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楚淵道：“因?yàn)槌��！?br />
段白月：“……”
然而是當(dāng)真很丑。
當(dāng)楚皇帶著侍衛(wèi)出現(xiàn)在比武場時(shí)，全部的臣子都被驚了一下，高麗王也險(xiǎn)些丟掉手中酒杯。
西南王內(nèi)心愁苦，因?yàn)橄惹澳切┑栋坛䴗Y還嫌不夠，在臨要出門時(shí)，也不知從哪里弄來一塊黑布，將眼睛也遮住了半只。
楚淵倒是很淡定，反正也不是自己丑。
陶仁德在心里連連搖頭，這小王爺與沈大少爺是怎么搞的，這般模樣也往宮里頭送，也不怕驚擾了圣駕。
待到眾人都落座之后，高麗公主也上前行禮，雖說算不上漂亮，但畢竟出身高貴，氣度總歸是有的，眉眼算是周正，行為舉止落落大方，想娶的人應(yīng)當(dāng)也不算少。
“來來來。”高麗王伸手，將自己的妹妹招到身邊。
金姝坐下之后，眼睛三不五時(shí)就會落在段白月身上。楚淵咳嗽兩聲，仰頭飲盡一杯酒。沈?qū)④姺置骶妥谂赃呉蛔�，眉眼英俊舉止瀟灑，為何不去看他。
段白月很是頭疼，這樣子別人若是不看，才算是奇怪吧？
“皇上，比試可要開始？”沈千帆小聲問。
楚淵微微點(diǎn)頭。
眾人都抖擻起精神，等著看好戲。高麗王更是低聲對金姝道：“好好看，看中哪個只管向哥哥說。”
第一輪比試，楚國出的人是劉大炯的次子劉威，高麗國亦派出了王孫公子，兩人大戰(zhàn)一百多回和，最終劉威看準(zhǔn)一個破綻，將對方擊倒在地，算是贏了一場。
眾人紛紛鼓掌，高麗王也拍手喝彩，只是心中遺憾，為何已經(jīng)成了親。
但金姝卻也沒相中劉威，心里頭先有了段白月，此時(shí)再看誰，都覺得差一截。
第二輪比試，高麗國是小王爺金敏，沈千帆抱拳道：“得罪了�！�
金泰趕忙在自己妹妹耳邊道：“這個不成，聽說快成親了，劍穗子就是心上人送的�！�
金姝：“……”
日月山莊武學(xué)修為天下第一，沈千帆雖說天分不如大哥沈千楓，卻也算是一等一的高手，只用了十幾招，便將金敏制服。
楚淵微微一笑，高麗王雖依舊鼓掌，臉上卻也已經(jīng)有些僵硬。
再往后，楚國又贏了一場。第四場比試雖說是高麗國贏，但習(xí)武之人都能看出來，是楚國武士在暗中讓步，免得客人太過尷尬。
高麗王面子上有些下不來，于是起身大聲道：“我方要換一名武士，不知楚皇可答應(yīng)？”
“嗯？”楚淵道，“自然，高麗王想換誰？”
金泰示意先前已經(jīng)上場的那名王孫公子退下，自己在侍從耳邊低語幾句，侍從領(lǐng)命匆匆離去，不多時(shí)帶著一個人回來，其余人卻都被驚了一下。就見那人身形壯碩高大，尋常男子站在他身邊，勉強(qiáng)只到肩頭。頭發(fā)如同硬刺，被隨意捆在一起，臉倒是洗得干凈，但上頭的刺青便更加明顯猙獰。走起路來地動山搖，像是要把地面都踩出深坑。
楚國大臣面面相覷，都不懂這是個什么路子。
“皇上�！备啕愅醯�，“此人是我先前從牛馬市場上贖回來的一名奴隸，武藝高強(qiáng)，不知可否與楚國武士一戰(zhàn)？”
