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鄭裕輕嗤一聲,冷淡地勾起唇,抬手將自己的成績單揉成團砸了過去。
小跟班笑著穩(wěn)穩(wěn)接住。
成績發(fā)表結束下課之后,徐善的座位旁圍了一群女生,笑得漂亮又討好,七嘴八舌地祝賀她拿了一等。
“我們善兒真棒,終于把宋璟那個惡心骯臟的社會對象擠下去了,下次也一定要守住這個位置啊�!�
“就是,宋璟就仗著他成績好,所以總是擺出一副清高的模樣,真是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好得意的,這么窮,這么下賤的出身能進入德亞高讀書,就應該安安靜靜,感恩地待著,就他還做什么班長,真是好笑,人擺不清自己應該在的位置多可悲�!�
“善兒,你這次考一等,我們上次的飲料和祝�?墒枪Σ豢蓻],我們是功臣,可不能忘了我們,請客吧�!�
“對對對,一定是我們的祝福起了作用,善兒請客!”
徐善笑盈盈的,一副好脾氣模樣,聲線溫柔:“好,沒問題�!�
女生們本就對她好感倍增,現在她又成功把宋璟踩在了腳底下,坐上了一等的位置,這不光是徐善一個人的事情,而是她們所有財閥后代和精英子女這個階層的驕傲,徐善和宋璟代表的是兩個階層,徐善代表她們這些有錢人的子女,宋璟代表的是那些骯臟不堪的社會關懷對象,徐善贏了宋璟,就相當于她們把那些惡心的社會關懷對象踩在了腳下,讓他們再也無法因為優(yōu)異的成績而擺出一副自詡清高的模樣,他們這些人窮酸又低賤,也就只有成績能拿得出手。
宋璟一直以來的清高不也是因為他牢牢占據了德亞高一等的位置嗎,現在可倒好了,輸給了徐善,看他以后還有什么好驕傲的。
女生們正笑著祝賀徐善氣氛好的不得了,而教室前方坐在座位上的姜承卻渾身散發(fā)著冷氣,搭在桌子上的手緊攥成拳,像是在一直壓抑著,側頭陰沉的盯著宋璟,良久,拿起在桌子上宋璟之前作為交易送給他的筆記,倏地站起身來,緩步走到宋璟跟前,什么的話都沒說,薄薄的唇瓣緊抿著,眼底像淬了毒一樣,抬手就將厚重的筆記本狠狠砸在了宋璟的頭上,厚重筆記邊角鋒利,劃過宋璟額角,瞬間從黑色碎發(fā)掩蓋著的皮膚開始往下淌血,筆記啪的一聲重重落在地上,沾染上灰塵。
學生們的視線都投過去,班級里沉寂了幾秒,事情發(fā)生的太突然,圍在徐善身邊的女生們小聲驚呼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平靜下來看熱鬧,譏笑著。
“姜承真是個瘋子,不過做得好,宋璟這種人就是要被教訓一下他才能擺清自己的位置,還真以為自己能一直占據德亞高的一等了,不知天高地厚�!�
有個女生像是無奈,搖搖頭,語氣嘲諷:“真是不知道這些社會關懷對象圖的是什么,真以為拼命學習就能夠改變人生了?愚蠢至極,就算考上名牌大學又能怎么樣?以后還不是為我們打工,我們才是他們的雇傭主。”
有人附和:“就是,只不過……姜承和宋璟之間有什么矛盾嗎?他怎么突然就盯上宋璟了?”
