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世間文臣之楷模當(dāng)如是。
難怪先生一再感嘆,說許久不曾見過這樣的后生。
也難怪當(dāng)日祖母與三叔再□□對昭昭嫁與顧長晉時,阿娘要感嘆他們是鼠目寸光。
容澤對顧長晉自是由衷敬佩的,但敬佩歸敬佩,他若是對昭昭不好,作為兄長,他又豈會袖手旁觀?
幾個弟弟妹妹里,容澤最心疼的便是昭昭。
容舒聽出容澤話里的袒護(hù),心里一暖,笑道:“尚可,顧大人是個好官,昭昭十分敬佩他�!�
容澤聽出她話里的疏離之意,微一挑眉,正欲開口,身后卻傳來朱氏的聲音。
“今個人倒是齊,難得你們兄長在家,都留在大伯母這用膳罷�!�
容舒一聽便彎下眉眼,捧場道:“那昭昭便厚著臉皮留下了,誰叫大伯母做的蒸酥酪最是好吃�!�
容澤被她二人一打岔,嘴里的話便也咽了回去,只看了容舒一眼。
昭昭眉眼里的愉悅笑意做不得假,大抵是小姑娘害羞,這才那般說的罷,他想。
在沉茵院熱熱鬧鬧地用完膳,容舒一回到清蘅院,張媽媽便來同她稟,說二姑娘過來了。
容舒一聽,心道容涴莫不是還不愿從清蘅院出嫁?
忖了忖,把手里的蒸酥酪遞與張媽媽,便道:“媽媽把這酥酪送到阿娘屋里,我去會會容涴。”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清蘅院除了沈氏住的正屋,東西兩側(cè)還有幾個廂房。
容舒住在東側(cè)的廂房,她從前在揚(yáng)州府住的屋子叫漪瀾筑,如今清蘅院這廂房便也叫漪瀾筑。
漪瀾筑廊下種著一片湘妃竹,容涴坐在湘妃竹旁邊的石凳上,正盯著那片綠油油的竹子兀自發(fā)楞。
“二妹妹尋我何事?”容舒淡淡道。
容涴眼睫微微一顫,起身,梗著脖子道:“我來是想同你說,我會從清蘅院出嫁。不是因著那筆嫁妝,而是因著……我愿意從這里出嫁�!�
二人上回見面還是元月十六,與先前相比,容涴瘦了許多,氣色也稱不得好,沒有半點(diǎn)兒待嫁姑娘的喜色。
明明是神色懨懨的,但大抵是從小便不愛在容舒面前服輸,小嘴兒抿得緊緊的,腰桿也板得很直。
容舒抿嘴笑了笑,道:“成�!�
她這笑倒是不帶任何取笑鄙夷之意,單純就是覺得容涴這模樣好笑。
因著各自的阿娘,她二人打小就不對付。兩人皆是瞧著性子溫婉的人,實則一個倔,一個傲,都不是甚好脾氣。
剛從揚(yáng)州回來侯府時,因著沈氏,容舒也曾有過與容涴互別苗頭的心思。
那時人人都道承安侯的二女兒知書達(dá)理,富有才情。
容舒為了不讓旁人笑話阿娘,在揚(yáng)州卯著勁兒地學(xué)禮儀規(guī)矩、學(xué)琴棋書畫�;氐缴暇苍σ谏暇┮槐婇|秀里闖出些名聲來。
可她后來發(fā)現(xiàn),不管她再努力,規(guī)矩學(xué)得再好,琴彈得再動聽,只要她是阿娘的女兒,她便不可能會有甚才女之名。
那些個勛貴豪族不可能會認(rèn)同一個商戶女的女兒與他們精心養(yǎng)出來的千金貴女一樣好。
只那又如何?