此語一出，眾人心里都泛起嘀咕。這場比試原本就是為了助興，因此雙方派出的人也地位相當(dāng)。如今高麗王卻不知從何處弄來一個奴隸，楚國若再派王孫公子將軍大臣，贏了是自損身價(jià)，輸了，可就更難看了。
“嘖嘖�！眲⒋缶嫉吐暤溃斑@高麗王也忒不厚道，只怕這回皇上是不會賜賞了�！�
“都什么時(shí)候了，還想著賜賞�！碧杖实掠酶觳仓鈸v搗他，“快些想個法子，將此事糊弄過去才是�！�
“我能有什么辦法，這些和稀泥之事，劉丞相最擅長�！眲⒋缶嫉�。
兩人齊齊看向側(cè)桌劉一水，就見他正在慢條斯理，喝茶。
……
“你看，你們劉家人�！碧杖实孪訔墸捌饺绽锸悄嗤呓�，關(guān)鍵時(shí)刻便成了泥人�！�
“你倒是有本事，那你倒是說話啊�！眲⒋缶嫉�，“你看咱皇上，臉都綠了。”
段白月低聲在他在耳邊道：“我去�！�
楚淵皺眉。
“無妨的�！倍伟自碌�，“你信我�！�
楚淵想了想，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
見到段白月上場，楚國的人都松了口氣，日月山莊出來的，想必不會差到哪里去。更何況兩人一樣都是面目猙獰，看著也挺合適。
楚淵暗自握緊右手。
那高麗奴隸大吼一聲，雙腳“咚”一踩，周身頓時(shí)飛起一片灰，連地皮都是深陷進(jìn)去半尺。
劉大炯被驚了一跳。
段白月手中并無武器，只是冷冷看著他。
高麗奴隸縱身躍起，泰山壓頂一般朝他撲了過來。
沈千帆看在眼里，眉頭猛然一皺。他先前還當(dāng)此人只是個出蠻力的，但僅僅這一躍，看起來便像是學(xué)過功夫，再加上天生神力，只怕就算這侍衛(wèi)出自日月山莊，也未必會贏。
段白月閃身躲過，一腳將對方踢得倒退幾步。這里人多眼雜，為免被人看出端倪，他并沒有用西南府的功夫。
那奴隸被激怒，出招愈發(fā)狠毒粗野。段白月原本想速戰(zhàn)速決，卻又覺得未免太不給高麗國面子——于是只好陪著纏斗了上百招，方才將人壓在地上制服。
沈千帆心中更加疑惑，看著功夫路子，絕對不會是出自日月山莊，皇上是從哪里找來的此人？
“承讓了�！倍伟自滤砷_手站起來。
高麗王笑容尷尬，帶頭鼓了幾下掌：“大楚的武士，果真是厲害�！�
楚淵松了口氣，他先前一直在后悔，為什么出門要捂住一只眼，比武時(shí)連看都看不清。
群臣也紛紛恢復(fù)喜樂，只是還沒等吃完下一道點(diǎn)心，高麗王卻又道：“不知楚皇可否將此武士賜予高麗？”
楚淵干脆利落道：“不能�！�
……
高麗王只好訕笑著坐回去，先前就算是討賞被拒絕，也大多會迂回一下，找個人不多的地方再說，還是頭回如此直白。
有了這場比武，接下來雙方其余武士就都懂該如何取舍，氣氛也和氣不少。只是十幾場比試下來，金姝卻一個相中的也沒有，只對段白月有興趣——不過這回不是為了人，而是為了功夫。
她自幼習(xí)武，因此早就看出段白月一直在暗中讓步，若當(dāng)真實(shí)打?qū)嵱财�，那奴隸絕對撐不過十招。這楚國人雖然不少，但功夫當(dāng)真出神入化的也不多，一個是沈千帆，另一個便是那滿臉刀疤的侍衛(wèi)。
