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清清于是嘿嘿一笑,沖古拉朵叫道:“你也好看!”
她看著異族少女豹一樣矯健的身影,嘖嘖贊美了一番,接著對身旁的人說:“師弟,我們很快就不用吃沒味兒的兔子肉啦�!�
沒有得到回應,清清轉(zhuǎn)過頭看他,發(fā)現(xiàn)裴遠時低著頭,不知在想什么。
她以為是她的擅作主張讓他生氣了,忙哄道:“你不愿意嗎?如果覺得危險,現(xiàn)在反悔也成,我就說不去了�!�
裴遠時卻道:“這里實在簡陋,能去別的地方自然不錯�!�
話是這么講,但他表情淡淡,沒有一絲欣喜快樂。
清清又關(guān)切地說:“我答應他們還有一個原因,你身上殘留余毒,想要徹底消解還需要道術(shù)加持,我們在這里,很難弄到紙張筆墨——你身上還有不適么?今晚他們肯定要在這洞中過夜了……”
裴遠時始終低著頭,聞言只略微搖了搖頭。
直覺告訴清清,師弟有些不高興了,但她現(xiàn)下實在沒力氣問出個好歹,一天的奔波勞累,她已經(jīng)很困了。
她不住地打著哈欠,眼中泛起困倦的淚光,裴遠時見狀,放緩語氣,輕聲道:“師姐困了便去睡罷。”
清清嘟囔道:“那你呢?”
“我不困,就在這里守著。”
“好吧——”
天亮的時候,他們一行人出發(fā)了。
出乎意料的,道汀昨天那種境地里都還殘存著精神,今天反而昏睡了過去,怎么都不醒。
可能是太累了醒不來吧,總有人得把他帶回去,于是——
背負道汀的任務,自然又落到了裴遠時身上。
裴遠時自然是二話不說,背起道汀便走,看上去可靠十足。
雨水洗滌過后的山谷,變得更加青翠欲滴,鳥雀藏在葉間婉轉(zhuǎn)鳴叫,陽光淡淡灑落,穿過林中薄霧,留下變幻的光影。
地上泥土仍然濕潤,他們走得并不快,一路上,清清同古拉朵嘰嘰喳喳,不停地說著話。
古拉朵問他們是從哪兒來的,清清只說來自濟州,他們是一小道宗的師姐弟,此行偷偷出來游歷。
“怪不得!你會那個,綠色的火�!�
古拉朵又驚又嘆,清清倒有些不好意思:“這不算什么……”
“我還以為,你們是……”古拉朵卡了殼,似乎不知道怎么形容想表達的內(nèi)容。
清清卻聽懂了:“你以為我們是一對?”
古拉朵沒聽懂,但她露出微笑,遲疑著點了點頭。
清清也展顏一笑:“怎么會呢!你覺得我們像嗎?”
