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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3

    《帝王的戰(zhàn)利品(重生)》作者:灰谷

    文案:

    第一世選了青梅竹馬,熱烈又率直的朱砂痣,撲街了;

    第二世選了高高在上,清冷高傲的白月光,還是Bad

    End了。

    每一世都沒有活到及冠之年的小侯爺心理陰影很大,

    第三世決定誰也不選,專注事業(yè)線,同時好好孝敬下“親生”的爹。

    沒想到坑爹的老天爺居然讓朱砂痣和白月光也重生了!

    ???

    自己到底是天選之子,還是只是一個戰(zhàn)利品?

    修羅場已經(jīng)很慘了

    為什么當(dāng)成親爹討好孝敬了許久的皇帝忽然也不大對勁?

    說好的皇帝私生子呢?

    說好的對自己親娘念念不忘所以終身不立后呢?

    冷面皇帝掐著他的下巴笑了下:“朕知道卿的心意了�!�

    什么心意!我不是我沒有!

    云小侯爺按著腰爬下龍床哭了,

    說好的戰(zhàn)場上受傷不育只能過繼龍嗣的呢……

    就一篇重生后吃吃喝喝順便談了個互相治愈戀愛的日常小甜文,不長,可能三四十萬字這樣,求別養(yǎng)肥~

    內(nèi)容標(biāo)簽:

    宮廷侯爵

    重生

    甜文

    搜索關(guān)鍵字:主角:云禎,姬冰原

    ┃

    配角:預(yù)收《我的骷髏騎士》

    ┃

    其它:

    一句話簡介:小侯爺大夢方覺,決定風(fēng)流人間

    立意: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fēng)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第1章

    黃粱

    “黃粱終,宮中秘藥,沒有痛苦,據(jù)說吃了會讓人沉浸在這輩子最渴望的夢,然后一睡不醒。”

    姬懷素盯著那素色藥瓶,瞳孔猝然緊縮。

    “陛下,下決心吧,再拖下去,軍中只恐生變�!�

    姬懷素沉默許久,才緩緩道:“真的沒有痛苦?”

    “每一位服下黃粱終的人,最后臉上都是帶著滿足微笑走的。”

    姬懷素又沉默了,只有他知道寬大袖子內(nèi)他的手微微在顫抖。

    興許是一盞茶,或者只是一瞬,他聽到他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如此陌生而冷酷,仿佛那個下令的人不是他:“賜藥吧�!�

    陰沉昏暗的牢房。

    姬懷素緩緩走著,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還要逼自己來到這里。

    他已經(jīng)得登大寶,整個天下在等待他。

    那些不合時宜、令他軟弱、威脅到他的人,他就應(yīng)該猶如一位真正的帝王一般,將那些東西置之身后,這本就是帝王的必經(jīng)之道。

    獄卒渾身微微發(fā)著抖打開了鎖,仿佛知道自己參與了什么了不得的場景。

    姬懷素邁入了天牢中。

    云禎蜷縮跪坐在牢房墻角,披著頭發(fā),身上十分狼藉,粗布囚衣襤褸破碎,大片肌膚露在外邊,一直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肌膚原本是晶瑩白皙的,如今卻滿是青紫淤血,纖細(xì)的腳踝和小腿上有從腿深處流出來的蜿蜒的血。

    姬懷素有些震驚,他伸出手想上前觸碰,又縮了回來,只能蹲下來,神色復(fù)雜,輕聲叫他的小名:“吉祥兒?”

    云禎低著頭,眼神渙散,卻也并沒有昏迷,只是垂著頭睫毛一動不動,從側(cè)臉能看到他嘴角開裂紅腫,神情顯然還不太清醒,但卻詭異地笑著。

    姬懷素手指微微發(fā)抖,這一刻他竟然在想:他是在做美夢嗎?他夢到了什么?

    云禎卻忽然抬起眼來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仿佛還和過去少年時一樣,他想起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紈绔少年。

    那些曾經(jīng)年少時相互陪伴的日子忽然呼嘯而至,歷歷在目,他嘴唇發(fā)著抖,低聲叫了聲:“云禎?”