諸如上京三美,上京第一才女的名頭,都不過是世家大族拿來給族中未婚小娘子做錦上添花之用的。
這些虛名能讓她們在談婚論嫁時多一星半點(diǎn)的底氣,日后好為夫家添點(diǎn)兒臉面。
容舒覺得諷刺,男子寒窗苦讀十多年,一朝得了功名還能有個光明前程�?尚∧镒觽�?nèi)找共煌5貙W(xué)這學(xué)那,到頭來卻只是為了成親時給夫家添點(diǎn)臉面。
更遑論嫁了人后,要管中饋,要生兒育女、伺候公婆,從前在閨中學(xué)的東西在一日日的磋磨中漸漸落了塵,再不復(fù)年少時的斑斕多彩。
容舒不喜彈琴,也不愛對弈,逼著自己從小學(xué)這么些不喜歡的東西,便只為了嫁人時的一點(diǎn)臉面,委實是太不值當(dāng)。
有那些閑工夫還不若多做些讓自個兒開心的事。
容舒想明白后便徹底歇了爭那些虛名的心思,也不同容涴比誰琴藝卓群,誰畫技高超了。
容涴以為她認(rèn)輸,在她面前是愈發(fā)驕傲。
昨兒蔣盛霖的事可是她頭一回在容舒面前落面子,今兒說要從清蘅院出嫁也是她頭一遭在這個姐姐面前低頭。
容涴還以為今兒來,容舒要嘲弄幾句呢,沒成想她簡簡單單一個“成”字便當(dāng)做回應(yīng)了。
容涴抬眸望著容舒,道:“你是不是在心里笑話我?”
容舒奇怪道:“有甚好笑話你的?錯的人不是你,我要笑也不是笑你�!�
容涴不說話了。
“你也別覺著蔣家是多好的歸宿,也不必因著那蔣大人對你與你娘的照拂便感恩戴德。當(dāng)初你外祖落難,那蔣大人是你外祖用心栽培的學(xué)生,卻選擇明哲保身,急不可耐地讓人退回你娘的庚帖。若非如此,你娘大抵不會被送去掖庭做宮奴。蔣家的清貴之名在那場動蕩里本就受了損,如今蔣家與你這樁親事,不是在補(bǔ)償或贖罪。”
容舒看著容涴,正色道:“他這是在正名,又或者說,是在借著你們彌補(bǔ)蔣家的名聲。如今人人都在說,當(dāng)初蔣大人不過是礙于父命,方逼不得已看著你娘受難。這樣的話你最好別信,蔣盛霖與你定親后,從前你裴家世代積累的蔭庇也會由你帶入了蔣家,你想想,這樁婚事,究竟誰得益多。”
當(dāng)初啟元太子聽信妖道讒言,在大胤風(fēng)雨飄零之際,大肆斂財造丹室,還要以童女童男之血煉丹。
裴尚書怒而直諫,最后竟連個全尸都撈不著。
蔣家懼怕啟元太子遷怒,做了縮頭烏龜,冷眼旁觀。如今娶一個容涴便能將從前的懦弱無能說成逼不得已,多好的買賣。
裴尚書歷任國子監(jiān)祭酒,翰林大學(xué)士,禮部尚書,建德期間,還主持過三次會試,可謂是桃李滿天下。
如今朝堂上受過裴尚書恩惠的臣公不少。
裴家與英國公府是世交,只英國公府的老封君對裴韻以及容涴另眼相看當(dāng)真是因著念舊情嗎?