古拉朵點點頭,又搖搖頭,她還想說什么,清清突然叫了一聲。
只見一旁盤旋遒勁的樹根下,長了一叢叢菌子,色彩鮮艷奪目,如同被彩漆涂抹過的漂亮小傘。
古拉朵連忙道:“不行!這個,不好�!�
清清也道:“想來這個也不能吃,通常來說,顏色漂亮的菌子都帶毒。”
古拉朵卻拉起她的手,往一邊更深的林中走了幾步。不過拐了個彎,眼前潮濕的山坡上,一眼可見許多灰白色的胖大菌叢。
“這個,好吃�!�
二人便采摘起來,不消片刻,便將衣裳下擺裝了個滿當當。
日中之時,他們終于趕到了古拉朵所屬的部落。
第77章
蘇羅(上)
順著古拉朵所指方向,清清看到了群山懷抱中的一片古樸村落。
云霧在山腰翻涌,山谷中又飄起小雨,將眼下無垠碧綠變得朦朧,隱約可見谷底成群的房屋,擠擠挨挨地在雨中靜默著。
古拉朵顯然興奮了起來,腳步快了許多。
自從早上醒來,她便全無昨日的焦慮擔憂,即使道汀還趴在裴遠時背上不省人事,但女孩臉上已經(jīng)沒有了一絲憂慮之色。
她一路同清清說笑,試圖介紹山中樹木、溪澗的名字、辨別一夜雨后生長出的菌菇、費力地講述自己的部族多么好,清清救了道汀,便是蘇羅人的朋友,如果沒有地方可去,可以長久停留在這里……
蘇羅人……
“茹布查卡的所有生靈,都歸蘇羅所有�!�
少年冷冰冰的威懾猶言在耳,清清思索半晌,終究沒有想起關(guān)于這個叫蘇羅的部族的一絲一毫。云南僻遠,山中古老神秘的部落眾多,不為世人所知的多了去了。
眾人在林中穿梭,一時間只有擦過濕潤草葉的沙沙足音。沿著山谷慢慢往下,地勢越來越平坦,終于,用稻草鋪就屋頂?shù)姆可峤谘矍啊?br />
從上往下看,這片山中的建筑群范圍稍顯窘迫,走近后,清清才發(fā)現(xiàn)這里的規(guī)模其實已經(jīng)算大。村落外圍有成片耕地,還造有兩架水車,在山溪的沖刷下,正骨碌碌轉(zhuǎn)個不停。
有身著筒裙的婦人在地里耕作,她們遠遠地發(fā)現(xiàn)從山上下來的一行人,都朝這邊張望。
古拉朵飛快地奔上前,朝她們說了幾句話后,便一人進了村,似乎是去通知什么誰了。
先前說話的幾位婦人便圍了過來,她們都擁有健康是麥色肌膚,健壯有力的臂膀,頭發(fā)高高盤起。雖然她們手中拿的是農(nóng)具,但清清毫不懷疑她們也擁有和野獸作戰(zhàn)的本領(lǐng)。
為首的婦人露出熱情的笑容,她的漢話似乎比古拉朵還差一些,只一個勁地說:“歡迎、歡迎……來,請來……”
其中一人接過裴遠時背上的道汀,從另一條路離開了。師姐弟二人跟著說話的婦人也進了村,清清好奇地張望,村落中最常見的便是墻矮而頂高的棚屋,稻草作頂,樹干作柱,黃土泥灰抹了墻面,十分原始古樸。
雨已經(jīng)停了,腳下的道路上鋪了小石子,并不難走。
他們甫一走進來,便吸引了村落中玩耍的孩童的注意,孩童們呼朋引伴,你推我搡地跟在后面,越聚愈多,漸漸有了浩浩蕩蕩的架勢。
裴遠時始終面無表情地走,沒有分出一點目光給旁的事物,那群孩童不敢招惹他,都跟在了清清這一邊。
他們亦步亦趨,好奇地打量這兩個同族人截然不同的外來人,用聽不懂的語言嘰嘰喳喳談論個不停。有膽子大一些的,湊到了清清身邊,伸出臟兮兮的小手,示意要送她東西。
清清便停了下來,只見他灰撲撲的手掌心里,有一顆圓圓的小石頭,像河灘邊隨處可見的鵝卵石,但上面有一道琥珀色斑紋,顯得有些許特別。
清清欣然接受了這份禮物,她拿過已經(jīng)被汗水浸得滑溜溜的小石子,放進了袖中,又伸出手捏了捏送禮人紅撲撲的肥臉,笑著說了聲:“多謝�!�
于是周圍的孩子都歡呼起來,仿佛這是什么了不得的口號,他們競相學舌:“多謝!多謝!”
