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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穆霓旌不去赴宴不稀奇,但穆融不去就挺少見了。

    穆家人的兒郎們個個征戰(zhàn)沙場,性子俱都十分耿直,唯獨穆融因著體弱自小就留在了上京,還進了國子監(jiān)。

    父兄戰(zhàn)死沙場那年,他本是要下場參加會試,做穆家第一個文臣的。

    后來穆融為了支撐穆家的門楣,棄文從武,去了大同。

    彼時人人都道,就穆家郎君那病懨懨的身子,大抵撐不過半年便要沒命,哪曾想上京的貴人們沒等來他的死訊,倒是等來了穆家軍的捷訊。

    也因著自小在上京長大的緣故,穆融比穆家任何一個人都要懂得人情世故,慣來是逢宴必去,在人情往來上比一般的世家子做得都要好。

    “大皇子與二皇子齊齊發(fā)來請?zhí)珠L哪個都不能得罪,索性便稱病拒了�!蹦履揿豪涞溃骸拔覀兡录覐膩聿粻幠菑凝堉�,只以戰(zhàn)場上的軍功說話,這兩位殿下怕是急昏了頭�!�

    這樣的話可不能當著旁人的面說,容舒忙給張媽媽遞眼色,等張媽媽領著盈月、盈雀幾人出去,這才將穆霓旌領進閨房,道:“穆大哥不去赴宴是對的�!�

    嘉佑帝這幾年的身子是一年比一年差,他膝下就只得兩個皇子,別說朝堂的臣公了,便是上京的百姓們都在猜著是哪位皇子能得登大典呢。

    穆融在大同府重整了穆家軍,手上的兵力不弱,大皇子與二皇子自是都想拉攏他。只容舒知曉,最后會被立為太子的人是顧長晉。

    是以,不管如何,都不能讓穆家同大皇子、二皇子往來過甚。

    “如今還不知曉皇上究竟屬意哪位做太子,穆大哥不赴宴才好。最好是不摻和進去,總歸不管是誰坐上那位置,只要看到穆家的忠心,都會重用的�!�

    穆霓旌“噗嗤”一笑:“你說的倒是同兄長一模一樣,兄長也是這般說的,若不然也不會寧肯稱病也不接那請?zhí)�。你不知曉,兄長現(xiàn)下可是成了香餑餑。昨兒去吃席,英國公那位老封君還有戚家那位都督夫人都爭著給兄長介紹自家的姑娘�!�

    說到這,也不知想到什么,她微微肅了肅臉,道:“你同都察院那位顧大人是怎地了?去歲你還心心念念地盼著月娘節(jié)快些到的,怎么現(xiàn)在一聲不吭就和離了?可是他欺負你了?”

    容舒笑笑,道:“就是不喜歡他了。這事說來也是我的錯,我先前給你的信里提過的那位聞姑娘,實則她才是顧長晉的心上人�!�

    有些事容舒不愿意讓阿娘知曉,但對霓旌,她倒是沒甚好隱瞞的。

    遂一五一十地說了聞溪的事,以及聞溪被周嬤嬤送去肅州的事。

    “聞姑娘與顧大人本是青梅竹馬,兩情相悅的。當初阿娘若是沒有派周嬤嬤去梧桐巷談親事,興許他們二人早就完婚了。聞姑娘大抵是怕承安侯府會仗勢欺人,不想耽誤顧長晉的前程,主動求周嬤嬤送她去肅州尋親,還說她不會再回來上京打擾我與顧長晉�!�

    這些事,容舒也是前些日子方知曉。

    回來鳴鹿院的第二日,周嬤嬤親自來尋她,主動交待了一切,說此事阿娘一概不知,讓她莫要在阿娘面前提及。

    容舒猜想聞溪去肅州尋的親人,大抵便是那位臉上有疤的人罷。

    “既然不是嬸子逼著那姑娘離開,你又何須愧疚?那聞姑娘喜歡顧大人,那便不該主動退出,離開上京�!蹦履揿簱u頭道:“喜歡的人不努力去爭取,又有甚怨天尤人的資格?”