英國公府的三姑娘嫁與大皇子為皇子妃,老封君對容涴、容清兩姐弟好,多少能收攏些從前裴尚書一派的人心。
皇帝膝下只得兩子一女,大皇子的母親是刑貴妃,外祖是文淵閣那位首揆刑世琮。二皇子乃戚皇后唯一的嫡子,舅舅是曾經(jīng)的大都督,如今中軍都督府的左都督戚衡。
嘉佑帝能順順利利登基為帝,最大功臣便是刑世琮與戚衡。刑世琮與戚衡如今一人為文臣之首,一人為武將之首,可謂是勢均力敵。
文武兩派臣工素來是面和心不和,大皇子與二皇子,一個占了長,一個占了嫡,未來哪位皇子登基決定了朝廷里文武兩派的勢力分配。
英國公是武將,刑貴妃替大皇子求娶宋映真,便是為了拉攏以英國公為代表的老牌武將世家,試圖打破戚家在兵權(quán)上一家獨(dú)大的局面。
嘉佑帝自小便是個藥罐子,容舒記得,嘉佑帝的身子在這兩年敗壞得厲害,到嘉佑二十三年時已是不大好了。
偏生這位皇帝便是病入膏肓了,也不肯立太子。導(dǎo)致大皇子與二皇子、戚家與刑家、文臣與武將之間始終處于膠著的狀態(tài)。
眼下上京瞧著是風(fēng)平浪靜,實則是波云詭譎。
蔣家大抵早就想站隊大皇子,眼下借著容涴這樁婚事,不僅洗去了從前見死不救、貪生怕死的臭名,得到了文臣們的接納,還同英國公府有了往來,也算是大皇子一脈了。
說來,蔣家與承安侯府背后的這些個彎彎繞繞,還是前世顧長晉同她道的。那是成親第三年的事,嘉佑帝在金鑾殿咳血后,顧長晉偶爾會同她提一兩句朝堂的局勢。
正是因著知曉朝堂的局勢,容舒方才能想明白蔣家求娶容涴的動機(jī)。
這些話,容舒知曉容涴未必會聽。
費(fèi)時費(fèi)力說上這一遭話,只當(dāng)是提點(diǎn)前世那位低頭同她道“阿姐,從前是我不懂事”的容涴的。
容舒言罷,也懶得理容涴聽不聽得進(jìn)去,徑直越過她,往屋子去。
“等一下�!比輿鸷龅爻雎�。
容舒回眸,聽見她道:“我會做好蔣家的宗婦,日后也會好生幫扶兄長與清兒。你若是在顧家受委屈了,派人同我道一聲便是。蔣盛霖娶我的用意,我不知。但我既然要嫁過去,便一定會成為承安侯府的底氣�!�
小姑娘背對著容舒,說這話時腰背挺得直直的,姿態(tài)驕傲極了。
容舒失笑。
能從容涴嘴里聽見這樣的話屬實是稀罕。
“成�!比菔嫘πΓ溃骸拔胰羰鞘芪耍銇韺つ銚窝��!�
容涴輕嗯了聲,高抬著頭,快步出了漪瀾筑,那匆匆逃離的身影總帶了點(diǎn)兒落荒而逃的意味。
二月廿八,容涴正式從清蘅院出嫁,容老夫人、容珣與沈氏坐在上首,容涴給三人磕頭敬完茶后,同裴姨娘鄭重拜了一禮便在眾人的喧鬧聲中出了侯府。
上花轎時,容涴眼角泛紅,只是想起前幾日自己對容舒說的那些話,又抿抿唇,壓下了淚意。
那夜設(shè)在蔣家的喜宴,沈氏沒去,容舒也沒去。
母女二人在清蘅院拾掇著東西呢,沈氏明兒便要回鳴鹿院了,承安侯府她是一刻都不愿多呆的。
回來這半個月,容珣來了幾趟清蘅院都被沈氏冷著臉?biāo)妥吡恕?br />
容珣倒不是為了銀子來,他自來不大管庶務(wù),沈氏說不管是當(dāng)真一概不管,如今荷安堂與秋韻堂的開銷都得從老夫人的荷包里掏。
都說由奢入儉難,老夫人三番兩次遣人來叫沈氏去荷安堂,沈氏都拿身子做借口推脫了。
