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撒謊，你喜歡！”如果未來的皇帝不喜歡，裹腳是怎么流傳下去的呢！
趙九郎：“QAQ！”內(nèi)心的確覺得小巧纖細(xì)的足部更好看，但他喜歡女孩子的小腳小臉，不是要自己裹啊啊啊�。。�！十娘這個小瘋子！
“武德帝姬！你已經(jīng)被包圍了！請快點交出人質(zhì)，繳械投降！”門外傳來禁軍瑟縮的喊聲，“否則，否則我們要沖進(jìn)去了！”
腦子被緊緊纏住的趙九郎連忙大喊：“別進(jìn)來！千萬別沖進(jìn)來！”千萬不能被外人看到他的腦袋，他趙構(gòu)的一世英名真的不能再遭受二次打擊了！
大部分禁軍們其實并不知曉武德帝姬具體做了什么，只以為武德帝姬又像以前一樣，只不過這次惹怒的是皇后和太子殿下。禁軍們很頭禿，只能在外面繼續(xù)勸降。
趙芫推開窗戶，宮殿四周果然已經(jīng)被團(tuán)團(tuán)包圍。
第014章
奸臣受死吧！
趙桓得到消息，飛快帶著手下趕來，怒斥：“還守在外頭作甚，快點破門！”.
“太子殿下，里面是武德帝姬和廣平郡王，”禁軍中的小隊長惶惶不安，沒有官家的指令他們哪敢強行沖入。
太子身邊的內(nèi)侍伸手給了說話之人一巴掌，呵斥，“太子的命令你照做便是，哪里這么多話！”
趙桓長嘆一聲，做出憂心傷感的模樣，“十娘頑劣，今日已經(jīng)闖下大禍�！�
小隊長連忙告罪，按照太子的意思開始破門。
“誰準(zhǔn)你們破門的！”里面的趙構(gòu)簡直嚇?biāo)懒�，抱住裹著足纏的腦袋驚慌失措不知道往哪躲。
然而禁軍們并沒有聽從他的命令，大門很快被沖破，數(shù)十人大喊著“武德帝姬投降吧”一擁而入，電石火光之間，只見一個少年的身影猛然鉆入椅子下方，只留個扭動的臀部在外對著他們。小隊長環(huán)顧四周竟只看到這個臀部，四歲的武德帝姬不見蹤影。
“郡王殿下，武德帝姬人呢？”小隊長帶著自己的親信蹲到椅子旁邊，小心翼翼地去拽趙九郎的衣服，想把他從椅子下面解救出來。
“別動我！”露在椅子外面的臀部狠狠晃動，堅決不出去。
“……”侍衛(wèi)禁軍們于是真的不敢動他。
就當(dāng)趙九郎以為自己躲過一劫，努力和頭上的足纏做斗爭的時候，身上忽然一輕，遮擋他的椅子不知被誰提了起來。瞬時！周圍禁軍不由自主地發(fā)出驚呼聲，提著椅子的趙桓呼吸都變輕了，小心翼翼地戳一戳石化的弟弟。
“嗚！”趙九郎哭了。
今日所有見到真相的侍衛(wèi)禁軍中很快流傳出了這樣一句話——武德帝姬，實乃大恐怖者！絕不可與之為敵！
、
身心遭受重創(chuàng)的趙九郎很快被太醫(yī)抬走，留下禁軍在宮殿里轉(zhuǎn)了一圈，也沒發(fā)現(xiàn)本該被困在這里面的武德帝姬，紛紛摸不著頭腦，不知武德帝姬是何時溜出去的。
趙桓氣的頭疼，只能命令禁軍繼續(xù)在宮中四處搜尋。
等人都走遠(yuǎn)了，房梁上人影閃了閃，竟然是眾人搜尋不得的武德帝姬趙芫，只見小小的人兒托腮坐在橫梁上眉頭緊鎖，似乎在思考很嚴(yán)肅的問題。
皇后的腦袋纏了，趙老九的腦袋也纏了，相信現(xiàn)在只要自己一出現(xiàn)，就會有一百個禁軍圍過來。雖然很解氣，但不得不承認(rèn)，今天的做法并沒有解決問題的根本。
“唉�！蹦毯艉舻貒@氣。真想念曾經(jīng)的時光，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火力輸出輸出繼續(xù)輸出，但在這個時代，沒有了異能，光有勇武無法改變世界。