    “若非我橫插一腳,聞姑娘也不必離開,到底是有個因果在�!蹦揿翰恢獣郧笆滥侨�,自是不明白容舒的愧疚,她也不打算多說,只道:“此事我同顧長晉已說清楚了,想必他也已派人去肅州尋人。他那人做事慣來不愛假手于旁人,是以你不必再派人去尋她�!�

    她的聲音里有著坦然,也有著對顧長晉的一種熟稔。

    穆霓旌定定看著她,“你當真是不喜歡他了?”

    容舒大大方方“嗯”了聲:“不喜歡了�!�

    穆霓旌燦然一笑:“那可太好了。你不知曉,我——”

    話說得一半,她驀地又消了音。

    容舒疑惑道:“我不知曉什么?”

    穆霓旌卻不肯再說了,只神秘道:“沒什么�!�

    有些話,她還是莫要越殂代皰了。

    兄長全身都是心眼,就是不長嘴,還瞻前顧后的,活該他只能看著容舒嫁人。

    穆霓旌抄起幾案上的香飲子,大口一抿,道:“我收到了你的信后便沒再派人去找那姑娘了,只有一日我去肅州挑馬,倒是遇著個妖里妖氣的和尚,還同他交了手。若我沒猜錯,那和尚也在尋人,尋的是一個臉上帶疤的人�!�

    穆霓旌狹長的丹鳳眼微微一瞇,想起那臭和尚扣著她的手問她是誰的模樣,心中“騰”地冒起一把火。

    “他尋人尋得極隱秘,我總覺得他找的人與那聞姑娘找的是同一人。”

    妖里妖氣的僧侶?

    容舒眨了下眼,想起大年初三那日,顧長晉借她之手,去了趟秋山別院。

    橫平說,秋山別院是顧長晉的一條退路。

    顧長晉進去那別院時人分明是好的,但出來后卻受了傷,他說是與人切磋落下的傷。

    是以,那日的秋山別院要么是有旁的人在,要么是……有一條通往旁處的密道。

    容舒眼皮微微一跳。

    她很清楚,秋山別院便是前世的四時苑。

    只她被囚在里頭兩個月,從不曾見過什么密道。

    莫不是秋山別院被改為四時苑時,那密道已經(jīng)被毀了?

    容舒捏緊了手上的團扇,一時覺得迷霧重重。

    對四時苑,也對顧長晉。

    穆霓旌見她蹙眉不語,張手在她眼前揮了下,“怎地了?可是那僧人有甚問題?”

    “不是。”容舒細指一松,散去腦中那紛擾的思緒,“那人大抵是顧長晉的人,替他去肅州尋人的。罷了,便不說我與他的事了,再過幾日我便要啟程去揚州,我有兩件要緊事需要你幫個忙。”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容舒放下團扇,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其一,我此去揚州,需要查一些事。為穩(wěn)妥起見,我想向你借兩名武藝高強的護衛(wèi),你身邊能人不少,我也不同你客氣�!�

    “小事。我把落煙與青園給你,她二人自小跟著我,行事一貫穩(wěn)妥,過兩日我便將她們送來�!蹦履揿嚎煅钥煺Z道:“還有一事是何事?”

    “這第二樁事倒是不急,等你回去大同再辦也不遲。”容舒起身從箱籠里取出個小匣子,笑瞇瞇道:“我想在大同府辦牧馬場養(yǎng)馬,銀子我備好了,就差大同府的馬政給我開個便引�!�

    穆霓旌瞠目:“牧馬場那東西就是個無底洞,填再多銀子進去都不定能回本,朝廷每年不知砸多少銀子養(yǎng)馬。你可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陳叔有個侄兒從前在牧馬場給人做過賬房,說那牧馬場能經(jīng)營到不虧便是本事,能掙銀子更是天大的本事�!比菔嫘Φ溃骸拔也慌绿濄y子,這些個不掙錢但又于國于民有益的行當,總要有人去做�!�

    都說商人重利輕義,只容舒的外祖不是這樣的人。

    啟元太子監(jiān)國那幾年,大胤不知多少百姓流離失所,無家可歸。

    外祖父開糧倉又開善堂、藥堂,不知救了多少貧苦百姓。

    彼時花出去的銀子就如同扔進激流里的石子,撈都撈不回來。

    外祖父給她起名“舒”,便是要她懂得“舍”,也要懂得“予”。

    開牧馬場,便是一場舍,也是一場予,容舒覺得值得。

    再者,她慣來不是個莽撞的人,只要她手里有旁的生財之路,便不怕牧馬場虧銀子。

    容舒眉眼間的堅定讓穆霓旌咽回了到嘴的話。

    她很了解容舒的性子,這姑娘一旦下定決心便會勇往直前地去做。

    怎么辦?覺得自家兄長配不上財神昭昭了?

