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揉了揉肩膀,秦昭瞥了眼身后,搖頭笑了笑,“以前我總感覺肩膀又沉又酸,也去做了檢查,醫(yī)生說是沒問題,可是,肩上的重量越來越大......原來,是因為這個�!彼故遣缓ε碌臉幼印�
“你知道她為什么越來越重了嗎?”烏涵問。
秦昭搖搖頭,“這一方面的事情我是外行�!�
“因為她心中的怨氣越來越重�!睘鹾⒅吭谇卣押蟊车呐�,“想是,她目睹了你破獲的許多案子,見你對別人展現出的正義沒有用在自己身上,就越來越生氣。起初她只是緊跟著你,后來是貼著你,現在直接壓在了你身上,你也就感受到了她越來越重的存在�!�
“她還會從我身上離開嗎?”
烏涵看了一眼,閉眼搖頭,“若是我早些來,或許還能弄走她。而現在,因為秦韻死了,她沒了報復的目標,變成了死魂,聽不進我們說的話,也看不進我們做的事,她只想讓你的后半生背著她一起過�!�
“算了。”秦昭嘆一口氣,“背著就背著吧。以后我就將她當妹妹養(yǎng),秦韻欠她的我來還,她如果想要我的命......”
“她不會......”烏涵低頭,也不知道為什么想要給秦昭解釋,然后就那樣說了,“她不會要你的命,和你相處久了,她應該沒有多少恨了。不然,她離你這么近,你早就被壓死了。”
點點頭,秦昭揉了揉肩膀,像是揉了揉那女孩的頭發(fā)一樣,竟然笑了起來。
他感激地看向烏涵,“付娟案子的事情,我會全力幫你的。你是個好姑娘,我相信,你幫那些魂魄也是出于善意......
似是受不了別人說自己‘善良’,烏涵打斷他,“我?guī)湍切┕�,不是因為我想替誰伸冤,而是因為,查明事實對我有好處。這是我一路走下來的初衷,從未改變過。”
她看向蹙眉的老人,左眼溢出魯姍姍那日看到的藍光,“我的心里沒有憐惜與同情,這樣我才能日日夜夜的面對那些惡鬼,才有膽子殺了他們。我一旦有一點點的愛,就會被他們害死。我舉起刀子殺他們時,從沒有猶豫過,我這樣的人才配叫做‘使者’。”
秦昭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仿佛看到了以前的秦韻,那個為了活命快要瘋了的女孩兒。
他想再勸烏涵幾句,葉東走了過來,“在討論什么?”
他手里拿著幾張照片,不知道是特意拿來,還是真有問題要問秦昭,總之,他成功的緩解了秦昭給烏涵帶來的壓力。在他到來后,烏涵釋然地閉上眼睛,低頭喘了幾口氣。為不再進行的話題慶幸著。
秦昭推了推老花鏡,拿起桌上已經半冷的水灌了一口。似是察覺出烏涵不想再聊,他便轉了目標。
眼睛橫向葉東手里的照片,他解釋,“那是案發(fā)現場拍下的付娟的尸體。警方趕到時,她還在付新民的懷里。之后,警方依據范永等人的描述,又將她的尸體重新擺放,拍了一組照片。就是你拿的后幾張�!�
葉東瞥了眼神色恢復的烏涵,將手里的照片遞給她看。
從座位上起身,秦昭看烏涵時,仿佛在看秦韻的照片一樣,有些可惜。
這時,小沈跑了過來,手里拿著電話激動,“師父,局長找您,是不是要說我們申請的事情......”
