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又怎么了？”段白月頭痛，“我明日還要早起�！�
“那屠不戒，你是認(rèn)真的？”南摩邪已經(jīng)糾結(jié)了許久。
“在街上遇到，怕惹是生非便先打發(fā)回了客棧，有什么認(rèn)真不認(rèn)真？”段白月隨手倒了一盞茶，“招惹師父了？”
“在大街上隨隨便便遇到，你便能一五一十什么都說？”南摩邪聞言更為震驚，“真當(dāng)你那心上人是待字閨中的姑娘？”喜歡便喜歡，說了也無妨。
段白月遲疑搖頭：“我不懂師父在說什么�！�
“還說不知道�！蹦夏π奥裨�，“為何那屠不戒會知道你與楚皇的事？”
“什么？”段白月眉頭猛然一皺。
“你不知道？”南摩邪也犯糊涂，“可下午的時候他親口所言，說知道你與金鑾殿上那位之間的事�！�
“當(dāng)真？”段白月問。
“這事，我騙你作甚�！蹦夏π皯n心，絲毫不覺自己有些理解偏差，“若不是你親口所言，怕是宮中有人已經(jīng)看出了端倪，要出亂子啊�！�
段白月拿著佩刀，直接去了屠不戒房中。
這是要殺人滅口還是怎的……南摩邪趕緊跟上。
屠不戒正睡得香甜，脖子上突然就傳來一陣徹骨冰涼，慌得登時睜開眼睛。
昏暗燭火下，段白月目光寒涼看著他。
“賢侄這是何意？”屠不戒大驚失色。
段白月冷冷道：“說，你究竟有何目的？”
“目，目，目的？”屠不戒如芒在背，先前還想著要隱瞞，后頭實在頂不住壓力，便哭喪著臉道：“賢侄有話好說，是我一時糊涂，那夜明珠我不要了，還你便是，還你便是�！�
……
屋內(nèi)一片安靜。
南摩邪覺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對。
屠不戒繼續(xù)戰(zhàn)戰(zhàn)兢兢：“我也是起夜時走錯了路，才會誤入賢侄臥房，看到柜子里有東西在亮，就……就，就一時鬼迷心竅�！毕胫迭c私房錢，免得以后睡街頭，畢竟西南府的人，是出了名的六親不認(rèn)喜怒無常，說不定哪天就會被趕出去。
“什么夜明珠？”段白月問。
屠不戒僵硬著身子，將手伸到枕頭下，取出來一顆藍幽幽的珠子。
焚星。
看著那溫潤藍透的色澤，段白月也不知自己該是何心情。
先前只有小淵能讓這焚星發(fā)亮，還能說是上古神物有靈氣。但如今這五大三粗的屠不戒卻也能讓珠子發(fā)光，只怕就不是有靈性，而是……有毛病了。
“賢侄啊�！蓖啦唤溥�在懺悔，好歹先將刀放下。
段白月?lián)u頭，拉起南摩邪一道出了臥房：“他先前究竟說了些什么，一個字都不許差地重復(fù)一遍！”
“那哪能，我記性也不好�！蹦夏π斑B連搖頭。
段白月單手將刀插入地下兩尺深，只怕下頭的人抬頭都會嚇暈。
南摩邪只好努力回憶，并且復(fù)述了一遍。
聽完之后，段白月覺得頭很疼。
南摩邪全然不覺到底發(fā)生了何種烏龍，還在問：“為何不說話？”
“先前八歲的時候，有個和尚來西南府算命，說我在三十歲之前，命都不好�！倍伟自碌溃爱�(dāng)時父王將他趕了出去，說是騙子，現(xiàn)在看來，卻或許當(dāng)真是個圣僧�！�
有個傻乎乎的弟弟，有個如此不靠譜的師父，房中還睡了個莫名其妙就與自己所愛之人有了牽連的摳腳糙漢，不管怎么想，這命數(shù)也算不得好。
南摩邪關(guān)心：“那三十歲之后呢？”
“三十歲之后倒沒說。”段白月道，“或許先一步被師父氣死，也說不定�！�
南摩邪：“……”
逆徒！
第三十八章
蒼南州
飛鸞樓主
那焚星離了屠不戒身邊，光暈也就逐漸散去，不多時便恢復(fù)了原本的暗沉。
段白月將它握在手心，獨自躺在床上出神，盯著床頂睡意全無。到了后半夜，索性徑直出了客棧，打算去外頭散散心，卻不知不覺便到了宮門口。