想問楚皇討要將軍顯然不可能，但卻沒想到，居然小氣到連個侍衛(wèi)也不肯給。
“注意著些�！苯鹛┬÷曁嵝衙妹�，“這里是大楚，莫要肆意妄為�！�
金姝咬著下唇，滿心不甘愿。
這日待到回宮，時(shí)間已經(jīng)差不多到了深夜。段白月卸下易容之物，楚淵湊近看了看，發(fā)現(xiàn)他臉上絲毫異樣也無，于是道：“臉皮厚�！�
段白月失笑：“今日胃口怎么這么好�！痹诖蟮钤O(shè)的晚宴，從第一道菜一直吃到最后一道，還喝了碗魚湯。
“有人想要你，朕自然心情好�！背䴗Y道，“明日便擬個單子，將你與金銀瓷器茶葉珠寶一道賜給金泰�！�
“高麗彈丸之地，金泰估摸著養(yǎng)不起我�！倍伟自绿裘�，“楚國地大物博，倒是可以試試看�！�
“皇上�！彼南补谕忸^道，“高麗王又來了，說是有要事求見�！�
“三更半夜，能有什么要事�！倍伟自掳櫭�。
“估摸著是來要你的�！背䴗Y道。
段白月：“……”
“去看看�！背䴗Y轉(zhuǎn)身往外走。
段白月心里很是苦悶，為何都這副模樣了，居然還能被惦記上？
“皇上�！苯鹛┱谄顑�(nèi)喝茶。
“高麗王深夜前來，不知有何要事？”楚淵問。
金泰深深嘆氣，然后果不其然道：“雖說白日里已經(jīng)說過一回，但實(shí)在沒辦法，還請楚皇務(wù)必將那名侍衛(wèi)賜給高麗啊�！�
段白月在屏風(fēng)后揉揉額頭。
“高麗王為何如此看重他？”楚淵不動聲色問。
“倒不是我，而是我那妹妹。”金泰攤手。
楚淵：“……”
段白月：“……”
“楚皇莫要誤會，阿姝她不是要嫁�！币姵䴗Y面色僵硬，金泰趕忙道，“只是見那侍衛(wèi)武學(xué)修為不凡，想要帶回去當(dāng)師父�！�
楚淵搖頭：“此事萬萬不可�！�
萬萬不可？金泰覺得自己很是焦頭爛額，另一頭妹妹吵著要人，這頭楚皇又不肯松口。
楚淵道：“人是日月山莊送來的，過幾年還要回日月山莊�！�
“原來是沈家的人啊�！苯鹛┗腥淮笪�。
楚淵點(diǎn)頭：“若高麗王實(shí)在想要，那便只有去江南，親口問問沈老莊主，看他愿不愿意放人�！敝辽傧葘⒀矍疤氯^去再說。
“時(shí)間有限，江南怕是去不了。”高麗王連連搖頭。
段白月心想，去不了就對了。
楚淵遺憾道：“那就當(dāng)真沒有辦法了�！�
高麗王冥思苦想半天，然后又靈光一閃，道：“楚皇方才所言，是過幾年才要回日月山莊？”
楚淵：“……”
“那也好辦�！苯鹛┮慌耐�，“現(xiàn)在先暫時(shí)將人賜給高麗國，待過個一兩年，我再親自將他送回給楚皇便是，不知這樣可還行？”
楚淵繼續(xù)道：“不行�！�
金泰：“……”
為何？
楚淵問：“他走了，誰來保護(hù)朕？”
段白月嘴角揚(yáng)起，這句話挺招人喜歡。
金泰語塞。
“若是公主想要武士，這楚國多得是�！背䴗Y道，“唯有這一個，朕不會放他出宮�！�
段白月摸摸下巴。
不放那便不出宮了，不如今晚……繼續(xù)留下？
第三十二章
心意
用情頗深的不止你一人
好不容易才將金泰打發(fā)走，回到寢宮后，楚淵只覺得連腦仁子都疼。
段白月道：“旁人覬覦便覬覦了，總歸也搶不走。”