    云禎唇角含笑,看了他一眼,臉上睫毛上都是臟污,但他仿若不覺,只是低低開口,聲音沙啞到可怕:“姬懷素。”

    姬懷素身上開始發(fā)抖,但仍然勉強自己保持鎮(zhèn)定,不顧云禎那一身臟污,上前扶住了他,他們之間,一直是年紀(jì)比較小的云禎主動賴在他身上,他從來沒有主動抱過他。

    他要死了,眼前這個曾經(jīng)目睹著自己一步步從默默無聞不受寵的藩王子到天下聞名的儲君的少年,他要死了,死在自己得登大寶的前夜。

    姬懷素仿佛著魔一般地忽然想知道他在夢見什么,能夠讓他帶著這樣美好的笑容。

    是夢見和他在一起嗎?

    和從前說過的一樣,一個為英主,一個為名臣——我們要做一對流芳百世的君臣。

    姬懷素忽然無論如何都想知道他看看到了什么:“吉祥兒……你夢到了什么?”

    云禎忽然又輕笑了一聲:“黃粱終是假的。”

    姬懷素一怔,完全沒想到忽然會聽到這么一句話。

    云禎笑得很開心:“這個姬氏代代相傳的秘藥只是會讓人臉上肌肉僵硬,看著像笑一樣而已,其實服下很痛苦,五臟仿佛被火焚燒一般,但是全身都動不了,如同坐在地獄紅蓮業(yè)火中,等自己被燒成灰燼�!�

    他看向姬懷素,目光是平靜卻又帶著嘲笑,仿佛從前捉弄姬懷素成功一般的促狹。

    姬懷素低頭,整個身子仿佛秋風(fēng)里的落葉一般瑟瑟顫抖:“我讓御醫(yī)來給你看看,好嗎?”

    云禎眼神正在加速渙散,他很努力地說話,一直帶著微笑,但其實他已經(jīng)沒有力氣,在姬懷素聽來,那已經(jīng)是呢喃一樣的低語:“但是我確實是在做一個美夢……”

    “我夢到我重生一世,這一次,我不再選擇你�!�

    “真是一個美夢啊�!�

    他低低喟嘆著,眼睛大睜著仿佛真的沉浸在美夢中,嘴角帶著詭異的笑,就那樣絕了氣息,帶著滿身的臟污。

    姬懷素抱著他,全身發(fā)著抖。

    他知道,至此一生,他將不會得到安睡。

    第2章

    老兵

    云禎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全身熱得厲害,仿佛仍然還在那燒盡一切的紅蓮業(yè)火中。他伸出手去想揭開被子,卻被人按著道:“哥兒還發(fā)著燒呢,讓他們回吧�!�

    有人在稟報:“老蘭頭倔得很,說公主照應(yīng)了他們半輩子,臨走前一定要給哥兒磕個頭全了禮兒。小的想著,公主和侯爺在世的時候,極給他們面子的,如今臨走了,總不能這點兒面子都不給,怕他們出去亂嚼舌根,對咱們侯府名聲也不好�!�

    女子的聲音有些不耐煩道:“行了,讓他們在院子外邊磕個頭盡了禮兒,緊著快打發(fā)了吧,每日嚼裹不少呢,都賞了多少了,仍不知足�!�

    過了一會兒,院子里有腳步聲,云禎感覺到了一些清醒,聽到外邊有個剛勁聲音在高聲道:“哥兒!我們今兒要回鄉(xiāng)了!給哥兒磕個頭,愿哥兒今后諸神庇佑,一世平安,百病不生!”

    身旁女子聲音道:“行了,頭也磕過了,回吧,仔細(xì)驚了哥兒�!�

    云禎忽然意識清醒了,猛然坐了起來:“老蘭頭!”

    他身旁的女子連忙按著他道:“沒事吉祥兒,你好好歇著,我馬上打發(fā)他們走了。

    云禎滿頭是汗,轉(zhuǎn)頭看了眼她,一時卻有些茫然:“青姑姑?我要見老蘭頭!”他掙扎著下了床,就往門外沖,丫鬟婆子們忙忙地叫著:“哎喲小祖宗,您還發(fā)燒呢,怎么就下床了?”

    云禎卻喊著:“老蘭頭!”

    外邊那聲音喜出望外:“禎哥兒!”

    青姑看攔不住哥兒,只得道:“罷了,哥兒心善,快拿了傘拿上那大毛的披風(fēng)過來,讓哥兒道個別吧�!�

    云禎裹著大毛披風(fēng)就邁出了門檻,看到院子里烏壓壓跪了一群男子,看到他出來眼圈都紅了:“哥兒!這下著雪呢!仔細(xì)吹風(fēng)病又要加重!回吧!老頭子們今兒都回鄉(xiāng)了,哥兒以后好好照應(yīng)自己�!�

    云禎腿有些軟,卻忙著撲上前去拉老蘭頭:“不要走!我不要你走!你們都不要走!阿娘說了這公主府永遠是你們的家!”

