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是我,怎么了?”趙越不解。
其余人面面相覷,也不知為何景流洄要露出這般見了鬼的表情。
“這是楚項私設的機關,只有他一人能打開�!本傲麂Ы忉專俺桥c他一樣,身體里流著皇室的血�!狈駝t旁人想都不要想。
趙越:“……”
溫柳年:“……”
所有人都想起了當初在翡緬國時,聶遠山心心念念想要的大楚血脈——莫非就是為了打開這個?
溫柳年篤定道:“一定是你這機關壞了。”
第一百八十章
誤打誤撞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景流洄茫然道:“是嗎?”
“是啊�!睖亓陻偸�,“那不然你說說看,為何阿越能打開?”完全沒道理是不是。
景流洄:“……”
景流洄道:“也對�!�
“進去看看吧。”沈千楓在一旁圓場,“既然只有楚項一人能進去,那里面必然有大名堂,否則也不會如此費盡心機�!�
景流洄連連點頭,并且心里懊惱,若早知這機關居然只是個擺設,那自己就該早些打開,將里頭的東西尋出來獻寶,便又是功勞一件。
眾人舉著火把魚貫而入。溫柳年小碎步跟在后頭,后背幾乎被冷汗浸透。趙越也有些哭笑不得,緊走兩步將他的手握在掌心。
“嚇死我了�!睖亓甑偷捅г�。下次千萬莫要再手閑了,若是實在忍不住想亂摸,那摸我也是可以的。
山洞內(nèi)很是干燥涼爽,走過整整八個彎道后,最盡頭是一堵石壁。阿離用劍柄敲了敲,道:“死路�!�
“應當有機關�!倍伟自碌�,“大家分散找,當心暗器�!�
葉瑾在吃過午飯后,原本想回去照顧楚淵與南摩邪,這陣聽到消息后便也折返來山洞,只是還未進去,便聽到里頭傳來一陣炸裂聲。
“咳咳�!卑㈦x捂著嘴咳嗽。
司空睿將手伸進墻壁一處裂縫里,硬生生摳出來一個盒子。
段白月拍拍他的肩膀:“你這開機關的方式,也算是別致�!�
在發(fā)現(xiàn)這處中空石壁后,大家還在商議要如何破解,司空睿便已經(jīng)一拳砸了過去,碎石飛濺,趙越趕忙將溫柳年護在了懷里。
司空睿心中很不滿,捂誰不行,偏偏要捂溫大人,畢竟將來編纂列傳,這一幕也是要寫進去的,看不清怎么能行。
“多謝�!倍伟自聦|西從他手中抽走。
“出去吧�!卑㈦x道,“里頭嗆死了。”
“出了什么事?”葉瑾跑進來。
“走吧,先出去�!鄙蚯鲾堖^他的肩膀,邊走邊將事情小聲說了一遍。
葉瑾:“……”
這就露餡了?
“溫大人糊弄過去了�!鄙蚯鞯溃盎始已}倒是其次,先看看楚項如此費盡心機,藏的到底是什么東西。”
段白月拂掉盒子上的灰,打開之后鎖扣之后,周圍一圈人都伸長脖子湊了過去,生怕錯過熱鬧。
“羊皮卷?”曲蘊之問。
段白月道:“是半張航海圖�!�
“這……”葉瑾遲疑,手指摩挲過圖上一處暗紅褪色的圖騰,抬頭看沈千楓,似乎與日月山莊的印章有些相似。
“所以這就是傳聞中的另外半張藏寶圖?”溫柳年震驚。
段白月啞然失笑,他先前也沒料到,居然會在星洲陰錯陽差找到此物。
當年沈家先祖沈柳與潮崖島人將黃金島上的剩余財寶封存后,繪下了一張藏寶圖,各取一半,約定好誰也不能獨吞。卻沒料到沈柳后來死于非命,一場大火將沈家燒得干干凈凈,這半張藏寶圖也就成了永遠的秘密。而另外半張藏寶圖,則是害得潮崖族人自相殘殺瘋瘋癲癲,惶惶不可終日,最后更是落了個滅族的凄慘下場。
