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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聽到徐冬娟回來,還又跟秦氏打架,頓時急得跺腳:“這個死女子真是不懂事,都是幾十歲的人了,秦氏再怎么著也是她的娘。小時候打架,現(xiàn)在還打架,丟不丟人!”

    她立即就到學(xué)堂去看徐冬娟。

    徐冬娟是被鎖在學(xué)堂空教室里,這處也是那些外村實習生住的地方,地上鋪著稻草,坐著躺著也不冷。

    劉氏到時,幾個小孩子已經(jīng)爬上窗戶,攀著窗木條上往里瞧,嘴里喊著:“打娘婆,打娘婆!”

    劉氏撿起土塊丟過去:“小鬼蛋子些,還不快走�!�

    孩子們嬉笑著一哄而散,其中就有她的小孫子磊娃和妮妮。

    房門鎖著,劉氏只能也到窗戶邊,隔著窗戶喊:“冬娟,冬娟!”

    徐冬娟倒在稻草堆里,只感覺自己渾身難受,心里更難受。

    那些孩子在喊什么:打娘婆?自己的名聲怎么突然就成這樣的,回娘家還被關(guān)起來,也沒有誰幫忙說一句話。

    真是人走茶涼,要是自家弟弟在村里,又是另外一副嘴臉了。

    她正暗自神傷時,突然聽到有人喊自己,抬頭就看見劉氏,頓時悲從中來:“劉嬸子,劉嬸子,還是你才心疼我��!”

    她一邊悲悲切切的喊著,一邊艱難從草堆里爬起來,踉蹌到了窗邊,拉著劉氏的手哭得眼淚直流。

    以前還是三分傷七分裝,現(xiàn)在是貨真價實的痛哭。

    劉氏也被她惹哭,抹著眼淚道:“你說你是不是傻,回來就回來,你跟秦氏吵啥,那才是你娘家�!�

    徐冬娟一口氣憋在心里:“她哪里配當我娘!”

    這就是她一直跟秦氏不合的原因,看不起又傻又土的山里人。

    不過她的這些小心思劉氏沒有聽出來,只沉下臉:“你說的啥傻話,什么配不上你,那是你爹娶的媳婦,就是你娘!

    以前我就跟你說過,要想娘家好,就別跟后娘吵架,一家人吃不敗喝不敗,是吵敗的,你就是聽不進去�!�

    徐冬娟此時兩條大腿正火辣辣的疼,可不想再聽劉氏教訓(xùn)自己,她裝出可憐樣:“嬸子,我知道了,你把門打開放我出去,我以后不再跟娘吵架�!�

    這個娘她是咬著后槽牙喊的。

    自己現(xiàn)在就走,可不能讓夫家來接,以后……以后的事以后再說。

    劉氏看看門上的鎖:“是你江嬸子鎖的?”

    徐冬娟點頭:“江嬸子都不聽我解釋,她不光打了我,還把我關(guān)起來,好嬸子,你最是心善,現(xiàn)在我知道錯了,就把門打開吧!”

    劉氏低頭想了想:“我去找你江嬸子拿鑰匙。”

    徐冬娟大驚:“嬸子,你用石頭砸開就是,別拿鑰匙了�!�

    劉氏皺眉:“一把鎖要五十文,怎么可以隨便砸。你等著,我去拿了!”說完轉(zhuǎn)身就要去找江枝。

    徐冬娟抓住木窗急得大喊:“劉嬸子,別去,你拿不到鑰匙,快用石頭砸。”