清清啞然失笑,孩子們卻愈發(fā)興奮起來,他們大膽地圍上前,爭搶著要同她說“多謝”。帶領(lǐng)師姐弟進村的婦人不耐,大聲喝了幾句,他們才戀戀不舍地走開,卻仍不離去,只跟在后面幾步外徘徊。
“哎呀,”清清忍不住對裴遠時說,“你瞧瞧,他們多可愛,小孩子還是笑瞇瞇的才討人喜歡�!�
裴遠時抿了抿唇,側(cè)過頭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沒說。
清清這才陡然想起昨日師弟的小情緒,他一聲不吭,背了大半天的傷者,這下子肯定把他累壞了。
她忙找補道:“師弟不笑也可愛,怎么樣都可愛�!�
裴遠時輕咳一聲,將臉轉(zhuǎn)到了另一邊:“知道了。”
越往里走,房屋越密集,陸陸續(xù)續(xù)的,更多居民發(fā)現(xiàn)了他們,都停下手中的活計,帶著好奇與探尋上下打量著。
在這樣直勾勾的注視下,清清卻沒有絲毫不適,他們的目光雖無遮無攔,但沒有惡意。她依舊四處張望,若對上了正看著自己的蘇羅人,便大大方方地沖人家笑。
不一會兒,眼前便出現(xiàn)了幾棟吊腳樓,它們同一路走來看到的棚屋相比,顯得高大整潔了許多。
清清略微判斷了下方位,這幾棟樓應當處于整個村落的中心位置,里面住的人,身份不會低。
一樓用于儲物或蓄養(yǎng)牲畜,吊腳樓真正用于生活起居的空間是二樓。在引路婦人的示意下,二人脫了鞋,踩上咯吱作響的木梯,往二樓行去。
古老的木樓處處散發(fā)著溫和木香,清清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上了樓,又進了一道門,眼前頓時開朗,干凈開闊的廳堂內(nèi),古拉朵背對著門,正——
直挺挺地跪在地上,雙手平舉,儼然一副受罰的樣子。
清清有一瞬間的錯愕,她很快反應過來,懲罰古拉朵的人,正坐在廳堂正中的椅子上。
那是一位年輕的女子,膚色同其他蘇羅人相比十分白凈,窄小的無袖上衣下的身形單薄消瘦,全然沒有同族女子的矯健。
她正看著眼前受罰的古拉朵,神色淡淡,情緒難辨。
直到引路婦人上前,同她耳語了幾句,她才轉(zhuǎn)過頭,朝門口的二人望來。
清清瞧清了她的正臉,鼻梁高挺,眼睛深邃,雖是典型的西南少民明麗的長相,但清瘦白皙的身形為她增加了些柔美韻味。
當她注視著他們,緩緩露出一個柔和微笑的時候,更如同江南水邊執(zhí)傘而立的女子,寧靜清婉。
真特別……
清清和裴遠時走上前,按照漢人的禮節(jié)拱了手。女子并未站起,只將右手放到心口,微微點了點頭。
“歡迎,遠方來的客人,”女子開口,聲音也清清淡淡,“你們救了古拉朵和道汀,便是蘇羅人尊貴的客人,真摯的朋友�!�
“你們可以同蘇羅人分享茹布查卡的一切,村寨里的食物與被褥也供你們歇息。請允許我代表茹布查卡,對你們表示最真切的謝意,與最誠摯的歡迎。”
流利的字句從她口中吐出,這些復雜的漢話發(fā)音沒有一絲晦澀停頓,清清忙又行禮,寒暄幾番后,終于提到了廳堂中,還在咬牙受罰的古拉朵。
“她不聽話,”身為族長的女子說,“這么黑的晚上,還下著雨,竟然自己去了森林……她應該通知族人,若是每個蘇羅的兒女都這么行事,那我們的村寨該如何延續(xù)�!�
清清不禁望向跪在地上的人,異族的少女不知有沒有聽懂這番話,依舊筆挺著背,雙眼平視前方,沒有絲毫懈怠怯意。
注意到了清清投來的視線,古拉朵飛快地瞥了一眼,緊抿的唇露出一絲絲笑意。
她好像,也沒有因為受罰有憤怒不平。
清清放下心來,族長也笑著搖了搖頭。正在此時,有服侍的人上前,端來了兩把椅子,族長便請師姐弟坐下。
“古拉朵說,你們從濟州來,是法術(shù)高強的道士?”她和藹地說。
清清點了點頭,道:“法術(shù)高強不敢當,不過有兩分三腳貓本事罷了。”
族長聽懂了這個俚語,她眼睛彎起,露出十分溫柔的笑意:“你們漢人,就喜歡推辭客氣,從來不坦蕩炫耀自己的本事�!�
聽了這句話的清清便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身邊一直靜默著的古拉朵卻突然插話了,她用異族的語言,朝族長快速說了句什么,說完又看向清清,擠眉弄眼了一番。
清清茫然地看著她,族長倒是饒有興味地“哦?”了一聲,她說:“古拉朵說你會點燃綠色的火,這火無須柴木,水滴上去也不會滅?”