與他相比,秦昭淡定許多,他接過電話,“是我。”
不知對方說了些什么,他不緊不慢地回了句,“一旦上庭,這件事勢必會引起軒然大波,不可能再低調處理。”半晌又說:“我和以前的態(tài)度一樣,該死的就應該死,不該死的,要救回來�!�
對方的聲音語調很高,雖然聽不清說了什么,卻知道他在生氣。
秦昭垂目想了想,“這場官司,我們要打。我代表蘇康一方,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我很清楚后果,你不用再勸了�!�
他將電話還給小沈,轉身沉思,眼睛落在正在寫的報告上,他重新坐回座位,提筆又添了幾行。
再次放下筆時,他終于開口同烏涵他們解釋,“付娟的案子,可能會開庭再審,到時候我會作為辯方人員為蘇康上訴�!�
葉東、周珉驚愕,不知道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秦警官是說,蘇康不是兇手,他是無罪的?”周珉覺得不可思議,幾步走來,“他不是都承認了嗎?”
秦昭將桌上的資料規(guī)整,放入一個新的檔案盒內,順便回道:“這件事蘇康扮演什么樣的角色還不太清楚,只是,我們有證據懷疑,蘇康并非此次案件的主謀,也就是說,他承認一切罪行,是在試圖庇護什么人。”
葉東追問,“庇護誰?”
第39章
拽離死亡
秦昭敲了敲檔案盒,“蘇康在庇護誰,這個我們還在調查,相信很快就會有頭緒�!�
他將檔案盒拿起來,“不過,在查出來真兇之前,蘇康絕對不能死。我們現在要向上級人民法院申請,暫緩蘇康的死刑,爭取更多的時間來找出真兇�!�
他嘆了口氣,“雖然有句話說‘人死,真相不死’�?墒翘K康活著,也可以作為最后指認兇手的證人,我們如果能在關鍵時刻利用上他最好�!�
烏涵插言,“可是,所有證據都指向了蘇康,他也沒有不在場證明,付娟被他qiang奸,他也是承認過的。”
“不�!鼻卣褤u頭,“蘇康本人前后的證詞有矛盾。他在頭發(fā)被作為證據拿出來之前,聲稱自己在付娟的死亡時間內沒有出家門,而后,頭發(fā)被拿出來作為證據,他立刻承認了自己的罪行。仿佛就是在等這個檢查結果一樣。”
秦昭蹙眉,“他在交代犯案過程時,也有些奇怪,我給你們看一段他當時的視頻�!�
說著,他對小沈點點頭。
將幕布從墻面上放下,小沈拿出柜子里的投影儀,播放了一段蘇康入獄后受審時的一段錄像。
畫面里的蘇康和法庭上的樣子、神情很是相似,他有問必答,說出的每一句話都能證明自己犯了罪,回答完后,不會再多說一句。
視頻里的民警問道:“21日,你對被害人付娟做了什么?”
蘇康聲色平穩(wěn)地回:
“那天晚上,我女兒過生日,我特意請假回家給她準備飯菜。但是接到了她打來的電話,說是和朋友出去聚,就不回家了。那時候,我已經做好了飯等她。聽說她不回來,我有些傷心,就自己吃了飯,又喝了些酒。
覺得無聊,我就出門散步,那時候大約五點左右,我朝著文化路油田街走去。經過路口時,我看到了獨自下班回家的付娟,她穿得很漂亮,即使天氣寒冷,她依然露著白皙的大腿,我趁著酒勁兒,從她身邊走過時有意碰了她的臀部,她很軟,我當時很開心。
后來,她瞪了我一眼,罵了句不中聽的話。我當時沒理睬,走了幾步后覺得生氣,就追上她又摸了她的胸一下。她想要喊人,我看四周沒人,就捂著她的嘴,將她從路上拖走。
起初,我沒有想到那間廠房,但是她不停地掙扎,我怕被人聽見或看見,就將她繼續(xù)向荒地上拖,這才看到那間廠房。