如果個人武力能改變世界，岳飛早就把世界改變了十回八回了。
禁軍們將能藏身的皇宮犄角旮旯都搜遍了，甚至撞破了幾宗宮廷陰私案件，卻依然找不到武德帝姬的人影，此時他們都有點恐懼，武德帝姬難不成插上翅膀飛走了不成，否則怎么這么能躲？
太子趙桓更是焦頭爛額，鄭皇后幾次派人來催促他，現(xiàn)在動靜鬧得這么大，滿宮廷的人都知道他在搜捕武德帝姬，他如何能對十娘下毒手，除非不想坐屁股下的位置了。
宮廷中混亂的動靜終于引起趙官家的不滿，帶著寵妃寵兒子寵臣怒氣沖沖將趙桓叫來罵了一頓。斥責(zé)他小題大做，擾亂宮廷，還沒能力，連個四歲的孩子都制不住。
沒抓到妹妹，反被父親責(zé)罵的趙桓內(nèi)心感到痛苦憤怒，卻又無可奈何。如果今天抓捕武德帝姬失利的人是三弟趙楷，父親肯定不會是這般冷漠的態(tài)度！
他趙桓明明也華橫溢！能力超群！以后會成為大宋的明君��！
嫉妒憤怒難過的大宋太子在心里把討厭的弟弟都在心里詛咒了一遍，想著等他哪天登基了，一定不會放過這些和他作對的兄弟、以及武德帝姬！弟弟們?nèi)假H斥，妹妹就嫁給個又丑又老的小官當(dāng)老婆！
太子垂著腦袋跟在趙官家和他的寵妃寵兒子寵臣身后，內(nèi)心充滿著復(fù)仇的頭腦風(fēng)暴。
而見太子被申斥，鄆王趙楷渾身舒爽，于是更加賣力地不動聲色吹捧自家昏聵的皇帝老爹，什么他又來了靈感啊，要為皇帝爸爸作詞一首，歌頌爸爸的豐功偉績，留待世人欣賞云云。
趙佶身側(cè)的貴妃和內(nèi)侍們連忙跟著一波拍馬屁，將趙佶拍得在云端飄飄然，覺得自己果然又當(dāng)了一天治國有方的好皇帝啊。于是大手一揮，讓大奸臣朱勔立刻再召集各地民力繼續(xù)開采各種奇觀，不惜一切代價送來京師裝點他的后花園！
至于還沒找到人的武德帝姬？
啊，武德帝姬頑劣不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嗎，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趙佶對太子搞出來的大動靜嗤之以鼻，如果是他，就不會如此失態(tài)！
當(dāng)天晚上和寵妃親親我我完回到寢宮的趙官家，就見到了他頑劣的不必大驚小怪的十女兒。
本著要干就干一波大的的趙芫坐在老父親的床頭，舉起了手里所剩不多的珍貴足纏，“親愛的爹爹，我來幫您纏小腦啦！”
睡得半夢半醒的趙官家覺得腦子有點發(fā)緊，好像有哪里不對勁，迷糊地睜開眼睛，就見一個黑影蹲在自己腦袋旁，正在嘿咻嘿咻揮舞著手臂干活。
“！�。�！”老父親差點心臟病發(fā)去世讓大宋提前進(jìn)入靖康元年。
黑暗里，十女兒純真的聲音在他腦旁響起：“父親，你醒啦！小腦快纏好啦，別著急~”
終于反應(yīng)過來的趙佶以完全不符合他身體素質(zhì)的速度從床榻上彈跳而其，大聲尖叫：“十娘！？你在朕的寢宮里做什么！難道，”難道四歲的女兒來行刺他！
內(nèi)侍官沖進(jìn)來點燃燭火。
就見皇帝捂著裹了一半的腦袋屁滾尿流地從床榻上滾下來，而白天不知溜到哪里去了的武德帝姬此時正乖巧地坐在床頭的位置，很無辜地舉著手里的綢帶：“父親，我來給你裹小腦呀，你不開心嗎？”
裹小腦是什么鬼！趙佶和沖進(jìn)來的內(nèi)侍們神情出奇一致地難以形容，驚詫、驚悚、不敢置信、地鐵老人看手機，一秒鐘表情輪流切換，速度之快令人眼花繚亂。