    他眼睛漆黑帶著淚意,雪白貂裘上的鋒毛簇?fù)碇⌒∫粡埳n白的臉上,臉頰上透著潮紅,老蘭頭心疼壞了,連忙上前扶著他的小少爺:“哎喲我的哥兒唷,你這是要折煞老奴了,公主仁慈,養(yǎng)了我們這許多年,如今公主侯爺都不在了,我們這把老骨頭幫不上哥兒的忙,何苦還在這里浪費米糧醫(yī)藥的,再說了年老思鄉(xiāng),落葉歸根,我們也該回鄉(xiāng)去看看了,府上厚賜了許多路費,哥兒不要擔(dān)心我們�!�

    云禎緊緊拉著老蘭頭的手:“阿娘說了,你們?yōu)閲M忠,腿腳不方便,回去不能自己耕種,家里又沒有親人供養(yǎng),只要你們還活著一日,公主府就供養(yǎng)你們一日,你別走,我還要和你學(xué)射箭呢!”

    說起公主的話,老蘭頭就老淚縱橫:“我的哥兒啊,你真是和公主一個樣兒,這么軟的心,將來會被人欺負(fù)的啊……公主啊,你怎么就忍心走這么早呢,哥兒沒你護著,可怎么行啊。”

    幾句話說得一群老兵也都落了淚,個個都抹起眼淚來。

    一旁撐著傘的青茶有些臉上過不去了,輕輕咳嗽了聲道:“瞧老蘭頭您這是老糊涂了吧,小侯爺再不濟,有皇上照應(yīng)著呢!公主大歸時皇上親口應(yīng)的,任誰也不能欺負(fù)了我們小侯爺去!您這話說的,意思是皇上都護不住咱們小侯爺嗎?還是這覺得我照顧不好侯爺呢?要回鄉(xiāng)是你們自己請愿的沒錯吧?我也按例都賞了路費和養(yǎng)老銀了,咱們侯府,可沒虧待了你吧?”

    老蘭頭嘴唇抖了抖,松了云禎的手,退后重新跪下深深磕了頭下去:“不敢,青姑娘言重了,是我們不想拖累小侯爺,所以自請回鄉(xiāng),侯府對我們恩義兩全……我們終身不負(fù)公主和侯爺對我們的厚愛……”

    青茶臉上這才有了些得色,扶著云禎道:“吉祥兒,人老了就會思鄉(xiāng),咱們大雍呢講的就是個狐死首丘,落葉歸根,如今厚厚地賞了他們,衣錦還鄉(xiāng),也是全了你爹你娘的一片恩義了……”

    云禎怔怔站了一會兒,卻忽然往前走,站在了老蘭頭跟前:“蘭勇勛�!�

    老蘭頭一怔,反射性地應(yīng)了聲:“到!”

    云禎道:“你曾經(jīng)跟著母親參加過大小戰(zhàn)役十八場,是軍中有名的神箭手,哪怕瞎了一只眼,說射左邊,絕不會射右邊,景川四年,你一箭射穿了胡首布魯?shù)牟弊樱笥阂陨賱俣�,你立頭功,只可惜是樂籍,封賞只能落在了母親身上,母親十分惋惜,厚厚賞了你,額外替你請求脫了樂籍,從此為良身�!�

    老蘭頭熱淚盈眶:“是,公主之恩,我永世難報�!�

    云禎卻沒有再繼續(xù)說話,只是走到了下一個枯瘦男子跟前:“方青索,你為胡人與雍女所生,因為不堪凌虐逃回大雍,被母親收留,參軍入伍,隨母親七進七出胡原,出生入死,對胡原地形了如指掌,善觀天象識天氣,善識路,立功無數(shù)。”

    方青索深深俯下身子:“青索一身所學(xué)包括名字全由公主賜予,恨不能將壽命換予公主�!�

    云禎卻又走向下一個:“勞平,你力大無窮,有軍中大力士之稱,曾經(jīng)在恭城之戰(zhàn)中力撕對方大將雙腿,震懾敵軍,望風(fēng)披靡,有次戰(zhàn)斗中不慎被敵人刺穿膝蓋,不能再站立過久。”

    勞平將頭重重磕在了雪地上:“小侯爺!公主替我醫(yī)治這腿,花了千金!才讓勞平如今還能行走!如今勞平老了!吃得還多!且讓勞平回鄉(xiāng)吧!不能再拖累哥兒了!”