“盯上宋璟這種人還需要什么理由嗎?他本身就是社會關懷對象,活該被教訓,之前是因為他一直保持著一等的成績,老師看重他,他又總是孤零零一個人,不和人打交道,所以大家才不同他一般計較。”
有女生猜測:“姜承和鄭裕關系不是挺親近的嘛,沒準兩人共用一個跟班,心情不好就拿他來出氣�!�
周遭滿是惡意視線和譏笑嘲諷的聲音,宋璟像是感覺不到額角的血在淌,也感覺不到痛似的,看向姜承和他對視,他坐著姜承站著,仿佛他生來就低他一等。
姜承清爽好看的眉眼間攏著陰郁,像淬了冰一樣透著冷凝,抬手抓住宋璟的頭發(fā),強硬地把他的頭往桌子上磕,陰沉地開口:“宋璟,你真是該好好清醒一下了。”
說著,微微彎腰,盯著他,聲音很低很輕,像是警告“沒有十成的把握,就不要學著別人做交易。”
而后,緩緩直起身子,深深看了宋璟一眼,松開手,轉身出了教室。
徒留宋璟順著白皙額角往下淌著血,狼狽不堪,和周圍光鮮亮麗又體面的財閥后代和精英子女比起來,像是不合時宜的闖入者。
坐在后排的鄭裕曾經的那個跟班,看到宋璟被欺凌的這一幕,攥緊了手里的筆,眼底是難言的愧疚,被巨大的負罪感折磨著。
如果不是他選了宋璟做接班人,宋璟也許不會失誤,錯失一等,更不會變成今天這副模樣,總是被鄭裕找茬霸凌,甚至欺負他的人越來多,他很清楚像他們這種社會關懷對象,唯一能保維持尊嚴和體面的東西就是優(yōu)異的成績,是他害了宋璟。
圍在徐善身邊的女生們看見宋璟這副狼狽的模樣,不禁覺得好笑,見姜承離開,頓時又變得無趣,手搭上徐善的肩,笑著:“善兒,走吧,你不是說請客嗎?我們去便利店吧�!�
“對對對,便利店最近新上了一款葡萄酸奶,特別好喝,善兒請我們喝吧�!�
“我也要!”
“我要西柚汁。”
“那我要巴菲�!�
徐善好脾氣的笑著,從書包里翻出錢夾,剛站起身來,一左一右就都被人挽住手臂,她清凌凌笑著:“走吧�!�
一行人笑鬧著往教室外走,走到后門的時候,徐善回頭朝宋璟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仿佛若有所感,也抬頭向她看過來,額頭上的血還沒處理,蒼白的臉龐眼底陰鷙,像是從地獄里爬上來的惡鬼。
徐善溫和的扯唇笑了一下,眼底卻是惡意譏諷。
女生們見她頓住腳步,笑著催促:“善兒,快走。”
徐善笑著,轉過頭嗯了一聲。
眾人簇擁著她走出了教室,去便利店。
宋璟看清了徐善的眼神,轉回頭沉默著抽出張紙巾,胡亂地擦了一下額角流出來的血,又將成績單攥緊揉成團和染著血的紙巾一起扔進了書桌里,對周圍惡意看熱鬧的視線故作不見,
午休時間
宋璟中午沒有去吃飯,沉默無言地坐在座位上,思緒混亂,失去了一等的位置他要思考的事情太多了,脫離了一等的光環(huán)和老師的重視意味著他在德亞高的處境變得危險了起來,曾經大家對他還只是無聲的霸凌,今天姜承開始了身體暴力之后就說不定了。
還有,他失去了這次一等的位置,就沒有辦法拿到最高額度的獎學金了,一千萬韓元,他很需要這筆錢,這筆錢能讓他們家的日子變得稍微寬裕一些,他也能有足夠的底氣和母親說如果在李家工作的不開心的話,可以隨時辭掉這份工作,回恩善院。
可是現在這一切都泡湯了,因為拿一等的人不是他,是徐善。
宋璟四肢百骸的血液似乎都燃燒起來,滾燙著四處翻涌,原本清冷淡漠的眉眼染上了一絲陰鷙,想不通徐善明明已經擁有的足夠多了,為什么還要同他搶,她就這么想看他低賤到泥里,被人踩在腳下的樣子嘛。
她自己總是惡毒刻薄地羞辱他還不夠嗎?還想讓所有人都一起這樣對待他?
宋璟恨意蔓延著,眼前卻漸漸覆蓋過來一道陰影,他抬眼看過去,是那個選他做了鄭裕跑腿接班人的男生,清秀的臉上戴著黑色的鏡框,顯得有些怯弱,曾經這張臉上總是有鄭裕和他同伴們打出來的淤青血痕,可現在卻沒有了,干干凈凈的。
男生選了宋璟做接班人后,鄭裕也確實如他所言沒再折磨過他,他在德亞高的生活難得恢復了平靜,所有人都忽視了他,這種忽視卻恰恰是他一直夢寐以求的,自從被鄭裕霸凌后,他巴不得在德亞高做一個透明人,能夠安安靜靜地學習,考上大學。
現在終于得償所愿了,只是換回他平靜生活的代價,是他親手把宋璟推入了地獄,代替他承受這些霸凌折磨,這些都是他曾經承受過的。
男生對上宋璟的視線,一臉的愧疚不安,沉默了良久,緩緩將手中的礦泉水和紙巾遞給宋璟,艱難地開口詢問:“你還好嗎?”
