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段白月嫌棄道:“你的胃口還真不小�!�
“銀子誰不喜歡,自然是賺得越多越好。”司空睿討價還價,“哪怕暫時交給我兩年,等朝廷有了精力,再派人前來接管星洲也不遲�!蹦涎笾畱�(zhàn)已經(jīng)徹底結(jié)束,商路約莫再過半年就會重開,這可是日進(jìn)斗金之地。
段白月道:“也行�!�
“當(dāng)真?”司空睿先是一喜,后又疑惑,“這也算是國事,你就這么隨隨便便答應(yīng)我了?皇上能認(rèn)?”
段白月道:“你若再廢話一句,我便把星洲交給離鏡國主�!�
“你給他做什么!”司空睿大怒,誰是為了你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分分清楚��!
“不是白給你的�!倍伟自碌溃懊磕晔杖�,分朝廷五成�!�
“沒問題。”司空睿喜不自禁,握住他的手情真意切,“那就這么說定了�!笨偹闶歉惺艿搅艘唤z絲身為皇后娘家人的好處,很是欣慰。
第七日的清晨,天邊傳來一聲清亮長鳴。幾乎在同一時間,所有人都推門跑了出來,齊刷刷仰著頭往天上看。
“是鬼手神醫(yī)!”段瑤丟掉梳子,出門看了一眼,又高高興興跑回南摩邪床邊,“師父,你先前天天罵的那位前輩來了,還帶了不少人!”被比下去了,快起來打架!
第一百八十一章
返程
據(jù)說又出了新的話本
鳳凰盤旋而下,一位黑衣老者縱身躍上甲板,腦袋上頂著小鳳凰,身后跟了七八名追影宮暗衛(wèi),都是聽聞皇上重傷,急急跟來幫忙——畢竟追影宮一向助人為樂,且不謀回報(bào),江湖上都這么說。
仙翁與鬼手雖說都長居?xùn)|海,不過皆隱世逍遙,彼此間還是頭回得見。往日里只聽南摩邪有事沒事,便要念叨幾句鬼手的不是,以為兩人定然曾有過節(jié),心中還有些沒底,覺得即便是要救,估摸也要趁著昏迷先揍一頓再救。
“皇上怎么樣了?”先前回去報(bào)信的暗衛(wèi)急急問。
“皇上已無大礙,是家?guī)煂⒑畾馊恳搅怂约荷砩��!倍伟自碌�,“可家�(guī)熞惨虼艘凰黄�,只有暫時安放在冰棺中,還請鬼手前輩出手相救�!�
“你的師父,南摩邪?也是久仰大名�!惫硎稚襻t(yī)點(diǎn)頭,“走吧,先去看看再說�!�
仙翁心里納悶,看這架勢,像是先前從不認(rèn)識?
那為何要三不五時與人家攀比。
楚淵自從重傷被救回之后,就一直有些昏昏沉沉,白日里睡著也要一兩個時辰才會醒。鬼手替他診了診脈,對段白月道:“按照小葉子的藥方,再吃十天半月便會好轉(zhuǎn),倒是不必?fù)?dān)心。”
“多謝前輩。”段白月將楚淵的手塞回被窩,又陪鬼手一道去了隔壁房中。南摩邪躺在冰棺內(nèi),手中握著那朵汨曇,神情很是安詳。
“如何?”在等他請完脈后,段白月問,身旁一圈人也眼巴巴瞅著,生怕會等到一聲搖頭長嘆。
鬼手道:“你師父所練的功夫自成一派,筋脈走向與常人迥異,我一時片刻也看不出來什么�!�
“那……”段瑤著急。
“不過有這朵汨曇,玄冥寒鐵的劍氣也能被化解七分�!惫硎钟值溃坝嘞氯�,便只有看老天爺?shù)陌才帕��!?br />
段白月沉默片刻,道:“嗯�!�
“這瓶藥丸每隔十日,給你師父喂服一粒�!惫硎秩〕鲆粋小瓷瓶,“莫要忘了�!�
“這是?”段白月遲疑。