    云禎卻置若罔聞,一個一個地走下去,他竟然認(rèn)得每一個跪著的老兵,每叫出一個人的名字,對方都熱淚盈眶,一臉恨不得去死的表情,每一個跟前他都走過以后,轉(zhuǎn)過頭,淡淡道:“你們每一個曾經(jīng)在戰(zhàn)場上付出的一切,母親都記著,母親臨終前,也和我交代過,一定要善待你們,一定要供養(yǎng)你們到老,你們今日棄我而去,是要讓我成為失信不孝之人嗎?”

    場中之人,個個都張口結(jié)舌,云禎轉(zhuǎn)過頭眼里含淚:“諸位叔叔伯伯,不愿意再看顧吉祥兒了嗎?”

    老兵們?nèi)嫉拖骂^哭了:“不走了!小侯爺!我們不走了!我們留在公主府!”

    青茶臉色青白交加,撐著傘走上前替云禎遮住雪,輕聲道:“哥兒今日燒糊涂了吧?先回房歇一會兒?這賬房已開支了數(shù)千兩銀子出去給他們,又已叫了車送他們,大家的行李都已搬上車了……”

    云禎轉(zhuǎn)過頭看了眼青茶,淡淡道:“青姑姑,父親去世,我已襲爵,無論東邊的公主府,還是西邊的昭信侯府,都是我的府邸,我想留下誰,就留下誰——府里就我一個主子,什么時候差錢過?難道還容不下一個小小的忠義院?”

    青茶一窒,看著眼前的小少爺一張臉冷凝如霜,黑漆漆一雙眼睛直視著她,竟然帶了一絲煞氣,不由心中一凜,沒有說出話來,云禎轉(zhuǎn)頭冷冷吩咐道:“忠義院里伺候的人呢?來人攙扶著叔叔伯伯回忠義院,把行李都給卸了搬回去,賜下的養(yǎng)老銀和盤纏都不許收回,給叔叔伯伯們打酒驅(qū)寒,我今兒身體不舒服,等明兒病好了,就去找叔叔伯伯?dāng)⒃�,若是少了一個,我誰也不問,只將忠義院里所有伺候的全論罪每人打上五十軍棍再來說話�!�

    他聲音還帶著少年的清脆稚氣,但寒聲說話起來,卻帶著幾分殺伐決斷,一時眾人都仿佛看到了昔日威重令行的公主來,人人都低頭齊聲應(yīng):“諾�!�

    老兵們個個又磕了頭,一個個顫悠悠吸著鼻子互相攙扶著走了,一邊交頭接耳低聲道:“和公主一模一樣,是個仁義主兒�!币贿叢林t紅的眼睛走了。

    云禎也沒看那臉上通紅的青茶一眼,轉(zhuǎn)頭就又往屋里去了,他是真的病了,就這么一會兒功夫,他頭越發(fā)昏重,鼻子幾乎呼吸不過來,心跳陣陣,眼睛也一陣一陣發(fā)黑,他勉強幾步回了屋里去倒在床上,很快又昏睡過去了。

    第3章

    微服

    文心殿內(nèi),冷香沉沉。

    武成帝姬冰原坐在龍首案后,拿著筆正在批奏折,筆走龍蛇,似乎絲毫沒有被下邊正在稟報的內(nèi)監(jiān)所影響。

    下邊立著的內(nèi)侍乃是他身邊最得用的丁岱,正在原原本本說著打聽來的云小侯爺重病雪中挽留忠義院的老兵丁們的事跡,將云小侯爺當(dāng)日每一句話都詳細(xì)給姬冰原稟報了。

    姬冰原將一本奏章放回案頭,笑了下:“竟真每一個老兵丁都認(rèn)得?”

    丁岱笑道:“可不是,說是燒得臉通紅,站都站不太穩(wěn),卻一個個人都認(rèn)出來了,那些老兵丁們個個都感動得不輕,回去嚎啕大哭,說長公主后繼有人,小侯爺像長公主,重仁義又重信諾呢�!�

    姬冰原不過仿佛聽了個笑話,也就一笑,沒就此事作什么表示,卻命丁岱傳了幾個大臣入閣議事,丁岱連忙足不點地出來傳喚大臣不提,只以為這事已結(jié)了。

    待到晚間靜了下來,無事之時,姬冰原卻仿佛想起什么一般道:“不是說吉祥兒病了嗎?怎的還不見公主府長史報來?”

