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帝姬的日子回到了平淡的吃吃喝喝打打戰(zhàn)爭游戲的日常,直到數(shù)日后,吳俞一改往常的鎮(zhèn)定,激動地向武德帝姬稟報販馬案的結(jié)果,“帝姬,方瓊、李邦彥等都被流放到了南地去做知州��!”蔡京一黨的官員向來在朝中只手遮天,無人可制約,想不到竟然會跌倒在后宮一個四歲帝姬的手里!吳俞是真的激動,他們沒追隨錯人,武德帝姬未來前途不可估量!
然而他為之振奮的結(jié)局,卻叫趙芫陷入了謎之沉默:“都沒人下大獄?還可以換個地方繼續(xù)當(dāng)官?”和現(xiàn)代人固有認知完全不在一個層級,沒有抄家,沒有砍頭,還可以換個地方繼續(xù)當(dāng)官。
吳俞微微一愣,解釋道:“好叫帝姬知道,大宋有刑不上士大夫的規(guī)矩,即便有文官違法亂紀,也不會下大獄的。流放外地,已經(jīng)是非常嚴重的懲罰�!敝灰辉旆�,嗯,文人也沒法造反。
簡而言之,文人有特權(quán),百分百免傷buff!反過來,受傷的就都是武官,若今天惹怒官家的是武官,那就得小心哪天人頭不保,連累全家。
日了狗!趙芫深深唾棄這見鬼的潛規(guī)則,幸好原本也沒指望趙佶能懟奸臣。
干脆利落地大口吃完趙多福給的番瓜,她擦擦嘴巴,重新活力滿滿,把刀弓哼哧哼哧背到身上,“算了,我們繼續(xù)玩打仗游戲。楊符你當(dāng)敵對騎兵來攻打我方陣地!”
無人應(yīng)答。
趙芫朝諸班直一看,“咦,今天楊符沒來校場?”
舊班少年們面面相覷。
“帝姬,忠翊郎日后都不會再來了。官家將他貶到了西北軍去當(dāng)偏將�!�
“他也買馬了?”她驚詫!
吳俞解釋,“忠翊郎玩忽職守,慫恿帝姬頑劣毆打他人。”
官家將他放在武德帝姬身邊監(jiān)控管制,他卻成了武德帝姬的幫手,還主動參與揭露了販馬案,此為大錯。
“……”沉默片刻,趙芫忽然有些興意闌珊,拿著弓箭的手垂了下來,“那個國子博士呢,”
“您是問韓離素韓博士?”吳俞問,
趙芫有氣無力低點頭。
“韓離素也在此次貶黜出京的官員名單里,罪名是越級進諫�!�
這大宋的官場真是爛到出乎意料,總在她以為已經(jīng)很爛時,又給她驚喜。趙芫默默地死魚眼。
“不過韓博士家世顯赫,應(yīng)當(dāng)很快能回到中樞來�!眳怯嵊终f。
趙芫終于提起了些精神,韓博士是個好人啊,“有多顯赫?”
“他的祖父是韓琦�!�
不認識。趙芫默默搖晃腦袋,吳俞又重復(fù)了一遍,“他的祖父是韓琦�!�
“還是不認識!”
吳俞詫異片刻,這才地耐心為帝姬解釋了世家大族的存在。
“所以韓離素過世的祖父是三朝宰執(zhí),還和皇家聯(lián)姻,還有一大幫叔叔伯伯兄弟近親遠親都在朝廷內(nèi)外當(dāng)官,中樞里像他一樣全族當(dāng)官的文人到處都是。而楊符則因為家族沒落,所以不可能再回東京�!壁w芫死魚眼中。
吳俞稱是。
趙芫于是不再提楊符,與舊班少年們操練完,丟下弓箭馬匹,一個人爬到校場的巨鼓上看云去了。
天上的云,勾勾纏纏,形狀好像對她比了個中指。在對她說,小樣,游戲規(guī)則沒弄明白,還想拯救世界呢!
第012章
帝姬,來裹腳呀!