    穆霓旌忽然嫌棄起自家兄長。

    “你想清楚了便好。”她道:“放心,大同府馬政的人與穆家一貫熟,你要的便引我回去大同便給你辦�!�

    頓了頓,她右手握拳,抵著左掌行了個江湖禮,鄭重道:“容大姑娘,我代表邊關的百姓同你道聲謝。”

    容舒瞥她:“就只道一聲么?我差不多把所有的銀子都砸進去了�!�

    穆霓旌道:“道一輩子成了吧?”

    話落,二人相視一笑,容舒也不同她鬧,笑道:“今個在鳴鹿院用膳罷,阿娘可是盼你回來盼了許久了�!�

    穆霓旌在鳴鹿院用完午膳,又同容舒說了一晌午的話方回去護國公府。

    穆融今個沒去吃席,一直在府里呆著,聽底下人說縣主回來了,忙放下一張輿圖,出去院子等她。

    穆霓旌老遠便見著他了,同他招手道:“我要去祖母那兒,兄長可要同我一道去?”

    穆融睨她,有點無奈,“我在大同府埋著的那三壇梨花白歸你�!�

    穆霓旌這才住了腳,笑道:“成吧,祖母差不多也要就寢了,我明兒再去給她請安�!�

    她自來是風里來火里去的性子,穆老夫人又愛慣她,從來不會拿尋常大家閨秀的規(guī)矩來要求她,夜里不去請安也沒甚事。

    兄妹二人在院子的涼亭坐下,穆融揮退左右,望著穆霓旌道:“說吧,她與顧御史,因何和離?”

    穆霓旌歪頭打量著穆融,道:“昭昭因何和離與兄長又有甚關系?”

    穆融知曉這妹妹又在故意為難他,笑道:“他們成親了半年便和離,這上京不知多少人在猜他們和離的原因。昨兒個吃席,我倒是想去會會那位顧御史,這不是碰不上他,這才來問你嗎?你若是不說便算了,我過幾日正好也要去都察院拜見孟總憲�!�

    穆霓旌皺眉:“你不用去問他,昭昭說了,她就是不喜歡了。那顧大人心里頭有人,當初娶昭昭本就不是心甘情愿�!�

    穆融瞥她,低眸呷了一口茶,不咸不淡道:“你從前分明同我說,容姑娘十分喜歡那位顧大人�!�

    穆霓旌聳肩:“那時的確是喜歡,誰說喜歡一個人就得喜歡一輩子了?我們姑娘家若是覺得一個男子不值得喜歡,斷起情來可比你們男子要干凈利落多了。況且,昭昭若要喜歡顧長晉喜歡一輩子,這會也沒得你的事了�!�

    穆融一口茶差點兒嗆在喉嚨里,狼狽地抬起袖子拭去唇角的茶液。

    穆霓旌在心里嗤笑。

    想當初,她剛與昭昭交好時,兄長在大同還特地給她寄信,說甚容家大姑娘接近她興許動機不純,讓她莫要輕易交心。

    直氣得她信都不愿意回,來年他回京述職,還非要裝成她的護衛(wèi),跟她一起去見昭昭。那時兄長存的什么心思,穆霓旌自是知曉的,不就認定昭昭接近她是別有所圖,想要考查一番么?

    這一番“考查”倒是考查得紅鸞星都動了。

    穆霓旌起身拍了拍他的肩,道:“兄長先前就遲了一步,這回可莫要再蹉跎了。學學我,喜歡了就先定下來,管我日后有命沒命,至少我得讓世人知曉那男人曾是我丹朱縣主的人。過幾日昭昭來將軍府,你記得好生表現(xiàn)。你生得不如那位顧大人俊,至少要在旁的地方找補回來,懂不懂?”