“大家都說用這個東西可以把腳裹成很漂亮的小腳，但是小腳穿在鞋子里誰看得見呢，不如用這神奇的足纏把腦袋裹小一點。父親，等我?guī)湍�，您就能成為天底下最英俊的美男子啦！�?br />
“……來人啊，快將武德帝姬給朕逮捕！”腦袋上纏著足纏的趙佶崩潰了，失態(tài)了，尖叫了！
大孝女武德帝姬淚眼汪汪，很無辜很委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到崩潰的老父親面前抱住腿瘋狂晃動：“父親為什么不喜歡纏小腦，大家明明都很喜歡！我是在孝順父親�。聡聡�！”
腿都快晃斷了的趙佶：“痛！痛！張迪快來救駕！”
張迪楊戩幾個內(nèi)侍官一擁而上，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于將官家從大孝女武德帝姬的魔爪中搶救出來，張迪死死抱住‘哭鬧’的武德帝姬大喊：“官家快走，咱家為您斷后！”
趙佶于是連忙拖著一條腿跑路。
大晚上的，大宋宮廷內(nèi)燈火通明，高俅連夜被叫醒，趕到宮內(nèi)，就見到他家趙官家心力交瘁坐在上首，他小心翼翼地觀察四周，周圍的內(nèi)侍也是滿臉古怪的表情，他心中一緊，難道官家喜愛的花崗石出事了？或者喜愛的妃子出事了？那可是天大的大事了！
“官家，”高俅調(diào)整好表情，用憂國憂民的誠摯語氣問道，“可是今日送來的花崗石……”
“唉！”趙官家捂著腦袋嘆氣。
啊，不是花崗石，“難道是劉貴妃與王婉容又起了爭執(zhí)？”
“唉��！”趙官家繼續(xù)嘆氣。
“……”高俅眼神場外求助內(nèi)侍官。
張迪收到眼神，捂著一只熊貓眼：“太尉有所不知，武德帝姬不知聽了哪個小人的蠱惑，竟以為足纏可以幫人裹小腦，差點將官家的腦袋給裹了。小人為了阻止帝姬胡鬧，一只眼睛都被打成了這個樣子�！�
“！�。俊备哔礇]聽懂，裹小腦是什么意思？他只聽過裹小腳啊。
“官家，查到了，”內(nèi)侍官楊戩彎著腰從外面快步進(jìn)來，眼睛從高俅身上掃過，兩個奸臣互相點頭示意，“官家，原來今天皇后娘娘將武德帝姬叫到宮中，提前為武德帝姬裹小腳，不曾想武德帝姬聽聞此事竟然以為小腳沒有小腦美觀，硬是要為眾人改裹小腦�！�
“太荒唐！太荒謬！”被裹了小腦的趙佶狠狠拍桌。
其實有道理，小巧的腦袋也很好看。高俅無語凝噎地想。
趙佶找高俅來就是為了商議如何處置此事，武德帝姬到底是個四歲的孩子，放過吧，生氣，不放過吧，又不能殺了自個女兒。女兒還是一片孝心來給他裹小腦呢！
且他用足纏裹了小腦一事，絕不可外泄，否則趙官家簡直不敢想象那個畫面，全天下人都熱火朝天議論天子裹小腦的驚悚畫面。
“官家，此事有何難呢，”高俅腦筋高速旋轉(zhuǎn)，很快想到的應(yīng)對的方法，“武德帝姬頑劣不堪，一方面是因為天生神異力大無窮，宮人們制不住她，這是好事，是官家您賜予帝姬的神力。另一方面，便是由于帝姬從小無人教導(dǎo)，才養(yǎng)成了頑劣的性格。孩子要從小進(jìn)行精心教導(dǎo)，長大才能成為擁有優(yōu)秀品格和道德的人啊。”
被不動聲色拍了下馬匹的趙佶神情重新驕傲起來：“倒是朕的不是，為十娘起了個武德封號，這一身的蠻力和頑劣該如何是好��？”武德帝姬的母親已經(jīng)去世，交給妃嬪教養(yǎng)，瞧瞧今日的騷亂就知道沒人管的住她。到資善堂上課吧，那被拔了胡子的王相公早就對天發(fā)誓絕不教導(dǎo)武德帝姬。
唉，都怪他這個昊天上帝的親兒子法力無邊啊，單一個敕封就能有如此龐大的威力。