“若這回還能醒,那服下這藥丸后,能治那每隔數(shù)年便需詐死療傷之癥�!惫硎值�,“地下陰寒,能不去還是不去為好�!�
段白月點(diǎn)頭:“我懂了,多謝前輩�!�
等眾人走后,段瑤趴在南摩邪旁邊,伸手摸摸他的小辮子,拆開再梳一次頭。
若還不醒,那就再再梳一次。
“前輩。”葉瑾跟在鬼手身后。
“怎么了?”鬼手轉(zhuǎn)身。
“前輩這就要走嗎?”葉瑾猶豫,“皇上與南師父的傷……”
“有你在便足夠了�!惫硎峙呐乃�,“傻孩子,現(xiàn)如今天下第一的神醫(yī),是你不是我�!�
“前輩說笑了�!比~瑾趕忙搖頭。
“我可沒說笑。”鬼手拉著他坐下,“你天資聰穎又心地善良,這江湖中有你,是蒼生的福氣。”
“那南前輩的傷,當(dāng)真就只能這樣了嗎?”葉瑾依舊不放心。
鬼手道:“心里若有牽掛,就不會一直這么睡下去。那可是南摩邪,旁人都是靠大夫從小鬼手中搶命,他卻全憑自己與閻王打架,回回都贏,還從未輸過�!�
葉瑾道:“嗯。”
“我該走了。”鬼手道,“這仗打完了,追影宮的人與鳳凰我可就都帶走了�!�
葉瑾摸了摸懷中的小鳳凰,將它遞回去,很是不舍。
“將來若有空閑,再與沈盟主一道來染霜島上做客吧�!惫硎中χ酒饋�,揮手叫過暗衛(wèi)與鳳凰。
所有人都站在甲板上,恭恭敬敬目送染霜島一行人離去,直至身影消失天邊。段白月握緊手里的藥瓶,轉(zhuǎn)身大步回了船艙。
又過五日,在清晨薄薄霧氣中,數(shù)萬戰(zhàn)船整齊列隊(duì),楚軍將士們臉上是難以抑制的喜悅,升起的船帆被風(fēng)漲滿,隨波浪一起,在號角聲中帶著船只駛向朝陽——那是回家的方向。
司空睿離家的日子太久,著實(shí)思念家中妻兒,嫌大楚的船隊(duì)太慢,索性自己扯起風(fēng)帆先行回了望夕礁,約定好過一陣就帶著秀秀與兒子去西南府做客。
阿離不愿被冊封公主,亦不愿回大楚,便也就此告辭。楚淵雖說心中難舍,卻也知道有些事強(qiáng)求不得,葉瑾將胖乎乎的小金子還回去,心頭酸楚,不發(fā)一言在甲板上蹲著曬毒藥。
其余人不約而同,極有默契繞著走——以免被無辜牽連。
段白月將藥丸喂進(jìn)南摩邪嘴中,嘆氣:“瑤兒今日不會來看你了,他已經(jīng)同李寡婦私奔了。”
段瑤心力交瘁,把他哥趕回了隔壁。
楚淵靠在床上,也哭笑不得看著他:“你怎么老欺負(fù)瑤兒。”
“嚇唬一下師父,說不定就醒了。”段白月扶著他坐起來,“今日覺得怎么樣?”
“好多了�!背䴗Y問,“外頭怎么這么熱鬧?”
“恰好趕上幾個小島國祭祀海神。”段白月道,“鑼鼓喧天的,有人演水上戲,還往軍營里也送了不少酒肉�!�
“來時可沒這么熱鬧�!背䴗Y感慨,“比起那陣一片死寂的南海,現(xiàn)在這樣真好�!�
“南洋的百姓都想見大楚的皇帝。”段白月用手背蹭蹭他的臉頰,“不過我沒準(zhǔn),在傷好之前,你哪里都不準(zhǔn)去�!�
“大楚的皇帝有什么看頭,”楚淵搖頭,“換我就看大楚的皇后�!�
“也對�!倍伟自旅约旱南掳�,畢竟國色天香。
楚淵笑,整個人湊近埋在他懷里,動也不愿意動。
“又睡��?”段白月拍拍他的背,“乖,再醒一會兒�!�
“為什么?”楚淵懶洋洋問,“怕我睡傻?”
段白月道:“嗯。”
楚淵撇嘴:“傻就傻吧�!�
段白月:“……”
楚淵道:“正好,不當(dāng)皇帝了�!�
段白月委婉道:“可太傻也不行�!碑吘惯要洗米。
楚淵道:“做夢。”
段白月咳嗽兩聲:“又沒說出來,我連想想都不行?”