    穆霓旌十三歲那年相中了大同府巡撫崔按之子崔寺,直接便讓父親登門定下了親事。

    那崔寺是個文弱書生,生得面如冠玉,穆霓旌會看中他倒是出乎穆家一眾將軍的意料。

    到底是他們穆家唯一的姑娘,幾位叔伯、兄長怕穆霓旌被騙,提著把劍殺氣騰騰地去崔家相人去了,好在那崔寺不是個沒膽量的,被一眾人圍觀也淡定得很。

    手執(zhí)書卷坐在柏楊樹下,問他們有何貴干。

    后來父親去提親,崔家倒是應了,只崔寺雖貴為巡撫之子,卻無半點功名在身,那幾位叔伯嚷嚷著要崔寺抓緊考個功名再來迎娶穆霓旌。

    彼時穆融還在國子監(jiān)做監(jiān)生,聽說了這事簡直是哭笑不得。誰曾想正是這么句話,令霓旌至今都不曾出嫁。

    崔寺為人淡泊,滿腹才華卻不肯入仕,至今仍是白身。

    穆融去歲原是想讓崔寺來下聘的,殊料霓旌說叔伯從前的話不得敷衍,非要崔寺先考個功名再來下聘。

    只崔寺若真要考功名,早就考了,霓旌這般,不過是在同崔寺犟。

    非要崔寺真心想娶她了,方許他下聘。

    穆融被自家妹妹說得一噎。

    卻又不得不承認,霓旌在感情一事上的確要比他果敢。

    “成,這次我不會再瞻前顧后�!彼χ溃骸叭舨蝗�,我大抵要被你笑一輩子了。”

    穆霓旌抿唇笑了下,“昭昭說以后會去大同開牧馬場,兄長,天時地利都有了,你若是不加把勁兒,就等著被我笑話一輩子罷�!�

    過完端午沒幾日,穆霓旌便派人去鳴鹿院將容舒接來。

    “先前落煙與青園出了趟任務,今兒才回來,我?guī)闳フJ認人�!�

    穆霓旌手下有一百親兵,這一百親兵里泰半都是女子,其中落煙與青園是她身邊最得用的。

    落煙生得高大清瘦,性子十分沉穩(wěn)。青園則生了張娃娃臉,笑起來時能輕易讓人卸下心防。

    二人恭謹?shù)叵蛉菔嫘卸Y。

    穆霓旌道:“你們跟著容大姑娘不吃虧,容大姑娘是你們縣主的財神爺,你們給她效力的這段時日,月俸大抵比我給的要多兩倍�!�

    容舒失笑道:“你還怕我短了她們的月俸不成?”

    說笑間便進了穆老夫人的院子,穆老夫人在上京的地位不比英國公府的老封君差,也是德高望重的誥命夫人。

    只穆老夫人與那位喜歡設宴又處處吃席的老封君不一樣,她不愛出門,往日里就愛在家里練拳,把個身子練得極矯健。

    容舒進去時,穆老夫人剛耍了一套拳,正端著盤點心果子吃。

    瞧見自家孫女領著個生得眉目如畫的姑娘進來,爽朗笑道:“可是昭昭?”