清清遲疑著點了點頭:“但是它不能見到日光,只能在晚上,或者幽閉的室內(nèi)才能用。”
族長于是朝門外示意了一番,立刻有人走了上來,將四周的窗葉全部合攏,屋內(nèi)立即沒了半點日光,只有一盞油燈在微微閃爍。
清清也不再客氣,口中喃喃念過咒語,手指往那油燈上一拂,橙黃色的暖光登時變作幽幽青碧色,火焰靜靜地燃燒,絲毫沒有閃爍晃動。
族長拿過身邊茶幾上的杯盞,小心地潑灑了幾滴水上去,火焰依舊巋然不動。她又慢慢傾倒于其上,火焰便一小子變小了,片刻,又逐漸恢復如常,重新散發(fā)出青幽冷光。
窗戶被打開,在窗外燦爛日光投射進來的那一刻,那水澆都不熄滅的光卻閃爍了一下,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族長撫掌稱奇,贊嘆不絕,古拉朵亦挺直腰背,作出驕傲得意的神態(tài),仿佛與有榮焉。
清清卻知道,這實在是雕蟲小技,是每個昆侖宗人都會的入門道術(shù)罷了,算不得什么……
“我曾見過這樣的光焰,”族長看著清清,她那雙深而靜的眼睛十分專注,“你會用這個火,說明你會的更多�!�
她起身,朝清清走來,清清也慌忙隨之站起。
輕輕地,年輕的族長執(zhí)起漢人少女的手,她慢慢地說:“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女子的語氣誠摯,又帶了些令人不易察覺的哀傷。
第78章
蘇羅(中)
“我的妹妹,去年冬天去世了,”她說,“她的靈魂沒有得到安息,仍時常徘徊在此處,我能感覺到�!�
“每個蘇羅的兒女,生于茹布查卡,死后靈魂也該歸屬于茹布查卡,不然來生會找不到回家的路,迷失在大山之中。”
“請你幫我,指引她去該去的地方�!�
清清不禁吞了口唾沫,沒想到千里迢迢來到深山里,依然要操起老本行?
聽起來難度并不算高,超度亡靈什么的,簡直是信手拈來的尋常活計。
況且,師弟體內(nèi)的余毒還需筆墨法器來解,不知要消耗多少,村寨中物資有限,她雖作為賓客受禮待,對于這些稀罕物事依然不好貿(mào)然開口索取。
這下真是瞌睡送枕頭……
她心中已有了計較,但臉上仍是為難:“族長可否將情況說得更具體一些?比如,您是如何知道她的靈魂并未安息的呢?”