依舊熟門熟路，依舊并無多少御林軍看守。
聽到腳步聲，楚淵睜開眼睛，卻沒有出聲。
“知道是我？”段白月坐在床邊。
楚淵看著他：“怎么了？”
“沒出事，只是睡不著�！倍伟自碌�。
楚淵笑：“所以便來打擾別人睡覺？”
段白月道：“我?guī)Я司苼怼！?br />
楚淵從床上坐起來：“什么酒？”
“云光�！倍伟自碌溃坝行┝�。”
“也是自己釀的？”楚淵伸出手。
段白月擰開小酒囊，遞過去。
楚淵嘗了一小口，皺眉：“這種酒，喝多會傷身。”
“所以只帶了這些。”段白月道，“若是輾轉(zhuǎn)難眠，便可以此解憂�！�
楚淵搖頭：“不準(zhǔn)喝，以后也不準(zhǔn)喝。”
“也罷。”段白月倒是沒強求，他原本也不是為了喝酒。
“說吧，肯定有事。”楚淵將酒囊放在一邊，“怎么了？”
“今晚，焚星又發(fā)光了�！倍伟自陋q豫道。
楚淵意外：“為何？它認(rèn)得你了？”
“……”段白月實在不愿意提及屠不戒。
楚淵皺眉：“不好？”
“也不是不好，只是不舒坦�！倍伟自骂^疼，將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楚淵：“……”
段白月道：“我會查清楚緣由�！�
“會不會是因為，我與你那親戚都曾接觸過來自潮崖的人？”楚淵想了想。
段白月立刻否認(rèn)：“他不是我的親戚�！�
楚淵錘一拳在他胸口：“聽后半句！”
段白月點頭：“有可能�！比绱艘幌�，心里卻暢快了許多。
“如此一來，當(dāng)日賽潘安所言能讓焚星發(fā)光的人都已經(jīng)死在了潮崖，便也能說得過去了�！背䴗Y道，“對了，還有件事。臨睡前差人去查過，蒼南州的知府是余舒，從縣令一步一步升上來，政績雖說不算突出，卻也無大過，但看記錄看不出什么�！�
“余舒�！倍伟自碌�，“好，我會去查�！�
楚淵靠回床上：“這陣徹底清醒了，還要聊些什么？”
段白月問：“被吵了睡覺，不生氣？”
“又不是小娃娃�！背䴗Y好笑。
“這樣啊�！倍伟自驴吭谒韨�(cè)，“那做些大人的事？”
楚淵趴在床上懶洋洋道：“四——”
段白月道：“喜�！�
楚淵把頭悶在被子里笑。
段白月拍拍他，也跟著笑，只是看著他的樣子，心里卻沒來由一空。
“四喜去歇著了，下回?fù)Q別人在門口守著�！背䴗Y笑完之后，臉都有些紅，“專門負(fù)責(zé)罰你去冷宮�！�
“才不去冷宮，我就在此處陪著你。”段白月看著他，“若是回了西南，又不知要何時才能見面�！�
楚淵表情僵了僵。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倍伟自绿稍谒磉�，“睡吧，我陪著你�！�
楚淵低聲問：“何時回西南？”
段白月道：“至少要將潮崖與焚星的關(guān)系弄清楚，還有玉棺山與蘭一展，賽潘安既然擺出焚星局想引他現(xiàn)身，便說明此人與焚星亦有牽連�！�
“要多久？”楚淵又問。
“這可說不好�！倍伟自挛兆∷氖譁愒谧爝叄翱炝巳逶�，慢了三五年，再慢三五十年，倒時候西南王也不做了，帶著你去騎馬看花，將這幾十年的逍遙快活都補回來。”
楚淵眼眶兀然一熱，掩飾笑道：“再過三五十年，便是老頭子了�！�
“那又怎么樣？”段白月道，“你也老了，我們互不嫌棄�！�
楚淵一把拍開他，想要轉(zhuǎn)身卻被拉住，繼而重重揉入懷中。
……
殿內(nèi)很安靜，兩人誰也未曾說話。
感受到自己胸前有些濕意，段白月將他抱得更緊。
屋外下起雷雨，燭火被風(fēng)吹熄，黑暗中，似乎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段白月知道，自己想要的不僅是這些，卻也知道若是做得更多，只怕將來會更加不舍離去。
