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自然……也會傷心�!�
他喜歡的這個姑娘,他想要她永遠(yuǎn)自由肆意,做她想做的事情,過她所喜歡的人生,做這世上獨一無二的即熙。
若她能如此,他愿意傷心。
三四天的時間過去,雎安的傷慢慢好了起來,他臉上的紗布拆掉的那天師母緊張得不行,見沒有留疤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思薇這些日子去看望雎安,總能見到師母在捉弄她的堂妹寄云,一面奇怪于師母對雎安過度的維護(hù),一面又疑惑于雎安從不責(zé)備師母。
這種情形總是讓她想起即熙。
不僅師母和即熙相似,就連雎安對待師母的態(tài)度都與對待即熙相似。
若不是親眼見過即熙的尸體,她都要懷疑師母和即熙是一個人。
再過幾日她就要啟程去梁州,思薇吃完晚飯回到昭陽堂時,推開門不期然看見一個紅色的身影。來人正坐在她的梨花木椅子上喝著她珍藏的明前龍井,見她來了便嘖嘖笑道:“你這包茶是上品,比從前我們懸命樓的也不差�!�
這場景太過熟悉,思薇恍惚間以為回到了半年前,她剛剛把他救醒的時候。
“你……”思薇慢慢回過神來,兩步走上去急道:“你怎么進(jìn)來的?你為何不易容,你這張臉有太多人認(rèn)識,被人看見你就出不去了!”
賀憶城摸摸自己的臉,笑道:“自然是我來的時候易了容,守門的弟子認(rèn)得我知道我是你的客人,于是我就大搖大擺地走進(jìn)來,你的封門符沒改,我又堂堂正正地進(jìn)了你的房間內(nèi)�!�
思薇竟有些無言以對。
“至于我現(xiàn)在換真容,是因為我要來同你道別,最后還以一張假面皮對著你,我怕以后你忘了我真正的樣子�!辟R憶城撐著頭,笑意盈盈地看著她,酒窩淺淺。
思薇怔了怔,她問道:“你要走了?”
“嗯,你不是說我可以離開奉先城嗎?我準(zhǔn)備去別的地方游山玩水,估計以后就不會回來了�!�
思薇看著賀憶城,她微微皺著眉頭好像想說什么,但是又沒有說。
她不知道該說什么,想來不好聽的話她都說過了,好聽的話她也說不出口。
賀憶城打了個響指,道:“正好你的生辰禮物還差一樣,我給你送來�!�
只見賀憶城從袖子里慢慢地珍而重之地掏出一只雪白的小兔子,小兔子有點慌亂地趴在他懷里,紅色的眼睛滴溜溜地看著思薇。
“和你頗有緣分的一只兔子�!�
思薇疑惑地看著這只小兔子,坐在旁邊的凳子上:“它和我有什么緣分?”
“它是我在你生日這天救下的兔子,我救它一命恩同再造,所以那天就算是它的生辰,它和你就是同一天生日了。再者你看看它多像你,你也是皮膚雪白,但情緒一激動臉也紅眼睛也紅,就跟兔子似的。這么深的緣分,你不認(rèn)她做個妹妹都對不起她�!辟R憶城一番天花亂墜的胡言亂語,然后出其不意地把兔子塞進(jìn)思薇懷里:“快把你的妹妹抱抱好�!�
思薇有些僵硬地抱住它,感受到活物溫?zé)岬捏w溫,她慢慢放松下來,有些猶豫地抬眼看著賀憶城。
“這兔子好像是公兔子。”
“那就是你弟弟�!�
“……”
賀憶城稍微收斂了笑容,指節(jié)在梨木桌上敲著,撐著下巴說道:“其實我來,是想跟你道歉的,那天我說的話并非有意,對不起。”
思薇微微低下頭,摸著兔子身上的絨毛,低低地說:“你不過是說了實話�!�
燈火下她的神情黯淡,沒有了平時尖銳驕傲的樣子。賀憶城覺得這次見到的思薇,好像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沉悶。
賀憶城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說道:“別不開心嘛,我給你唱首歌兒吧,咳咳咳,你聽好了啊�!�
“我是個普天下郎君領(lǐng)袖,蓋世界浪子班頭。愿朱顏不改常依舊,花中消遣,酒內(nèi)忘憂。分茶攧竹,打馬藏鬮;通五音六律滑熟,甚閑愁到我心頭?伴的是銀箏女銀臺前理銀箏笑倚銀屏,伴的是玉天仙攜玉手并玉肩同登玉樓,伴的是金釵客歌金縷捧金樽滿泛金甌。你道我老也,暫休。占排場風(fēng)月功名首,更玲瓏又剔透。我是個錦陣花營都帥頭,曾玩府游州�!�
賀憶城一首小曲兒唱下來,聲音是極好聽的,也句句在調(diào)子上,就是這內(nèi)容太過放蕩不羈。思薇聽著聽著眼睛就瞪起來,捉了他打拍子的手掰過去,掰得賀憶城哎呦哎呦地喊疼。
“你能不能要點臉面?”