    丁岱忙命人去傳公主府長史,沒多時公主府長史譚凱屁滾尿流地來了,頭磕得咚咚響:“因長公主大歸了,小侯爺身邊的青姑姑說,兩府太大,人多不好管束,花費上也過于靡費鋪張了,便讓小侯爺移到西府起居。東府這邊冗余人員,小侯爺慣用的都并到西府去了,不得用的都遣散了,因此小侯爺?shù)昧孙L(fēng)寒這事,臣在東府這邊并不知道,皇上恕罪�!�

    姬冰原手里捏著支筆,正揉開了筆毛,光下端詳著鋒毛,聽到了倒也不以為意:“這青姑姑又是什么人?”

    譚凱屏息道:“原是先云侯爺?shù)倪h房堂妹,一家因家鄉(xiāng)災(zāi)荒過來投靠侯府的,從前先長公主時常出征,小侯爺無可靠女眷照看,先侯爺便請這青姑姑照看著,后來先侯爺和長公主先后都不在了,青姑姑看著小侯爺年幼,又已誤了芳華,索性便也不嫁,只留在府里看顧小侯爺,替小侯爺打理起居,主持內(nèi)宅事務(wù)�!�

    姬冰原笑了下:“無論東邊的公主府,還是西邊的侯府,都是我的府邸,我想留下誰,就留下誰——府里就我一個主子,什么時候差錢過?”他這語氣頗有些古怪,和平日里冷淡平和的語氣不同,卻帶了些活潑稚氣來。

    譚凱茫然,不解皇上何出此言。

    姬冰原卻笑道:“這是云小侯爺今兒說的,他才十四歲,倒也知道那兩府,只有他一個主子,你這朕親封的朝廷命官,一府長史,倒拎不清誰是你主子了,朕看你這官兒,也別做了,眼神不大好。”

    譚凱渾身冷汗冒出,只是重重磕著頭,一聲不敢出,卻是知道姬冰原慣是聽不得人辯解的,若是乖乖認(rèn)罰,那該如何便如何,若是巧言辯解,那便是要罪加三等,怎么重怎么來。

    姬冰原將筆放下,淡淡道:“免職吧,傳我口諭給吏部,此人永不敘用,讓太常寺另外給公主府派個能干的長史。”

    永不敘用!譚凱渾身癱軟,卻知道帝王言出如山,從無反悔,不敢抗辯,只是默默落淚,迅速被門口的御前侍衛(wèi)過來將人拉了下去,當(dāng)即褫奪衣冠,逐出宮去。

    姬冰原起身整了整衣服,吩咐丁岱:“替朕更衣,朕要微服出宮,去看看小吉祥兒�!�

    丁岱一怔:“陛下,今兒是診平安脈的日子,太醫(yī)院的幾位當(dāng)值太醫(yī)還在外面候著呢。”

    姬冰原不以為意:“打發(fā)他們回去。”

    丁岱看他數(shù)步已快走出殿外,吞下勸阻,連忙跟了上去。

    昭信侯府。

    云禎睡得迷迷糊糊,似乎有人拿了冰帕子在自己額頭上敷著,涼絲絲的,身體很熱,胸口的絲被變得沉重?zé)o比,壓得他呼吸不暢,喉嚨焦灼得仿佛沒辦法呼吸,他伸了手想將被子揭開,卻被一只微涼的手握住了手腕,眼皮膠著,他睜不開雙眼,迷茫中掙了掙,卻沒有掙開,那手執(zhí)著他的手放回被內(nèi),掖好被子,他只好含糊道:“水�!�

    按著他額頭的手收了回去,過了一會兒他感覺到一雙有力的手臂將他扶了起來,攬入一個堅硬寬闊的胸膛中,然后一個杯子抵到他唇下,微微用力,待他張口后喂水,他有些吞咽不及,水流了下來,那雙微涼的手替她擦拭,手指掠過嘴唇,溫柔慎重。

    他手軟腳軟地窩在對方懷里,迷糊著就往對方懷里蹭著,仿佛一個嬌氣的幼獸,對方悶悶笑了聲,按著他的臉:“別蹭了,仔細(xì)蹭花了朕的衣服�!�

    朕!