“怪不得楚項要派人去潮崖島�!倍伟自碌�,“如此一來,所有的事情便都能解釋通了。一旦拿到了潮崖人的另外半張藏寶圖,便能找到黃金島上的巨額財富,那可是相當于半個大楚國庫。”
“可這半張藏寶圖為何會在楚項手中?”葉瑾皺眉。
“聶遠山想要皇家血脈,定然也知曉這個秘密,山西清輝城里的清輝幫�!倍伟自旅掳停罢f不定幫主王運能解釋這一切。”
“只有回去再問了�!比~瑾道,“先將這半張藏寶圖收好。”
段白月看了眼沈千楓。
“王爺轉(zhuǎn)交皇上便是�!鄙蚯鞯�,“雖說航海圖是沈家先祖所繪,不過日月山莊在建立之初,便不想再與這段往事扯上關系�!�
“好�!倍伟自潞苁撬�,揣著地圖便回了主戰(zhàn)船。
南摩邪依舊安安靜靜躺在冰棺里,段白月蹲在旁邊看了一陣子,伸手揪揪他的胡子,嘆氣:“若是再不醒,信不信瑤兒每天能跑來給你梳八遍頭。”
南摩邪頂著滿頭小辮子,穿著新衣裳,難得干干凈凈。
“說好了,到家就別再睡了。”段白月道,“否則不僅要錯過我的喜酒,只怕連瑤兒的你也趕不及了�!�
南摩邪沒有任何反應。
段白月清了清嗓子,在他耳邊大聲道:“瑤兒相中了大理城里賣臘肉的李寡婦,若師父不醒,這親事我可就答應了。”
段瑤站在門口,心情復雜。
你才相中了李寡婦。
李寡婦是誰。
“乖,去陪師父說會兒話�!倍伟自屡呐乃哪X袋,自己轉(zhuǎn)身回了隔壁。
段瑤撇撇嘴,抓緊時間趴在南摩邪耳邊告狀:“哥哥今早偷你的蟲!”再不醒,家底子都要被搬空了。
楚淵靠在床頭,臉色比先前已經(jīng)好了許多,見他進來后問:“南前輩怎么樣了?”
“遲早會醒�!倍伟自碌溃皠e擔心。”
“嗯�!背䴗Y伸手,將他的頭發(fā)輕輕理順:“還當你晚上才會回來。”
“原本是,不過臨時出了件事�!倍伟自履贸瞿前霃堁蚱ぞ�,“喏。”
“什么?”楚淵接到手中,打開后一愣,“這……”
“誤打誤撞,在楚項的暗室中找到的�!倍伟自碌溃斑@是沈家先祖的那半張,還有半張你若想要,拿到手也是輕而易舉之事,別忘了,從你身體里取出來的那些月鳴蠱我可一直養(yǎng)著�!�
“可楚項為何會有這個?”楚淵問。
“還記得我同你說過,聶遠山與天之涯的關系嗎?”段白月替他放好靠枕。
楚淵點頭:“自然,他與天之涯的人有一樣的圖騰,你還跟我說過,或許他們曾是同宗。怎么,此事與聶遠山有關?”
“聶遠山之所以想要皇室血脈,就是想打開機關,八成也知道機關內(nèi)有藏寶圖�!倍伟自碌�,“否則不會如此大費周章�!�
“原來他想抓阿離,就是為了這個�!背䴗Y將那半卷地圖還給他,隨口問,“今日機關是誰打開的,阿離還是小瑾?”
段白月淡定道:“那機關是壞的�!�
楚淵納悶:“壞的?”
“景流洄說只有楚家人才能打開,可趙大當家隨隨便便就戳開了�!倍伟自碌溃肮烂乙材艽蜷_�!�
楚淵:“……”
是嗎。
“聶遠山已死,想要知道其中的秘密,大概就只有去問山西清輝幫的幫主王運了�!倍伟自碌�,“此事沈盟主自會去辦,不過我卻覺得,還有另一個人或許也能知道些東西�!�
楚淵道:“誰?”
段白月答:“天之涯的長老�!�
“他?即便真是同宗,天之涯的島民流落在外數(shù)百年,雙方早就沒有了聯(lián)系,未必就能知道秘密�!背䴗Y道,“你打算折返天之涯?”