“要什么臉面,我要半生來折柳攀花,一世里眠花臥柳�!辟R憶城笑瞇瞇地說。
思薇咬牙切齒:“你真是……俗不可耐!”
“非也非也�!辟R憶城揉著被掰紅的手,看著眼前一掃沉郁之氣,重新精神起來的姑娘,笑道:“你可聽過生有熱烈,藏于俗常?那便是我�!�
生有熱烈,藏于俗常
對于他這種自我吹捧,拼命給自己臉上貼金的行為思薇造已見習(xí)以為常,見怪不怪。她撫摸著手里的小兔子,看著他沒心沒肺的笑臉半晌,突然想到這可能是他們這輩子最后一次見面了。
雖然不知道他有幾分真心實意幾分戲弄,但是他確實給她準(zhǔn)備了一場很好的生辰禮。
“謝……謝你�!彼嫁笨目陌桶偷卣f。
賀憶城愣了愣,他看著臉慢慢紅透了的思薇,她明顯不擅長說這種話,但居然也不躲避,就紅著臉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
“你別突然這么可愛,我可是會動心的�!辟R憶城似笑非笑地說。
思薇又柳眉倒豎瞪起眼睛,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聽院門打開的聲音,屋外一聲呼喊:“思薇啊,我有個事兒想找你幫忙!”
這聲音,不是她那位無法預(yù)料的師母還能是誰?
聽著腳步聲越走越近,思薇蹭得一下從凳子上站起來,慌張地把賀憶城推進(jìn)她那大衣柜里,警告道:“千萬別出聲�!�
然后把兔子也塞在賀憶城懷里:“你先拿著兔子�!�
說罷就把衣柜門關(guān)上,也不給賀憶城再說什么的機(jī)會。賀憶城抱著兔子環(huán)顧著這個熟悉的狹窄的衣柜,對兔子嘆道:“你說我和衣柜可真是有緣。”
即熙走進(jìn)昭陽堂思薇房間的時候,就看見她有些不自然地站在房間中,緊張地看著自己。即熙想這又是怎么了?
“我一會兒準(zhǔn)備睡了,你回去罷,有什么事明天再說。”思薇緊繃著一張臉說道。
即熙不信:“這剛吃完晚飯,這么早你就要睡?不可能,你先聽我講完我的事再睡�!�
她十分自然地坐在桌邊的凳子上,給自己和思薇都倒了茶,反客為主道:“站著干嘛,坐啊……哎你今天泡的茶味道很不錯。”
思薇瞥了一眼衣柜,僵硬地走過來坐在桌邊,心不在焉地看著即熙從袖子里拿出個布袋子,放在桌上。
“我問柏清借了乾坤盤,這星卿宮里卜卦推命最厲害的是柏清,其次是雎安,再次是你。你幫我用乾坤盤算個事兒罷�!�
“好……乾坤盤?柏清師兄肯借你乾坤盤?”思薇剛想敷衍過去,定睛一看那布袋卻驚訝萬分。
乾坤盤是輔助卜卦的靈器,一直以來都?xì)w屬于柏清所有。對于卜卦者而言,每個人都想得知天機(jī),乾坤盤便可幫助卜卦者無限接近天機(jī)。
但天機(jī)不可真正勘破,否則會招致災(zāi)禍。所以柏清小心地掌握著其中界限,對乾坤盤的使用一向謹(jǐn)慎,每每涉及天下大事才會使用乾坤盤進(jìn)行占卜。
“嗨,這個不重要,我就想讓你占一占雎安的姻緣。”
“雎安師兄的姻緣?師母,乾坤盤是占卜天下大事時才使用的,你這……”
“雎安的姻緣怎么不是天下大事了?他對天下多重要,他夫人對天下也很重要啊�!奔次趵硭�(dāng)然地說道。
思薇揉揉太陽穴,剛想說什么只聽屋外又傳來聲音,溫和地喊了一聲:“思薇?”