畢竟如此身份的兩個人，即便心意相通相互扶持，想說長相廝守，也著實有些奢侈。
不知道過了多久，懷中人的呼吸總算變得綿長起來。
段白月替他蓋好被子，而后便重新將人抱進懷里。
雙唇淺淺擦過。
一個假裝無意。
一個假裝未醒。
三日之后，段白月帶著段瑤一起動身，前往蒼南州。
而南摩邪也帶著屠不戒，一道去玉棺山查看究竟。
蒼南州最出名的便是牡丹芍藥滿城艷，段瑤一進城便很高興，盤算著晚上打算去哪逛。
段白月在酒樓叫了一大桌菜，又要了一籠豆沙餡兒的包子，特意花了雙倍銀子，讓做成蟾蜍的形狀。
廚子站在案板前，回憶著田間的青蛙盡量捏，順便感慨如今的客人真是越來越難伺候，上回那追影宮主要捏兔子也就罷了，居然還有人要捏蟾蜍。
也是愛好奇特。
“乖，你看，你最喜歡的形狀�！倍伟自聦岷鹾醯陌舆f給他。
段瑤警惕道：“又要偷什么？”
段白月道：“人�！�
段瑤怒道：“你讓我去偷人？”
聲音有些大，引得周圍桌都看過來，紛紛嘖嘖世風(fēng)日下，偷漢子這種事也要拿出來說。
……
“你看你！”段瑤怒，在桌下怒踢。
“說真的�！倍伟自碌溃帮w鸞樓的景流天，你可認(rèn)識？”
“我怎么會認(rèn)識�！倍维幙辛艘豢诎�。
西南王略略有些苦惱。
因為他也不認(rèn)識。
至于先前為何要說認(rèn)識……那要看問的人是誰。心愛之人出口相求，莫說是景流天，就算是閻羅王，也是定然要認(rèn)識的。
“你想認(rèn)識那飛鸞樓主，也不用把人偷出來吧？”段瑤道，“遞個拜帖表明身份，還怕被閉門謝客不成�！�
“飛鸞樓每隔三個月方才開一回門，接十單生意，上次開門是一個月前�！倍伟自碌溃斑@么多年，還沒誰壞過規(guī)矩。”
“這么神叨叨�！倍维幇櫭�，然后又埋怨，“你既然不認(rèn)識人家，為何不先找人牽個線后再來。”如此大熱天風(fēng)塵仆仆，若是白跑一趟豈不吃虧。
段白月道：“閉嘴�！�
段瑤：“……”
段白月又道：“今晚去趟飛鸞樓，先看看人在不在�！�
段瑤趁機打擊：“估摸著不在�！�
段白月一巴掌就拍了過來。
橫豎金嬸嬸也看不著，沒人罵。
……
吃完一大桌子菜后，段瑤心滿意足趴在窗口向下看，卻疑惑道：“這些人要去干嘛？”
段白月掃了一眼，就見百姓正在往一個方向跑，于是隨口道：“最近有牡丹會�！�
“賞花不比賞燈，誰會挑大晚上。”段瑤道，“況且看大家伙的神情，也不像是有好事�！�
段白月微微皺眉。
事實證明，也的確不是好事。
因為蒼南州的知府余舒，在一個時辰前被人發(fā)現(xiàn)，離奇斃命在了府衙書房。
段瑤嘆氣：“看來有人搶我們一步�！�
“走�！倍伟自履闷鹋鍎�，“先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府衙早就被官兵包圍起來，周圍百姓圍了一圈，都在打聽事情的由來。段白月與段瑤從后院跳入府中，里頭人不少，除了余舒的家眷子女，還有便是官兵與仵作，鬧哄哄的，看不出有何線索。
“晚上再來吧。”段瑤道。
段白月點點頭，與他一道出了府衙，走過三條街道，段瑤皺眉：“有人跟著？”
“這陣才發(fā)覺？”段白月笑笑，“在府衙里就被盯上了，不過也無妨。”
段瑤猛然回身。
一個白衣男子手拿折扇，也不躲不藏，只是冷冷看著兩個人。
“白袍玉扇，想來便是飛鸞樓主了�！倍伟自碌溃笆ФY。”
“閣下是誰？”景流天問。
段白月道：“西南府的人�！�
“西南府，段王爺？”景流天皺眉，看眼前這人周身氣度倒是像，但手中那把寶劍太過平平無奇，和傳聞中的裂云刀實在相差甚遠。
段白月道：“實不相瞞，本王此行便是為了拜訪景樓主，卻沒想到會在此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