高麗使臣乘船離境,帶著滿肚子的震驚與一箱子武德帝姬個人傳記回到老家,高麗國王和王室眾人先將大宋賞賜的金銀珠寶珍貴絲綢瓜分一空,隨即便看到了這箱子大宋帝姬個人傳記。
高麗王看過后表示:吹牛逼!好荒誕好大的牛逼!老子才不信!遂狠狠棄之。
與此同時,大宋的東北沿海地區(qū),與遼國疆土隔海相望的登州,于月前截獲了兩艘大船,知州王師中發(fā)現(xiàn)截獲的大船上竟然是從遼國逃出來的難民,難民中的統(tǒng)領(lǐng)是乃遼將高藥師,據(jù)他所言,女真人起義現(xiàn)在已經(jīng)占領(lǐng)了遼東全境,遼軍節(jié)節(jié)敗退根本不是敵手。
這簡直是一份驚天內(nèi)幕,大宋內(nèi)部現(xiàn)在單知道女真人起義了,自立為王了,但從不知人數(shù)稀少的女真部落竟然如此悍猛,戰(zhàn)績?nèi)绱丝植馈?br />
消息穿到東京,趙佶多高興啊,腦子里都開始幻想自己收復(fù)燕云十六州,名垂千古,比肩漢武唐宗了。馬上下令登州知州帶領(lǐng)人手就著高藥師的船前往遼東聯(lián)絡(luò)女真人。
楊符一路北上,進入邊境軍的勢力范圍后,才發(fā)現(xiàn)這里竟然進入了備戰(zhàn)狀態(tài),城內(nèi)治安被軍隊接管,來往人員都要經(jīng)過盤問。聽聞這位策馬出現(xiàn)的英武少年曾任殿前司班直,盤查士兵連忙連忙講路引和任職文書還給他,恭敬請他進城。
楊符勒住馬,向城門守將問詢才得知,原來童貫童大將軍發(fā)現(xiàn)遼國軍隊異動,認定遼國動員大軍定然是打算大舉南下入侵,于是上報官家,如今除了西北軍,河北軍也于月前開拔至此,隨時準(zhǔn)備出戰(zhàn)。
聞言這位從東京城來的少年面露驚愕,要知道澶淵之盟至今已有一百二十年,如今興起戰(zhàn)事難道我方早已做好了準(zhǔn)備?官家看似昏聵卻實則智珠在握?
然而在城中前往帥府的路上,他很快看到路邊嘻嘻哈哈、懶惰偷閑的士兵與皮毛斑駁瘦削的戰(zhàn)馬,軍備與人員之荒怠,令人咋舌!
一直呆在東京繁華之地、接觸的皆為裝備最好的侍衛(wèi)禁軍的楊符感受更是荒誕、震驚。
一路來到大將軍府再無人阻攔,尚未入內(nèi),就聞得府中樂聲,是邊關(guān)軍隊最高統(tǒng)領(lǐng)童貫與他的心腹們正在吃酒享樂,貌美的舞姬來回穿梭在眾人間。與將軍府外的景象形成了鮮明對比。
風(fēng)塵仆仆的英武少年大步走入席間,單膝叩地:“偏將楊符,奉詔前來述職!”
陌生少年的到來并未使載歌載舞停下,只有坐在主位的健壯無須男子看過呈上來的文書,混不在意地將楊符隨意安插入守城的軍士中,簡而言之讓他去看大門。
從殿前司忠翊郎,淪落到邊境看大門的偏將,若沒有意外,此少年的后半生就會在此蹉跎殆盡。
楊符怔愣片刻,隨即領(lǐng)命而下。
離去時,身后傳來將領(lǐng)們興奮的聲音,“官家終于對遼國用兵,待收復(fù)燕云十六州,太尉之功可以封王!到時候我等也能沾沾光,這么多年沒動過的官職也可以往上動一動哈哈哈!”
“正是這個道理,我瞧遼國對女真戰(zhàn)事連連大敗,恐怕和西夏的軍隊一樣都是軟腳蝦,早知如此,何必遵守那狗屁澶淵之盟到今天!”