宋璟沒接,他清楚當初男生的行為也是出于無奈,鄭裕威脅他,他沒辦法,如果是他也會選擇這樣做,只是此刻他剛剛錯失了一等的位置,今后在德亞高的處境還未卜,思緒混亂,情緒壓抑,難免遷怒,死死盯著男生,冷笑:“看我這副狼狽難堪的樣子,你覺得呢?”
聽他這么說,男生更覺得愧疚不安,良心被巨大的負罪感折磨著,像烈火烹油反復煎熬:“對不起,宋璟,都是因為我。”
“都怪我,真的對不起�!�
“是我害你丟了一等的位置。”
男生看著宋璟還在微微往外滲血的額角,更覺得愧疚。
同為社會關懷對象,他又曾經被鄭裕霸凌,他太清楚這種自尊心被當著眾人面踩碎碾壓的感受,因為能感同身受,所以他才更覺得愧對宋璟,是他害了他。
男生心中愧疚,但知道此刻說什么都蒼白,只是反復重復著一句對不起。
宋璟皺著眉,眉眼陰沉,其實即使男生選了他做接班人,但因為秘密朋友的考核,他借機要求徐善守護他,鄭裕每次折磨羞辱他都是當著徐善的面,可能也是怕徐善嚇到吧,倒也沒有使用什么太過激的身體暴力,只是采用了一種幼稚又惡毒的金錢羞辱方式想要踐踏他的自尊心,過程中他雖然覺得難堪,但可以忍受,也能用極快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可此刻男生不斷在他耳邊重復著對不起,聽多了,宋璟似乎真的覺得自己淪落到今天這個境地全都怪他,沒守住一等的位置,一步錯,步步錯,未來在德亞高的處境也變得艱難了起來。
他眼底冷漠,語氣冰冷:“你的對不起是能幫我改變現在的困境,還是能幫我換回一等?”
“失去一等的位置,意味著我拿不到最高額度的獎學金了,一千萬韓元,這些……你的對不起能挽回嗎?”
宋璟咄咄逼人,被道德感綁架具有強烈負罪感的男生更覺得愧疚不安:“對不起,宋璟,是我對不起你,現在這個狀況,我不知道我還能為你做些什么,但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會盡力為你去做的,我也不奢求你能夠原諒我,只希望你能稍微理解我一下,當初我做出這個選擇也是迫于無奈,我不敢反抗鄭裕。”
“事情變成這樣我真的很愧疚,如果我什么我能為你做的,你一定要告訴我,我想要贖罪。”
壓抑著的情緒在太陽穴處瘋狂悸動著,宋璟沉默著,不想再說。
男生見他一副不欲多談的模樣,猶豫著開口:“你額頭上的傷又開始往外滲血了,還是去醫(yī)務室處理一下吧,要不然可能會留下疤痕�!�
“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也不知道該做點什么來贖罪,有什么需要的或者我能為你做的,你一定要告訴我,我會盡全力為你做的,只要能幫助你�!�
宋璟依舊沉默著,男生看了他一眼,默默將水和紙巾放在了他的桌子上,而后抬步離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男生離開后,宋璟看著桌子上放著的干凈礦泉水和紙巾,額頭上的傷口隱隱作痛,倏地站起身來,椅子向后推了一下,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他抬步出了教室,去醫(yī)務室清理傷口。
午休時間醫(yī)務室沒有醫(yī)生,宋璟先是對著鏡子查看了一下傷口,白皙額角上被鋒利的筆記劃出一道口子,他在教室時只是用紙巾胡亂擦了一下,現在又開始往外滲血了,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眉眼消沉陰鷙,他覺得自己這副模樣陌生又丑陋,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攥緊。
良久,他走到旁邊的藥品柜翻找消毒水和紗布,想要處理一下傷口,柜子中層上擺著一瓶棕色瓶子裝著的碘伏棉球,他擰開一看里面什么都沒有了,只有隱約刺鼻的碘伏味道,又拉開藥品柜的抽屜,翻找了一下沒有新的。
宋璟抬步走進了隔間,說是隔間其實就是一個狹窄的雜物間,里面擺放著各種沒開封的藥品,紗布,碘伏還一些其他醫(yī)療設備。
他蹲下身子翻找了一下,找到一個箱子,上面寫著巨大的兩個字,碘伏,翻開箱子拿出來一瓶沒開封的碘伏棉球,合上箱子,轉身要出去,手剛握上門把手,雜物間外面卻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和熟悉的聲線,是鄭裕他們。
宋璟并不想在這個時候同他們碰面,他剛剛錯失了一等的位置,這個時候出去,鄭裕他們看到他,可想而知,等待著他的一定是奚落難堪,他們人多勢眾,如果只是語言上的奚落讓他難堪還好,但更大可能是對他進行身體上的暴力和霸凌,宋璟握在門把手上的手緩緩送開,拿著碘伏棉球站在雜物間等著,想等他們離開之后再出去。
雜物間外面,鄭裕和他同伴前后走進醫(yī)務室,反手把門鎖上。
鄭裕坐到床上,甚至連鞋都沒脫,直接躺在床上,雙臂交疊枕在腦后,兩條腿交叉放著,一副吊兒郎當,玩世不恭的模樣。
趙夫人小兒子坐在他床邊,鄭裕的另一個跟班坐在對面床上,掏出手機嬉皮笑臉地開口:“我最近發(fā)現了一個新片,要不要看,特別刺激?”