    可最心善的劉氏聽到她的話反而越跑越快,很快就消失在視線中。

    徐冬娟泄氣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又疼得瞬間彈起來。

    黃荊條子打在腿上,她剛才都疼麻了。

    隨著時間過去,劉氏的鑰匙沒有拿到,就連人都是一走就再沒有回來,讓徐冬娟眼睛差點望穿。

    她也不孤獨,時不時就有人故意在學(xué)堂來轉(zhuǎn)一圈,聽她在罵人就要告狀。

    還有幾個孩子遠遠唱著“打娘婆”,邊跑邊笑。

    整個徐家村陌生得讓徐冬娟感覺可怕,她雖然沒有回來過,但通過蓮花娘,對村里情況還是了解的。

    知道現(xiàn)在村里有作坊,大家不用去鎮(zhèn)上找活就可以掙錢,聽說這還是江嬸子在城里學(xué)來的手藝。

    村里又有藥坊,有學(xué)堂,樣樣都好,蓮花娘更是不停夸蓮花有丫鬟伺候著,日子過得跟城里那些太太夫人一樣。

    徐根慶能掙錢,蓮花懷二胎,家里有丫鬟……

    在聽到秦氏又嫁人,還能擦脂抹粉戴銀釵時,徐冬娟的妒火是再也控制不住。

    隔著蓮花娘跟秦氏鬧實在不過癮,她就自己跑來,要把秦氏的名聲再敗一次,結(jié)果挨打了。

    第483章

    紅塵俗事

    徐冬娟這一關(guān)就是一天一夜,只吃了一碗粥,屋里有糞桶可以解決,晚上就在稻草堆里睡。

    直到第二日中午,江枝重新出現(xiàn)在學(xué)堂里,在她身邊還多了幾個人。

    穿著體面,談笑風生,更重要的是江氏走在前面。

    這些人徐冬娟不認識,但也有認識的。

    看著自己男人和兩個兒子畏畏縮縮縮跟在最后面,徐冬娟的心瞬間涼到腳板心。

    沒一會,她就被馬關(guān)抓住胳膊拎到廊下的。

    本來想自己走得有氣勢點,奈何雙腿有傷,蹭著不敢抬步,于是被馬關(guān)直接提著走。

    江枝幾人坐在學(xué)堂廊邊的太陽地里,陽光正好,徐冬娟所在的亭長姓周,正陪著笑道:“江夫人這學(xué)堂修得好,敞亮開闊,孩子們上學(xué)也方便。”

    老宋坐著氣定神閑道:“這就是教化民眾的意義�!�

    江枝道:“現(xiàn)在青泉學(xué)堂還不夠好,準備再多修一間房,也方便放孩子們的作習冊子。”

    現(xiàn)在學(xué)堂簡單,只有兩間教室一座分出男女的茅廁,還有一個水房。

    江枝準備在旁邊還修兩間房子用作老師辦公室。

    此時徐冬娟已經(jīng)被提過來跪在下面,幾個人依然說著話,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只有站在后面的魯掌柜,正死死瞪著徐冬娟,說是走娘家,結(jié)果惹出這樣大的事來。

    魯家是做土陶生意的,昨天魯大錢才把剛送來的陶罐擺好,就有幾個兇神惡煞的鎮(zhèn)丁沖進店里,直接要把魯大錢帶走。

    還是送了幾個陶罐才問出話,說是家里人跑到梨花鎮(zhèn)來生事,人家那邊的亭長發(fā)來信函要家里人過去。

    這一句話可把魯家人嚇傻了,都以為徐冬娟在這里死了要他們認尸。

    此時看見活人,真是又氣又怒。

    清官難斷家務(wù)事,周亭長和老宋顯然是處理這些事情的經(jīng)驗老手,并不急著問話。

    人已經(jīng)來了,可誰也沒有開口,徐冬娟就這樣傻愣愣的跪著。

    魯大錢跟徐冬娟是夫妻,兩人還算和睦。

    此時見她人活著,可頭發(fā)蓬亂,眼神渙散,顯然受來大苦,忙躬著腰過來:“周亭長,我家這個……我們領(lǐng)回去好好管教。”

    徐冬娟雖然恨不得把秦氏一家攪爛,但她對自己家可是護得緊。

    此時兩個兒子見親娘受苦也趕緊跪下,想替母親求情。

    “不急!你們先在旁邊等著,想好了再說�!�

    周亭長是一個胖乎乎的年輕人,聽說是接任父輩的職位。

    他在四水堂跟江夫人已經(jīng)談過,知道徐冬娟就是一個攪家精,因為跟繼母不和故意回來生事。

    妯娌要笑妯娌丑,兄弟就盼兄弟窮,紅塵之中無大事,雞毛蒜皮滿天飛。

    這種家長里短的事也最不好處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但周亭長對付這些潑婦刁民有祖?zhèn)魇炙嚕藭r根本不提正事,只跟江枝和宋亭長說今年服徭役和稅收,又問二瑞小滿今年在哪里出差事。

    現(xiàn)在是冬月,正是服徭役和收稅的時候。

    二瑞小滿又得去衙門應(yīng)付上差,已經(jīng)幾天沒有回家了。

    當著江枝的面,周亭長和宋亭長都夸二瑞小滿年輕有為,以后定是前途無量。

    又談今年來學(xué)習之事,周亭長轄區(qū)有三個村做得好,還說要來年繼續(xù)過來學(xué)幾天,江枝自然笑著答應(yīng)。

    三人說得和氣一團。

    見自己沒人搭理,魯大錢只能重新退回來,眼睜睜看著徐冬娟繼續(xù)跪。

    此時村民們又過來圍觀,不過沒有誰說話,昨天孩子們那些話算是打了徐家?guī)资甑睦夏槨?br />
    徐冬娟餓了一天,凍了一夜,雖然沒倒下,可此時黑臉已經(jīng)白了,哪怕有太陽曬著依然冷得“嘚嘚”抖著牙巴。

    才沒一會人就跪不住,見自己男人兒子幾次想說話都被漠視,知道只能自救,于是對著江枝喊:“江嬸子,我錯了!錯了!”