她被我?guī)нM了廠房里,我本來想警告她,只要她不再喊叫,我就放了她,可是,在我松開她的嘴巴時,她像發(fā)了瘋一樣的喊叫起來,身子也不停地扭動,我一著急,打了她一巴掌,她趴在地上后就不再叫了。
她短小的裙子不再能遮住她的臀部,她的內.褲露了出來,又小又性感,我咽了口吐沫,過去扶她。她卻推走了我。
一使勁,她的衣服也從肩上滑下來一些,她穿了件深紅色的胸.罩,半個乳.房包在透明的薄紗里,我已經很久沒有過那種沖動了,所以我撲上去將她壓在了身下。
她當時很害怕,又叫又喊,然后使勁兒推我。她可能想要掐我,但是我穿的厚,她使不上勁兒,就開始拽我的頭發(fā)。她力氣很大,我被激怒了,開始一邊撕扯她的衣服,一邊動手打她。
我比她還要慌張,所以用了很大的力氣抽打她的身子和臉,她不到一會兒就沒力氣反抗了。我趁他迷糊時,脫光了她的衣服。她雖然沒有了反抗的力氣,但是她還在時不時地叫喚。我怕他叫來什么人,就在她身上又擊打了無數次。
直到她疼得不能再動,我才停下手。
當時,她軟軟地躺在那里,頭偏向一旁,我開始親吻她的身體和她的yin部,她一直在哭,因為沒有力氣,所以她在低泣。我心里也猶豫過,可是,看到她的身體,我就忍不住......
后來,我忍住了進入她身體的沖動,想要扶她起來。我給她道歉,求她原諒我。我跪下,抽打自己的臉,說我只是一時的鬼迷心竅。
可是,她用看不起的眼光盯著我,嘴里說著什么。我趴到她唇邊,聽到她說,她會報警,會讓我付出代價。我當時就慌神兒了。
我站起身,整理好衣服想要跑走。但是她認得我,我跑了,她一樣會報警。我腦子一熱,就想,她如果死了,就不會有人知道這一切了。
于是,我重新趴到她身上,一邊給她道歉,一邊掐著她的脖子,將她......掐死了。確認她沒了氣,我從廠房逃離。回到家里,我清洗了全身�?墒�,當我想起今天的所做時,我害怕極了。她身上一定留著我的痕跡。
于是,我就蹬著掃地的車子來到廠房口,里面有我?guī)サ乃兔�,還有掃掉一切痕跡的掃帚。我開始給她擦洗身子,從頭發(fā)到腳,我?guī)е痔撞恋酶筛蓛魞簟?br />
可是,她身上的血,就是止不住地往外流。我擦了一遍又一遍,始終覺得擦不完......后來,我就去清掃從油田街口到廠房的地面,將我和她的腳印全都掃走。反正我想,人人家里都有清掃工具,不會有人知道這是我掃大街用的掃帚。
等一切結束后,我將她的衣服、包、手機扔到車上,我怕上面有我的痕跡,這些都必須帶走。然后,我看她一眼準備離開。
她當時漂亮極了,身上的淤血讓她的身子更加迷人。我想,反正她都死了,我為什么要浪費了這次機會......
于是,我就趴在她身上侵犯了她�?墒牵退龅倪^程中,我感覺她還在微弱的喘氣,我當時嚇壞了,立刻拔了出來。
我探了探她鼻子里的氣,她好像又不呼吸了。我害怕她只是昏過去,其實沒有死,所以就從垃圾車里拿出撿來的一根跳繩,拴在她的脖子里,再次勒緊她,直到確定她死徹底了,才松手。
我再次給她全身做了清理,之后,我覺得不滿足,就又和她來了一次。還沒結束,我好像聽到廠房外有動靜,就慌張跑走了,頭發(fā)應該也是那個時候掉落在她身上的。”
見蘇康低頭不再說話,民警追問,“為什么死者處.女.膜破裂、□□流有分泌物,而她體內卻沒有留下你的精斑呢?”
沉默地想了想,蘇康回:“當時我車里有垃圾袋,我用它套在陰jing上,cha入了付娟的下.體�!�
民警輕咳一聲,“那付娟的物品你怎么處理了?”