族長默然片刻,道:“這是一種直覺,一種和血緣親近的人相連才會有的直覺�!�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她比我小四歲,去世的時候,也才十七。”
清清默默地想,原來族長才二十歲出頭。
“她出生的那年,還不會走動,只能在地上爬,她在樓上,我在樓下。突然間,我覺得心跳得很快,幾乎要喘不過氣,有一個聲音告訴我,馬上到樓上去看……于是我跑上了樓,看到她自己爬到了樓梯邊上,已經(jīng)就要栽下來�!�
“這是第一次,我發(fā)現(xiàn)自己和她有緊密相連的感應�!�
“她七歲的時候,去山腳下很深的水中玩耍。我當時在寨中,也是一下子覺得渾身冰涼,頭很暈,直覺告訴我,是她出事了,但沒有人知道她在哪里�!�
“我知道她在哪里,沒有人告訴我,但我就覺得她在東南邊的山腳下,于是我去找,她果然在山腳的澗水中,已經(jīng)昏迷了過去�!�
“當然,她被救過來了,類似的事情又發(fā)生了幾次,每每她遇見危險,我總能有預感�!�
“而現(xiàn)在我也能感覺,她并沒有離去。她的靈魂日夜在山中徘徊,偶爾會進村寨,到我的身邊來——我看不到她,但我感覺得到�!�
話說到這里,年輕的族長又開始沉默,她似乎陷入了回憶。
清清也隨之安靜片刻,接著,她問出了那個想問詢已久的問題。
“那她,是因為什么……”
仿佛蜻蜓點破水面,女子的眼睛從瞬間從迷蒙轉(zhuǎn)回清明,她回過神,帶著歉意輕聲說道:“啊,古拉丹她……”
“是自己殺掉了自己�!�
清清強忍住自己的錯愕,她盡力讓自己不那么一驚一乍:“這,是為什么?”
正午的燦爛光束撒進窗欞,室內(nèi)漂浮著的細小灰塵也看得一清二楚,女子高高盤起的發(fā)髻上也鍍了一層光暈。
“是啊,為什么呢?”她帶著疑惑與哀傷,輕輕地重復了一遍,
看來,是問不出什么了。
古拉朵還跪在地上,她好奇地往這邊偷瞄,清清覺得她應該聽懂了一半,古拉朵、古拉丹……難道……
族長順著清清的視線,也看向了有些躁動的少女,她輕嘆一口氣:“起來吧,總是這樣,要我操多少心呢。”
古拉朵如蒙大赦,忙不迭起身,走到清清身邊,緊挨著坐下。
族長又恢復了淡然,片刻之前那一點悵然仿佛從未存在,她開口道:“辛苦二位客人遠道而來,今天請先好好休息,別的事明天再說�!�
“太陽已經(jīng)升到最高,請和我們一起,享用茹布查卡賜予我們的食物與水�!�
這是要請吃飯了!
清清和裴遠時起身致謝,族長點點頭,還未來得及說什么,屋外陡然響起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似乎有人正往里進。
眾人齊刷刷往外看去,只見門口逆著光站了個人,他看到屋里的外來客,很是吃了一驚。
“你們——是漢人?”
這是一句地道的漢話,清清點了點頭,她驚訝地注視著眼前的青年,他面容清秀,有些瘦弱,膚色迥異于蘇羅人,十分白皙,最重要的是,他頭上一絲不茍地戴著冠,這顯然不是當?shù)啬行缘陌l(fā)式。
沒想到,村寨中是有其他漢人生活的。
族長走上前,同這位青年低聲而快速地交流了幾句,過程中,青年時不時抬頭看向師姐弟,毫不掩飾臉上的驚異。
聽到最后,他更是肅然起敬:“二位道長年紀尚輕,竟已能獨自尋訪山水,游歷天下,我等著實敬佩�!�
二位年紀尚輕的道長互相看了對方一眼,接著上前又是一番見禮寒暄,當然,清清負責外交辭令,裴遠時負責偶爾點頭。
“如你們所見,這個村寨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蘇羅人其實在此已經(jīng)生活繁衍了近百年之久……”
一桌人團團圍坐著,桌上平攤著芭蕉葉,葉中間堆積著白花花的米飯,米飯四周鋪了雞蛋碎、花生米、辣子雞等菜式,還有一條酥脆焦香的烤魚。
說話的人是莫鳩,也就是先前那個漢人青年,他自稱來自大理,祖上是醫(yī)者,自己也通岐黃,這些年一直在外游歷。他孤身一人來到深山之中,想效仿神農(nóng)嘗百草的故事,寫一部藥經(jīng)……
結(jié)果一朝滾落山崖,奄奄一息中被上山打獵的蘇羅人救起,帶回了他們的村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