“天之涯流落在外數(shù)百年,沈家先祖身亡也是在數(shù)百年前。家族延續(xù),總有些秘密會被一代一代傳下來,哪怕只是傳給長老一人,也不會完全湮沒,否則便是斷了根�!倍伟自碌�,“不過倒不必去天之涯,阿沉與月蘿來了,島上其余的年輕人也來了,阿爺又怎么會不來。”
“這么肯定?”楚淵問。
“嗯�!倍伟自曼c頭,“就像師父,平日里我與瑤兒再氣他,到了性命攸關時刻,也還是會挺身而出護犢子。島上數(shù)百年輕人都來投奔大楚,身為長老,阿爺就算再生氣,至少也要跟來看看這里究竟是什么情況,才能安心�!�
“也是�!背䴗Y道,“那便又要辛苦你了�!�
“和我還客氣。”段白月捏捏他的鼻子,“黃金島上那批財寶,想要嗎?”
楚淵納悶:“為何不要?”打完仗國庫虧空正缺錢,趕緊弄個船拖來。
“好,交給我�!倍伟自滦Φ溃八�,我先去處理天之涯的事情�!�
楚淵點頭,自己蓋好被子,看著他一路出了房間,順便在心里想,機關壞了?
天之涯的年輕人圍成一圈,正在興高采烈聽月蘿說大楚的事情。阿沉抱著刀坐在一邊,見段白月來了,便自己跳上甲板:“王爺。”
“看來挺熱鬧。”段白月往他身后看了眼,道,“對薛將軍的安排可還滿意?”
阿沉點頭:“多謝王爺照顧我族人。”
“謝就不必了�!倍伟自碌溃皫臀覀忙?”
阿沉問:“什么?”
段白月道:“我想見阿爺一面�!�
阿沉聞言沉默。
“阿爺定然來了,而且八成找過你。”段白月道,“勸你帶著人回天之涯,我沒猜錯吧?”
阿沉嘆氣:“看來在這大楚軍營里,的確沒什么事能瞞得過王爺�!�
“別誤會,沒人向我告密�!倍伟自碌�,“只是依我對阿爺?shù)牧私�,他定然會來,猜測而已�!�
“我沒有答應阿爺?shù)囊蟆!卑⒊量吭跈跅U上。
“我找阿爺是為了另一件事。”段白月道,“問完就走,絕不多言,也不會插手你與天之涯之間的事情。”
阿沉皺眉:“什么事?”
段白月道:“與數(shù)百年前的一樁案情有關�!�
阿沉遲疑。
“怎么,不相信我?”段白月問,“其余人阿爺或許不愿意見,可我在天之涯白吃白喝住了那么久,走的時候又拐走了你和月蘿,哪怕只是送上去讓阿爺用拐杖敲一頓,消消氣也好�!�
阿沉:“……”
“走吧�!倍伟自屡呐乃�,“現(xiàn)在就出發(fā)。”
“王爺當真不會為難阿爺?”阿沉又問了一回。
段白月遞給他一把匕首:“絕不還手�!�
“……王爺說笑了�!卑⒊翐蠐夏X袋,跳上小船,“那走吧,阿爺就在不遠處的荒島上�!�
段白月?lián)P揚嘴角:“多謝�!�
荒島離楚軍駐扎的海島并不遠,阿爺點起火堆,正在看著遠處的大楚軍營嘆氣,突然便見一艘小船悠悠駛近,于是趕忙站起來。
段白月道:“前輩。”
阿沉跳下船,訕訕道:“阿爺,王爺說有事要問你�!�
……
“走走走�!卑敁]手趕人,擰著脖子一臉倔相。
阿沉看了段白月一眼。
“前輩�!倍伟自伦谒磉叄拔沂莵碣r罪的。”
“賠罪便將人都還給我�!卑�?shù)伤?br />
“這話前輩就沒道理了,大楚軍營又不是監(jiān)牢,想走想留,都是一句話的事�!倍伟自碌�,“阿爺當真不去看看?大家此時正與大楚的將士們一起有說有笑,熱鬧得不得了�!�
“你來就是為了說這個?”阿爺問。
“我來是想讓阿爺打一頓罵一頓,好出出氣�!倍伟自碌ǖ�,“打完了罵完了,順便再問一件事�!�
阿爺搖頭:“我什么都不知道�!�
段白月道:“數(shù)百年前,天之涯的人為何要逃往海外?”