蘇康立刻回道:“內衣我想要留作紀念便放在了家里,因為我也有女兒,所以家里有內衣我覺得不會引起懷疑,而且我回到家后立刻清洗了內衣,想要將付娟的氣味兒洗干凈。至于她的衣服和包,還有那根跳繩,我把它們都剪成了碎片,扔在了路口的幾個垃圾箱內,我知道,第二天早上它們就會被送往垃圾場。還有付娟的手機,我摔成幾瓣也扔了進去。”
錄像停在這里,大家聽完蘇康的陳述都沉默地站著。
良久,葉東沉氣,“又是銷毀證據,他倒是懂得這些�!�
小沈關了投影儀,“你們有沒有發(fā)現,蘇康回憶所做的這些時,思路很清晰,他幾乎流暢地說出了每一個步驟。那些在回憶行兇過程中該有的停頓,他是一點兒也沒有。”
葉東點頭,“確實,他說這一切時,像是在講聽到的或者是作為旁觀者看到的事情,不像一個親身經歷的人邊回憶,邊敘述的樣子�!�
“正是這一點讓我很疑惑�!鼻卣雅e著付娟尸體的照片,“蘇康所說和我們推測的案發(fā)現場幾乎一致,這說明,蘇康參與或者聽到、看到了整個案發(fā)過程,他和這個案子確確實實有關系。但是,他回憶這個案子時,又不像是參與者,他很平靜,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
秦昭推了推眼鏡,“據蘇康交代,他兩度對被害人實施了侵犯。未避免在被害人體內留下證據,他選擇了用垃圾袋代替避.孕.套使用。而這也正是我確定他不是真正兇手的關鍵原因�!�
“為什么?”葉東、周珉同時問。
“因為。”秦昭將桌上的檔案盒舉起,“我們在蘇康描述的垃圾桶內發(fā)現了一項重要物證,這個證物上有付娟的指紋。說明,這些東西是蘇康扔掉的那批付娟的隨身物品。而這個遺漏在垃圾箱內的隨身物品恰恰告訴了我們兇手可能另有其人。”
將檔案盒內的兩個證物袋拿出,秦昭舉起來時沉出一口氣,“等開庭時,這兩樣東西的組合會是這起案子的最大轉機。”
車子駛離小道,開往小隊落腳的賓館,葉東向魯吉復述了他們看到和聽到的事情,特別對最后要提交法庭的證物做了講解。
魯吉挑眉,“你說,他們發(fā)現了付娟包里有避.孕.套?可是,這和案子有什么關系呢?蘇康侵犯付娟時沒有使用避.孕.套,因為他不知道付娟包里有這些,也很正常啊。他又不是劫財�!�
“葉東還沒說完呢�!敝茜肜^續(xù)道:“當時秦警官他們也覺得一個避.孕.套不會給案子帶來多大的起色,他們也就拿著付娟的照片到她公司附近的成人用品店去詢問,結果......店主認出了付娟,確定他在21號中午時到他們那里買了三個避.孕.套。”
魯吉驚訝,“三個?秦警官他們只發(fā)現一個,那另外兩個呢?”