楚淵堅(jiān)定道:“嗯�!�
就不洗。
要么你自己洗。
段白月忍笑,低頭用鼻尖蹭蹭他的發(fā)絲。
數(shù)月后,王城中。
“大楚贏了,贏了��!”百姓歡天喜地奔走相告,街頭賣小話本的商人幾乎要笑掉牙,皇上是不能隨便寫,但西南王,薛將軍,沈盟主,葉神醫(yī),還有西南王府據(jù)說嫩得能掐出水的小王爺,哪個不能寫個八本十本——甚至是八十本。
《西南府秘史》銷量一夜暴漲,百姓手里捏著銅板在鋪?zhàn)忧芭抨?duì),一邊嗑瓜子一邊喜笑顏開,這年頭,若是不能在聊天時隨意謅出幾句段王爺?shù)奈涔φ惺脚c纏綿情史,那便與土鱉沒什么兩樣,很沒面子。
劉大炯拎著鳥籠從正陽街上走過,聽到書商的叫賣聲,便也湊上前隨手拿起一本,翻開便是段王爺與蜘蛛精的故事——據(jù)說西南王不管走到哪里,都要隨著帶著一只黑白大蜘蛛,恩愛非凡。
……
“劉大人也想要?”書商受寵若驚。
劉大炯將書還給商人,自己轉(zhuǎn)身溜達(dá)去了皇宮。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有官兵全城搜查,將所有關(guān)于段白月的話本都收繳一空。
書商戰(zhàn)戰(zhàn)兢兢心有余悸,原來不單是皇上,西南王也不能寫?
陶仁德莫名其妙,專程跑來找他:“你管這事作甚?”沈盟主與九殿下的話本滿天亂飛,也沒見你插過手。
劉大炯眼神頗有深意,過了半天才道:“哦�!�
陶仁德覺得自己遲早要被這老狐貍氣死。
一批文人被急急宣召進(jìn)劉府,連夜挑燈寫故事。三天后,全新的話本被發(fā)放到民間,打開一看全是西南王,高大英俊武功蓋世,忠義兩全有勇有謀,從頭到腳夸一遍還嫌不夠,連畫像上都灑滿了金粉,聞起來一陣撲鼻香。
直到這時,書商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官府見西南府話本賣得好,想來獨(dú)吞這杯羹。
但百姓卻不是很給面子,因?yàn)檫@批話本里一沒有妖精二沒有仙女,就只有西南王一人,今天打仗明天降魔,畫像再英俊,盯著看久了也瞌睡。
于是銷量一落千丈。
于是官府又下了新的命令,不賣了,免費(fèi)送,若早些前往書商處排隊(duì),還能多得一條臘肉。
看完榜文之后,百姓轟然而散,飛奔前往書商鋪?zhàn)�,生怕排�?duì)晚了沒肉吃。
劉大炯一臉老謀深算,又揮手招過府中的管家,在他耳邊低語幾句。
三天后,茶樓酒肆里的伙計(jì)都在說,可了不得啊,據(jù)說明年開春科舉,除了文韜武略,還要考這本《西南王傳》。
文人秀才聽了,連連搖頭:“無稽之談�!�
但百姓顯然不會管什么有稽無稽,好不容易出了一本能看懂的書,就算無趣了些,但一想到科舉便是考這個,頓時就又有了精神,恨不得再多讀幾遍,將全書都背熟吃透,將來也好生個溫大人那般的文曲星。
一時之間,全王城的百姓只要一提起西南王,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英俊瀟灑身高七尺忠義兩全家財(cái)萬貫,金光閃閃的名號頭銜一長串。
“癡情得很吶�!卑傩占讐旱吐曇羯衩氐馈�
百姓乙趕忙問:“對誰癡情?”