“童太尉帶我們殺進遼國王都,生擒耶律延禧簡直是手到擒來之事!”
“末將提前恭賀太尉封王之喜!”
童貫哈哈大笑,聲音傳到外面,走到將軍府大門前的楊符佇立半晌,身后是邊關(guān)最高將領(lǐng)們的壯志野心,身前卻是打著呵欠對來往之人半個眼神欠奉的守門衛(wèi)士,以及蕭條的軍備懶散的邊城街道。
邊關(guān)所發(fā)生的事,對千里之外繁華的東京城毫無影響,趙宋官家依舊在眾奸臣的吹捧與載歌載舞中聲色犬馬窮奢極欲。
販馬案后的后續(xù)影響漸漸消弭,看似風(fēng)平浪靜了,但文官們還有個很擅長的技能,叫秋后算賬——
在一個風(fēng)和日麗天氣晴朗舒適的晌午,準(zhǔn)備前往校場的武德帝姬被內(nèi)侍攔住,鄭皇后宣見武德帝姬。
平日里沒爹管沒媽管,很少和后宮大人物打交道的趙芫皺起小眉毛,拾掇拾掇跟著內(nèi)侍前往慈元殿。路上那兩名垂首快步前行的內(nèi)侍時不時鬼祟地用眼角余光去瞥身后跟隨的武德帝姬,似乎生怕這位帝姬一個眨眼就逃走了。
趙芫奶白奶白的小臉嚴肅,葡萄似的圓溜溜的大眼睛不動聲色地觀察四周,并沒有不妥的地方,禁衛(wèi)軍行走時并沒有多看這里一眼,來往的侍人同樣沒有什么特殊表現(xiàn)。
直到,在即將到達慈元殿的路上,梳著漂亮雙垂發(fā)髻頭戴珍珠簪花發(fā)帶的小蘿卜頭朝著她的方向奔來,趙多福嘴巴里含著不知什么零食,沖到近前時腳一歪撲到趙芫身上,嘴里呼出甜膩膩的香氣,看來是吃蜜餞了。她用歡快的含含糊糊的聲音說:“十娘,你快瞧瞧我!”
趙多福退后些,昂首挺胸,岔開小短腿用怪異的姿勢歪歪扭扭地走了幾步,然后回頭看向十娘,滿臉驕傲。
趙芫熟練地從趙八娘的袋子里順出蜜餞來吃,猜:“腳崴了?”
“沒有沒有!”趙多福臉頰漲紅,“你再猜猜!”
“昨天走路不小心劈叉了?”
“嗚嗚,才不是!”
“那你扭來扭去做什么?”
趙多福扭扭捏捏,示意趙芫看她的腳,兩只套著粉蓮錦繡鞋子露出白色羅襪的小小腳丫子伸出裙子,“人家,人家開始纏足了啦。”
“噗——”蜜餞噴了出來,某人整張臉都皺成一團,以為自己聽錯了,“啥?啥玩意兒?”
“阿姐說這樣我的腳就能越來越漂亮呢�!绷鶜q小蘿莉低頭用鞋子在宮道地磚上蹭來蹭去,羞澀,“大家都喜歡漂亮的小腳嘛,走起路來還能搖曳。”
等在前方的內(nèi)侍見兩個孩子說的沒完沒了,催促道:“武德帝姬不必羨慕柔福帝姬,皇后娘娘今日正是要派專人為您也纏一纏小腳呢,快些來吧。”
躲在遠處看兩人的一二三位小帝姬好奇又緊張地朝趙八娘揮手:“八娘,快回來,我們要去資善堂上課啦�!卑⒔闳钗迳瓴粶�(zhǔn)與十娘往來,所以即使對與眾位帝姬十分不同的武德帝姬非常好奇,小帝姬們也聽話忍住了。
“我來啦!”趙多福重新精神抖擻,歪歪扭扭向小帝姬群體跑去。
“站��!”