又有另一個聲音響起:“思薇,你怎么沒關(guān)門?你看見師母了么?”
也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昭陽堂出奇熱鬧,繼賀憶城和即熙之后,連雎安和柏清也來登門拜訪。
這次換即熙噌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她拿過乾坤盤放進(jìn)袖子里,急急地對思薇道:“就說你沒看見我啊�!�
說罷就直奔思薇的衣柜而去,思薇來不及阻止她就拉開門就藏了進(jìn)去。
即熙在衣柜里和抱著兔子的賀憶城大眼瞪小眼,她震驚道:“你怎么在這里?”
作者有話要說:愛是恒久忍耐
愛是永不止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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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hhhhh我回來啦,還是熟悉的隔日更朋友們
前面幾章我都修過了,主要是修了修對小賀同學(xué)的描繪,基本劇情是沒變但是矛盾點稍微改了改。
下一章另類修羅場預(yù)定,再過幾章進(jìn)入下一卷,主角團(tuán)就要離開星卿宮開啟新地圖啦~~
41、爭執(zhí)
賀憶城笑容燦爛地表示自己是來道別的,
即熙揪著他的領(lǐng)子,低聲讓他老實交代是不是想勾引思薇。
衣柜外來說話聲,即熙和賀憶城先停下了話頭,
保持靜默。
柏清的聲音響起,
有點著急:“有弟子說看見師母朝這個方向來了,
她來找過你么?”
衣柜外思薇沉默了片刻,答道:“我……沒看見她,發(fā)生什么事了?”
“師母她來問我借乾坤盤,
卻不肯說所為何事,我沒答應(yīng)但乾坤盤卻不翼而飛。我猜是師母拿走了�!�
賀憶城的目光轉(zhuǎn)到即熙的袖子,
即熙捂住了自己袖子里的乾坤盤。
衣柜外思薇的眼皮跳了跳,
她的目光飄忽到衣柜之上,
然后又轉(zhuǎn)回來,說道:“師兄你們?nèi)e處找找罷,我并沒有看見師母�!�
雎安站在柏清身后,不同于柏清的焦躁,
他笑了笑氣定神閑地說:“師兄不必太過著急,乾坤盤若是真的被師母拿走了反而無礙,
以她卜卦的能力根本無法催動它,她也只能找我們?nèi)齻人幫忙卜算�!�
衣柜里的即熙咬著后槽牙,不得不承認(rèn)雎安說的一句沒錯。
頓了頓,
雎安的聲音又響起:“我來找你是為了巡查之事,
柏清師兄去年起甲子大卦,
算出窮兇之災(zāi),時在冬至位于南方,災(zāi)源未明。我過幾天準(zhǔn)備去南方查看情況。思薇你負(fù)責(zé)的梁州在西南,師母負(fù)責(zé)的揚州在東南,
我們可以同行至豫州再分開。”
雎安要去解決南方大災(zāi)?
即熙一聽就著急了,柏清每年都起卦,這卻是第一次算出窮兇之災(zāi),其中兇險可想而知。雎安雙目失明重傷才愈,魔主也不知在哪里虎視眈眈想要他的命,他居然還要去南方巡查?他不想活了?
賀憶城看見即熙的表情不好,擔(dān)心她生氣之下沖出衣柜,趕忙拉住她的袖子,低聲道:“冷靜,冷靜�!�
正在這衣柜內(nèi)衣柜外都十分熱鬧的時刻,昭陽堂外又傳來寄云的聲音,她大聲喊著:“宮主大人?宮主大人?”
柏清皺著眉頭只覺得頭疼,對雎安說:“都怪我多嘴說了你想去南方,今天你去哪里她就跟到哪里,這怕是又來請求同行的。她太會鬧騰,你還是先避一避罷�!�
衣柜里的即熙和賀憶城聽見“避一避”這個詞不禁心下一驚,面面相覷。屋外一陣走動聲伴著思薇急切的喊聲:“師兄不可……”她像是被什么攔住了趕不及阻止,聲音都因為焦急而變了調(diào)。
思薇的這個衣柜有左右兩扇可以拉開的門,即熙和賀憶城站在衣柜右側(cè),只見左側(cè)衣柜門被打開,光落在他們身前的空地上,思薇驚恐的眼神正和即熙的對上。所幸柏清的視線正好被右邊柜門擋住,因而并沒有看到他們。
然后雎安就走進(jìn)了衣柜里,他今天換了夏季宮服,白色絲質(zhì)布料上織著深淺不一的紅蓮與紅色星圖,整個人看起來比從前氣色好了很多,隨著衣柜門合上他的身影就隱沒在黑暗中。
即熙僵硬地看著眼前的雎安,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yīng)。
她第一次見到這衣柜的時候還想這衣柜藏三個人都綽綽有余,這真是一語成讖。思薇沒事用這么大的衣柜干什么?她衣服又不多,衣柜空著落灰啊?
