中心居住的漢南洞相隔甚遠。
豪車駛?cè)雱e墅區(qū)內(nèi),
緩緩停穩(wěn),
即使天已經(jīng)黑透了,
光線昏暗,但依然能看得出鄭家濃景綠意,
氣派奢華。
鄭裕沒等司機過來給他開車門,擰著眉解開安全帶,
自己下了車,站直身子拍了拍手,
周圍站著的警衛(wèi)心領(lǐng)神會,小跑過來幫他搬花,司機也匆匆從駕駛座上下來繞到副駕駛,勤勤懇懇,小心翼翼地給他搬花,花一趟一趟的往別墅里邊運。
鄭裕頂著一張紅腫的臉,
眼睛都快要睜不開,
站在一旁監(jiān)工,趾高氣昂:“動作都小心點,
搬回去直接放到我臥室里�!�
花太多,就算好幾個人同時搬,來來回回也搬了好多趟,司機從后座上往外拿花的時候已經(jīng)足夠小心了,
但粉藤月季枝椏叢生,
高低不一,
嬌嫩花瓣擦過車門還是掉落幾瓣,
打著旋兒飄到地上。
司機惴惴不安地看了一眼鄭裕,正好對上他陰沉沉的視線,他臉腫脹的厲害,顯得有些滑稽,可視線卻格外滲人,昏暗光線下,像地獄里爬上來的惡鬼,司機打了個哆嗦,連忙道歉:“少爺,我不是故意的�!�
鄭裕擰著眉,照著他屁股踢了一腳,聲音涼颼颼的:“說了讓你小心點,真是讓人煩躁。”
他沒用多大力道,司機松了口氣,連連點頭:“是是是,我知道了,少爺,我會小心的�!�
說完,把花小心翼翼地捧在懷里,仿佛抱著的不是花,而是世界上最名貴的珍品,腳步匆匆地往別墅里面去,離開了鄭裕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