然而身后忽然傳來一股巨力,趙多福覺得自己的衣領(lǐng)子似乎被什么東西咬住了,任由她如何飛速擺動兩條小腿,也跑不起來,她回頭委屈地看向妹妹:“十娘,我要去上課啦,再不走老師會生氣的�!�
“你把鞋脫了我瞧瞧�!庇浧鹪�(jīng)在網(wǎng)絡(luò)上看到過的‘小腳’照片,再看傻乎乎的八娘,趙芫的腦神經(jīng)隆隆地跳動。
跑也跑不掉,十娘是大力神。趙多福委委屈屈,脫掉鞋子給十娘看自己裹了層層綢帶的腳丫,緊繃在其中的腳趾頭還動了動。
并沒有想象中恐怖的折斷腳骨的畫面,趙芫松了口氣,蹲下來抓住八娘的腳丫,直接扯開了那些緊繃的綢帶。趙多福哇哇大叫,躲來奪躲去,“十娘干嘛呀,姐姐好不容易幫我纏好的�!�
“從現(xiàn)在開始,不可以裹腳!”武德帝姬很兇,當(dāng)著趙小朋友的面,猛的將綢帶扯成兩段,捏在小拳頭里,“誰敢裹腳,就是和我武德帝姬作對,我要把他們的頭像這樣從身體上擰下來做成蹴鞠踢著玩!”
兇殘的毆打過所有兄長的武德帝姬隱藏在背光中的臉微微轉(zhuǎn)向面前的小蘿莉,深沉地說:“八娘,你明天還裹腳嗎?”
趙多福兩只眼睛包著淚,嘴巴癟著,抱著臉狠狠搖晃腦袋。不裹了,不裹了,她不要被做成蹴鞠!
嚶嚶嚶!
被無端恐嚇的小蘿莉哭著上學(xué)去了。
目睹這一切的領(lǐng)路內(nèi)侍長著嘴巴,呆愣當(dāng)場。
武德帝姬瘆人的視線閃電般射向兩人,“你們剛剛說,皇后娘娘要為我裹小腳?!”
內(nèi)侍:“……”武德帝姬不會要把皇后娘娘的頭擰下來做成蹴鞠吧!
“呵呵。”小小的小朋友甜甜冷笑。
坐在中宮查閱著家里送來的珍寶單子的鄭皇后忽然覺得渾身涼颼颼的,催促內(nèi)侍:“武德帝姬怎么還沒來,你去催一催�!�.
此時此刻的宮外,曾經(jīng)被禍害與還沒被禍害的文臣儒士們齊聚一堂,提前開展慶功大會。
德高望重的王老爺爺摸著自己好不容易長出的胡子,欣慰地對自己的學(xué)生們點頭,“帝姬頑劣,肆意毆打他人、顛倒乾坤陰陽,若當(dāng)真從此教化,實乃我大宋君臣之福!大宋百姓之福!你們做的很對!”
“多虧會之提出的計策!果然通過鄭家,就能諫言于皇后!”
一位年輕人很謙虛地向其他人說:“非秦檜之功,全依賴大人們用金銀珠寶將鄭家的庫房填滿,才得到了皇后娘娘的助力�!�
被夸贊的人哈哈大笑,“哈哈哈,那武德帝姬一而再再而三逞兇斗狠,連官家都管不得她,若這些錢財若錢財能為官家、為大宋解憂,就是散盡家財吾等忠義之臣也心甘情愿�!�
眾人頓時為‘忠臣’們的忠肝義膽所折服,贊嘆:“大宋有你我這般忠義臣子,定能千秋萬代,萬國歸心啊!”
第013章
幫你裹一裹小腦!
宮道中的侍人遠遠的便瞧見位身穿紅袍的年輕人與隨從緩緩走來,眾人連忙閃避到路邊,俯首行禮。朱紅色的衣擺從侍人們低垂的視野里飄過,只留下一陣特殊的龍涎香氣停留在空氣中。.