趙夫人的小兒子抻長了脖子,湊過去掃了一眼他手機屏幕,興致勃勃地問:“給我看看,什么類型的,有多刺激?”
鄭裕沒興趣,他本來今天來這也沒想怎么樣,只是不想回班級罷了,醫(yī)務室里有床,床躺著多舒服,趴在桌子上午睡兩條腿總是蜷著,很難受,他緩緩閉上眼睛,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沒興趣,你們自己來吧�!�
男生撇撇嘴,嫌他不識貨:“不看算了,我跟你說這個女主眉眼長得有些像徐善,特別清純好看,感覺嫩的一掐都能出水的那種。”
聞言,趙夫人的小兒子似乎更感興趣了,脖子抻的老長,說著就要搶過他的手機:“給我看看,我看看是不是真的長得像徐善,這么高質量的片,不來一把可惜了�!�
聽兩人調笑,鄭裕蹭的一下坐起身來,眉眼沉沉,暴躁地抓起枕頭扔出去砸在跟班的身上,惡狠狠地威脅:“不行,不許看,換一個�!�
徐善他意.淫行,別人不行,長得像也不行,他心里不舒服,是強烈的占有欲在作祟。
跟班質疑:“為什么��?好不容易找到這么高質量的!”
說著,他語氣一頓,看向鄭裕,戲謔:“你應該不會是對徐善有什么想法吧?”
手在下巴上摩挲了兩下:“這么說,你最近確實有些反常�!�
鄭裕擰著眉,又抓過一個枕頭扔了過去砸在他臉上,是被戳破心思想要極力遮掩的羞惱:“滾,我對徐善能有什么心思。”
“看著熟悉的人弄,你不會萎嗎,我怕你時間太短,丟人�!�
聞言,趙夫人的小兒子哈哈大笑出聲,一臉嘲笑的看著跟班:“他本來時間也挺短的,徐善那么漂亮,他看著和徐善長的差不多人弄,沒準時間還能長一點,對吧?”
男生紅了臉梗著脖子反駁:“誰短了,比你們時間都長好嘛,別信口開河,不信的話比一下�!�
鄭裕懶懶的躺下身子,漫不經心地開口:“誰要和你比,不自信的人才比。”
趙夫人的小兒子笑著附和:“就是�!�
男生羞惱:“行行行,換個片總行了吧,知道徐善是你們女神,我就不冒犯了。”
說著,把已經找好的片子退出去,打開一個軟件開始尋找新的。
找片的過程無聊,男生閑聊又提起徐善:“說真的,徐善真挺厲害的,人長得漂亮腦子也聰明,我還以為她要萬年二等了,沒想到這次竟然拿到了一等,把宋璟都給贏了�!�
聞言,鄭裕和趙夫人的小兒子對視一眼,心領神會,眼底都浮出意味不明的笑意,尤其是趙夫人的小兒子看向男生,語氣戲謔:“你該不會真以為徐善能考到一等吧?”
跟班似乎嗅到了不尋常的味道,把手機扔到了一邊,湊過去詢問:“怎么了?她這次不是考了一等嗎?這里難不成還有什么貓膩?”