    江枝等的就是這時候,于是轉(zhuǎn)頭看來:“徐冬娟,你既然知道錯了,那就說出自己錯在什么地方?”

    徐冬娟語塞,她不覺得自己有大錯。

    只是沒有想到自己回一趟娘家,婦人之間吵吵鬧鬧就把亭長喊來了。

    見徐冬娟不說話,周亭長剛才還一派祥和的臉瞬間就陰云密布:“徐氏,你真不知錯?”

    徐冬娟想習慣想說出自己就是回娘家,想說秦氏的錯。

    昨天聽過孩子們背書,再晚上凍一夜還是有作用,她知道自己現(xiàn)在若狡辯,就要再挨打。

    于是,徐冬娟低了頭:“我錯了,不該管娘家事,不該給小弟保媒娶媳婦讓繼母怨恨�!�

    她想把事敷衍過去,自己只要道歉,秦氏這個長輩最后就得寬宏大量。

    見徐冬娟沒有認錯誠意,江枝冷哼:“馬上蓮花娘就要過來了,你有話就跟她解釋吧!”

    魯大錢是生意人,對自己媳婦的德行還是了解,知道定是惹出事來才被人打。

    可這時候吃了苦還不老實,頓時急道:“你究竟說了啥話做了啥錯事,還是趕緊承認了�!�

    徐冬娟咬著牙:“我承認不該多管娘家事,得罪繼母,沒辦法解釋才被村里罰。”

    這是把江枝也怨上了。

    江枝跟兩個亭長對視一眼,俱是搖頭:這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三人沒有繼續(xù)逼問,既然想不通就繼續(xù)跪,跪到想通為止。

    這些潑婦心里跟明鏡似的,她做過什么事自己心里清楚。

    你要是跟她一條一條的辯,就是在幫她完成修補謊話任務(wù),簡直浪費時間。

    況且蓮花娘真的來了!

    蓮花娘是被秦氏給架來的,原本蓮花和徐根慶想跟過來,卻被李老實勸住:“根慶別去,這種事你插不上話,還是多照看蓮花�!�

    他把自己躲避風險的經(jīng)驗教給徐根慶。

    有江嫂子在,李老實一點不擔心秦氏,只擔心徐根慶去了恐怕要被人拿話擠兌,逼著原諒岳母和那個同父異母的姐姐。

    徐根慶遲疑一下也就答應(yīng)了。

    再說這邊,蓮花娘一路上連連求饒:“我錯了,我以后不再來了行不行?”

    秦氏擰著她胳膊:“不行,你教唆女兒向婆婆討要錢,要東西,還說以后不養(yǎng)我的,蓮花不孝要被休,你這個教唆等于同罪�!�

    到學(xué)堂,見到徐冬娟披頭散發(fā)跪在幾個陌生人面前,蓮花娘的雙腿瞬間就發(fā)軟。

    都不用江枝開口,蓮花娘就連滾帶爬跪過來,在地上叩頭:“是徐冬娟要我每天跟秦氏吵架,逼她把錢全部拿給蓮花,不然以后就不認她,不給她養(yǎng)老。我和蓮花沒這樣想�!�

    圍觀村民頓時議論紛紛:徐冬娟不僅自己不孝,還教兒媳婦不孝敬婆婆,心思歹毒!

    第484章

    狗咬狗

    蓮花娘的這一番話如同靈丹妙藥,原本已經(jīng)半死的徐冬娟瞬間變得生龍活虎起來。

    她瞪大雙眼,聲音沙啞,指著蓮花娘怒斥道:“你在胡說八道!明明就是你貪錢,與我沒關(guān)系!”

    蓮花娘見狀,止住哭聲,毫不示弱地回懟過去:“哼,是你說等秦氏不管事,讓蓮花當家就給你分些錢。”

    面對蓮花娘的指責,徐冬娟自然不肯輕易認賬,她氣急敗壞地反駁道:“我是讓你多幫蓮花管錢,沒說過分錢,是你自己蠢,聽錯了!”