    他睜開了眼睛,映進眼里的果然是武成帝姬冰原,整個人忽然一下子清醒了過來,連忙從姬冰原懷里掙脫了出來,急急忙忙整衣就要起身,姬冰原笑了下按著他不許他起身:“別起來,都病成這樣了,怪可憐的,還起來做什么,也就幾個月不見,怎么倒和朕生分起來了�!�

    云禎看著姬冰原的臉,心中一酸,低聲道:“陛下怎么來了,我沒事。”

    姬冰原道:“都病成這樣了,還說沒事,公主府這邊的長史竟然也沒報上來,朕已撤了那長史,改日給你挑個好的�!彼Z氣尋常,卻帶了一絲森然。

    開始只是聽說公主府要將忠義府里的老兵都打發(fā)了,他有些不悅,卻也想著云禎已襲了爵,都十四了,不是什么都不懂事的孩子,他既做了主,便隨他的意吧,眼看著義姐去世了,這兒子也長歪了,雖有些唏噓,但他本也是個冷心冷情的涼薄人,也就撇開手去,沒想到卻是身邊人狐假虎威遣散人,正主兒倒病著呢。

    云禎眼圈不知怎的一紅,一改之前那生疏樣子,仗著自己從前小得不知事時候確然曾在姬冰原膝上吃過東西玩過玉璽的資歷,厚著臉皮裝孩子拉著姬冰原的袖子又蹭了過去:“阿娘去了,原就不好再用長史了,知道皇舅舅心疼我,只是還是不僭越了�!�

    姬冰原始料未及,看著這孩子又依偎過來,臉色潮紅,說話也不似從前任性的樣子,心里卻又猜疑起來是不是在外頭受了委屈,義姐不在了,怕是旁人也輕慢了,心里雖然盤算著,不得已又接著他身子,感覺到手里一把骨頭,有些瘦得過分了,不由又有些生氣:“看你瘦的,定是又和以前一樣不好好吃飯,不愛吃肉。”

    云禎閉了眼睛含含糊糊地團在了他懷里:“我還守著孝呢�!�

    姬冰原倒是忘了,摸了摸他的頭發(fā),濕漉漉地都是汗,伸手接了帕子過來替他擦:“心到禮到,誰還真的三年不吃肉,你娘要知道可要心疼死�!�

    云禎不說話,心下卻在暗自計算,怪了,第一世第二世,自己也都生了病,過幾日也就好了,不過是風(fēng)寒罷了,可沒有驚動姬冰原來探病的,今晚是怎么,如今雖然身體難受,看姬冰原神色輕松,想來也還是風(fēng)寒罷了,究竟有什么和前兩世不同?是了,是那些老兵丁,前兩世自己病著,不太記得事,醒來才知道他們都自請離開公主府了,雖然有些惆悵,但也沒太在意,這一世自己卻將他們留了下來,是為了這嗎?原來姬冰原這么在意這些老兵丁?不對,不是在意這些老兵丁,是在意自己母親留下的遺囑有沒有被遵守吧?

    他心里又酸又軟,只是捏著姬冰原的袖子不放,姬懷素的前世那憤恨不平的話在耳邊又響起:皇上只寵你一個,對你最好,那是看在你母親面上,他罔視人倫,和義姐通奸生子,到最后甚至還想將皇位傳給奸生子,他一世英名都不要了!到時候青史會如何書寫?

    那冰清玉潔的人,也被嫉妒和憤恨扭曲了臉,昔日盡心盡力輔佐之功,真心實意的耳鬢廝磨,都成了別有用心,朝夕相處的人也變成了非死不可的絆腳石。

    云禎在陰暗中無聲笑了下,罔視人倫又怎么,通奸又怎么了?他死了兩世的人了,還在意這些嗎?姬冰原和母親身負(fù)多少北定中原的功勛?

    皇上還是皇子之時就領(lǐng)兵征伐四方,功績彪炳,后來登基后又勤政非常,文成武德,數(shù)次御駕親征平亂,可惜戰(zhàn)場上舊傷復(fù)發(fā),英年早逝,也是青史留名的明母親出身草莽,以女子之身領(lǐng)兵作戰(zhàn),立功無數(shù),救過高祖,得封長公主,一生正大光明,寬仁勇義,從未有過不可告人陰私之事,病逝之時,軍禮下葬,舉世哀榮。就算他們二人有情,又如何?他們何等功勛何等人物,就憑他們這些小人,也配議論?

    至于那什么私生子是不是真的,還未可知,只是兩世皇上對自己確實頗多關(guān)照,但自己一直認(rèn)為他是看在自己母親份上作為長輩照拂一二罷了,皇上一貫脾性太冷,又高高在上,因此也看不出什么特別之處,只除了自己鬧的那一樁驚世駭俗的事他也縱容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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