鄭裕躺在一旁,語氣譏諷:“說你蠢還真是不聰明,徐善要是有那個本事她還至于一直被宋璟踩在腳下嗎,要是能考一等的話早都考了,誰愿意做個萬年二等,還至于等到現在�!�
跟班驚訝地詢問:“可她這次不是考了一等嗎?”
趙夫人的小兒子看著他,緩緩開口:“你記不記得我之前跟你說我換了補課院?”
男生點頭:“知道啊,你之前提過一嘴,不過我也沒放心上,怎么了?你的補課院和徐善考一等有什么關系?”
趙夫人的小兒子嗤笑一聲:“這個補課院能提前拿到水平測試的題目,徐善后來也來了這個補課院,要不然她一個萬年二等怎么可能爬的到一等,你以為贏過宋璟是那么簡單的一件事嗎?”
聽完,男生一開始覺得不可思議,而后無語地笑出了聲,抬手鼓掌,感嘆:“哇,徐善還真是不擇手段啊�!�
頓了一會兒,他像想起來什么似的,猛的抬手勒住趙夫人小兒子的脖子,故作兇惡:“我說你這次怎么一下子進步了七八多名,這么好的補課院怎么不推薦我也去?”
趙夫人的小兒子拍了拍他的手:“我又不是沒跟你說,是你自己不感興趣,根本沒認真聽�!�
兩人鬧了一會兒,又回歸正題,跟班找到了一個新片,而后響起布料摩擦聲,窸窸窣窣地開始動作起來,又比長短,又比時間。
鄭裕懶懶地躺在另一個床上,閉著眼睛,在想徐善,想到她拿到一等之后被人眾星捧月般環(huán)繞在中間時,笑盈盈模樣,清麗溫婉,真的很漂亮。
不管怎么說,就為她這一個笑容,他瞞著姜承沒告訴也算值了。
雜物間里,宋璟聽著外面的喘氣聲,清冷淡漠的臉清冷的白熾燈光下顯得更加蒼白,眼里的紅血絲愈發(fā)明顯,他按停了手中的錄音鍵,保存之后放進西褲口袋里。
錄的不及時,有些晚了,開頭沒錄到,但該錄的話都錄進去了,他眉眼陰沉,垂在身側的手背上迸出幾條青筋。
徐善,你可真夠卑劣的。
31.背叛
[VIP]
雜物間外面的喘息聲久久才停歇,
而后又笑罵了幾句,鄭裕一行人才嬉笑著離開,宋璟站在雜物間里邊,
眼睛微瞇,
一張清俊的顯得愈發(fā)蒼白,
雜物間狹窄又憋悶,里面沒有窗戶,
待時間久了,覺得窒息,
加上他意外知道徐善拿到一等真相的沖擊,越發(fā)覺得頭痛欲裂,
帶著股眩暈感。
鄭裕一行人離開之后,宋璟并沒有立刻從雜物間出去,他怕他們會中途返回,又站在雜物間里邊等待了一會兒,狹窄雜物間里憋悶的空氣反倒他的思緒更加清晰起來,他在想要怎么利用這份錄音。
他得做兩手準備,
一是舉報徐善,
二是拿這個錄音去威脅她和他做交易,他最希望的還是能夠成功舉報徐善,
這樣他才能名正言順地奪回德亞高一等的位置,用這份錄音威脅徐善和他做交易,只是退而求其次的做法,即使和徐善成功交易,
他一等的位置也回不去了,
頂多換來些錢財。
徐善是一定要舉報的,
但絕不能由他來做,
而是要借別人的手,否則一旦舉報不成功,舉報的人極有可能被暴露出來,到時他的處境會更艱難,有可能會遭到徐善和鄭裕的報復。
到那時,先舉報再談判的行為也顯得不夠有誠意。
只是該借誰的手,首當其沖肯定是姜承,姜承拼了命地想要把徐善踩在腳下,如果自己將這份證據提供給姜承,那他一定會恨得咬牙切齒,沖動之下說不定會去舉報徐善。
姜承這段時間悶著頭拼命學習,想來是絲毫不知情的,還妄想著要贏過徐善。
看樣子,鄭裕因為對徐善的私心所以連他這個親近的朋友也瞞著,根本沒告訴姜承徐善提前拿到了水平測試的題目,是通過不光彩的手段拿到一等的事實。
他告訴姜承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極有可能一舉兩得,一是也許姜承會直接去舉報徐善,借刀殺人,二則是說不定可以借此挑撥姜承和鄭裕的關系,畢竟鄭裕因為對徐善的私心而隱瞞了姜承這么重要的事情,姜承一定會覺得被背叛了,再堅固的友誼一旦有了裂縫想修復也艱難,心里永遠都像埋了一根刺一樣,只要一想起來就會覺得不舒服。
不過宋璟最惱恨唾棄的還是徐善,她竟然為了拿到一等的位置用這么不光彩的手段,明明就提前拿到了水平測試的題目,還裝作是一副自己努力才得來好成績的模樣,心安理得地接受眾人的恭維和崇拜,她真的不會覺得心虛嗎?