見馬屁穩(wěn)中有進(jìn)，高太尉愉快地：“官家可是憂心老師們聞武德帝姬之名色變，不肯教導(dǎo)其禮儀學(xué)識。”
“這是一件很簡單的小事啊，官家可以從國子監(jiān)的底層官吏中挑選有德之人為武德帝姬傳道授課。小吏得見天顏已然不易，定然對這份差事盡心盡力，不敢推辭�！�
高太尉的提議不可謂不離經(jīng)叛道，不過趙官家一個昏君說實在的，其實心里根本不care什么禮教，只有對皇帝有利的禮才是他推崇的禮。
他一拍大腿，“就依太尉所言，你覺得誰來教導(dǎo)武德帝姬好？”
“臣聽聞太學(xué)有一位學(xué)正，名為秦檜，在同事中的口碑很好，乃政和五年進(jìn)士及第。不如就叫他前來試一試！”
一個岌岌無名的小吏，連家族都沒有，想來不會拒絕成為帝姬老師的機會。
眼看孩子的教育問題解決了，但趙官家依然在嘆氣，高俅思來想去沒弄明白，最近除了武德帝姬還有什么事能讓官家煩惱不已。當(dāng)然不能叫官家主動來傾訴，他做奸臣的就該揣摩上意，于是試探著問：“此事或許依舊不夠圓滿？”
“唉！”趙佶指著自己的腦袋，“十娘她在宮中亂跑，連朕的宮殿都能溜進(jìn)來，差點給朕的腦袋裹上足纏。白天禁軍統(tǒng)領(lǐng)還來向朕告狀，她將皇后宮中的仆從全都恐嚇得四散奔逃。朕雖可以現(xiàn)在為十娘安排老師教導(dǎo)，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見效��！”
武德帝姬呆在宮里，他晚上睡覺都怕腦袋被纏好嘛。
這還不簡單，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直接安排到宮外頭住著不就舒坦了。但這話，趙佶不愿意先開口提出，自唐以后，再沒有公主府的概念，大宋帝姬不設(shè)府不領(lǐng)私兵不住宮外，已經(jīng)是文人們的共識。簡而言之，趙官家想把頑劣的帝姬放在宮外養(yǎng)，但又不想面對文臣們的炮口。
高太尉是干嘛的，他的天職就是干這事的，為官家的心意充當(dāng)馬前卒，當(dāng)即拱手正義凜然：“官家放心，此事交給臣！”他馬上去聯(lián)系自己的黨朋，說服同朝為官的奸臣們一起為官家排憂解難！
“知我者，太尉也！”趙官家感動得起身握住高俅的胖手，高俅也淚眼汪汪地喊“官家！”，一對昏君奸臣執(zhí)手相看淚眼。
此時此刻，從官家寢殿中被抱出來的武德帝姬被關(guān)在圓心堂里思過，院外里三圈外三圈全是侍衛(wèi)禁軍，負(fù)責(zé)看守的正是禁軍統(tǒng)領(lǐng)王鏗。他現(xiàn)在真是怕了這位武德帝姬了，白天擾亂慈元宮，晚上更狠，襲擊了官家！
心好累，要不辭官吧。不然再這么下去，他怕哪天自己就被流放了��！
屋外王鏗徹夜難眠，屋內(nèi)趙芫趴在床墊上呼呼大睡。
最終，這一日發(fā)生的鬧劇流傳出去的版本，只是武德帝姬頑劣拿著裹小腳用的足纏將皇后派來為她裹腳的女官腦袋裹了小腦，傳言武德帝姬聽聞用足纏可以使足部纖瘦美觀，見女官腦袋肥大，于是便用足纏為其美容。什么皇后的，皇帝啊，廣平郡王的，全都不存在的，不可能被裹過小腦的！
滿朝文武也再一次認(rèn)識到武德帝姬的可怕！連裹小腳都制不住她！天下還有誰能降伏此混世魔童！還有誰！
現(xiàn)在連中樞的這群大臣們也實在服氣了，還能怎么著，對付一個帝姬，最多就是關(guān)禁閉剝奪俸祿，再陰狠點嫁個壞人。然而現(xiàn)在的武德帝姬她還是個四歲的孩子啊，他們能怎么辦！只能假裝看不見了�。�
至于高俅聯(lián)合一群人上書請官家將武德帝姬遣往宮外居住的事，不行，不行！帝姬怎么能開私府！這是違反大宋祖制的！
而且武德帝姬現(xiàn)在鬧還是在皇宮內(nèi)鬧騰，一旦搬出來，豈不是要滿東京城鬧騰！
然而高俅早就想好了應(yīng)對之法，只見高太尉抹著眼淚，朝蔡太師行禮，“太師，我等入朝為官，求的就是為官家服務(wù)，但何御史說的對，大宋沒有帝姬開府的先例，不如就請武德帝姬暫住太師府上，等學(xué)成以后再遣回宮中。到時候帝姬也正好要出嫁了，太師家中不是正好有幾位年齡相當(dāng)?shù)膶O兒……”
原本老神在在任由手底下人唇槍舌劍的蔡京立刻向官家拱手：“大宋雖無帝姬出宮開府先例，但嚴(yán)格來說，武德帝姬只是暫住宮外，長成之日還要回到宮中待嫁，那便算不得開府了！臣愿為官家分憂，在東京城挑選妥當(dāng)?shù)母米鳛榈奂m外學(xué)習(xí)的臨時住所！”
開府了，但沒完全開府！就等于沒有開府！總之就是可行性非常高！他贊同！
于是高太尉又將眼神轉(zhuǎn)到御史中丞何執(zhí)中身上，“何相公……”
“蔡公相言之有理！”何執(zhí)中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好家伙，不讓開府就借住你家！？你敢不同意嗎！
這住在誰家，以后還不得將帝姬娶過門？
老天爺啊，千萬不要讓武德帝姬嫁到我家來��！
群臣瑟瑟發(fā)抖，想不到高俅竟如此惡毒，連這種恐怖的計謀都敢想！怪不得成為了官家手底下的第一鷹犬！真乃大宋第一奸臣吶！
其實他們也看明白了，官家舍不得武德帝姬帶來的名聲，又不想承擔(dān)武德帝姬頑劣帶來的煩惱，干脆把武德帝姬放在宮外，由他們這些大臣來承受混世魔童的威能，若日后武德帝姬學(xué)好了，那就接回宮廷，若學(xué)不好……就在外自己作天作地吧，反正離得遠(yuǎn)看不著，趙官家心安理得。
“唉……官家糊涂啊。”下朝的大臣們紛紛搖頭嘆息，豈能因為看不到底層的苦難，就當(dāng)苦難不存在呢？這是大部分徽宗朝重臣第一次感嘆皇帝的昏聵，不過不是為底層被虐待盤剝的平民，而是為了他們自己。
這廂趙芫好吃好喝在栽滿奇花異草的圓心堂住了一段時間，還在想便宜爹要是繼續(xù)這么關(guān)她禁閉，她可就要再夜襲一回保和殿了。
就在這時，院門終于從外面打開了。
四歲的帝姬坐在樹干上，打了個呵欠。害，院墻外面都圍滿了禁軍，看來這次真的把便宜爹給嚇壞了。從樹影中往下看去，一名身穿青色公服的青年人款款入內(nèi)，四下打量之后朝著樹木方向走來。
青年人的面容端正，一派剛正不阿的直臣形象，不卑不亢地向趙芫方向拱手：“拜見武德帝姬，臣下太學(xué)學(xué)正秦檜，奉命來為帝姬啟蒙�！�
“你叫秦檜！”趙芫挖挖耳屎，又確認(rèn)一遍。
“正是，帝姬應(yīng)當(dāng)稱呼我為老師
�！鼻貦u輕撫廣袖，溫文爾雅，心中以為自己這般風(fēng)采，小帝姬大約是能為之傾倒吧。
雖然先前為諸位上峰獻(xiàn)計，令武德帝姬提前裹小腳。但既然此計不成，就說明武德帝姬的位置更加不可小覷，成為她的老師，能給秦檜來帶更多的利益。
正當(dāng)秦檜滿心對未來的展望時，樹干上的小小人影慢慢站直了身體。
“呔！奸臣受死——�。。 �
一聲奶呼呼的呵斥從院子里爆喝而出，嚇得守在門口的王鏗一個趔趄，隨即院內(nèi)就傳出剛剛進(jìn)去的青年的慘嚎。禁軍們心中所想竟然是‘果然如此’，武德帝姬的戰(zhàn)績里可是上至當(dāng)今官家下至裹腳老奴，戰(zhàn)線全面延申，區(qū)區(qū)一九品學(xué)正怎么可能馴服得了恐怖如斯的帝姬。
趙九郎原以為十娘這回真的栽了，畢竟圓心堂被圍得水泄不通，父親說不定終于頭腦清明，要將小瘋子關(guān)押起來，不準(zhǔn)她再出來禍害人。然而沒兩日就聽聞武德帝姬即將出宮開府的小道消息。
出宮開府代表了什么呢。趙九郎的腦子第一次轉(zhuǎn)的這么快，快到他痛徹心扉——代表著十娘可以在宮外繼續(xù)毆打他了！嚶嚶嚶！
于是深感前途無亮的趙九郎連忙叫侍從準(zhǔn)備好吃好喝好玩的，提著禮物屁顛屁顛來囚禁妹妹的圓心堂雪中送炭來了，從現(xiàn)在開始，他趙九郎就是十娘最忠誠最真摯的朋友！最可靠的兄長！誰想對十娘不利，就先從他的身體上踩過去！
帶著侍讀和侍從來投靠，啊不，是來探望武德帝姬的趙九郎剛剛走近，就看到敞開的大門內(nèi)，武德帝姬正踩著什么人蹦跶，哀嚎聲不斷從地面那人形物體口中發(fā)出，只見他朝周圍看熱鬧的禁軍們伸出爾康手：“救，救命，武德帝姬殺我——”然后在四歲小兒的蹦跶之下，吐血‘身亡’。
“嘶�。�！”
抽氣聲是趙九郎身邊的侍讀發(fā)出來的，似乎從未見過如此駭人的場面，不由瑟瑟發(fā)抖：“九郎，咱們真的要進(jìn)去找這位帝姬嗎？”
這個時候的趙九郎反而是見識最為廣闊的那個，挺起胸膛，拎著食盒和玩具，雄赳赳氣昂昂地：“十娘果然不愧是我趙構(gòu)的好妹妹！我就欣賞這樣的強女子！走！”
昂首挺胸的趙九郎和他顫顫巍巍的隨從們從出門的禁軍們身邊走過，路過那被禁軍們抬著手腳往外去的青衣官員時，趙九郎見他還在吐血，還沒死透，立刻上前補了一腳大聲說道：“你這兇徒，休想再欺負(fù)十娘！以后我廣平郡王就是十娘的后盾，誰都不能對她大聲喊說話！”踢完，為了保險起見，他問了句這人是誰。
王鏗向趙九郎行禮，心領(lǐng)神會地說道：“此人叫秦檜，政和五年進(jìn)士及第，聽說在朝中沒什么親友�！�
很好，不是世家貴族。趙九郎冷酷地頷首，扭頭就走，然而他好像從哪里聽說過秦檜這個名字？
電石火光間，與院子里正在擦拭靴子上的嫣紅血漬的十娘對上了視線，剎那間記憶涌上心頭，那是久遠(yuǎn)的去年，在陽光明媚的日子里，第一次被十妹妹騎在背上錘的美好記憶！
“臥槽你就是秦檜！”趙九郎嗷嗚大喊一聲，轉(zhuǎn)身就朝被禁軍抬著的傷員沖去，禁軍們下意識松開手，將本就傷亡慘重的秦學(xué)正摔得頭暈?zāi)垦�，還沒等回過神來，就見十歲的敦實少年亂叫著朝他沖了過來。
秦檜瞳孔放大，不，不！別過來！
然而這里沒有人聽取他的心聲，長得健壯敦實的九皇子嚎叫一聲狠狠坐在了傷員的心口，狠狠彎腰一個重磅頭槌，“哇呀呀呀呀吃我一槌�。�！”
溫文爾雅氣度翩翩的九品學(xué)正的鼻梁骨發(fā)出咔擦聲響，在眾目睽睽之中噴射出兩管鮮血，翻著白眼這回徹底重傷昏死！
第015章
叮！您的忠臣已上線！
這是一個蕭索的秋天，趙宋的官家自封了道君皇帝，趙宋的卿相們盜上剝下，首都開封的百姓快快樂樂，北方大旱，南方洪澇，百萬庶民死于旱澇之災(zāi)而消息不入東京城。
郭孝友坐在酒樓中，將家中快馬送來的書信緩緩擺在桌案上，上面尸橫遍野、易子相食的形容詞多而醒目。
“竟有此事，”臉上裹著紗布的秦檜神情驚詫不忿，很憤怒的樣子，“朝堂之上竟一點聲音也無！”