    容舒規(guī)矩上前行禮,不卑不亢道:“容舒見過老夫人�!�

    穆老夫人從前一直在大同,穆融去了大同府后方才回來上京,容舒與穆霓旌交好了三年有余,這還是頭一回見這位傳說中巾幗不讓須眉的老夫人。

    穆老夫人精神矍鑠,眉目慈祥,十分的平易近人,與容舒的祖母還有英國公那位老封君完全不一樣。

    穆老夫人招呼著婢女給她們上果子茶上糕點,待得兩個小姑娘吃完一盞茶后,方笑著道:“霓旌說你想去大同府開牧馬場,同老身說說,你是如何想的�!�

    容舒便將先前與沈氏和穆霓旌說的話再說了一遍。

    “有些事想做而不去做,小女怕日后會后悔�!彼πΦ溃骸氨绕鸫筘纺切┦刈o邊關的兒郎們,小女能做的事委實是太少了�!�

    穆老夫人一雙看穿世事人情的眼,自是知曉這小姑娘說的是真心話,不是場面話漂亮話,她是真的想去做一些于國于民有益的事。

    不由得握住容舒的手,贊賞道:“好孩子,你有這個心已是比許多人都要好,難怪我們家霓旌喜歡你�!�

    除了阿娘與舅舅,容舒從不曾在長輩身上得到過這樣善意的肯定,一時有些赧然,頓了半晌,方落落大方地道:“多謝老夫人。”

    穆老夫人從前也是兒孫滿堂的人,只如今孫輩就只剩下兩個孩子,好不容易來了個甚得她心的姑娘,自是拉著絮絮地說個沒完。

    多半是穆霓旌與容舒在說,老人家笑瞇瞇地聽。

    容舒足足吃了三盞茶,直到穆融過來給老夫人請安,方止了話匣子。

    穆老夫人瞥了瞥孫子,有些沒明白她們一群姑娘家在吃茶說話,她這孫子過來請甚安?

    穆融笑道:“我?guī)晌幻妹贸鋈タ磻颉!?br />
    穆老夫人恍然,今兒上京那百戲樓要開鑼演儺戲,霓旌那丫頭最愛看儺戲。

    “你們?nèi)チT,你是兄長,記得好生護好兩位妹妹�!�

    百戲樓。

    二樓角落的一處廂房里,柳元給顧長晉斟了一杯茶,笑道:“昨兒下朝皇上特地將大人留下,想來是因著老尚書與潘貢士的案子罷?”

    顧長晉不動聲色道:“新近幾日在養(yǎng)心殿伺候皇上的都是貴公公,本官因何入宮,柳公公怎會不知?”

    柳元笑笑,糜麗的臉并未因著顧長晉這話而露出半點不悅。

    楊旭入獄后,原先的御馬監(jiān)掌印貴忠接了楊旭的位置,成了御前秉筆兼東廠督公。

    貴忠在裴順年手下原是最不得用的義子,嘉佑帝大抵是為了敲打裴順年,特地重用他最不喜也最不看重的義子。

    如今的司禮監(jiān)不再是裴順年一派獨大,貴忠與裴順年面和心不和,正在一點一點蠶食裴順年的勢力,與之形成分庭抗禮的局面。

    貴忠離開御馬監(jiān)后,柳元成了御馬監(jiān)的新掌印。

    顧長晉知曉柳元安然無恙地擢升后,便知曉了,被楊旭派去監(jiān)督貴忠的柳元已經(jīng)同貴忠結了盟。

    楊旭倒臺,柳元與貴忠是司禮監(jiān)一眾宦官里最大的受益者。

    柳元有如此能耐,怎可能不知皇上留他是因著何事?不說旁的,昨兒在養(yǎng)心殿伺候嘉佑帝便是貴忠。

    他與嘉佑帝的對話,貴忠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

    聽出顧長晉的言外之意,柳元道:“貴公公只同咱家講顧大人要去揚州,倒是不曾同咱家細說因由。顧大人若是不想說,咱家自是不勉強,咱家今日請大人來,實則是有一事相求�!�

    顧長晉挑眉:“柳公公但說無妨�!�

    “這趟的揚州之行,咱家希望同大人一道前去。”柳元慢聲道:“若無意外,圣上會點咱家去揚州任監(jiān)軍,配合大人調(diào)查廖總督一案。”

    昨日在養(yǎng)心殿,嘉佑帝的確說了會派人協(xié)同他調(diào)查廖繞的案子。

    至于為何要調(diào)查廖繞,自然是因著那封用“回形陣”藏字的書信。

    顧長晉將那信呈給嘉佑帝時,這位高深莫測的帝皇盯著那信看了許久,旋即淡淡道:“查,去揚州查到底�!�

    在覲見嘉佑帝之前,顧長晉曾去了趟大理寺獄見潘學諒,問他可識得廖總督。

    潘學諒一頭霧水道:“廖大人乃擊寇英雄,江浙百姓誰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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