那年輕人與隨從的說話聲也逐漸遠去后,路旁俯首的侍人們才敢直起腰,望向那個背影,“太子殿下又來向皇后娘娘請安了�!保笆前�,太子殿下仁孝,對現(xiàn)在的皇后也當(dāng)作親生母親一樣尊敬。”,“太子待人寬厚真是我大宋之�!�
年輕人正是當(dāng)今的太子趙桓,只不過他的神情并不如宮人們想象的一般春風(fēng)如意,反而隱隱透出憂慮陰晦。他是先皇后王氏所出的長子,也理應(yīng)成為大宋的儲君、下一任皇帝�?涩F(xiàn)實是,他的這個儲君之位來的異常艱難。
父親更屬意于三弟鄆王,這使趙桓心中一直籠罩著揮散不去的陰霾,生怕哪天就被廢黜掉。經(jīng)常來拜見鄭皇后便是不得已的自保之舉了。
眼前就是大宋皇后居住的慈元殿,趙桓深吸一口氣,努力使自己的臉上露出不那么虛假的尊敬孝順,剛準(zhǔn)備踏入大門,卻就在這時——“啊啊啊啊——武德帝姬發(fā)瘋了!”、“護駕!護駕!保護皇后娘娘!”、“啊——”
沒等趙桓大腦做出反應(yīng),從門內(nèi)忽然沖出群花容失色的宮人,她們見到身穿紅袍的太子,像見到天使一樣嚶嚶哭著求救:“太子殿下救命,武德帝姬她瘋啦!正在大殿中為…為……”.
宮人們哭哭啼啼的話都說不利索,似乎遭遇了極為恐怖的事情。
“武德帝姬��?”是十娘?趙桓腦子里記起來了,他對這些年紀小的妹妹們一直沒什么印象,權(quán)當(dāng)家里多出些嘴巴吃飯。直到去年圜丘祭天,那三歲的小帝姬竟然和他這個太子一樣,成了父親身邊唯二隨同的皇室血脈。他才正眼瞧過對方,聽說很是頑劣,還仗著受寵愛毆打過諸位兄長。
他眉頭一皺,很不悅了:“那孩子冒犯了皇后娘娘?豈有此理,簡直無法無天,本宮今日就要以兄長的身份好好管一管武德帝姬!”說著不管癱在地上哭泣的慈元殿宮人們,提起衣擺雄赳赳氣昂昂大踏步進去了。
原本在他的想象中,武德帝姬應(yīng)當(dāng)是在皇后宮殿中打雜物品或毆打?qū)m人,才嚇壞了眾人。然而當(dāng)他正氣凜然怒喝著‘不孝妹還不住手!’沖進大殿時,卻見到了這一輩子都無法理解無法忘卻的畫面——
地上橫七豎八躺著頭部被可疑白色物體裹住腦袋的太監(jiān)、宮女,上方的鄭皇后更是跌倒在軟榻上高高的華麗發(fā)髻正被一雙小手挾持著,白色的綢布一圈一圈地往那插滿珠翠的發(fā)髻上纏繞。矮墩墩的滿臉?gòu)雰悍嗜忄洁降男∨尥藓莺荼еl(fā)髻艱難地往發(fā)髻和皇后腦門上纏繞白色綢布,時不時還抱怨為什么皇后的頭比別人大一圈。
“……武、武德帝姬,你在干什么?!”趙桓的聲音都變了調(diào)。現(xiàn)場的畫面實在太具有破壞力沖擊力,以至于他的大腦都無法處理和理解了。.
這特么是人干的事嗎?
為什么要把宮人的腦子纏起來?為什么要纏皇后的腦子?
難道武德帝姬被妖怪附體了嗎!這些是不是邪術(shù)?!
“嗚嗚……救命,”皇后娘娘艱難呼救。
趙桓害怕地后退,對身后的隨從道:“你,你們倆上去將皇后解救出來!”