郭孝友，遂川郭氏望族，政和五年的科舉探花，秦檜正是同場考試中不起一眼的一名進(jìn)士。因為相貌古怪又持正不阿，縱使經(jīng)綸滿腹、有鴻圖之志也只能在國子監(jiān)虛無度日。
他握著酒杯的手微微顫動，酒水灑在了擺在桌面的信紙上，洇出點點痕跡，顯然心在強忍心中起伏的情緒，“如今中樞朝廷浮云翳日，為官者黨同伐異、御下蔽上，官家只聽得到那幾人言論，只看得到這繁華盛世的東京城！”
“次仲言之有理！我大宋朝堂之上蟲豸遍地，縱使你我心中有一百個忠肝義膽也無處施為。百姓餓死，我，我卻什么也做不了……”秦檜說著，已然淚眼汪汪，似乎真的情到深處真情流露，他激動的情狀引來郭探花的側(cè)目，不由震撼感動，感慨：“會之當(dāng)為能臣！”
“唉，我雖未曾在明面上得罪他們，卻也和你一樣無法受到重用�！毖蹨I從秦檜剛毅俊朗的臉頰滑落，一副懷才不遇、有志不能伸的可憐模樣。
郭探花摸了摸自己眼角的青色胎記，“會之與我境遇相仿矣�！�
“此次官家命我擔(dān)任武德帝姬的啟蒙老師，我原不想去，但看如今的中樞，比我更有為的上峰們都有心無力，或許還不如去為一懵懂小兒開蒙教育�！�
“次仲賢德，暫且避之一隅，留待有用之身，他日報國�！鼻貦u的鼻梁很痛，嘴上夸著郭孝友，心里卻已經(jīng)恨極。這郭次仲回回在我面前凡爾賽自己的學(xué)問和家世，明明初任就是六品國子監(jiān)學(xué)正、后任司業(yè)，卻整天在他這個九品太學(xué)學(xué)正面前裝出一副郁郁不得志的模樣！
若他秦檜也有一門八進(jìn)士的家世，也有名臣祖輩，斷不會混成郭孝友這般垃圾模樣！以他的聰明才智，只要有家世做背景，步步高升絕非難事�。�
他忍著身體上的疼痛，對自己嫉妒得要死的好友說道：“那位武德帝姬就和傳言中一樣頑劣暴戾，次仲前往翎府施教，萬萬當(dāng)心�！焙牵詈煤臀乙粯颖淮虻帽乔嗄樐[面目全非！要是不小心斷手?jǐn)嗄_、生活不能自理那就更妙了！
“多謝會之提醒，我會小心行事的�！惫⒂压笆值乐x。
武德帝姬的翎府不過是他暫時停留的地方，帝姬有什么要求，自己盡管滿足便是，并不會去惹怒那個頑童。
東京城中人來人往，路上的行人大多服帶犀玉涂飾金珠，任誰來看了都要感嘆一句繁華盛世。、
翎府原是上一任御史中丞的府邸，因為奏事得罪了蔡京被貶黜離京，宅子便一直空著，直到近日重新掛上了翎府的匾額，成為了一座不怎么正式的帝姬私府。
翎一字，可理解為翱翔，也可理解為鳥雀。身著綠色公服的郭孝友將目光從這棟宅子的大門匾額上移開，心中淡淡。
公主府的雜事似乎還未曾辦好，大門敞開著，門內(nèi)蕭索一片，倒是守門的少年英武筆挺，幞頭錦襖束帶刀弓樣樣俱全，派頭很是不凡。想必就是殿前司舊班的班直吧，官家竟當(dāng)真將舊班交給了四歲的帝姬。郭探花心中搖頭，以愛憎行事，官家的風(fēng)格。
他走上前，還未報上家門，那少年班直便道：“這位可是國子監(jiān)司業(yè)郭相公，武德帝姬今日外出，并不在府中。”
知曉他要來，派人守在門前，自己卻出門去了，果真是任性妄為、桀驁不馴。
少年班直以為這位相貌奇特的郭相公會拂袖而去，卻不想他攏攏衣裳竟然就著臺階坐下，從懷里掏出書籍慢慢翻看起來。
少年班直目瞪口呆，朝廷還有這么不講究的相公，不由上前勸說：“郭相公，帝姬去了軍營，不到天黑是不回來的，您還是明日再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