明明長著那么一張清純善良的臉,卻又有著最惡毒,不擇手段,冷漠的心腸。
如果她真的是憑借自己的實力拿到了一等的位置,宋璟雖然覺得不甘心不服輸,但他也認,無可奈何,可偏偏她是通過這種卑劣的手段才拿到一等位置的,明明她身為財閥之女,擁有的已經夠多了,為什么還要同他來搶。
他在德亞高生存的處境本就艱難,一等的位置是他能夠維持尊嚴和體面的唯一保障,為什么連這個也要奪走!
他從來就沒有看錯過徐善,她一直都是用溫和,楚楚可憐的外表掩蓋住她骨子里那些惡心的品質,她就是個純粹的精致利己主義者。
宋璟更恨自己,明明已經敏銳地察覺到她本質上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可還是不自覺的被她吸引著,甚至克制不住的,急切又小心翼翼的心動。
他唾棄這樣的自己!
宋璟在雜物間里面待了很久,確定鄭裕他們不會再返回來了之后才走出了醫(yī)務室,他迫不及待想要找到姜承實施自己的計劃。
他先回了教室,站在門口往教室里面掃視了一圈,姜承沒在座位上,不見人影。
他額頭上的傷還沒有來得及清理,在醫(yī)務室的時候本想弄來著,但鄭裕一行人突然進來,突然出現價值,又意外得知了徐善拿到一等的真相,徹底讓他忽略了額頭上的傷口,像是感覺不到似的。
教室里其他人看見宋璟狼狽的模樣,不禁露出譏諷笑意,鄙夷輕慢地看著他。
宋璟故作不見,轉身出了教室去別的地方找姜承,他去了洗手間,偏廳的儲物柜,更衣室都去了,但都沒發(fā)現姜承的身影。
距離午休時間結束沒剩多長時間了,這種事情在班級里邊不方便說,他要在午休之前和姜承說明白,人的情緒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逐漸消散,他要在姜承最憤怒最焦慮最不安的時候,將他怨恨徐善的情緒調動到最高點,把他心里幾欲噴薄的恨意勾起來。
雖然姜承和徐善不和,但兩人父親都就職于SK財團,他怕過了最憤怒的那個情緒點,姜承會有所顧慮,瞻前顧后。
宋璟跑了很多地方,后來已經開始低喘起來,額頭上附了一層薄汗,最后他是在連接教學樓和行政樓之間的空中走廊找到了姜承,他正站在玻璃欄桿前,視線投向遠處,沉默無言,像是在出神,不知在想什么,周身彌漫著陰郁壓抑的氛圍。
宋璟在距離姜承幾步遠的地方站定,喊了一聲姜承。
聽到有人喊他,姜承轉過頭來,發(fā)現是宋璟,本就皺著的眉頭鎖得更緊,一臉的不耐和厭煩,他現在根本沒有心情理會宋璟,一想到回家要面對父親的斥責和虐打,他就覺得不安恐懼,姜父曾經在他身上留下的那些傷痕似乎都從骨子里往外隱隱作痛。
他又一次輸給徐善了,要知道周末時父親詢問他這次是否能夠贏過徐善,他還信誓旦旦地說這次一定可以贏過她,把她踩在腳下。
可他又輸了,父親不會再給他機會了。
姜承幾乎已經可以預料到回家之后要面對的狂風驟雨,這次父親一定會比往常都要惱怒狂躁,因為他被徐善踩在腳底下太久了,讓父親丟盡顏面,父親一定覺得他是個沒用的東西,是個廢物,母親也不會站出來保護他,她只會躲在父親身后捂著嘴默默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