這算是個什么情形,前有狼后有虎,她該怎么辦?
正在即熙暗自焦灼的時候,黑暗里想起輕微的一聲低笑,雎安低聲說:“師母?你為什么在這里?”
即熙一個激靈差點跳起來,雎安不是看不見么?他他他,他就算察覺到有人在,怎么會一下子就知道是她!
“我……我躲一下柏清……哈哈……哈哈…”即熙尷尬地低聲回答道,她偷眼瞥了一下身后的賀憶城,賀憶城抱著兔子屏住呼吸,表情僵硬得仿佛要心梗。
雎安點點頭,繼而溫和帶著笑意說:“那您身后那位是誰呢?”
即熙和賀憶城對視一眼,后者閉上眼睛又睜開,認(rèn)命地笑起來,換上平時游刃有余的公子哥做派,笑道:“我是巨門星君的朋友,因為某些原因入夜才來拜訪,黑燈瞎火孤男寡女怕你們見了誤會,就先避一避了。”
雎安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光線暗淡下看不見他的表情,片刻之后他微微彎腰行禮:“何公子�!�
見雎安分辨出自己的聲音,賀憶城也十分得體地微微彎腰回禮:“宮主大人客氣。”
即熙站在二人之間,整個人高度緊張地觀察著形勢,兩個人每說一句話她都膽戰(zhàn)心驚。賀憶城和雎安在衣柜里隔著她相互寒暄,這場景未免太過荒唐,以至于她想掐一下自己看是不是在做夢。
正在她陷入這緊張又尷尬到無以復(fù)加的境地,恨不能打個洞把自己埋了的時刻,左右衣柜門突然全部被打開,光芒大盛照亮了衣柜里的三個人。
“寄云走了,小戚說他想……”柏清的聲音在此停住。即熙不太想轉(zhuǎn)過頭去看柏清的表情,在那個剎那她腦子里閃過不知道多少亂七八糟的想法,最后歸于一片平靜。
她大徹大悟,或者說破罐破摔了。
即熙轉(zhuǎn)過頭來,只見思薇阻止柏清的手還搭在他的胳膊上,柏清師兄的眼睛瞪大得讓她擔(dān)心眼珠子是否還能妥當(dāng)?shù)卮谘劭衾铮恢朗裁磿r候加入這場亂局的戚風(fēng)早站在門邊,尚且保持著他萬年不變的冷靜表情。
她露出個燦爛的笑容,拍著手道:“嗨呀,這么巧,今天思薇的房間這么熱鬧��!”
柏清的目光卻只在即熙身上落了一瞬,就轉(zhuǎn)到她身側(cè)的賀憶城身上,那眼神就從震驚轉(zhuǎn)為憤怒,他咬牙切齒道:“賀憶城?”
即熙抖了抖,只覺得頭疼欲裂,賀憶城總是代表懸命樓拋頭露面,仙門百家大都對這張臉很熟悉。
燈火搖曳萬籟俱寂中,賀憶城的目光從房間里每個人的臉上一一看過去,他微微瞇起眼睛然后笑起來,慢慢撫摸著兔子從衣柜里走出來,說道:“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嚇到各位了。是這樣,我很用心地養(yǎng)了一只兔子,這不是懸命樓散了嘛我就和這兔子相依為命。前些日子它走丟了,我心急如焚四處尋找,這才在巨門星君的院子里找到它,既然已經(jīng)兔子找到我也就不打擾了�!�
他笑意盈盈地一邊說一邊向門邊退去,戚風(fēng)早卻一道符把房間的門窗全封了起來。柏清拔劍出鞘指向賀憶城,因為憤怒劍氣涌動直奔賀憶城而去,賀憶城胸口受了劍氣吐出一口血來。他跪坐在地,手里的兔子一溜煙地跑到了思薇身邊。
柏清劍尖指著賀憶城的喉嚨,賀憶城抬起頭來,唇邊溢出鮮血笑容卻燦爛:“咳咳……星卿宮不是禁止私斗么?天梁星君這是干什么?”