老夫人氣歸氣,可先前正值容涴要出嫁的檔口,倒是沒敢大鬧。
“明兒阿娘回去鳴鹿院,把門一關(guān),祖母便是想找您也找不著。”容舒笑著道:“就該讓她們過過清貧日子,真當(dāng)阿娘的銀子是大風(fēng)刮來的。”
沈氏戳了戳她的額頭,道:“就你嘴貧,我明兒回鳴鹿院,你也快些回梧桐巷,免得允直要念著你了�!�
自打上回顧長晉與容舒去了趟鳴鹿院后,沈氏是認(rèn)定了小兩口是兩心相悅了的,這才催著容舒回去。
容舒自是不愿意留在侯府,明兒便是三月初一,與顧長晉說的日期已是差不離。
會試一張榜,顧長晉去了都察院后又要忙得不著家。
她早些回去梧桐巷,還能早些去順天府把官印給蓋了。
思及此,容舒便抱著沈氏的手臂,撒嬌道:“女兒過段時日去鳴鹿院找阿娘,阿娘不許趕我走。”
沈氏好笑道:“趕你作甚?要來便來,最好挑允直休沐那日一起來�!�
容舒笑笑著不說話,心想到得那時,她與顧長晉已是一別兩寬了。
……
容涴出嫁的第二日,兩輛華蓋馬車同時離開了麒麟東街。
明兒會試便要放榜,每年一到放榜那幾日,上京的各部衙門都要提起十二分的心,謹(jǐn)防有舉子鬧事。
容舒本以為今日要見不著顧長晉的,殊料才剛回到松思院,顧長晉便來了。
容舒心知他這人素來是無事不登松思院,此時來大抵便是因著和離的事,忙讓張媽媽幾人下去。
待她們一走,顧長晉便從懷里摸出和離書,對容舒道:“容姑娘不必親自去順天府,我已去尋了朱大人,這和離書已蓋上了官印�!�
順天府里的人因著許鸝兒一案,上至府尹朱鄂,下至衙役門房,俱都對他十分友善。知曉他要和離,少不得要勸容舒幾句。
她,大抵不會喜歡。
顧長晉不想如此。
是以,他昨兒親自去尋了朱鄂。
朱鄂雖有些訝異,但也不開口勸。
只問了一句“可想清楚了?”便蓋上了順天府的官印。
容舒不知這其中的周折,只當(dāng)顧長晉是與她一般,急不可耐地想要結(jié)束這段錯位的姻緣。
和離書一式兩份,她接過顧長晉遞來的文書,屈膝行了一禮,溫然笑道:“有勞大人撥冗走這一趟,我明兒便會離開梧桐巷,這屋里的一應(yīng)用物自會有人運(yùn)到鳴鹿院去。至于大人的聘禮,我俱都放在興平街的鋪子里了�!�
她說著便從一邊的百鳥朝鳳六合柜里拿出個木匣子,道:“這是興平街那間鋪子的房契與鑰匙,這鋪子是我給大人與聞姑娘喜結(jié)連理之時所備的賀禮,房契上已落了聞溪姑娘的名。過往種種,皆我之過失,容舒在此,多謝大人與聞姑娘包涵�!�
容舒離開這梧桐巷便不會再回來,待得哪日顧長晉與聞溪大婚時,她大概已經(jīng)離開了上京。便是不離開,她定然也不會來。
即是和離了,那便誰都別去打擾誰。
今兒這鋪子即是賀禮,也是容舒給聞溪的歉禮,顧家不是多有家底的人家,一個女子不管成沒成婚,都定要有點(diǎn)銀子傍身。
只聞姑娘……興許也不會想要這鋪子,她思忖了片刻,又道:“若聞姑娘不喜管鋪子,這鋪子顧大人與聞姑娘自可隨意處置,便是捐出去,也是善事一樁�!�
顧長晉注視著她。
她大抵不知,她這人委實是藏不住情緒。
當(dāng)他將和離書遞與她時,她神色中那一瞬的解脫與如釋重負(fù)壓根藏不住。
就好似這樁婚姻成了她的一個枷鎖,如今枷鎖掉了,人便也松快了。