阿爺不肯看他:“我說了,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沒辦法了�!倍伟自聡@氣,“此事關系到山西一門邪教與叛軍,皇上勢必要弄清楚,阿爺若是不肯說,就只有等大軍班師回朝后,朝廷再張貼榜文出來全國懸賞尋找知情人,到那時陣仗只會更大�!�
“什么?”阿爺臉色一變。
“皇上無意招惹天之涯的寧靜,只是那邪教與天之涯有著同樣的圖騰,還曾將月蘿當成他的同伙,這一切不可能僅僅是巧合。”段白月道,“我也不愿過分打擾天之涯,所以比起張榜懸賞,或許阿爺說了會更好�!�
阿爺?shù)溃骸巴鯛斶@是在威脅我�!�
段白月?lián)u頭:“不管阿爺怎么想,我是真心喜歡天之涯上的年輕人,也的確感激當初的救命之恩,所以才想將事情簡而化之,這樣對大家都好�!�
“那山西的邪教,可是姓王?”許久之后,阿爺問。
段白月點頭:“正是。”
“數(shù)百年前,江南有一名富商,名叫沈柳�!卑�?shù)�,“王家先祖與沈柳私交甚篤,通商往來密切。后來沈家被朝廷圍剿,王家也受到牽連,一半人留在了山西老家,等著東山再起,另一半人則是流亡出海,到了天之涯�!�
段白月了然:“原來如此�!�
阿爺?shù)溃骸霸賳杽e的,我便也不知道了。”
“這些就足夠了�!倍伟自碌溃拔曳讲啪驼f了,無意打擾天之涯,只是想將事情弄清楚而已�!�
阿爺閉目道:“王爺請走吧�!�
段白月識趣站起來,臨走前又道:“我知道阿爺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天之涯,可一連數(shù)百年避世不出絕非良策,如今島上的年輕人想換個方式活著,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阿爺當真不想去軍營中看看?”
阿爺沉默不語。
段白月道:“何時阿爺想通了,只管告訴阿沉,本王親自來接,這陣就先告辭了�!�
阿爺依舊閉著眼睛,直到聽船只遠去,方才微微嘆了口氣。
楚淵迷迷糊糊又睡醒一覺,剛好等到段白月回來。
“這是醒了還是困了�!倍伟自聹惤�。
“醒了,也困�!背䴗Y撐著坐起來要水喝,“天之涯那頭怎么樣了?”
“阿爺一直黑著臉,不過倒沒打我,反而說了不少事情�!倍伟自碌�,“王家先祖是沈柳的故交,沈家出事后,王家也受到牽連,家族四分五裂。后來一半人留在山西,等著報仇以及東山再起,另一半則是暗中出海,從此再也不見世人,只求自保。”
楚淵道:“留在山西的一半王家人,便是那清輝幫主王運的先祖?”
段白月點頭:“想來是在沈家被抄時,王家趁亂拿到了那半張藏寶圖,卻又找不到另外半張,只能當成寶貝世世代代傳下來,想著有一天能找到寶藏。到了這一輩時,藏寶圖不慎被楚項奪得,若我沒猜錯,聶遠山原本也該姓王,為了能奪回藏寶圖,他便更名換姓獨下南洋,只為能接近楚項�!�
“如此一來,所有事情便都能解釋通了。”楚淵道,“這就叫冥冥中自有天意。”
“你是個好皇帝,連老天爺都幫著你。”段白月捏捏他的腮幫子,“我去看看師父,你先睡吧�!�
“替我告訴前輩�!背䴗Y道,“待他醒了,我一定在正陽街上修一處大宅子,再在大門口搭個高臺,天天請戲班子吹嗩吶敲鑼鼓,唱完白蛇唱西廂,輪著來�!�
段白月感慨:“那太傅大人要被氣死了�!边挺好,就沖這個,也一定要將師父搖醒來。
星洲島上的清點進行地有條不紊,俘虜也被分批押回王城。所有機關與軍防都被拆除,只留下一排一排的房屋,空蕩蕩立在島上。
段白月原本想將此地交給阿沉,不過問過之后,天之涯的人卻都更愿意前往大楚,并不想繼續(xù)留在海島。
司空睿揣著手,用胳膊肘搗了搗段白月,眉飛色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