“關鍵就在這另外兩個上�!比~東接話,“當時警方認為,避.孕.套有可能已經被裝入垃圾車帶走,就去查了清理那條街的環(huán)衛(wèi)工。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中的事情,當天值班的環(huán)衛(wèi)工見垃圾桶內的垃圾不多,就想偷個懶,并沒有對其進行清理,也就是說,扔到那個垃圾桶里的東西都沒有被碰過,那么,另外兩個避.孕.套的下落,成了解開案子的關鍵�!�
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魯吉總算有些頭緒,“既然蘇康沒有使用那兩個避.孕.套,那么,當天付娟將它用在了哪里就很關鍵了。”
這時,程俊沖進屋子,“大家快看新聞�!�
周珉將電視打開,石首市地方臺正在播送新聞,一位女記者站在秦昭所住的街道內播報著消息:
“為死刑犯蘇康填寫上訴申請書的是石首市公安局素有‘神探’之稱的民警‘秦昭’。這一消息令人驚訝不已。秦昭一直以來都是沖在嚴厲打擊違法犯罪活動最前線的人,這次卻為一個承認了□□殺人罪的死刑犯求情,實在讓人費解。
本臺記者采訪了秦昭的同事,獲悉,秦昭似是找到了新的證據,證明蘇康并非‘付娟被害案’的主犯或是唯一主犯,而他希望蘇康能夠活著將真正的兇犯指認歸案。
但是,大家也看到了,我身后站著的是此次前來替付娟討公道的廣大群眾。大家依然希望蘇康能夠被依法判決,畢竟他已承認此案都是他一人所為。如果每次都有相關證據證明蘇康可能有同伙,或是并非主謀,而不對蘇康所做惡行做出懲戒,讓他一味地逃脫最終懲罰,那么對于死者付娟來說,就太不公平......”
看到大家如此氣憤地聲討準備為蘇康上訴的秦昭,周珉嘆了口氣,“這件事確實難辦,大家對蘇康的所作所為都懷有仇恨,秦昭現在這樣做,無異于和道德做對抗,自然不會有人支持。雖然他的出發(fā)點是好的,想要蘇康指認同伙或主謀,可是,大家心里,蘇康已經是兇犯了,那就不可原諒。怕是,秦昭這次會受不小的阻力�!�
望著新聞里在秦昭所住街道久久不散的人群,烏涵他們陷入沉默,這件事情,從蘇康、付娟的角度來講,秦昭并沒有做錯。
他在尋找真正該被判刑的人,他的初衷是好的,不該不被理解�?墒钦驹诟毒昙胰嘶蚴遣涣私馇闆r的旁觀者眼中,他無異于在‘助紂為虐’,怕是在案情真相大白前,他要收千夫所指的壓力了。
葉東見氣氛沉悶,講了秦昭交代給他們的任務,“趁這些天秦昭頂著壓力為蘇康爭辯活著的機會,我們也要借機去調查一下與付娟有接觸的人,好讓秦昭能在法庭上提供更有利的證據。這件事情一旦開庭,就必須要徹底解開真相,否則,蘇康的罪行再被判定后,就什么人也挽回不了了�!�
魯吉點頭,“秦昭說得對。現在案子有大的變化,蘇康就必須活著,他是這個案子的關鍵,也是找出真兇的關鍵�!�
大家點點頭,看向分配任務的葉東,“周珉和魯吉去查一查付娟死前和誰通過電話,看看能不能找出她要去約會的對象。我和小涵去蘇康家里見見他女兒,看能不能找到些與他的證詞有矛盾的證據。”再看魯姍姍、程俊,“你們兩個還做后援,如果需要幫忙,你們立刻趕過來�!�
接了任務,大家出發(fā)。
葉東開車,斜了眼坐在副駕駛沉默的烏涵,“你今天和秦昭聊完天后就很不對勁兒�!�
“我只是聽說了許多招魂使者的事情,他們沒一個活下來的�!睘鹾淅涞鼗亓司�,眼睛看向車窗外。
她這樣說,葉東也就知道了她為什么心神不寧,便不再問她。半晌,安慰她一句,“你會不一樣的�!�
在烏涵聽來,他只是象征性的安慰自己一句。
在葉東說來,他是真的這樣想,烏涵特別,一定會有跟其他人不一樣的結局,她如果肯去改變自己,就能救活自己。
只是一旁的女人從不與人分享心事,她如果說起了自己的事情,多半是用帶有恐嚇、威脅、針對性的語氣,像是她上次嚇魯姍姍時一樣,讓人很難走近她的世界。
或者說,她的防備心理要比表面看起來重很多。
她有沒有信任的人?葉東猜想著,她有一天會去無條件地信任一個人嗎?到那時起,她會用什么樣的表情和眼神看那個人?