和離書遞出的那一剎那,壓抑了許多日的情緒再次卷土重來,那密密麻麻的疼痛,從心臟蔓延至全身。
顧長晉很明白,一旦和離了,他與她自此緣盡。
有那么一剎那,他甚至想同她說,他沒喜歡過聞溪,也不會同聞溪成親。
只這些話到了嘴邊,理智在瞬間回攏,他猛然間閉了唇。
知她對聞溪心存愧疚,顧長晉接過容舒遞來的匣子,低聲道:“多謝,容姑娘放心,聞溪不會有事也不會怪你�!�
如此,她總該不愧疚了罷。
他的聲音壓著,聽進(jìn)耳里似是有些不耐,容舒抬眸看了看他,見他神色如常,心道他莫不是近來公務(wù)繁忙累著了。
思及此,她便溫聲道:“會試馬上便要放榜,大人想是忙得緊的,此事既已了,容舒便不耽誤大人的時間了。”
這是在逐客了。
顧長晉頷首,出門之時,大抵是握得太緊,掌心被那匣子一角硌得生疼。
第35章
第三十六章
常吉與橫平皆在書房侯著。
昨日顧長晉去順天府之事二人是知曉的,卻不知主子因何去尋那朱府尹,直到二人看到了那份蓋了官印的和離書。
常吉與橫平很清楚,主子能帶少夫人去秋山別院,說明他對少夫人是信任的。這么多年來,能讓主子由衷信任的除了他們?nèi)�,便再無旁的人了。
連六邈堂的夫人主子都是戒備著。
常吉想得多,他還以為主子多多少少是對少夫人動了心。
不,以他對主子的了解,主子定然是動了心。
若不然,怎能解釋那日主子急匆匆去臨江樓的事?
主子從來不是這般多管閑事的人。
常吉滿心疑惑,卻又不好開口問。再者,比起主子為何要和離,他更擔(dān)心的是六邈堂那頭的反應(yīng)。
當(dāng)初娶少夫人,便是那位下的令。
那位最是不能容忍主子違抗她的命令,如今主子擅做主張同少夫人和離,以她的性子,不定要發(fā)多大的怒火。
常吉憂心道:“主子,夫人那頭……”
顧長晉平靜地打斷他:“無妨,我自有應(yīng)對。橫平——”
他側(cè)眸看向橫平,“我先前讓你查的事可有眉目了?”
橫平頷首道:“當(dāng)初戚皇后的確看中了英國公府的三姑娘做二皇子妃,只后來被刑貴妃捷足先登,先定下了宋三姑娘�!�
大胤的皇子慣來是年滿十五方能定親,大皇子比二皇子年長兩歲,在親事上自是能奪得先機(jī),搶先定下宋映真。
錯過了宋映真,戚皇后好似歇了給二皇子物色皇妃的心,如今二皇子已年方十八,依舊未定下親事,也不知是戚皇后不愿,還是戚家有旁的盤算。
戚皇后的父親曾是建德朝的大都督,手握大胤五十萬精兵。
正所謂臥榻之側(cè),豈容他人酣睡,如此強(qiáng)將,建德帝怎能安心?大抵是瞧出皇帝的忌憚,戚嶂在病重彌留之際,自請卸去大都督之位。
戚大都督如此識相,建德帝自是龍心大悅。為表皇恩,不僅厚葬了戚嶂,還頒下賜婚圣旨,將戚甄嫁與無望帝位的七皇子蕭衍。
戚家自此沉寂,直到后來嘉佑帝起事,戚衡聯(lián)合父親舊部,斬獲從龍之功,這才重振了戚家的門楣。
與父親相比,大都督戚衡可謂是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
嘉佑帝登基之初,大胤泰半兵權(quán)都在戚家人手里。
君弱臣強(qiáng),人人都以為這位體弱多病的皇帝會就此成為一個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