隨從兩人腦子沒太子轉(zhuǎn)的快,想不到妖怪附體這么發(fā)散性的切入點,立刻挽起袖子,哇哇大叫著沖上去。
瑪?shù)潞脽�,就不能等她先裹好皇后的頭嗎!忙得滿頭大喊手都酸了的趙芫氣呼呼從皇后發(fā)髻上拔出‘武器’,兩枚工藝簪花和導(dǎo)彈一樣飛射出去,帶著龐大的沖擊力精準(zhǔn)命中目標(biāo)。
張牙舞爪沖過來的兩人神情瞬間空白,呆呆地低頭看向自己被擊中的部位,之間他們兩腿相接的地方已經(jīng)深深鑲嵌了朵漂亮的珠花…
“嗷嗚——寶貝,咱家的寶貝——”
“啊啊啊啊——”
躲在門口的趙桓眼睜睜看著自己身負武藝的內(nèi)侍太監(jiān)還沒靠近就哀嚎著跪倒在地失去戰(zhàn)斗力,不禁冷汗津津,一直之間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嘗試遠程喊話:“十娘!別抵抗了,外面都是禁軍!你跑不掉的!快點放開人質(zhì)!”
這邊,武德帝姬重新哼哧哼哧給皇后裹腦子,權(quán)當(dāng)趙桓在吶喊助威,鄭皇后滿臉絕望。完了,她徹底完了。
“皇后娘娘您等著,兒子這就去搬救兵!”實在不敢沖進去的趙桓扭頭就跑。
“終于,完成了——藝術(shù)!”太子出去呼叫禁軍的時候,趙芫終于在沒有人打擾的時間里完成了藝術(shù)!
可可愛愛的小帝姬從塌上跳下來,將渾身顫抖的正顆腦袋都被足纏包裹住的鄭皇后扶起來,坐正,滿足地感嘆,“娘娘,您現(xiàn)在真是美極了!我就說,裹一裹腦子比裹誰都看不見的腳要強得多!現(xiàn)在的您既遵守了不拋頭露面的女子準(zhǔn)則,又得到了纏小腦好處,真是兩全其美呀!”
說著趙芫想起什么,跑下臺階,將那些同樣被纏住了腦袋的女官喊醒,要挾,啊不,禮貌地請她們回到兩側(cè)重新站好,兩個太子內(nèi)侍跪在正中,現(xiàn)在,一切都回到正軌啦!
“千萬別亂動哦!”
經(jīng)歷過兇殘折磨的侍從們一動不敢動,尤其為奉命來強制為帝姬裹腳的中老年女官腦子纏得尤其緊繃,鼻涕眼淚混作一團,心中哭泣以后再也不做裹腳這門手藝了!
滿地狼藉中,趙芫撿起還沒用完的足纏,這么好的東西沒用完太可惜了,撿起來!翻窗跑路!
說時遲那時快,禁軍用最快的速度包圍住了慈元殿,在太子趙桓的指揮下破門而入。于是所有人都見到了足以令他們做噩夢的詭異畫面,那是一群沒有腦袋,準(zhǔn)確來說裹住腦袋的皇后和她的侍從們或站或坐地安安全全呆在慈元殿中。
這是何等詭異恐怖的場面,毫不夸張地說,給最先沖入的禁軍留下了一生難以磨滅的陰影!
“皇后娘娘!”確認沒有危險,趙桓像死了親媽一樣哭號沖入其中,親自為色色發(fā)抖的皇后娘娘解開束縛。
重見天日的鄭皇后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丑態(tài)被太子和一群禁軍看在眼里,內(nèi)心絕望的同時憤恨不已,武德帝姬!武德帝姬!本宮好心好意提前為你纏足,你竟然恩將仇報,置本宮于死地!
她恨恨抓住了趙桓的手,精美的指甲陷入對方的皮肉中,一字一頓地說:“武德帝姬以下犯上,太子你快將她逮住……就地正法!”最后幾個字幾乎咬著從齒縫中發(fā)出,只被趙恒聽清,“就說她在畏罪潛逃之時意外身亡,太子只要做成這件事,日后但有所求本宮定會鼎力相助!”