將車窗搖下,烏涵呼吸著撲入鼻腔的冷氣,確認四周沒有車輛后,她慢慢將五根手指伸了出去。這個小動作讓葉東忍不住想笑,她是真怕死啊。
陽光打在她透白的臉上,讓她的指甲泛著亮光,她斜靠著座椅,頭抵著窗沿,有心思地想著事情。頭發(fā)因為趕路沒時間剪短,如今已能遮住耳朵,讓她看起來終于像一個女人了。這副安靜地樣子真好看,不像那種會說狠話、會做狠事的人。
以前的烏涵呢?聽說很膽小,很怕死,那么,會是可怕的人嗎?
第40章
撲朔之謎
從車窗鉆入的寒氣讓葉東打了個冷顫,像是那日他扛著招魂幡讓劉明穿過身體時的感覺一樣,這樣的冷意讓他回憶起了以前的日子,最可怕的那段日子。
“小涵,每一個鬼都會忘記自己生前的事嗎?”他問一旁思緒游離的人,“如果你傷害了一個死去的人,他有可能成了鬼,時日久了他會忘記你嗎?
回過神兒,烏涵倚靠著座椅看他,“不是。他們不一樣,有些鬼永遠也不會忘記生前的事,有些剛剛死就記不起來了�!�
“取決于什么?”
“取決于?”烏涵閉眼呼氣,“什么也不取決于。如果非要說,那應該和自己的心念有關。好比林森,她雖然記不清很多事,但是她卻記得你們,記得自己還有什么愿望。而付娟,她只記得自己被shi暴的過程,有關于人的臉部和特征,她卻不再記得�!�
轉看開車的人,烏涵問他,“如果當時你和葉齊同流合污,要了我的眼睛,你知道用它的方法嗎?”
“葉齊知道�!�
“那......葉齊要我的眼睛做什么?”
葉東回望烏涵一眼,“葉齊是做生意的,他要你的眼睛,自然是他知道那是世界上最貴的一顆寶石�!�
點點頭,烏涵認同,“是啊,我這眼睛確實值錢�?墒撬c我同生共死,強行摘下,我死,它也死。這個你哥不會不知道吧。”
“所以他在等時間�!逼沉搜蹫鹾募绨�,葉東驅車轉了個彎,“他攻擊你的肩膀是想要在特定的日子摘了你的眼。肩上的數字在中元節(jié)時到達11,他就能在你死、眼不死的情況下得手了。”
見烏涵神色淡淡,沒有害怕的意思,葉東挑唇,“你放心,中元節(jié)到來之前,我們會幫你消完肩上的數字�!�
“我沒有害怕�!睘鹾谅暎拔抑皇窃谙�,你哥要我眼睛的目的絕不是賣錢那么簡單。我總覺得的他身邊有個人怪怪的,我想,他用我的眼,和那個人有關�!�
“誰?”葉東好奇。
烏涵不正面回答,只是說了句,“你哥做事狠辣,讓他在身邊這么久,真是有意思�!�
見烏涵不愿講明,葉東知道自己問不出什么,也就不再追問。他將車子停在村口,依照秦昭提供的住址,決定先去拜訪蘇康的女兒蘇宜。
村子里人流走動稀少,葉東用了很久才找到不太顯眼的一戶人家。不用問就能看出,這就是蘇康的家。門前被扔滿了果皮紙屑,像是一個垃圾場一樣,地上有痰和碎雞蛋,門上也有臟物,看起來骯臟不堪。應該是看不慣蘇康的人留下的。
“蘇宜的日子一定不好過�!比~東感嘆一句,準備敲門,卻被烏涵拽到了院墻后。
她指了指提著水果和雞蛋匆匆而來的男人,他一路跛行,腿腳看起來不太方便。他停在了蘇宜家的門前,敲了敲門,半晌喊了句,“是我�!�
不到一會兒,房門打開,一個面色憔悴的女人站在了門口。她的精神很不好,穿著打扮倒是規(guī)整,看了眼門口的垃圾后,她咬了咬嘴唇,領著男人進了屋子。
見她家中有客,葉東他們改變計劃,決定去拜訪案發(fā)現場的第一發(fā)現人范永。
這家的經濟條件明顯高于蘇康家,正門寬敞高大,道路通順干凈,一家人也很熱情。聽說是來查案子的,很配合。范永不在家,女主人接待了他們。
女主人是范永的妻子,看著挺年輕,普通話說得也很標準。她放了水果到烏涵面前,先問了句,“聽說有秦警官幫忙,老蘇(蘇康)就不用死了,是真的嗎?”