“你也知星卿宮是什么地方,居然敢來這里造次?還敢潛入巨門星君的房間?”
面對柏清的質(zhì)問,賀憶城并不回答也不去看思薇,只是捂著心口笑道:“所以呢,天梁星君不想放我走,你想殺我?”
“你敢進(jìn)星卿宮,以為我不敢殺你么?”
即熙有點著急,剛想上前說什么卻被雎安拉住胳膊,他微微搖搖頭。
賀憶城說道:“這便好笑了,天梁星君以什么理由殺我?”
“你是懸命樓的副樓主,這些年助紂為虐作惡多端,多少人死在懸命樓的詛咒之下,你難道不是人人得而誅之?”
“哈哈哈哈,沒有證據(jù),沒有苦主,沒有主審官,僅憑一句‘人人得而誅之’就可以判我的罪?我竟不知星卿宮就是世間法度,可以空口無憑判人生死�!辟R憶城當(dāng)即把柏清的話噎了回去。
柏清被賀憶城的話激怒劍氣一時高漲,劍與賀憶城之間卻突然出現(xiàn)一個身影,思薇咬著唇眼睛眨也不眨地站在賀憶城身前看著柏清,說道:“柏清師兄,他不會武功,你不控制劍氣會殺了他的。”
柏清怔了怔,看向思薇。
賀憶城的笑意就有點掛不住,他在思薇的身后低聲說:“你沒必要……”
“做了就是做了,我不說謊�!彼嫁睕]有回頭看賀憶城,她深吸了一口氣伸出手臂把賀憶城擋在身后,對柏清說道:“他就是何弈,半年前討伐懸命樓的時候我救了他的命,把他留在星卿宮,給他客居的身份還有祝符。今天晚上他是來找我的,衣柜也是我讓他藏進(jìn)去的�!�
柏清像是不認(rèn)識思薇一般看著她,萬分不能理解地說:“你……為什么?你為什么要救他?他是懸命樓的副樓主,死于禾枷詛咒下的人哪個和他沒有關(guān)系?師父也死在禾枷的詛咒之下�!�
說到這里,柏清仿佛想到什么目光一凝看向賀憶城:“我如何不能判你的罪?禾枷咒死了師父,我星卿宮為苦主,問命箭為證,難道不能向你索命討回公道?”
賀憶城的目光往即熙那里飄了一下,他不由得苦笑起來。
“你憑什么說即熙咒死了師父?”
說這句話的卻不是賀憶城,而是思薇。
眾人吃驚地看著思薇,思薇咬著牙看著柏清,一字一頓地問:“你有什么證據(jù)?”
柏清不可置信地說道:“詛咒原本就留不下證據(jù),更何況她被問命箭誅殺……”
“問命箭就不會出錯嗎?你們?yōu)槭裁床粏枂査売�!你們憑什么直接殺了她!”思薇像是積攢了太久的憤怒和痛苦,突然一股腦地爆發(fā)出來。她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喊出聲來。
然后她的眼睛就紅得不成樣子,眼淚簌簌落下落在她衣服的紅蓮之上,思薇哭道:“即熙在星卿宮待了七年……她確實愛說謊,散漫自大也離經(jīng)叛道,但是她決不歹毒決不殘忍,她不會無緣無故殺害師父!這其中一定有什么緣由……你們?yōu)槭裁床唤o她說話的機(jī)會,你們?yōu)槭裁床粏枂査�,你們�(yōu)槭裁匆獨⑺?br />
她去懸命樓討伐的那天,從來沒想過要救賀憶城。
她是去救即熙的。她想若是仙門百家真的要抓住即熙了,她就鬧個亂子或者直接做即熙的人質(zhì),幫即熙逃走,然后找機(jī)會再向即熙問清原委。
可是她沒來得及,她眼睜睜地看著即熙被問命箭一箭穿心,即便在問命箭射出的時候,她都不覺得即熙會被殺死。
在問命箭射殺即熙之前,她從不相信師父死于即熙的詛咒。在問命箭射殺即熙之后,她渾渾噩噩了很久,在懷疑和信任之間反復(fù)糾纏,可是到了最后她還是不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