如今在趙佶面前能說得上話的除了前朝的幾位相公,便是鄭皇后與另一位受寵的妃嬪,而另一位早就生了皇子,對待他不遠也不進�,F(xiàn)在有個機會能得到皇后的站隊……
“娘娘安心,兒子定會將十娘帶來給您賠罪!”趙桓激動地說。
趙桓幾乎調(diào)動了所有他職權(quán)范圍內(nèi)能調(diào)動的侍衛(wèi)禁軍,宮闈里、御花園里到處搜捕十妹妹武德帝姬的影子。
而這個時候,趙佶正在和寵妃寵臣們一起欣賞把玩從各地運回來的奇花異草怪石,侍衛(wèi)禁軍統(tǒng)領(lǐng)急急忙忙跑來稟告武德帝姬又鬧事了,被打攪了興致的趙佶很不高興。
內(nèi)侍官張迪看到趙佶的臉色,立刻呵斥道:“武德帝姬鬧事難道是什么大問題嗎?武德帝姬不是每天都在鬧事!有什么好緊張的!擾了官家雅興,你擔(dān)當(dāng)?shù)闷饐�!�?br />
這位統(tǒng)領(lǐng)正是之前的殿前司太尉王鏗,后來高俅上位,他就退下來了。抬頭望去,見到只有大押班張迪站在面前對他怒目而視,而官家與鄆王、寵妃、高太尉、朱相公、王相公等人則依舊圍著一塊奇石嘖嘖稱奇。
他猶猶豫豫,“可是……可是武德帝姬驚擾了皇后慈元殿,慈元殿中很多宮人都害怕地逃了出來……”
“既然在皇后娘娘的宮中,就交給皇后娘娘處理呀,官家現(xiàn)在正忙著大事,怎好一直為帝姬頑皮的小事憂心�!币蕾嗽谮w佶身邊的劉妃嬌滴滴地斥責(zé)說道,“帝姬只是個四歲的孩子,皇后娘娘連四歲的孩子也管不好嗎!”
這位劉妃講話還蠻有道理的,王鏗雙眼發(fā)直。
皇宮中并沒有聲勢浩大的動靜,禁軍們小心翼翼地四處查問宮人是否見過武德帝姬。
趙構(gòu)和兄弟們從資善堂下課,抱著蹴鞠高高興興地往回走,路上遇到禁軍,聽說十娘又犯事了,他的內(nèi)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有‘啊,只是這種小事啊’的平靜感�!皼]見到,你們?nèi)バ稣乙徽�,那群舊班班直也許知道呢�!彼ǖ靥岢鼋ㄗh。
轉(zhuǎn)著蹴鞠,哼著歌,回到自家宮殿的趙構(gòu)剛進門,就看到一個可愛的小矮子正在玩他的佩劍。
趙構(gòu):“……”
趙構(gòu)扭頭就走!
親愛的禁軍,你們快回來!
在趙九郎死了爹媽一樣的嚎叫中,還沒走遠的禁軍火速沖過來,包圍住九皇子的景陽宮。
宮殿中,趙芫冷冷地踩在趙九郎的屁股上,奶聲奶氣:“你叫聲這么大作甚!”
白白的東西從眼前纏繞而過,以為十娘要用綢帶勒死自己的趙九郎哭的更大聲了,“十娘饒命,我錯了,這回真的錯了,下回再也不敢了!”
“別怕,我今天發(fā)現(xiàn)了個好玩的東西,特地來分享給你,”
頭頂一只小手安撫似的拍了拍,趙九郎抽抽嗒嗒,不是要勒死自己就好,“是什么東西��?”
“聽說大家都很喜歡小腳,于是發(fā)明了裹小腳之術(shù)。我想著大家也很喜歡漂亮精巧的腦袋啊,腦袋小的人身材比例好,能夠把腳纏小的足纏也一定能把腦袋纏小的!”趙芫滿臉‘我都是為你好’的關(guān)切,“放心,等纏一段時間,九郎就能變成絕世美男子啦!”
已經(jīng)呆傻住的趙九郎:……救命!
“不不不,我不喜歡小腳!也不喜歡小腦!不要給我裹小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