烏涵不喜歡別人追著自己問東問西,沒有搭理她。
葉東笑了笑,回道:“事情還不確定,有新的證據證明蘇康并非唯一的嫌犯,秦警官幫他上訴,是想要在真相大白之時,蘇康能夠作為人證,并不是說不給他判刑了�!�
“哦�!迸魅藝@了口氣,“說實話,老蘇被判死刑,我這心里還挺不舒服的。他平常人很好,掃完大街,回家后都會掃掃我們村子的街道,任勞任怨的一個人......小云(蘇康的妻子)去世之前,兩人關系好得不得了,我們還總拿他們打趣,說是,兩個要進墳墓的老東西,還這么不害臊......”
她感嘆起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小云地下有知,該哭成什么樣了�!�
“蘇康平常和誰的關系最好?”葉東見女主人開了口,跟著問起來。
“我們這里的人,他都處的不錯。他的工作在村子里算是最差的,收入也不高,但他不喜歡攀比,做人也老實,大家都很喜歡他。村支書對他也很照顧,我們家這一口逢年過節(jié)也都給他送些年貨。老蘇這人喜歡老實做事,不是油嘴滑舌的主,交往的朋友也很固定,和付新民家走的也挺近�!�
烏涵:“那你們知不知道他們家和一個腿腳不方便的人有來往�!�
女主人聽后笑了起來,“我們這里都知道,你說的腿腳不方便的人是村支書的兒子。”她拽了拽凳子,離烏涵近了些,惹烏涵警惕地瞥她一眼。
葉東抿笑,看著女主人無意識地接近敏感的女人,只覺得這對烏涵與人相處會有幫助。
“要不是那孩子腳有毛病,就村支書家的條件,才不會跟他家攀親呢�!迸魅顺冻缎渥�,“老蘇那女兒(蘇宜)長得確實好看,村支書家那小子一直就很喜歡她。兩個人上學也都在一塊兒,這不,老蘇出了這種事兒,那孩子還算有情,平常就去幫幫蘇宜。”
葉東:“那個男孩兒叫什么?”
“陳燁宇,25了,他這腿腳不方便,現在也沒什么工作,一直在家閑著�!迸魅艘娮约鹤^來后,烏涵不再和她互動,識趣地后退了一些。
葉東再問:“蘇宜在哪里工作?”
“一家超市�!迸魅怂剖窍氲绞裁矗八ぷ鞯牡胤胶透毒晖�,偶爾能看到兩人一起回來�!�
“她們關系好嗎?”
“也就下班時見她們說著話走回來,平常還真沒見她們有過什么接觸�!�
葉東想了想,“那......陳燁宇和付娟的關系呢?”
女主人笑了起來,捧著手先拜了拜,“付娟啊,我不是說你的壞話,我也是在幫警察同志查案子�!彼\告一番后才說:“陳燁宇還罵過付娟幾句不好聽的話,大致是說她穿著上不檢點一類的,他們的關系看著就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