“誰會搶你。”楚淵自己倒了杯茶喝，想了想又問，“今日你在比武之時(shí)，所用的武功是何門何路？先前似乎沒見過�！�
“西南府的一個拳法教頭�！倍伟自碌溃靶r(shí)候跟著一道學(xué)了幾天。”
“只是幾天？”楚淵問。
“當(dāng)真只是幾天，后來那教頭便跟府里一名女子成親，去了南洋�！倍伟自碌�，“臨走時(shí)留給我一本拳譜，這么多年琢磨下來，也總能悟出一些東西�！�
“怪不得，看著也不是你先前的路子�！背䴗Y放下空茶杯，“已經(jīng)快到了亥時(shí)——”
“今晚我留下�！倍伟自麓驍嗨�
“得寸進(jìn)尺�！背䴗Y轉(zhuǎn)身往內(nèi)殿走，眼底卻有一絲笑意，“朕不準(zhǔn)�！�
不準(zhǔn)就不準(zhǔn)吧，反正留是一定要留下的。
西南王很是堅(jiān)定。
背了這么多年謀朝篡位的名，也總該做一些忤逆圣意之事。
見著兩人一起回來，四喜公公樂呵呵揣著手，連漱口用的青鹽也送進(jìn)來雙份。
聽他在屏風(fēng)后沐浴，段白月雙手撐著腮幫子，坐在桌邊等。
楚淵先前還在想，覺得這人會不會突然闖進(jìn)來，沐浴完后出來見到他這副模樣，卻覺得還挺好玩，沒忍住就笑出聲。
段白月不解：“嗯？”
楚淵目不斜視繞過他，自己上了床。
片刻之后，段白月也躺在他身側(cè)，帶著一絲沐浴后的潮濕氣息。
殿內(nèi)的燭火只留了一盞，很暗，剛好能看清身邊之人的五官輪廓。
楚淵背對他，抱著被子出神。
段白月道：“若是不想睡，變個戲法給你看？”
“不看。”楚淵想也不想就拒絕。
段白月將床帳放下來。
“喂！”楚淵皺眉，轉(zhuǎn)身看著他。
“怕什么。”段白月失笑，“哪怕只是演個木偶戲，也要有個布簾子遮一遮�！�
楚淵索性坐起來，離他遠(yuǎn)了一些，警告：“若敢亂來，朕送你去凈身房！”
段白月：“……”
“什么戲法？”楚淵問。
段白月將手伸到他面前：“嗯？”
楚淵抱著膝蓋：“嗯。”
“自己看。”段白月低笑。
“不要�！背䴗Y將雙臂收得更緊。
段白月展開手心，是一枚小小的木雕。
楚淵撇嘴：“先前賣那么多關(guān)子，還當(dāng)會變出來一個活人。”
“我又不傻，這陣變出一個人作甚�！倍伟自聦⒛镜穹旁谒中模奥劼効�。”
“藥味？”楚淵道。
“先前拿走了焚星，賠你一個�！倍伟自碌馈�
“那我虧了�！背䴗Y道，“明顯焚星比較值錢。”
“這是香陀木，只有南邊才會有，放在枕邊可以靜心安神。”段白月道，“葉谷主的確是神醫(yī)，但藥吃多了總歸不好，不妨試試這個�！�
“你自己雕的？”楚淵問。
段白月失笑：“還能看出來？”
“丑成這樣，想看不出來也難。”楚淵揚(yáng)揚(yáng)嘴角，將木雕握在手心，“多謝�！�
“單是嘴上一個謝字？”段白月問。
“若嫌一個字不夠，明日請戲班子來宮里唱一出戲給你聽。”楚淵躺回床上，整個人都縮進(jìn)被子里，“好了，不許再說話�！�
段白月挑眉，倒也真沒再說話，過了許久，隔著被子抱住他。
夜色如水，一片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