    她說過讓蓮花娘偷錢出來給丁家用,可不是這樣說要分錢。

    二人互不相讓,手指幾乎要戳到對方臉上,破口大罵起來。

    一時間,聽得村里其他人也是瞠目結(jié)舌,還真是在算計親家。

    江枝看著眼前這一幕,不禁冷笑:真是一出好戲啊!這兩個人都不是好鳥,簡直就是狗咬狗一嘴毛。

    秦氏在旁邊瞪著兩個眼珠子,指指徐冬娟,又指指蓮花娘。

    她一句囫圇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哎呀!”“哎呀!”的喊。

    以她的腦瓜子,只知道這兩個勾勾搭搭跟自己作對,就沒有想到在算計自己的錢。

    “哎呀,我給蓮花的銀鐲子!”

    秦氏猛然想起自己從錦城府拿回來的手鐲送給蓮花,可別讓蓮花娘給偷了。

    她立即起身就往家里跑,一邊跑還一邊說:“你們兩個等著,要是我知道東西丟了,我跟你們拼命!”

    秦氏走了,學(xué)堂里氣氛頓時就緊張起來。

    一些村民跟著秦氏往家去,看蓮花娘是不是偷了東西,一些人就守在這邊想看最后結(jié)局。

    有兩個亭長在,江枝沒有出聲,這種本家親戚的糾紛處理起來最容易得罪人。

    自己昨天已經(jīng)借小孩子的話打了徐冬娟一頓,有理有據(jù),村里沒有人敢反對。

    現(xiàn)在又該處理蓮花娘和徐冬娟,還是讓外人來,怎么都跟自己無關(guān)。

    宋亭長摸摸胡須,一臉嚴肅道:“小周�。∧銈冩�(zhèn)這風氣實在是不好��!

    以前我只聽說你父親管鎮(zhèn)時,鎮(zhèn)上民風淳樸,路不拾遺,可現(xiàn)在是愈發(fā)世風日下。

    徐氏在娘家還只是跟后娘不合,嫁出門反而伙同外人算計起娘家財產(chǎn)�!�

    他這話可是有些胡扯了,徐冬娟已經(jīng)出嫁十幾年,怎么也不跟最近風氣不好拉上關(guān)系。

    可周亭長在平川縣幾個鎮(zhèn)里是最年輕的,平時在其余四個亭長面前以晚輩相處。

    這兩人的確是自己轄區(qū)內(nèi)的民眾,此時宋亭長當著大家的面說自己鎮(zhèn)風氣不好,說他治下無方,他也無法反駁。

    可看向徐冬娟的眼神就不對了:“宋亭長,這事我自會有一個處理�!�

    人是要處理,但不能在這里。

    這里畢竟是徐家本族,有徐冬娟的親房,還要傷江村長的和氣,等回自己鎮(zhèn)上,跑了和尚跑不了廟,這兩家有法慢慢收拾。

    不過錯了就必罰,總有人要為錯誤買單。

    “魯大錢!”周亭長對站在一邊誠惶誠恐的男人道。

    魯大錢趕緊彎著腰過來:“周亭長,小人……”

    他話還沒有說完,腿彎就被人猛的踹上一腳,膝蓋砸在地上,疼得他“哎呦”慘叫。

    徐冬娟尖叫一聲:“大錢!”

    她想過來扶,卻被周亭長帶來的隨從攔住,旁邊兩個十五六歲的兒子也被人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周亭長臉上不見笑意,看著魯大錢道:“你是盤龍鎮(zhèn)上的人,該知道我周家規(guī)矩,我盤龍鎮(zhèn)不打女人。

    現(xiàn)在你這個婆娘勾攪起人到處惹事生非,你別說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魯大錢額角冒汗,他當然知道盤龍鎮(zhèn)周家規(guī)矩,鎮(zhèn)上男人犯事打板子,女人犯事不挨打,只罰錢,罰得傾家蕩產(chǎn),給不起就賣人。

    這也是周家能在盤龍鎮(zhèn)任亭長代代相承的原因,周家就是盤龍鎮(zhèn)的一霸。

    魯大錢嚇得連連磕頭:“周老爺,周老爺,我、我知道,是我沒能教好家人,求你手下留情,留一條生路�!�

    他這時候不敢說自己不知道,只能求罰得少一點。

    徐冬娟在盤龍鎮(zhèn)上生活十幾年,自然清楚周家刮錢的兇狠,立即掙扎著磕頭如搗蒜:“我認錯,求周老爺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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