百姓甲道:“不知道啊。”
百姓乙:“……”
“書里是這么寫的。”百姓甲從懷中掏出話本,“科舉或許就是要考對誰癡情�!彼袁F(xiàn)在才不說出來,畢竟還要指著答案選狀元。
百姓乙想了一會兒,點(diǎn)頭:“我覺得你說得對。”
各地商隊(duì)進(jìn)出王城,離開之時,除了貨物與銀子,還有滿滿一大箱朝廷免費(fèi)送的《西南王傳》。
大理城中,小滿從糖糕鋪?zhàn)永习迨种械昧艘槐�,翻開兩頁便“噗嗤”笑出聲,邊看邊走,卻不慎撞到了一個大和尚。
……
“阿彌陀佛�!贝蠛蜕械皖^行禮,轉(zhuǎn)身匆匆離開。
小滿盯著他看了一陣,直到金嬸嬸尋來,才一道回了家。
西南府的侍衛(wèi)已經(jīng)先一步將密報(bào)傳回大理,聽聞南師父與皇上都受了傷,府里的紅綢子也就失了幾分顏色。金嬸嬸嘆了口氣,也沒再提成親的事,不過酒樓里的宴席倒是沒退,還多訂了些,哪怕只是請大楚與西南府的將士們吃頓飯也好。
“快到關(guān)海城了。”段白月扶著楚淵站在甲板上,下巴輕輕抵住他的肩膀,“我們快回家了。”
楚淵看著遠(yuǎn)方,一臉若有所思。
“想什么呢?”段白月問。
楚淵回神,道:“真想知道?我說了,你可不準(zhǔn)生氣�!�
段白月答應(yīng):“好�!�
楚淵道:“在想妙心�!�
段白月眼神飄忽:“咳�!�
“別鬧。”楚淵轉(zhuǎn)身看著他,“你不覺得奇怪嗎?為何先前他要一直阻攔你我,而在我受傷后,卻又一直避而不見,在前幾日路過暹遠(yuǎn)國時,更是索性留在了島上�!�
“妙心與暹遠(yuǎn)國主是故交,會留下不奇怪。”段白月道,“我原本也是從吳登宮里將他帶來的�!�
“那他為何會在荒島上發(fā)瘋?”楚淵依舊皺眉。
“旁人的事情,我怎么會清楚�!倍伟自码S口道,“不然我去查查?”
楚淵點(diǎn)頭:“好。”
段白月:“……”
怎么這么爽快,我就是隨便客氣一下。
楚淵戳戳他的胸口:“怎么,想反悔��?”
段白月將側(cè)臉湊近:“那親一下,親一下就幫你。”
楚淵捏正他的下巴,閉眼吻住他的唇,纏綿又溫柔。
段白月含住那柔軟舌尖,不輕不重咬了一下,滿意道:“好吧,幫你。”
葉瑾站在一邊,用勺子敲敲藥碗,親夠了沒有。
段白月伸手:“多謝�!�
葉瑾將碗遞過去,轉(zhuǎn)身望天離開。
現(xiàn)在沒有心情,就暫時不閹掉了。
“我?guī)慊厝�?”看著他吃完藥,段白月道,“再吹一陣風(fēng),別又著涼了�!�
“外頭暢快。”楚淵向后靠在他懷里,抱怨,“躺了這么久,骨頭都酥了�!�
“比先前瘦了一大截�!倍伟自略谒g摸了一陣,嘆氣道,“再回西南府,只怕喜服尺寸又要改�!�
楚淵愣了愣,道:“還要成親嗎?”
段白月失笑:“這是什么話,不想嫁我了?”
“不是的。”楚淵轉(zhuǎn)身看他,“可是南前輩重傷不醒,我們又怎能在此時辦喜事�!�
“師父想看我們成親。”段白月將他的頭發(fā)理順,“既然都將你帶回了西南府,若再放走一回,只怕師父下回再詐醒后,會滿西南追著我打�!�
楚淵猶豫:“……嗯�!�
“師父這樣,大操大辦是不合適,況且你現(xiàn)在連站久了都會累,我也不舍得�!倍伟自滦π�,“可總能一家人一起吃頓飯,然后再在冰棺前拜一拜,才好將他老人家送入墓穴,好不好?”
楚淵點(diǎn)頭:“好。”
段白月將他抱入懷中:“師父一定會醒的,即便趕不上西南府的喜酒,王城那頓他也不會錯過,你信我�!�
楚淵拍拍他的背:“我信�!�
船艙內(nèi),段瑤往南摩邪頭上別了朵外頭掐來的黃色小花,拖著腮幫子看了一陣,幽幽道:“再不醒來,我就要去找張寡婦了哦。”
段白月站在門口提醒:“你那心上人姓李�!�
段瑤:“……”
為什么你不用去照顧嫂子。
“手里拿的是什么?”段白月問。
“哦,今日遇到了一隊(duì)大楚的漁民,據(jù)說這小話本最近火得很�!倍维帉鴣G過來,“專門寫你的。”
段白月:“……”
“放心,這回沒妖精了。”段瑤趕緊安慰,“夸你的詩詞文章占了一半,還有一半都是圖,太陽底下能被金粉閃瞎,據(jù)說是從王城里流出來的,也不知是哪個書商如此懂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